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来后用冷水冲洗了下脸，硬扛着困倦换上甲胄，前去与骑兵汇合。他们的队伍必须做到极为隐蔽，纪清风昨日衡量了许久，才敲定从南黎城内绕之而行。
城内一片喧闹繁荣，显然并未波及太大，只是他国外商无法来到此处进行交易。
颜昱与纪清风策马疾行很快便到了垣国边界处，他们要从这里横穿过去。
垣国是个小国，人文风土淳朴，从不会无端挑起战火。正因如此禹玬素来与垣国交好，南黎大部分外商也都是从垣国来的。
外商一多，这山自然有了路，因怕遭到山匪，隐蔽小路更是多到数不胜数。
这样一来到是给他们寻了方便。
这路要赶一个多时辰，山路颠簸，颜昱问道：“兄长可还吃得消？”
他们先前日夜兼程赶路，到了南黎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潜伏，如今再摊上这么个至关重要的差事，颜昱还真是怕他吃不消，自己好歹那时还睡上了一会儿，但纪清风却是实打实未曾歇过半分。
纪清风仿佛毫不知疲倦，沙青色的披风扬在空中从未落下，御马的速度一如往常。
他笑道：“无妨，曾经我与父亲出征，苦战三天三夜，也照样挺过来了。”
颜昱没再说话，到是心中却不免叹服。
他有时会想这是契约者本来的性格，还是系统为其植入的数据，要不然两个世界的差异怎会反转的如此之大。
不过在扛事儿这方面倒是差不多，先前的秦景珩在母亲死后也很快便振作起来，凭借着自己一己之力调查清各种父辈的弯弯绕绕。而如今的纪清风年仅二十，便能扛起大旗上阵杀敌。
只是他察觉到的差异，是性格本身。
比如秦景珩是阴郁、偏执、甚至带点疯狂的，而纪清风除了骨子里自带些大少爷的傲气外，待人处事皆是温和有礼。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毕竟过度研究一个人的话，很容易对其产生感情。
更何况颜昱现在心里早就埋下了颗种子，如今已有生根发芽准备破土而出的迹象。
纪清风对路况很熟，一个半时辰的路程愣是被他们缩至辰时一刻便到了。
颜昱要埋于左后方，纪清风则是在右后方，而此时翻过面前这个山便到了文国边境。
颜昱拉着缰绳让马缓步停下，对着身边人说道：“南黎有什么好吃的吗？”
纪清风笑道：“很多，等仗打完后带你吃个遍。”
颜昱闻言沉思片刻，随即含笑眼微弯，山间轻雾衬得他人面如玉，身后扶光都显得暗淡。
他手握成拳，伸到纪清风面前，嘴角轻扬道：“那时的赌约，就换等这场战役结束后，兄长带我去南黎城内最大的酒楼喝酒吧。”
纪清风看着他指甲紧抠掌心的手，怎会不知道这是一个新的约定，于是学着他的样子紧握成拳相抵碰撞，说道：“好。”
得到应允后颜昱御马直接窜了出去，他们两人就此分道而行。
.
颜昱找到自己所属小队时他们正在山头翘首以盼，见到来人时都不免怀疑，这么个秀才样的少爷，究竟能不能胜任。
军营是最讲究信服二字的，颜昱对他们面上的不屑毫不在意，到了后默不作声的先清点番人数。
两队骑兵共百人，人头上到是没有任何问题。
颜昱翻身下马右手按着万仞剑柄，缓步走到两位队长跟前，开口道：“辛苦二位了。”
两位队长似是没想到他如此客气，一时有些尴尬，连忙收起面上的不屑，轻咳了声齐声道：“纪公子。”
颜昱摆摆手刚要张口，却听到动静，眸子瞬间睁大。这阵仗很大，在场诸位皆是听到了，齐齐朝山下望去。
只见山间震荡，敌军宛如一条巨蟒，攻势凌厉。
长蛇阵！
敌方援军居然早到了一个时辰！
颜昱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带着百位骑兵朝着山下赶往。
到了半山腰，颜昱打着手势让人停下，两位骑兵队长与他一齐看着山下情形。
现在长蛇阵的蛇首刚过埋伏地，颜昱对身旁两人说道：“待蛇身将到，我们便冲下去攻其左翼。”
位于他左侧的队长眉头紧锁，担忧道：“公子，我们百人...”
