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的盛渊发现魏思辰并没有回家。
公司账目出了点问题，他在外地回不来，生活费已经打进卡里了，有什么需要再跟他联系。
盛渊看到这消息时，已经隔了两个小时。
对着背景是魏星星强制魏思辰按头合照的照片，盛渊在聊天框里敲了一行小字，“你今天去接什么人”。
盛渊想了想又是删掉，回复一个“OK”。
撂下手机，盛渊进去卧室里，将一身衣服脱下去浴室里洗漱。
堆在一处的衣服下顶起一个弧度，慢慢蠕动了起来。
搁置在口袋里的机器娃娃从衣服下面钻出来，铁脑袋转动着，放出红外线，将这间房屋内外陈设扫描了一遍。
盛渊抱着脏衣服出来时，就看到坐在地上转着脑袋拧了一圈的机器娃娃。
他走过去，机器娃娃的视角也随之抬高，屏幕里模拟人类表情，露出一个称得上是生动的尴尬笑容。
“你好……星星？”机器人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就叫了其他人叫他的名字。
“叫我主人。”盛渊给机器娃娃掰直腿，让他站了起来，注视屏幕上那一对眨巴眨巴的蓝色小眼睛，又是问他：“你有名字吗？”
“利普。”机器娃娃伸出一双小手，清澈童音期待道：“主人你好，从今天起利普将竭诚为您服务，希望主人可以满意。”
盛渊挑了下眉，握了下伸到面前的机器手，“你好，利普。期待合作愉快。”
走了一个魏思辰，带回来的机器娃娃利普则是填补了空缺。
利普是一个多功能机器人，研发时就具备人工智能的多重性能，在盛渊一觉睡醒后，利普不仅收拾了客厅，晾洗衣机里的衣服，还做了一桌早餐。
盛渊下楼来，看到客厅整洁亮丽，窗帘大开，明亮天光照到室内，房子里焕然一新。
“主人，早餐已经做好了。”
盛渊坐下来，利普倒了一杯鲜榨橙汁送到他跟前，端来一盘玉米鸡蛋培根碎搭配焦糖面包，接着勤快地又去厨房拖地。
一个半人高的拖把，不足半米高的利普还要高，机械手臂里架着拖把杆，哼哧哼哧来回转着圈埋头拖地。
端着杯子看里面鲜榨橙子果肉的盛渊产生了一种雇童工干活的错觉。
“你很人性化，也很勤快懂事，你的设计者当初一定付出了不少心力。”
盛渊做此评价，很公正的态度。
“是吧……主人。”利普含糊应了一声，脑袋上展示个尬笑表情，模样有点不伦不类。
“别浪费时间，交给你任务。
“将这些人的信息发送给我，分别他们接下来做什么，见什么人，在哪里——你就当跟踪，不要遗漏，重点他们集合碰头，你及时通知我。”
盛渊提出来三个人名，利普接收到了，身为人工智能，处理海量数据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利普积极表示一定完成。
……
天气预报显示，上午晴转多云，下午会有中雨到大雨。
今天可以一半时间上学，一半搞人。
盛渊到了学校，前脚进去教室，放下书包，后脚跟着进来的一个男生往他怀里塞了一包东西。
盛渊回头看了一眼，那男生已经坐回到座位上。
因为要防止太阳曝晒所以盛渊总是早早来学校，班里早来的学生只零星几个，并未注意到那个男生的举动。
纸袋简朴，却在里面与众不同的放了一个精致包装盒，几个鲜红欲滴的玫瑰花，点缀金箔片，造型逼真栩栩如生，看起来是下了大功夫做出来的。
那个男生在座位上，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拿到礼物的男孩脸上反应平淡无波。
礼物被他随手搁在一边。
为了避免一众学生堵住不许进教室而提前早一个小时的同桌拽着书包，好似没睡醒似的一步三摇晃地走进来。
桌上放了一个纸袋，他提起来打开看了一眼，鲜红玫瑰映入眼底，汪梦涵困倦双目倏然睁开。
