Chapter8.暮雨归·急局
“哇哦。”萩原研二跟着貌似黑化的同期进入属于【绿川光】的安全屋时，挑眉感叹：“原来真正的安全屋是这样的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完全无法侧写主人形象的房间。”
诸伏景光——或者说绿川光状态的诸伏景光闻言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哦？我还以为没有什么hagi你猜不到的东西、看不透的人呢。这么看来我的工作做得还算不错？”
萩原知道同期是在拐弯抹角地内涵他私下追查的莽撞举动，于是干笑道：“哈哈、还是有的…而且还有很多。”
诸伏景光示意他坐下，然后找出一瓶水扔给他，淡淡开口绕过了这个话题：“我们从哪里开始聊？”
“从…小阵平的事？”
半长发青年此时并没有摘掉伪装用的美瞳，人工的黑色半透明物遮掩了紫眸里幽深的光，隐隐的狠绝执着和伪装用的温和在他身上碰撞出一种相当矛盾的气场。
诸伏景光此刻惊觉：对于某个人的离去，萩原只会比他…比他们感受的、改变的更多。一些最基本的、最珍贵的内核不会变质，但他身上确实是有什么东西消失了、然后从伤口处覆盖出新的血肉。
他有心安慰却总觉得语言苍白——但在这之外，他又从他们今晚不同寻常的同期会面中觉察出一丝违和——蛰伏着等待时机的潜入搜查官嗅到了隐情的气味。
于是他试探着问了：“松田的事，是不是没那么简单。”
青年顶着一副稍加改动后就无比陌生的面孔，露出了诸伏景光再熟悉不过的萩原式表情——他笑起来，朝诸伏景光wink了一下：“小诸伏还是那么聪明。那么要听听看受害者家属的妄想吗？”
诸伏景光也气势一卸，看起来就是警校时期那个温和青涩的青年。他苦笑道：“说我地狱，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萩原。”
“我相信你。”蓝色的猫眼里阴冷和漠然尽散，青年露出再温暖不过的笑意。
这里是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的谈话，与今晚狭路相逢的清道夫杀手【绿川光】和情报商牛郎【神奈真一郎】没有关系。用回彼此最熟悉的样子之后，仿佛六个月热烈的阳光化为丝线浮现眼前，为他们在瓢泼的风雨和无孔不入的噬人黑暗里拉住珍贵的锚点，他们都不约而同有了走的更远的力量。
他重复道：“我相信你。所以全部从实招来？”
萩原于是和盘托出——不过比起和班长在居酒屋的那次谈话，他这段时间的潜伏让他发现了更多佐证自己观点的蛛丝马迹。
“…一条勾连着泥惨会和鬼斋会，几乎猖狂到无法无天的地下火/药和军/火走私线被砍了一大半。面向【散客】的销售分支几乎全部被掐…警方的手笔，但不是警方的行事作风。”
诸伏景光沉思：“的确不是。如果说像公安…我这边好像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萩原低笑：“这件事，正好发生在11月中旬，小阵平的失踪过去的半周内…”
诸伏景光一下就明白了：“有人在借警方的手清扫痕迹。他会是什么目的、什么立场？”
萩原歪头，神色不明：“这件事直接导致某些东京炸/弹客们最近几乎都关门歇业了呢，找上【1107】先生希望得到相关渠道的人也数不胜数。我在机动队工作的时候，可从来没机会接触这些猖狂的黑色消息。”
青年笑容无辜：当然，他们都被他特别关照啦…一部分手上沾过血的直接被他反手送进局子里吃猪排饭了。这种钓鱼执法出乎意料地有效，他们机动队出勤的次数直线下降了。
诸伏景光听完，略顿了顿才说：“我信任你的判断。但是…”
萩原以为他要说和班长一样的话，于是抢先开口：“我知道的，我没有直接证据，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不。”诸伏景光表情微微严肃：“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萩原，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
蓝色的海洋涌起无奈和担忧，萩原下意识逃避了这样的目光。
“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前程和安全呢？”
青年声音和缓却不容置疑：“你做这些事，去肮脏混乱的地方，经手不干净的黑色消息，接触那群疯狂无下限的鬣狗…虽然目的达到了，但你还记得自己是一个站在光明下的拆弹警察吗？我并非要质疑你的本心，也不是要否定你的决意…但是。”
“你并不应该陷身在这些事里。你可以联系我寻求帮助，我又不会不信任你或者拒绝你，我也很关心松田的事。你现在这样，万一哪天被同事发现举报、你的履历怎么办？万一哪天碰到人对你下手，你都不一定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你还熬夜，打两份工，白天爆处组的工作不需要你集中精力吗？万一你失手出意外了又要怎么办？让松田收到你真正的死讯毫无追查的余地吗？”
