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內斯是凯撒的队友兼忠实信徒,且我是內斯的女友。
问:我该对凯撒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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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爸经营一家汽修厂。耳濡目染,我跟着学了修车,也懂点家电保养知识,还会点木工活。一边听摇滚一边发挥创意是我的至福时刻。內斯20岁生日,我给他定制了一把老头摇摇椅。他兴高采烈,第二天买了几张蓝玫瑰贴纸,外加金箔和碎钻若干。
“亲爱的,好看不?”
他指着花里胡哨,bling-bling的椅子,兴奋得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天才。
无话可说,我默默翻一个白眼。
等忙完学校的事,我捎上几张啤酒节宣传单去公寓找內斯。他这段时间都在,俱乐部不忙。但开门只见凯撒戴着墨镜,手里托一只椰子,穿着夏威夷风格花衬衫和大裤衩,堂而皇之坐在那把椅子上。內斯在一旁录视频,同款打扮。
这是在录“男人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的vlog?
还是在为来年的夏日度假做排练?
又或是內斯的“凯撒病”和凯撒的“皇帝病”同时犯了?
我在门口看了半天,看不懂,最后决定悄悄关门走人。
“来都来了,进来一起玩嘛。”
凯撒声音像在枫糖浆里打过滚,我甚至觉得他握住我手腕的这只手都是用象牙白色糖膏做的,跟真的似的。
“你俩孤男寡男的,我不好意思进来打搅。”我盯着凯撒的花衬衣,品味真糟,我心想。而內斯拿着DV笑眯眯走过来,镜头直怼我脸。真无语。
实在忍不住,我走进屋里,胡乱踢掉鞋子。
“幼稚死了,你们又在搞什么?”我问。
“在讨论要不要把这张椅子带去海边度假。”內斯回答。
“但我更想请你给我定制一把‘凯撒专属’,价格不是问题,你知道我一直是个好甲方。”凯撒炫耀似的用手指勾住挑染的蓝金色中长发,一边缠绕,一边势在必得地笑。
“亲爱的,这对你来说很简单,不是吗?”內斯还拿着他的DV继续录像。
“……”我都记不清类似对话,类似场景上演过多少次。
“给我。”我向內斯摊开手。
“嗯?”他驯鹿般质地清澈的眼睛眨着。
“你的卡,老娘今晚上要刷爆它。”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好呀~”他利落地点头,去房间把整只钱夹都给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只要你开心~”
我被他过于迅速的回应怔住。而一旁的凯撒发出嘘声,“噫……啧啧啧,內斯你别太爱了。”
“但就算是凯撒你,也不能干涉我这方面的决定呢。”
“呵,我有这么闲吗,这是你们两人的事。哦,还有,给我的婚礼请柬必须手写,再亲自送我手上,明白?”
“这是当然的。酒水呢,有什么指定要求吗?”
“嗯,让我想想。”
內斯和凯撒好像突然对上电波,或者突然进入男性特有的领域。
我被晾在一边,捏着內斯的钱夹,心里蹭蹭冒火又觉得就算给他俩狠狠踩上两脚,也会被调侃——
哎,对不起呀,亲爱的。
别着急,很快就把你男人还给你。
……
好气哦,只要他俩凑一起,我总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努力忽视正在讨论找哪个品牌方定制礼服的两人,我坐在摇摇椅上,在轻快晃动中打开钱夹。
这一瞬间,我蹭地站起来,甚至还想冲去给內斯一巴掌。虽然这大概率会令他兴奋起来。他癖好真的很不寻常。
打开钱夹,映入眼中的是我的照片,浑身只套一件男士黑衬衣,打着哈欠站在料理台边泡麦片。披头散发,表情慵懒,腿上和肩膀还留有牙印。
內斯!內斯!
我心里咆哮着。
你是狗吗?还有你什么时候偷拍的?