里面还斜斜放了一个卡片，写了几行字的小诗。
“我心里藏着一个小秘密
每夜孤眠
只有星星知道
——
汪梦涵一眼扫到星星两个字，就知道这放在自己桌上的礼物不是给他，是给魏星星的。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
男孩头发留得有些长，蓬松遮盖了艳丽独特眉眼，挂着耳机自顾自翻手机，压根没关注到这边。
汪梦涵又是扫视全班，看又是谁送的礼物，然后他轻而易举找到了那个往后张望的男生。
对方也在看着他，对他划了下手势，意思是叫他放回去。
汪梦涵抿着唇角，将纸袋放了回去。
桌上多了个碍事的东西，盛渊一伸展手臂趴到桌子上，手肘就碰到了纸袋，东西又是挪回到了眼皮子底下。
汪梦涵看了一眼，犹豫着还是将纸袋拿过来，送还回去。
男生见到送回来的东西，脸色不太好看。
但谁都清楚，不要的礼物，放在那里就是当垃圾。
中午放学铃响，汪梦涵身边桌椅动了，从练习册里抬起头的小心翼翼目光，追着男孩背影而去，然后另外一道人影，意外映入眼帘。
那个送玫瑰花的男生在走廊拐角追上人。
“星星，我今天早上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吗——”走廊拐角靠近楼梯，放学的学生来往，声音嘈杂，男生音量不高，就被覆盖了过去。
盛渊戴着耳机下楼，压根没听到。
男生跟着人走到了楼道拐角处，就要伸手去拉人，旁边横生出几条长长手臂，将他截住。
感到身后气息杂乱一瞬，浮动不宁，盛渊回了下头。
身后站了两个同班女学生，笑吟吟地看他。
盛渊摘下耳机，问，“怎么了？”
女学生给出来一张贺卡，“星星，庆祝你粉丝破十万，明晚六点我们组织了一次聚会，为你庆贺！”
盛渊没想到她们一群学生还会为这种事情费心，高考在即，她们也分心“追星”。
“我可能没空。”
“就去学校附近，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女生走上前来，将贺卡交到他面前，态度有些可怜委屈，“星星，你来一次嘛。”
“魏主任不在，不会管着我们的，而且好不容易能聚起来人，毕业之前可能也就这一次了。”
提及“魏主任”，旁边几道视线望了过来，见着盛渊将卡片收到口袋里颔首表示可能会晚点到场，女生高高兴兴点头应好，挥手和他说拜拜。
盛渊轻微点头，低头看了眼手机，接着转身下楼离去。
跟随而来的汪梦涵，隔着一段距离，见到班里同学，忙是躲到一边。
他们将送礼物被拒的男生拦住。
男生连魏星星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几人捂住嘴巴拖到了杂物间。
有两个女学生掩护，男孩没察觉到什么，被女生两三句，笑融融哄走了。
身边经过一个学生，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大步往前去，汪梦涵认出来，那是送玫瑰花蛋糕的男生的礼物。
守在杂物间门口的女生见到那人拿来东西，扭了扭下巴，杂物间门打开，接着那人进去。
躲在角落的汪梦涵就这么看着。
送贺卡的女生守在门口，有路过学生注意到里面似乎有不寻常的动静，女生对其露出个笑，那些学生就吓跑了。
几分钟后上课铃响，杂物间打开，刚进去的学生们鱼贯出来，身上或多或少沾染了点红痕。
不知道是玫瑰花蛋糕的红色颜料，还是其他什么，在雪蓝色校服上，蜿蜒流下痕迹。
男女生解下来雪蓝色校服清理。
有人随意擦了擦，手指随意甩掉那些红痕，啧了一声，“真难吃。”
声音不大不小。
回型走廊渐渐人声消减，汪梦涵听得一清二楚。
他心跳得极快。
难吃……他们在吃什么？
…
……
