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扑通！
隔着浓重夜色，深沉海域，重物落水的声音嚯清晰或混沌地传来。
“实验体逃跑了！”
闯进来的手下打破了大厅会议圆桌上几人凝重的气氛。
蹭一声，最先站起来的依然，扶着座椅，看到对面同样一刻不停往外疾走的高大白种男人。
那双冷峻死寂的冰蓝色眼眸里，因不明原因闪动了起来。像是深沉海底下涌动出来的浪涛，眸光亮得如出鞘的利剑，令人心惊！
刚才安德烈先生还在各种为难苏颜。
作为买方合作伙伴，第三方科研鉴定机构的苏博士，对实验数据的了解，病因诊断，后续安排，几乎是吹毛求疵般，对苏颜团队的整体架构批判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依然在苏颜旁边，都感觉到苏颜的低气压要突破空间壁垒，她整个人冻的打哆嗦。
“跑了几个？”
徐炫玙作为鸣途集团最高负责人，负责整体行动安全，自然要出声过问。
“一个……不，好像是两个。”那人紧张到话说不清，还是旁边的奎民把人踹开，说，“把海底热成像雷达都调出来，不信跑出这片海。”
徐炫玙望着窗外深沉海域，寂然开口。
“去追。”
“死的，活的，都带回来。”
杨铭靠在走廊墙壁，看着前面奔走的数道身影，将背在身后的遥控器械，随着身侧打开的窗户，轻巧地抛了出去。
……
密不透风的云幕低垂，像是一顶笼，将海面四散照射的灯光尽数收入其中。
黑色像是潮水，吞噬了光的存在。
影分身在奔波穿梭，朝着前方那时隐时现的白色幻影追逐而去。
时空跳跃间，怀抱白色幻影的鬼怪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回望。
一双幽诡的暗红色眼睛，在影分身的面部上幽幽浮出，接着是另一双眼睛。
一对重瞳。
“双魂。”霍扉轻声喃喃，“能量足够高了。”
在异时空的跳跃间，他低头看了眼半阖双眸灵体虚幻的盛渊。在他源源不断的能量输送下，盛渊身上千疮百孔的漏洞终于有了修复堵住的趋势。
“我把他抓来，喂给你好吗。”霍扉询问倚靠在他怀里的灵体。
灵体脸色苍白，抿唇不答，只是双手攀在他肩头以支撑自身的力道紧了紧。
霍扉于是明白了，他放出一个小拐交给他的防御气泡。
粉色气泡小心将虚弱的灵体整个包裹其中，霍扉手臂托举起来，盛渊便漂浮在空间。
隔着一层莹莹光膜，盛渊侧头看到霍扉那张少年的乖巧脸庞，对他笑了下，说道，“我马上回来。”
接着转身，瞬息间化作一阵灰色烟雾，如一阵飓风，将来袭的影分身笼罩住。
战斗的情形如何，霍扉没有叫盛渊看到。
四周漆黑而安静，只有盛渊身边有一点亮光。
盛渊在气泡中漂浮，眼前的团团粉色光晕，变得忽明忽暗起来。他凝神去看，光膜外面不知何时，变成了荡开的一层一层水波。
伸手去触碰，粉色泡泡柔软，随着手掌变幻形状。
手掌上方出现两点凹陷，凹陷逐渐增大变成两只小耳朵。
盛渊注视着，那两只小耳朵像是两只牛角般，往气泡里面钻。然而气泡柔软而坚韧，外界的攻击突破不了。
意识到这一点，小耳朵转移方向，蹭了蹭盛渊的手心，有些委屈似的。
盛渊感受到耳朵毛茸茸的触感，接着是一颗柔软结实的小脑袋。
“喵……”
盛渊轻轻捏了捏那只耳朵。
小脑袋顿了下，接着，气泡整个剧烈震颤了起来。
“呜噜……呜噜……”
气泡外的水波荡漾幅度增大。
水波粼粼，粉色光晕外晃过数道暗影，气泡猛然震颤一下，似是无限下坠的重力袭来。
安静空间里，忽然出现一道冷冷的声音。
［你就要死了］
盛渊陷在黑暗里，只有头顶投来一束不知名的白光，照耀着他苍白几近透明的脸庞。
盛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灵体虚虚实实很不稳定，散发着虚幻飘渺的能量。
［汲取能量，这是你的能力］在被霍扉带走后，一直沉默的盛渊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发现了］对方似乎并不奇怪，语气冷漠。
［引导我进入这个任务，外来小世界造成混乱，逼得我只能退而不现，再霍扉找到我，让我陷入这等困境。进不得退不能，被你抓在手心里，能量漏洞始终堵不住，霍扉和我，都只能任你索取，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盛渊抬起眼，望向黑暗的深处，［游戏系统，我们可以谈一谈合作］
被指明身份的游戏系统并不意外，语气波澜不惊，［你比霍扉聪明，也比他懂得灵活变通］
游戏系统声音微微上扬，意味不明［他有时候出乎意料的又臭又倔，倒是在你的事情上，毫不犹豫选择放弃他自己。］
盛渊眼眸半阖，声音淡漠［他确实固执己见，漠视事实，不想改变现状。］
［不，其实也有变化，他变得胆小了，不是那个疯起来不管不顾，毁灭自己和他人的样子了。］游戏系统说。
［关于这一点，你和他经历了那么多，应该深有体会吧］
指的在镜像世界里，霍扉被空间碎片迷惑，看到的那些小世界。
游戏系统也见证了这些复杂的纠葛过往，戏谑的话语，感慨万分，配合他冷漠腔调，讥诮不已。
［他一见到熟悉的你，像是流浪狗见到了前世的主人，疑惑又追逐不去，有时候我都觉得他还挺可怜的，被你这样戏耍，你有什么能吸引他为你前赴后继，为了你和别人拼的不顾自己死活呢］
盛渊摸了摸手上，白色蛛网纹路似的裂纹慢慢在扩散。
他打断游戏系统那恶意的揣测［一直谈论他有什么意义吗，你应该对我兴趣很大。］
被打断的游戏系统似乎冷笑了一声。
［你都要死了，还谈什么合作］
［那你来见我的目的，就只是为了看没有一点价值的我一点点能量散失，死绝了吗？］
盛渊道，他站起来，往黑暗里走了几步［按照你在这个世界的呼风唤雨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的能力，这些应该看得够多了，不是吗？］
游戏系统冷声道，［你的死确实没什么看头，有看头的是外面为你的死活争执不休的人类］
他又要往那些人身上引导，看似是为了陷入纠结困顿，实则却是在试探他。
盛渊却是压根不和他兜圈子，干脆道［你是为了能量才创造了这一切，你引导他人还不够，还想要更多的能量。
而只有混乱，才能让有序不可控的能量变成无序的可被你控制的，我说的对吗？
叛逃的系统——］
游戏系统瞬间沉默下来。
而黑暗深处涌来几乎实质冰寒气息，裹挟了盛渊。
他感受到系统的愤怒。
［你很大胆，现在都要死了，还想跟我谈合作］
［怎么恼羞成怒了，我说对了］盛渊道。
游戏系统的声音透着冰冷的杀意。
［等你活下来，再跟我谈合作吧］
黑暗开始剧烈涌动，几乎迎面而来的窒息淹没了他，盛渊坠海的那一刻，似乎听到了某个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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