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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我在一所综合魔法学院研修已久,导师是前炼金术师协会首席,凯撒。但随着学习进度加深,我的意向课题逐渐细化,和凯撒的个人领域发生分歧。

“魔药调制还有附魔,甚至锻造。尤其是魔药调制,这不是我的专长。”凯撒说,“但我可以写推荐信,让你去真正的专家那里深造。”

原以为他会发火,不答应我转专业。他在我身上投入颇多,不到两年就把我从一个对炼金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培养成为具有中级职称的资优生。换句话说,我留在他身边,就是活生生的教学荣誉。

现在,他承认自己并非全能的天才,还愿意替我写推荐信。虽然有些遗憾和不舍,也对他作为教学者如此干脆就把成果“拱手让人”的态度略感埋怨——他真的连眼皮都不多眨一下,就这样答应——可我仍要感激,自己有一个好老师。

米切尔·凯撒,他固然有刻薄的一面,行峻言厉。但他并没有外界传的那样以自我为中心,既听不得半点批评,也巴不得天底下的白痴弱智以及反对自己的人都消失。

非要指责他哪里不好相处……不,这倒也没什么。天才多少都有些性格方面的缺陷,他的表现在我接受范围内。

“今天是不是降温了?”凯撒一边书写,朝窗外扫一眼。

天空特别蓝,肃穆辽阔又爽朗。中庭的木本,茂密叶子间堆满金黄色。太阳光很亮,一切看上去温暖绚烂。把窗户打开,手伸进风里,才感觉夏天已经溜走,气温开始郁悒,体感发凉。

“已经是秋天了。”我关上窗。

凯撒把钢笔放下,等纸上的墨水干透。点燃小铜炉,放上铜勺,再取出蜡条,切一块放进去。蜡是较深的宝蓝色,慢慢融化后很像半流动的蓝莓味巧克力。

“这个不能吃。”

也许我看得太出神,凯撒出声提醒我。这是冤枉。

“吃这个。”他拉开抽屉,拿一罐椰子糖给我,再抽出一张白牛皮纸信封,找剪刀裁下一截手指宽的绒面缎带。缎带也是蓝色。判断某样东西属不属于他,通过配色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信笺对折,塞进信封,在封口浇一勺滚烫的蜡,趁热盖章。章面刻有玫瑰花纹。等蜡凉透,用金笔给凸起部分着色,令玫瑰花的纹路更醒目。最后用缎带折成五角玫瑰,用热蜡替代胶水,黏在信封外做装饰。

“像情书。”我含着椰子糖说。

凯撒上一秒还在微笑,对手工很满意。

“你在说什么?”他翻脸速度堪比碱金属遇上水,效果也是如此。英俊的脸上,两只蓝色玻璃球似的眼睛直瞪着我。

“我的意思是,这太过了。只是一封推荐信。”我解释。

“愚钝。”凯撒眼睛里仍火气腾腾。我捕捉到他嘴唇形状微妙的形变,猜他刚才想说:愚蠢。

差点就这么说了。

愚蠢、小丑、混蛋、见鬼去吧,以及吃屎去吧。他常用这些字眼表达憎厌。但我是他的学生,所以要作出区分。愚钝。他最终选择这个词。

“这是我第一次给学生做引荐人,你应该感到荣幸。以我和对方的交情,完全可以口头告知,用不着搞这些繁文缛节。”

凯撒用较重的语气强调。我感受不到要挟。他没有那么气恼,这是和他长久相处后得到的经验。

“算了,写封信也花不了我多少时间。”凯撒手指按住信封,把它朝我推来。稍微粗糙的牛皮纸摩擦桌面,发出沙沙轻响,“但有这封信在,你以后会少很多麻烦,是一桩绝对划算的投资。”

我拿起信封。那朵五角玫瑰很精致。

“我的新导师,他脾气不好吗?”

“不,他脾气很好。但这不重要。”凯撒嘴唇微微撇动,“重要的是——你是我米切尔·凯撒的学生,我也亲笔给你写推荐信,介绍你过去。他不敢怠慢你。”

明白,打压我等同于抹黑凯撒。非见识短浅,或一心寻死觅的人,干不出这种事。所以一切照旧,我会做个好学生。

“谢谢您两年来的悉心栽培。尽管眼下导师和课题都面临更换,但在新的领域,我仍会不辜负您的期待。”

“你心里明白就好。行了,趁天气还没有变得太冷,你早点出发。”

凯撒推开下午的工作,带我去买车票。车站附近餐厅生意很好,他讨厌拥挤,外带食物到公园。给我买鹿肉馅饼、无花果提子烩苹果和鸡蛋酒,自己要一壶咖啡。他一点不饿,坐在我旁边,看报纸,耐心等我吃完。我默默偷看他,显然我意识到了,我舍不得离开。他给我印象深刻,影响深远。我耿耿于怀他轻易答应,痛快给我写推荐信,因为他不仅是一个好老师。同时他照顾我的生活,有时像一个父亲,一个哥哥。

我有哥哥,但我和他好久没见面。他在军队服役,听说已经担任某骑士团副手。我想象不出哥哥的近况,可能他为人处世依然亲切,丝毫未变。可凯撒近在咫尺,我随时都能看见他焕发的血色和活力。

“吃饱了吗?”