盛渊按照消息，来到了校门口。
与昨天一样红色张扬的跑车停到他面前，车窗降下来，黑色墨镜摘下，露出唐宴山那张脸。
“怎么了，看什么，上车呀星星。”
和唐宴山相似的玩笑语气，如果不是知道小拐的梦境漩涡已经彻底吸收了星创科研大楼，唐宴山绝对死去，盛渊这会就能将车里笑得开怀的鬼怪扯出来，放出一把火。
站在车外的傲慢鬼怪不进来，只是一双眼睛冷幽幽地盯着他。
“人死了，我拿来这个身份用用。”驾驶座的鬼怪抬手将脸一抹，唐宴山的面孔就隐下去，换回霍扉那张人畜无害的乖乖娃娃脸。
盛渊那阴冷脸色，不用窥探都能知道他此刻心绪不佳。
霍扉讨巧说道，“别生气嘛，只是一张脸，你不喜欢，我在你里面就不用他的脸了。”
盛渊是看着唐宴山就觉得恶心，对于属于他的东西也感到厌恶。
此时霍扉开着唐宴山的车来，还用他的身份，盛渊没有如霍扉所说上车，直接转身就走。
霍扉看他真的一点没有回寰余地，叫了一声“哎——”，又是连忙解开安全带，几个跨步就来到了盛渊身边，拉住他手。
盛渊甩开了他，颇为冷漠。
“星星你别跟我急啊，我不要他那个身份了还不行嘛。”
长得乖乖巧巧的男生，面皮白净，单看眼睛是有钝角的可爱狗狗无辜大眼，只是高挺有锐角弧度的鼻梁又是增添了几分凌厉感，唇线清晰而唇肉单薄。
属于乍一看可爱，细细品味又觉得隐藏了许多危险的长相。更多与内在有关系，霍扉不是个乖乖男孩，有这一张脸，只是迷惑人的。
这相貌对于待人接物来说很重要。
眼下就是个顶好例证。
霍扉顶着一张乖乖脸，眼睛柔软无辜王望着人，放低姿态，好话说了一箩筐，被他挟持着肩膀晃来晃去的盛渊不耐，也松口给了回应。
“我需要一个任务副本，引人进去。”
从异世界而来的鬼怪无法用直接手段杀死这里的现实中人。
虽然鬼怪可以吸收活人力量，像是霍扉的“背后灵”，小拐的“梦境漩涡”，但要真的杀人，还是在具体的副本任务中。
这也是为什么游戏系统会安排玩家进入虚拟世界里，完成所谓的副本任务，却又引来鬼怪杀死他们，却异界鬼怪出世，在现实世界没有被大肆宣扬的原因。
盛渊无法直接杀死剩下的几人，就着手准备将人引入这些副本任务世界中去。
他要杀死徐炫玙，杀死乔恩，杀死崔景颢。
“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霍扉看到盛渊冷若冰霜的面容，眼底盛着火焰般要逐渐沸腾的杀意，他喉结滚了滚，稍稍扬起脸，眼睛微垂，刚才圆睁的可爱圆润眼睛变得狭长。
好似找到同类的兴奋感通过眼睛流露出来，墨汁般浓郁化不开。
“没问题！”霍扉说着，手抬起来就压到了盛渊肩膀上。
手臂一带，人就靠到了他的怀里。
盛渊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霍扉几乎与他鼻尖碰鼻尖了，吐声就有冷飒的气息喷洒而来。
“我负责找副本，你就负责引人来。”霍扉搭在肩膀上的手碰了碰他的头发，擦过耳际，在盛渊蹙眉偏头躲避之时，霍扉眼中欲色更浓，而声音低哑下来。
“这方面你有绝对优势，他们会一个个上钩的。”
…
……
“呼——呼——”
风声飒飒，摇动树干，飘零落叶随着疾跑而过的身影而卷起卷落。
呼吸里充斥着血腥和腥臊气息。
前方接连响起尖叫与呼救。
刚才一剑斩杀怪物喷洒出来的粘液没来得及闪躲，溅到了黑色风衣袖口。
因为怪物众多而，老玩家也开口主动担负起吸引怪物这一职责，所以他跑到十里开外才是放出大规模毁灭武器，灭掉了吃人血肉的怪物。
剩下被零星几只怪物追杀的新玩家，显然有老玩家带领下，有了基本认知，也无法立刻有勇气与实力抵御来自怪物的死亡威胁。
他们跑散了，被怪物堵住去路，咬住腿脚，咯吱咯吱咬进怪物嘴巴里，大声惨叫。
苏颜赶到现场时，怪物已经吃掉了两个人，骨头连渣带血，从卷长的舌头里吐出来。
