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婉兮抿了口茶，眉眼弯弯：“就是太年轻，不太能把握好分寸。总想着和家长们走得太近，反倒让孩子们分心。”她摇摇头，“所以我后来才给子轩转了学。”
江清屿盯着她：“是因为她和陈先生的关系？”
茶杯轻轻落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于婉兮的笑容丝毫未变：“警官说笑了。明远工作忙，和子轩的老师能有什么交情？”她拢了拢开衫，“林老师倒是常给明远发信息，说一些有的没的……”她无奈地笑笑，“年轻人嘛，我也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能理解。”
李姐皱眉：“所以你做了什么？”
“我？”于婉兮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露出温柔又无奈的表情，“我能做什么呢？不过是和园长提了提，说子轩不太适应那位老师的教学风格。”她轻轻叹气，“谁知道林老师脾气这么硬，居然辞职了。”
顾泽眸色微沉：“只是这样？”
“不然呢？”于婉兮歪着头，眼神纯净，不谙世事，“警官该不会以为……”她突然掩嘴轻笑，“哎呀，我这样的家庭主妇，能做什么呀？”
李姐语气自然地问道：“于女士，您和陈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于婉兮端起骨瓷茶杯，指尖轻轻抚过杯沿，嘴角浮现一抹甜蜜的笑意。
“我们是大学同学。那时候他在金融系，我在文学院。”她的目光微微放远，回忆起了这段美好往事，“他成绩很好，每年都拿奖学金，虽然家境……嗯，比较普通。”
她低头抿了一口茶，似是随着警方的问话也回想起了之前的故事，“不过我看中的是他这个人。踏实、上进，又很聪明。”
“后来呢？”李姐继续问。
“我们毕业后就结婚了。”于婉兮放下茶杯，纤细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膝上的羊绒披肩，“我父亲身体不好，家里的生意需要人打理。正好明远很擅长这些，我就让他接手了。”
“我这个人对经商没什么兴趣，平时喝喝茶，和闺蜜逛逛街就很好。明远把公司经营得不错，这些年规模扩大了不少。”
刘雨晴闻言忍不住插话：“所以您丈夫现在管理的是您家里的企业？”
于婉兮的笑容淡了几分：“现在是我们共同的公司。”她轻轻抚平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夫妻之间，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说起来，”于婉兮眼神温和地看向李姐，“你们查案子也辛苦了吧？要不要尝尝我新买的伯爵茶？是从英国空运来的。”
李姐摇头婉拒：“谢谢，不用了。于女士，您丈夫和林小雨……”
“啊，我想起来了！”于婉兮打断她，走到陈列柜那里拿了一本相册过来，“这是我们的大学毕业照。你看，那时候明远多青涩。”
她翻开相册，指尖停在一张合影上。照片里的陈明远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站在穿着名牌连衣裙的于婉兮身边，笑容拘谨。
“他那时候很不容易，为了给我买生日礼物，打了三份工。”她合上相册，叹了口气，“所以现在看到他事业有成，我很欣慰。”
顾泽站在窗边，突然开口：“于女士，您觉得您丈夫幸福吗？”
于婉兮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自然：“当然。我们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事业也顺利，有什么不幸福的呢？”
问话进行的不太顺利，另外一边的搜查进行得也并不顺利。
于婉兮全程配合，甚至主动打开电脑和手机。但当警察接过来检查时，却发现所有记录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我平时不太会用这些。”她站在书房门口，语气歉然，“都是明远帮我打理的。”
搜查持续了近三个小时。
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仔细翻查过——书房的文件柜、卧室的保险箱、地下室的储物间，甚至连厨房的碗柜都被打开检查。然而，警方一无所获。
于婉兮始终安静，带着警察去往各个地方，丝毫并不慌乱，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就在顾泽准备下令收队时，别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妈妈，我回来了！”
一个背着蓝色书包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冲了进来，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还带着汗珠。他的目光扫过满屋的警察，脚步猛地顿住，有些迟疑。
——是陈子轩，小名豆豆的那个小男孩。
于婉兮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她快步走到儿子面前，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温柔：“豆豆，先去楼上写作业，妈妈待会儿上来陪你。”
豆豆仰头看着她，又怯怯地看了眼满屋的陌生人，小声问：“妈妈，这些叔叔阿姨是谁？”
于婉兮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是警察阿姨和叔叔们，他们来帮妈妈处理一些事情。”
“好的妈妈，那我先上去啦。”
搜查本来就接近尾声，经过豆豆回来这么一打断，索性准备收拾收拾回局里。
于婉兮缓步走到正在检查书架的江清屿身旁。
“江警官，”她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怀念，“你和我丈夫大学时的样子，真像。”
江清屿手上动作一顿，侧头看她。
于婉兮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描摹，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尤其是这双眼睛，干净，透亮，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明远当年也是这样，站在辩论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
她的手扶着暑假：“可惜，人都是会变的。”
江清屿面色平静，继续翻动手中的文件：“于女士，您丈夫变了吗？”
“变？”她低笑一声，“他变得更成功了，更稳重了，也更……”
“更懂得隐藏自己的心意了。”
顾泽从书房走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他不动声色地站到江清屿身侧，目光锐利地看向于婉兮：“在聊什么？”
“没什么，”于婉兮笑意更深，“只是觉得江警官很面善。”她意有所指地补充，“和我丈夫年轻的时候很像。”
顾泽对江清屿说：“搜查得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于婉兮送他们到门口，临走前，顾泽在玄关处停下：“于女士，如果想起什么……”
于婉兮温婉地点头：“我一定配合调查。”
于婉兮站在玄关处，脸上温柔的笑意随着大门的关闭而缓缓褪去。她转身走向落地窗，透过纱帘的缝隙目送警车驶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
“小姐，要准备晚餐吗？”保姆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了，今天带豆豆出去吃。”她的声音依然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淡，“把书房收拾干净，那些警察翻过的东都扔掉。”
楼上传来豆豆和机器人对话的声音，于婉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她从沙发下面掏出另一个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姓名的号码。
“都处理好了？”她的声音压得极低。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您放心，处理得干干净净。”
“你近期低调行事，不要被警察注意到，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没问题。”
警车驶离别墅区，太阳远远坠在他们后面，江清屿坐在副驾驶，仔细思考着这一趟的经过。
顾泽电话响起，是张伟。
“顾队我有个发现，过去两三年，陈明远个人账户每个月都有一笔定额转出，收款方是同一个空壳公司。”
“能追到最终流向吗？”
“正在查，但确定不是林小雨，她名下所有的账户都没有收到这笔汇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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