萩原在同期一句接一句温和却步步紧逼的追问里缩进沙发角落。他恍惚道：“我知道错了…我分得清轻重啦…我明天没有排班…我才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还没有查清楚小阵平的事情呢…”
萩原狡辩到一半，惊觉：“hiro旦那…你好像妈妈哦。”
他嬉皮笑脸揽住操心的同期：“hiro欧～噶～桑！”
诸伏景光一脸无奈地制止同期试图转移话题蒙混过关的贴贴行为：“总之…我会留意这件事情的。你的话，最好别再让我碰到【1107】活动了。这不是闹着玩的。”
“我也不是在闹着玩哦。”萩原神色无比认真：“小诸伏，你应该知道的…我是非常认真地在做这件事，非常认真地在追查…无论是什么结果，我只知道我要亲手查下去。小阵平到底有没有活下来，他现在究竟在哪里，那个接起我电话的男人是谁…我要一个完整的真相，然后把小阵平接回来。”
诸伏景光神色微变：“你…”
“要不这样。”青年语气轻快地提议，看似随口一提，却莫名让诸伏景光觉得这才是他今晚跟他走的最终目的：“让我成为你的协助者，怎么样。我应该不算差劲吧？”
“考虑一下，诸伏警官？”
诸伏景光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同期。
他该知道的。那些从青年的灵魂上撕去的不是无关紧要的血肉，他在被燃烧的执念重新塑造。和松田无比相似，不羁的灵魂像是充满燃气的发动机，火花塞一道闪光，他们就会加足马力驶向另一条看不清尽头的路…可是。可是他们追寻着的东西是不变的。
他只能叹道：“我要拒绝的话，你就会放弃了？”
萩原微笑，表情明晃晃告诉他“怎么可能！没有神奈真一郎还会有真二郎”。
“…真是的。”他无语扶额，垂着眼睛笑起来：“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有拒绝的余地？”
既然踏上那条路不可避免，那身为同期的他也只好给肆意妄为又固执莽撞的朋友加上一道安全保障。
萩原志得意满地笑了。片刻后他突然想到什么，开口说：“对了。既然边上这个家伙是你的任务目标，那你知道一个叫做…”
青年拖着长音，神色戏谑：“叫做【安室透】的，金发深肤的情报贩子吗？最近他可真是受欢迎的很呢。哪怕是我，也收到了很多相关的委托。”
诸伏景光扬眉。
*
被包括组织、各路□□、ICPO的某人、以及三个同期在内的各方势力同时惦记着的安室透——降谷零，此时过的还算滋润。
这的确是一次大胆的“潜伏行动”。完完全全借着他本身外貌特点和组织的行事风格进行的一场，因为足够张扬而反其道而行之的计划。金发黑肤的外貌可以最大程度降低对他国籍的猜测，早年在东南亚和南美等三不管地区活动的经历设定可以为他的活动空白期打好掩护，正因如此回归日本后不知死活地调查【组织】也狠狠凸显了他的狂妄、漠视法纪和自身强悍的能力。他在日本的里世界兴风作浪至此，引来无数明里暗里的关注、忌惮和追杀，过的无比辛苦——但是也成功钓上了最大的鱼。
金发的青年转头看向墙上钉着的一份纸质资料。
【Pandora】
【复现】
【hope】
【失效】
虽然是没用的废品…但是以组织的谨慎低调，他们一定会接触他。策反、或者追杀。他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勉为其难接受就好了。计划成功的话，他大概就不用从底层成员做起了。
他在脑海内再次梳理了关于自己散播的“饵”和背后的细密的网，谨慎地等待着泥潭里的毒蛇的扑咬。
【Rum.】
简单的英文单词在他脑内十分清晰的标红。这是他从了解了自己要潜入的庞然大物之时，就定下的突破口。
接下来只要耐心的等待。心浮气躁乃是大忌…让他看看，在他精心布置的迷局里，Rum能走到第几层呢？
仰躺的动作使金色的额发散落在脸侧，青年紫灰色的眼睛转向窗边。
此刻他可以短暂任凭思绪散漫游荡，而不是沉浸在缜密的情报搜集和计划布局里。也许是直觉，也许是妄想，他觉得某个能让他拳头发痒的家伙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说不定…深入黑暗之后，会看到重逢的机会呢。
还有同样不声不响消失的hiro，希望他们不会那天在彼此的犯罪现场大眼瞪小眼。要是真碰上了，是演认识、还是不认识呢？完全不认识似乎太假，但要认识的话会是什么关系呢？宿敌或是曾经的合作伙伴？
北海道坦荡的日出盛在青年的眼里。好像前途也一片光明坦荡。
他把所有私人的、软弱的情绪妥帖打包好，回归安室透的营业状态。
桌上的手机发出一声轻响。
安室透仍仰躺着，伸手摸过手机点开邮箱，查看未读消息。