“嚯,你又换照片了?”凯撒不知何时凑过来,站我左边,歪着头打量。
“抱歉,但能请你装作没看见吗?”內斯在我右边,礼貌地对凯撒笑道。
“呵呵。”凯撒跟着笑起来。
內斯的笑意随之加深。
一左一右两个人散发诡异气息,我夹在中间仿佛冰火两重天。
“停,stop!”我用力把两人推开,从包里拿出传单拍他们脸上,“下周啤酒节开幕,就问你们去不去?但随便你们去不去,爱去不去,反正我要去!再见!”
带上內斯的钱夹,我气呼呼地跑出公寓,把防盗门摔得震天响。
下午去一趟建材市场,我确实动了內斯的账户余额,但离把卡刷爆还很遥远。情不自禁地,我发觉败家也是一门学问。起码买板材、喷漆、清漆、填充剂、螺丝起子套组等材料,天天买,不重样地买,也花不完內斯的年薪。但这些已经算是我日常开销的大头。
家里车库的其中一半,已经被我征用作为工作间。等把表弟心心念念很久的秋千做好,上门安装,固定在他家门口的桃金娘树杈上,就可以给凯撒倒腾他的专属摇摇椅了。
把第二天要用的东西堆进车库,我叼着冰棍坐在门口看日落,心里咕哝:幼稚。
凯撒和內斯都是幼稚鬼。
收音机摆在长条桌上,今天的晨间新闻没什么新鲜内容。风咻咻地吹过敞开的卷帘门,我感受着,望向玫瑰色的朝霞。邻居的阿拉斯加在狂吠,似乎那只松鼠又来捣乱了。
老爸起了大早,已经去汽修厂上班。老妈和她的闺蜜们还在威尼斯逗留,非得等啤酒节开幕,踩着点姗姗往回赶。
我在略显杂乱的车库,在我的工作间享受一个人的清净,活动活动手脚,软化紧绷的肌肉,再开始对特别难拆除的零件进行解体。这是表弟从汽车坟墓里淘来的玩意儿,来自一辆被消防员用油压装置截断的二手保时捷。那里有没了车门的车体,被掀飞的车顶,整个烂掉的驾驶座。油管和线路像肠子一样掉了出来。
我警告表弟无数次,就算拿了驾照也别掉以轻心,哪怕他上路不喝酒,也不能保证别人也遵守规则。我恨那些疯子。我的第一辆车就是这么废掉的。接着,上一秒还在听交通广播的我,下一秒就盯着医院天花板发呆,被迫听到肋骨断了三根的消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在住院的日子里认识了內斯。慢慢地,我们开始交往。
必须承认,我没想过和这位顶流中场球员保持长期联系,也觉得他受不了木屑淹没地面,成堆板材堆叠在墙边,还有站在其中浑身是汗水的我。
那天下午,当他拿着我给的地址找到我家,我正一脚踩在长木桌上,这个姿势方便锯板子。他出现的一刻,我刚切好的木材“碰”地一声掉地上,震起木屑和尘埃。灰尘跑进他鼻子里,他发出响亮的喷嚏声。
我以为这段感情就这么算了,就不理睬,把堆积在眉毛上的汗水拿肩膀蹭去,继续埋头苦干。但他走过来,捧住我的脸瞧了又瞧。
——亲爱的,你这样子简直太性感了。
他一副被煽动的样子,看上去像是陶醉不已。然后他带着紧张的表情把脸凑过来。
我心里很惊讶,这是交往以来他第一次吻我。平时他很绅士,又带着一点诗人的忧郁和神经质。现在,他像是复活了一般,整个人燃烧着奇妙的光彩。
“停。”我赶紧摘下手套,手指抵在他嘴唇上,“你就不能换个时间,或者等我洗个澡?”