“朱将军在前方。”颜昱眯眼看着山下巨蟒，说道，“我们只需管左翼，将队形扰乱后牵制住敌方骑兵。”
两位队长对他不信服，面露难色道：“公子，要不然先禀报元帅？”
颜昱这才将眼神分给他们，凌厉道：“你们是禹玬的重骑兵！长蛇阵必要破其两翼骑兵扰乱队形，如若连你们都退缩，这仗要怎么打？！”
久经沙场的将士被冠上怕死的名头，任谁都会满腔怒气，他们刚想动嘴维护尊严时，只听颜昱再次开口。
“别说没用的，若不信服等仗打赢了咱们练个三天三夜，不把你们打的跪地叫祖宗老子不是男人！”颜昱不耐烦道，“现在所有人翻身上马，只攻其左翼，阵形散乱后避免交锋，直接与右翼的清风兄长汇合进行牵制！”
颜昱这话不需任何传递，凭借功力便已传至每人耳中，他上马后说了最后一句，率先朝着山下疾行。
他说：“都他妈给老子活着回来，等仗赢了一个不少的排队挨打！”
长蛇阵顾名思义长蛇速攻，是根据蛇的习性推演而来，首尾两头，前后夹击。
击其首尾动，击其尾首动，如若朝着蛇身横撞则首尾齐动，由此产生三种变化。
要想破除长蛇阵，最好的方法便是限制两翼，将阵形分为三段使其首尾不能兼顾，散乱无序，长蛇阵各自为战不攻自破。
但两翼仅凭他们这二百重骑兵是很难冲破的，颜昱现在只希望那两位将军能对他和纪清风多些信任。
如若步兵方阵协作，再加上重骑兵对蛇腹发起强悍冲击，那这两翼破除的便轻而易举。
颜昱脑子转着的同时持剑冲入，敌方弓箭手在见到有埋伏后，反应极为机敏，漫天箭雨飞来。
颜昱持着万仞砍断身边的箭矢，骑马的速度未减分毫，喊道：“等击退他们后，让老子看看哪个废物，连准头这么差的箭都能中！”
此话一出堪堪躲过箭雨的将士们心中一阵无言，不懂为什么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少爷，说起话却比他们这些大老粗还...豪放...
颜昱没有猜错，朱将军不愧是老将，听见动静随机应变，现已经从斜前方直冲而下。
左翼遭到步兵方阵冲击，阵形出现略微散乱，颜昱敏锐的抓到破绽，率着重骑兵强悍冲击。
耳边早已分不清敌方还是我方的呼喊声，颜昱只觉浑身热血沸腾，万仞在这两天的磨合下越发顺手。
颜昱居于马上干净利落的将身边一名敌军杀死，抬起头便见到了纪清风。
两方汇合，阵形彻底乱了。
此时朱、谢两位将军已带着步兵绕至后方，禹玬将士们均是训练有素，命令一下无一人恋战，脱战之速度令诸国望尘莫及。
禹玬国财大气粗，重骑兵战马的铁甲都锻造不俗，更别提骑兵身上的防具和兵器了。也正因如此，他们在这场牵制战中，才能得以游刃有余。
敌军急于恢复队形，只能将所有重骑兵尽数剿灭，但这显然是异想天开的。
禹玬重骑兵之所以赫赫威名，那都是祖祖辈辈打下来的。
颜昱一路杀至纪清风身边，两人碰面后更是将一同练武的独有默契展现的淋漓尽致，饶是敌方想先攻其领将也无计可施。
此战从卯时打到了未时末，以敌军惨败撤退为终。
颜昱身上难免受伤，他动了动疼痛感最大的左肩，扯着嘴角朝身后回营的众骑兵喊道：“报数！”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住了，其中一个队长很快反应过来喊道：“一！”
另外一个队长紧跟其后：“二！”
“三！”
“四！”
“......”
“一百！”
“一百零一！”
“一百零二！”
两队人加上队长，一个不落。
“一百零三！”颜昱喊道，“明日午时，排队来挨打，让老子看看你们都多少斤两！”
南黎入夏早，日头火辣辣的顶在上方，就连风吹起来都似蒸笼般湿热。
纪清风听着他们的笑骂声，目光落在浑身血渍，累到脱力，却依旧笑的张狂的人身上，他本烦躁的心瞬间静下，轻声问道：“酒楼不去了？”
颜昱眨眨眼，受伤的胳膊聋拉着，笑道：“收拾完他们刚好蹭兄长的饭。”
“好。”
纪清风目光移至他渗出血迹的肩上，动了动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颜昱毫不在意，他现在只觉得极为痛快，握住缰绳的手激动的微微颤抖，说道：“兄长，我们胜了。”
“对。”纪清风点点头，眸子盯着他缓缓道，“我们胜了。”
嘉善十三年，文、云两国来犯，纪弘远率二十万大军前往南黎，首战告捷。
换算一下，这仗打了十个小时左右，从早上五点到下午快三点。
还是那句话，看个乐呵得了...
脑子不够，这章写的费劲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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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我居然做了小跟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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