“很饱。”

“那就走吧,回去收拾行李。”

凯撒收起报纸,起身整理风衣,把褶皱捋平。他重视形象,郑重而细致对待。这时的他平静、内敛,有水晶和沉香的质地。

一只猫头鹰飞过来,落在椅子把手上,脚环用赤金制作,缀有昂贵祖母绿宝石。是某位院长的猫头鹰。凯撒和这人不对付,表情迅速垮下来。再看过猫头鹰衔来的信,凯撒大为恼火。

“我可去你○的。”

他骂起来。

我独自回公寓收拾行李,出发当天凯撒也没来送行。他不得不忙起来,要忙很久。他的留言我看了,可以想象他气得半死,这段时间谁惹他谁倒霉。

我离开,开始走另一条学问修行之路。这种感觉很熟悉。数年前带上录取通知书离开家乡,坐长途火车等着办理入学,那时我也有类似心情。人是不可能不想家的。不知不觉,类似乡愁的情绪已经在我和凯撒之间穿梭。

我的新导师叫亚历克西斯·內斯,原魔药应用学教授兼种系遗传学讲师。他离开学院很久了,现在的他——

“连续三次凯特?格林奖提名、第二十六届亚尼洛博童书奖获得者、布拉迪插画双年展特邀嘉宾……啊,还在《幻想岛》设有专栏,厉害。”

我读凯撒给的资料。

《幻想岛》是我小时候喜欢的月刊,也是我的魔法启蒙。

登上《幻想岛》封面是每个年轻魔法使的梦想。因为封面人物都是业内权威或资深学者。只懂的童书制作没法在《幻想岛》有一席之地。

亚历克西斯·內斯教授,我想象他一边研究魔药,一边拓展童书方面业务,擅长制作绘本。显然,后者是他的爱好,但又做得比很多专业人士还要成功,简直到了让人惊艳的程度。

有童书出版经验,同时给青少年杂志供稿,说明他性情温和,富有耐心,同时专业技能过硬。我可以认为教授是理想的教育者,日后求学生活一定丰富愉快。

这样一来,倒也不必太惦记凯撒,以为有多大损失。

当课题进展不顺利,我犯下低级错误,这位教授会用什么字眼表示不满呢?

我漫无边际想象着。

这位教授是否心胸宽阔得惊人,火气小到可以忽略?

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像凯撒那样,凶巴巴瞪着我,一边指责我愚钝吧。

两天后,我到达目的地。就在我期待新生活,满怀憧憬敲门之际——

“走开。”

门里传来这样的音节。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

我忍不住后退几步,再次审视这座乡村别墅。

对称的山墙屋顶,浅青瓦片和蜂蜜色墙壁掩映在绿丛中,褪色的雕花栏杆充满岁月沉淀的气质。这座小镇同样古老,像田园诗一般的美丽。加上水源未受污染,环境保护良好,适宜栽培药草。一个研究魔药又酷爱创作的人定居此地,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选择。

但是……

我被拒之门外了?下逐客令的是房子主人,亚历克西斯·內斯教授?

不,我还没有自报家门。难道教授不在家。里面的……是个抢劫犯?

我绕着房子走半圈,想要找到后门,进屋一探究竟。

房子背面别有风景——

有一座小型玻璃温室。一面墙上爬满常春藤,郁郁葱葱。

木头栅栏和石块堆成的矮墙围成半圈,墙角开有白色金色野花。墙里面有两头奶牛,三只羊。还有一群鸡,母鸡。

小池塘有一半被浮萍遮住。另一半,绿头鸭子和麻灰色家鸭混在一起。

池塘边有一块小菜田。土被翻新了一半,表面洒有灰白色杀菌粉末。农用手套和工具,连同半袋羊粪球被搁在田边。

一串带泥的脚印从这里延伸至一扇门内。我跟过去。门没锁,探头打量,里面是厨房,打理得一尘不染。餐桌上的花瓶还插一束新鲜多头玫瑰。我屏息着,感受里面动静。很清净,似乎空无一人。

怎么会,刚才还有人喊我走呢。

当我不禁后退一步。后背立即抵住一个东西,微微坚硬又发热。

有人在我后面!