內斯眨眨眼,睫毛蝴蝶一样翩翩扑簌。接着他露出微笑,伸出舌头舔我手指,仿佛沾在皮肤上的汗水很美味。
他的表情是这么说的。
我不知所措了一阵子,一瞄到他这双有着浓密睫毛的漂亮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就冒出更多汗水。
和內斯分不了手。我被盯上了。
光是回忆从前,就有一种內斯正藏在周围某个角落观察自己的错觉。他经常干这种事。就像他在球场上的魔术行为,距离拉近得悄无声息,转眼就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觉得到。
不过他会给对手一记戏谑的嘲笑,对我则是直接朝脸上亲一口,偶尔啃一口。他上辈子可能是条狗。
表弟找来的零件一个比一个难拆,他难道不知道秋千就该是一块木板配两条锁链吗?我又没有赫菲斯托斯附体,怎么做得出他想要的那种赛博秋千,还想我给装配涡轮发动机,想什么呢?
由于不断重复类似动作,我肌肉疲劳,坐下来喝了整瓶运动饮料。想着换个心情,我打开折叠桌,把电脑和打印机搬过来,接着是沉浸式工作,直到一辆库里南以一个飒爽甩尾停在家门口。
声音太响亮。思路被打断,我立即抬头瞄去,一看到帕拉迪索蓝色的车身就翻白眼。
车门打开,走出来的人果然是凯撒,手里提着满满一篮子浆果,红树莓、桑葚还有黑莓。
“你这次值得表扬,知道上门拜访应该带一些实用的礼物。”我不客气地收下,又抱怨,“但是,皇帝陛下,你得耐心点。就算要砍我脑袋,我也不能一夜之间变出一张摇摇椅出来。”
凯撒绕过折叠桌,站在旁边,不挡住光线,一边和我诉苦,“拜托,我们认识也有半年了。你摸着良心说话,我是暴君吗?”
“凯撒不是暴君吗?”
“哦,凯撒……”他挑眉一笑,“尤利乌斯·恺撒是不是暴君,关我米切尔·凯撒什么事?”
“哼。”我撇嘴,转动电脑,屏幕朝向他。我正在设计椅子样式,3D预览效果基本成型。
凯撒安静看着,很快眼前一亮。他该是发现了,我打算在椅背上雕刻大片玫瑰图案。“你太懂我了!你是天才!”他惊喜地吹口哨。
我默认他的表扬,然后给他一张账单。
“买制作材料时用的內斯卡里的钱,所以你要还给內斯。又因为你和內斯关系要好,內斯是我男朋友,设计费、人工费这些我就不收了。所以,你只要把材料费转给內斯就可以。”
有点绕,但凯撒这么聪明,肯定马上明白。
喏,他一下子愣住,接着哭笑不得,显然是反应过来了。
“你是好甲方,我也是好乙方。我多想了几种雕刻样式,你自己选。”我在一沓打印纸里找出方案图,递给凯撒。
趁他选择困难症犯了,我摘下蓝光眼镜,眺望远方放松眼球。好一阵后,凯撒还没下定决心,像是要缓解气氛,调侃说起我和內斯的事。
我和內斯都有同性恋传闻,但两个人其实都很直。內斯总是介意我在大学论坛被人匿名妄想,像是坐我摩托车后座上趁机摸我腹肌。甚至有人想让我用马丁靴踩脸,踹他屁股。
——这不是我的专属吗?
內斯抱怨。
我很无语。如果不是凯撒在一旁毫无形象地爆笑,我可能真的要给內斯施以专属的爱的暴力。
当然,我也不是吃素的。今日凯撒旧事重提,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怼回去,“你不也一样吗,和传绯闻的大美女没有十八个也有八个吧。啧啧,艳福不浅。而且你男女通吃,好贪哦。推上好多你和內斯的小作文,写得那叫一个活色生香,有模有样。”
果然,凯撒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乘胜追击,恶魔低语,“你们两人呀,真的没有在更衣室里偷偷做点什么吗?”
凯撒眯起眼,声音同样压低,“把我排除在外。內斯倒是拿着你的照片在更衣室□□过。”
“啊?!”
“还有他喝多了就开始胡说八道,说要和你办世纪结婚,每隔一个钟头你就要换一套婚纱把别人美死。但我看他已经死了。”
我举起双手,示意卑鄙的凯撒皇帝赢了。
“啊对对对。是的,內斯这家伙死透了。当他不存在吧,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呵呵,你脸好红呀。”
“闭嘴!”