他目光沉凝，看不出丝毫喜意，低声呢喃：“上钩了。”
*
“你要借这个机会…”松田梳理思路：“通过boss的试探、展现自己的实力、再把【安室透】一脚踢到Rum手下。”
“你争得越猛，对安室透越穷追猛打，和你敌对的Rum在抢到他之后越会信任他，重用他，笼络他。”松田也恶劣又兴致勃勃地笑起来：“而他和我们本质上是一条战线的。他在Rum那边爬的越高，对友方而言越有好处。所以我们的关系——至少表面上，必须水火不容。”
“对啦！”泽道衡打了个响指：“卧底先生那么辛苦，还要花精力和最信任的同期、同战线的前辈演敌对的糟糕关系怎么行呢？我们直接莽上去吓他一跳，帮他真情实感演出成功。而且在我们可以摊牌之后，他也会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啦！毕竟聪明人更希望信任自己所猜到的答案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松田阵平半月眼：“但是你确实只是恶趣味而已吧。你倒是没关系了，可是我的组织风评真的要完蛋了。”
泽道衡谨慎地思考，谨慎地回答：“大概，其实，已经完蛋了。”
“？不是，我还没有真的出面活动过吧？”
“是这样。”泽道衡目移：“呃。我今天去见的人，她是个消息灵通的人。然后，我就在剧本上稍微发挥了一下下——”
他用手指比划了一毫米：“就一下下，给你过了条明路。这也是为了掩护你的立场嘛～小阵平你肯定能理解吧？”
“…？”松田阵平更加谨慎地思考：“我稍微有点不想知道你自由发挥了多少，泽、前、辈。我记得，我们说的是，你看上我的拆弹技能，然后我的背景看起来很适合当黑警，就尝试策反了，策反成功，把我扔去特训。”
“大同小异。殊途同归。”泽道衡竖起大拇指：“我们要求同存异，松田同学。流程差不多，结果也差不多，但是这个版本不够符合我的人设，所以我在2.0里即兴完善了一下人物动机。大概是这样——”
松田阵平不妙的预感变得强烈起来，这种毛骨悚然的、即将丢失清白的预感在泽道衡掏出之前用来训练的特制颈环时达到了巅峰。
泽道衡——此刻应该叫他白酒——站起来，垂着头露出一个无辜却险恶的微笑。与此同时，男人的大手拿着那条在他手里就无端从正经工具变成某种情/趣用品的可怜颈环，动作缓慢地套在松田阵平的脖子上。金属制的，给战俘用的带有羞辱意味，勒得慌，还沉。
咔哒一声，颈环落锁；男人轻佻又恶意满满的声音响起：“松田警官，还满意吗？”
松田阵平木然地打了个寒颤。
他开始思考自己坐在这的意义。还有他这个ICPO前辈，是不是真的有一些，在不可告人的地方工作的经验。
思考无果。他保持着面无表情猛地挥出一拳，被男人用手接下了。泽道衡看起来演的更开心了，他说：“小猫真是不乖。”
松田阵平痛苦面具：“拜托…我真的要…演这种东西？前辈、我叫你一声前辈、求你不要这么对待直男。”
“你在说什么呢。”泽道衡义正严辞：“我也是直男啊！这是必要的牺牲，松田同学。格局不要那么小。”
“你要开始出任务了。”泽道衡恢复正常，强行无视松田一脸大受震撼的表情：“大概…三次左右？就可以拿到代号了。其余部分你可以自己发挥，越冷酷无情混沌邪恶让人闻风丧胆越好。”
“代号是这么好拿的东西吗？”松田阵平直觉不对：“你的引荐这么有用？你的地位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嘘。”泽道衡摇头：“这就暂且不是你该知道的东西了。能说的我都会说，至于这个…恐怕还得等一阵。”
他的眼睛比鸦羽更黑沉，闪着松田阵平不懂却熟悉的、某种鬼火似的冷光。
“我不是有意隐瞒，该说的时候我会说的。”
松田阵平看了他半晌，不置可否道：“那你最好是。”
1.松田和降谷一个靠拳头发硬认人，一个靠拳头发痒盲猜死活。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心灵相通（？）hagi和hiro惨遭NTR（？）
2.除了班长以外的全员即将加入白酒的酒库豪华套餐！不是不带班长玩，我老喜欢班长——所以这次班长玩ban位！
3.我要开始卡文啦！
4.卡文原因：没有犯罪经验
5.11月15日大概有两万（爆言）在此之前都大概不会更，要期中考了。如果没有两万，那就没有吧（目移）可能去修大纲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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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暮雨归·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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