“救救我吧！救救我！”有人被吓得失声不停尖叫，尖锐声音，比怪物的嘶吼更刺耳。
苏颜神情冷肃，提剑冲上去，一剑斩杀了那怪物。
被啃吃下半身的女玩家不停挥剑，试图赶走那些怪物，却也难以支撑，失血昏迷之际，她被抓着手臂从怪物身下拖出来，扔进一个深沉影子内。
影分身在黑暗夜行，跳跃，马不停蹄将玩家输送会原任务点，接着赶赴下一场救援。
守在原任务点的苏言，接过影分身送来的玩家，他使用技能检查了一遍。
几个轻伤的服用了药剂，已经缓过劲赖，惊魂未定地缩在角落里，无助哭泣声与愤怒哀嚎声回荡在这寂静的野外郊区。
“我要回家，我不要做任务了，我要回家……”
“该死的鬼地方！”
苏言检查过影分身送来的女玩家，只剩下半截身子，被怪物咬穿腰部，穿肠肚烂，脏器已经毁掉大半。
救不活了。
苏言摸出腰后一把刀，摸着昏死女玩家微弱的心脏处，一刀扎了下去。
女玩家歪过头去，断了气息。
这一幕被其他玩家看到，他们惊恐与苏言杀掉玩家，躲在一处瑟瑟发抖。
他站了起来，甩掉刀口的血液。
温和而理性的平静脸庞，在此时危险恐怖的氛围下，显出冷血无情。
苏言走到下一个身负重伤的玩家，摸索一番过后，又是一刀扎了下去。
接连杀了两个玩家，叫周围其他玩家受不了地大叫起来，“杀人犯！”上来就扑倒他，要阻拦他的杀戮。
苏言刚拔出刀子，就被抓住手腕，刀口歪了，血液倏然迸溅出来，濒死的玩家临死前又遭受了一番蚀心之痛，挣扎扭动着嘴里吐出血沫，大睁着眼睛，僵死在天空下。
苏言看阻拦他的玩家，银丝边框眼睛微反射一点冷光。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对方身体颤抖，眼神恐惧也愤怒，害怕得不得了，却也看不下去他对同类的行为，“你怎么忍心的！”
“他们活不下去了。”
“没能完成任务，意味着出不去这世界，被怪物吃掉的身体也修复不了，只能一点点死去，我只是叫他们不那么痛苦地离开。”
鉴于新玩家不了解内情，苏言解释给他们，他声音平静。
因为血液喷溅，他脸上也沾染了血液，微微侧头，眼镜反射的光芒隐下去，露出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被这样盯视的玩家颤抖着，将手收回来，哆嗦着退到了新玩家之中。
苏言扫视害怕抱团的玩家们一眼，对这批人的无能和愚蠢感到一些头痛。
上次安排的玩家实力就很合理。
匹配苏颜的武力，以及他的智力。
在那次任务过后，苏颜也试图联系蒋泽旭他们，期待日后合作。但对方明显警惕，不愿意和他们多来往。
至于那个自称新手玩家的男孩，看起来弱不禁风，面对血海却无动于衷，这种反差确实引人注目。
苏言摘下眼镜，擦掉上面的血液，透过单薄镜片，他眼神微微透亮，看到一片白影，周身萦绕着朦胧雾气似的白光。
信息化社会，海量数不清的数据接口，链接着每个人的身份信息。
苏颜留下的芒星追踪，已经被抹除掉了气息，但他们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那颗芒星里，不仅有气息追踪，还有现代信息社会最为常见的追踪器。
这是他的能力之一——数据操控。
就算是虚拟世界里，也该有一定的数据流与现实世界交融，只要使用网络，链接网络，他就能定位。
镜片的视野白茫茫，雾气慢慢被拨开，一个绿色光点跳了出来，滴滴闪动。
苏言眉头轻微一动。
这是又做任务了吗。
仅仅隔了一天，好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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