我凶凯撒,一边挥手朝脸上扇风,打发他走车库门进屋,去厨房自己找水喝,冰箱里还有几块鸡肉蘑菇披萨。
“披萨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是昨天点的外卖。你要吃我做的东西吗?”我活动肩关节,想了想,“冰箱里有杯子布丁,但你好像不喜欢吃甜的。”
“是不怎么喜欢。那你现在有时间给我随便做点什么吗?”
“请问皇帝陛下,您那么高的身价,哪家餐厅的外卖点不起?”
“皇帝也是要接地气的,不是吗?”
“胡搅蛮缠。”
我咕哝,但还是去给凯撒煮了一盘意面,最简单的番茄肉酱版,再加一点新鲜的罗勒碎叶。
“你经常给內斯做吃的吗?”凯撒问道。他好像没吃早饭,痛快地吸溜,大口咀嚼,不像媒体采访里那副高傲又优雅的模样。所以皇帝也可以接地气,这话不假。
“內斯啊,他自己会做饭的,味道还行。就是老喜欢把菜摆盘成桃心模样,看上去特别幼稚。”我把料理台收拾干净,用围裙擦手。
“你呢,你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怎么可能,我最多给他2欧元小费。”
“什么,小费?”凯撒特别没形象地噗一声笑出来,使劲拍桌,“我服你们两个人,真会玩。”
“你也快点谈个女朋友吧。我想你们一定比我俩更会玩。”
“不可能。”
“嗯?”
“我是说,我周围的女人很无趣,大概家里进一只蟑螂都要吓晕过去,就别指望她学会自己换灯泡了。”
凯撒这么咕哝,耸耸肩膀。我回忆和他传出绯闻的模特、名媛还有演员,都是美女,而且大都很有钱。
“她们需要自己换灯泡吗?”我调侃说,“难道不是花小钱让别人完成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情,自己把时间利用好,去赚更多大钱?”
“有时候就是这些琐碎的小事情才是人生最棒的体验啊。”凯撒用叉子缠起一圈又一圈意面,裹足番茄酱汁。鲜艳的红色和他的蓝眼睛对比鲜明,他看着我,微微笑着,“味道真好。这是我吃过最棒的早餐。”
伟大而卑鄙的甲方,凯撒皇帝结束蹭吃蹭喝,选择了最中意的玫瑰图案,开着那辆拉风的库里南扬长而去。
我以为今天的插曲就这一首,一边哼歌一边洗浆果时,窗外响起急刹车声音。隔壁邻居的阿拉斯加又开始狂吠。我还没反应过来,玄关处就响起內斯的叫喊。他声音这么焦躁不安,我甚至以为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但我好端端的,正在料理台洗浆果。
我看他急得连鞋也忘了脱,疾步走近,捧住我的脸上下打量。
“那个,你还好吗?”我问。
“我不好。亲爱的,我现在心情糟得要命。”他好像总算确定我没事,用力抱紧我,拿脸蹭我头发。
默许他可以撒五分钟娇,然后我推开,示意他帮我洗浆果,冰箱里还有杯子布丁,“心情不好就吃点甜的。情绪稳定下来再到工作间找我。”
像是温顺的大狗,內斯点头,卷起衣袖,修长有力的双手浸入浆果翻滚的水中。
3D打印机正常运作,“凯撒专属”摇摇椅从平面蜕变成模型。我守在机器前仔细检查每一处细节,不知內斯悄然站在身后。
从他急匆匆来找我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小时。
也许他五分钟前就来了,可能还敲了敲桌子,可我投入工作,完全没感觉。像是忍无可忍,他从背后把我抱住,捉住我下颚,我被迫顺从这股力量转过脸,结结实实被他吻住。他身体和舌头都是滚烫的,一双半眯起的眼睛俯视我。
我像是被压制住,身体僵直着。
“我想做。”他短暂离开,把舌头收回去,声音低哑。
被拉成一条晶莹长线的唾液。这似乎刺激到他,他再次贴过来,比以往任何一次亲吻都纠缠。
“……唔……唔……內斯……!”
我皱紧眉毛,双眼朝上方望去。內斯把我的目光尽数捕捉,沼泽一样什么都淹没,陷落下去。他扣住我的腰背不松手,我也用力抓紧了他的手臂,指甲隔着衣料掐进皮肤。
不知过了多久,我狼狈地窝在內斯怀里,听着他咚咚作响的心跳,还有躁动不安的倾诉。
“刚才在来的路上,我收到凯撒的转款。莫名其妙,什么叫‘受机车公主所托’。”內斯越说心情越差。嘴唇在我耳边摩挲,用牙齿轻轻咬着软骨,“他还给我发照片,他在吃意面,肯定是你煮的。因为他还拍了你正在做清洁的背影。”
“內斯……”我呢喃着,抚摸他的后背。他正在微微发抖,这让我感觉不爽,当然不针对他本人,我只是想揍凯撒。
青训队时期,凯撒给了內斯很多帮助,也确实才华横溢,是个天才,以至于內斯对他死心塌地,被别人怎么议论和诋毁都不在意。
不管凯撒出于傲慢而无意识的捉弄,还是刻意的挑拨离间,他让本就很容易陷入不安的內斯动摇得很厉害,这个事实让我心里摇曳着火焰。
“可以。”我对內斯说。
“什么?”內斯站直身体,不可置信地看我,脸上是眩晕和恍惚感。
“做啊,在这里。”
“唔……!”他立即后退一步,把手高高举起,好像想起了刚才对我的鲁莽行为,感到十分愧疚。
他和我小声道歉,柔软的声音嘶哑着,十分惹人怜爱。明明是专业运动员,身姿突然间变得孱弱,我哭笑不得,也不可思议地情绪高涨。
我跳起来,搂住他脖子。他下意识伸手托住我大腿,肌肉紧绷起来。
“你真的要和我在这里做吗?”他拧着眉头问道。
“废话真多,你还是不是男人?”
“?!”
当我这么问,手触碰到他的皮带时,他整个人瞬间僵直了。
接下来会发生,答案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內斯肚子发出咕噜咕噜叫饿的声音,我会枕在他胸口,就这么躺在车引擎盖上睡过去。
遥想起确认关系的时候,他对我说过:总有一天,他会一天里和我□□五次以上。起初我没当回事,只觉得他的爱意来势汹汹。事实上也确实很汹涌,我和床似乎都会随着这股浪潮漂流到不知何处。
当然,这次我们没待在卧室。他说要在这里做,这里,我在车库搭起的私人工作间。
有时亲切而毫无戒备之意,有时安静而充满忧郁,有时突然充满警惕和暴怒,有时又一下子沮丧,小动物一样蜷缩,眼里噙着水光,肢体动作又相反的粗暴,带着点强硬……
和內斯相处是一件很难的事,他很复杂。但我已经能轻易感知他的内心情绪。这么敏锐,应该是生了某种病吧,恋爱的病,命中注定的病。
“运动员的三餐不是很规律吗,怎么你也不吃早饭就过来了?”我把內斯的衬衣套身上,忍着不适去厨房。就算倒一碗生麦片给他,他也会开心地吃光。但我肯定不是这么冷血的女友,所以用冰箱里有的食材做了一锅炖菜。
“你不和我一起吃吗?”內斯拉住我手腕。
“我洁癖,要洗澡。”我瞪过去,“我全身是汗,还有你的味道。”
“我的味道?”內斯喃喃自语,脸颊上浮起可疑的兴奋情愫。我用脚趾头猜都知道他正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下流东西,便白了他一眼,然后去浴室。这次,我记得把门反锁。不然今天整个白天都要报废。
內斯那时哭了。一直以来,凯撒对我若有若无的暧昧态度让他为难。这也许只是他的臆想,因为他是这样敏感多疑,缺乏安全感。
不知道怎么让凯撒停止这种行为,也不知道怎么做才不被讨厌。又要怎么做才能让我更加专注,一心一意只喜欢他一个人。
內斯是胆小鬼,是不折不扣的笨蛋,还有点变态。被扇巴掌,被掐痛胳膊反而会愉快,想坐我摩托后座时会发出混杂着无法掩饰害羞的声音。做的时候还会兴奋得想哭。偶尔也会像今天这样,既兴奋,又很难过,焦虑不安,急切寻求着答案和救赎一般落下眼泪。
即便如此,他却比至今见过的任何异性都更加牵动我的情绪,把我内心搅乱。
因为他不想把我让给凯撒,什么都可以顺从,唯独这点不可以。
唉,亲爱的又可恶的男友,我的內斯先生——
你见过我专门开车去接你以外的醉汉吗?我爸不算,他厂里的兄弟会帮忙。
俱乐部里还有谁不认识我,哪次你喝多了他们不是起哄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除了我妈和我表弟表妹,也没有别人坐过我摩托后座。哦,现在加一个你。
……
我洗完澡,內斯还在扒饭,便坐在他面前说了一大通,让他别胡思乱想自乱阵脚,起码对我和这段感情要有信心。他默默听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个爱哭鬼。我叹气,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问你个事。”他哽咽地开口,“你大学毕业那天,我找你求婚,在学校门口堵你,你会揍我吗?”
“什么……?”
我一时沉默,直觉告诉我內斯真做得出这种荒唐事。
“我不动手。”我严谨地回答,“因为揍你反而会让你很爽,所以我会装作视而不见,然后随便买一张不知道去哪个国家的机票玩上一段时间再回来,你别想跟过来。”
“不行,你不能走!”
內斯一下子慌了,委屈地看着我。
花了些时间把车库收拾干净,下午我们去挑了结婚戒指。
没错,结婚戒指。没有结婚但提前挑了婚戒,我也是服了我们两个。只有我和內斯做得出这种荒唐事。笨蛋是一种传染病。
把戒指当项链吊坠戴脖子上,內斯又强调说仪式当天他会准备正式款,现在这个是暂时的。
“这里是我的,你要答应我。”他捏我的无名指。
我再次叹气,往他无名指狠狠咬一口,使劲吮吸,直到尝到铁锈味。他一动不动,激动得满脸通红。
“我们是天生一对!这是绝对不允许反驳的!我爱你,我爱你!”
內斯把我抱起来使劲蹭,接着快活地转圈。
如果不是他提前和专柜人员打招呼,发动钞能力包了场,我们该登上明天的花边新闻了。
一年一度的啤酒节将要开幕。
我去机场接从威尼斯回来的老妈,一边打电话嘱咐內斯,平时要记得好好吃早饭,但啤酒节当天不要,因为这样会吃不下大餐。当天去我爸熟人的酒棚,我们有一顿大餐要吃,异常丰盛,一定要空着肚子去。
內斯连连答应,又发来照片,他公寓的衣帽间。但看装修风格是女式的,有些粉,有些娇。
接着,我看到数量多得夸张的洋装、睡衣、晨袍……
內斯说,他和我交往后就养成一个习惯,想我又不能来找我时,就给我买漂亮衣服。当然是以他的审美,认为我穿上肯定很好看的衣服。反正我的身体尺寸他早就摸清楚。
嗯,用摸的。
我在屏幕这头咬住下嘴唇,暗骂內斯不愧是变态。也总算知道,每次去他那里过夜,事后他帮我换的睡衣为什么每次都不重样。
“这次啤酒节,我给你买了五套巴伐利亚传统女式裙装。”他骄傲地说,“拿到传单的当晚就给你买好了。我觉得都很好看,要不你隔一两个钟头就换一套?在亲手为你脱下之前,我一定给你拍好多好多照片!”
“……这就是你以为的大餐?”
“还有比你更棒的盛宴吗?”
內斯荡漾地笑起来。
我忍着开车去俱乐部把他拖出来一顿暴打的冲动,回以礼貌的道谢。
啤酒节不吃早饭。
但可以尝尝爱的铁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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