我下意识使用魔力,把空气水分凝结,做成一面盾牌保护脊背,一下子把人顶开。

“唔!”对方发出闷哼,听上去是个年轻男人。我纳闷着,做出一把弩,转过身做出射击姿势。

因为失去平衡,他已经坐倒在地,手捂住鼻子。似乎刚才那一下把他撞得不轻。“嘶……”他倒吸一口气,不断手指安抚被撞痛的部位,没有抬头看我。也幸好他没有抬头。我观察他好像玫瑰干花的红黄发色,又身穿深色连体服,脚上是一双沾有泥巴的胶靴。还有腰间的园艺工具包。立即,我猜到他是谁了。

“教、教授——”

我急忙把武器销毁,伸手去扶。他匆忙抬头,看见我的一刻脸色陡然大变。

“别过来!”

他朝后挪去。我抓空了。他的声音像马车轮子在脸上轧过。我感到很尴尬,但我确定他就是內斯教授。

教授的表情也很僵硬,一张脸惨白又惶恐。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如果被你碰到,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马上,他又摇头改口,“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当作很久没有客人上门,我忘了怎么接待吧。总之没有针对你。”

很紧张,又很诚恳的道歉。凯撒可从不会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他失误了也会马上用行动纠正,极少再三解释。

“我没有异议,教授。但您可以自己站起来吗?”我站在他三米开外。

他望着我,缓慢站直身体,“你知道我是谁?”

没有否认,说明他确实是本人。

不等我庆幸,他马上指出——

“你不是当地人。施法不需要吟唱,你系统学习过。对我使用敬语,知道我的职称——你大概学院的学生吧。冰做的盾牌和弩是军用样式,一比一完全还原,但这些都是被淘汰的款式,现在被当作为教学素材在使用。你是自己找我有事,还是受谁所托?”

他表情跟着缓和一点,但还是在戒备。

“其实我……”

“不,再等一下,你暂时不要说话。”他脸色又憔悴起来,好像我带给他很大压力。同时我听见他小声咕哝着什么。

这不对。不合适。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他似乎在念叨这些字眼。

实在难以理解,又不好意思询问。也许这位教授在进行某项重要实验,刚好在紧要关头被我打搅了。他碍于教义法条,没法擅自处置。

凯撒优秀自傲,朋友屈指可数,这位教授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实力至少和凯撒本人持平,绝对不弱。我得耐心等他完全平静下来,否则他可能制造一道闪电把我劈成炭,或者把沼泽马脸鱼召唤出来把我啃得渣都不剩,不然就是把我当作白环菌的人体培养皿,我要腐烂在实验室了……

数秒钟内,我已经想象出不下二十种惨不忍睹的死法。

希望这位教授心胸宽厚善良,就像我来之前分析的那样。而且……

我发现他的长相,整体就给人友好的印象。他也很英俊,和凯撒那种能把视网膜烫出洞的美貌不同,教授的五官,无论线条还是轮廓都更加柔和。双眼更是具备一种典型青春少女的气质。既然这样,形容他英俊就不恰当,我想应该用亲切以及柔美。可无论如何,这张脸很迷人,不可否认。

我试着打破沉默。

“虽然对您多有冒犯,但教授,还请您听我解释。我知道您是亚历克西斯·內斯教授。您在学院工作过,现在是《幻想岛》的专栏作者。数分钟前,我敲门时听到屋内有异常声音,以为有人入室抢劫,所以绕到后面想要确认。”

“异常,声音?”他僵硬地问。

我犹豫三秒钟,“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要我走开。这是礼貌说法,我觉得他更像是在吼我:快滚。”

“怎么会!”內斯教授两片薄薄的嘴唇几乎要挤成一条细线。

“可能是我听错了。您别在意。总之,您和您的房子都没有事吧?”

他反复抿嘴,很是烦恼的模样。

“其实,我以为又是来推销的,后来又觉得是来偷鸡的。我拿小偷没辙,上个月我丢了三只鸭子。”他嘟哝,“我不想伤到普通人,咒语只对企图用魔法撬开门锁的人奏效。”

“您意思是,您遇到了小偷小摸的刁民。”

教授有口难言,表情郁结表情。我顿时觉得他是个性情坦然,又敏感柔软的人。或者说,他有那么点玻璃心。

言归正传。我拿出那封介绍信,可还不等递到教授手里,他惊呆了。

人的脸怎么可以白成这样,就像被一群吸血鬼袭击过。

我想现在和他聊求学一事不合适。

“如果您允许,可以让我进屋等你换一身衣物,整理好心情再细谈吗。我保证我会原地不动,绝不乱碰您的东西。”我建议道。

“不,我知道你的来历了。”教授叹气,“蓝色火漆,玫瑰纹样……”他仿佛在喃喃自语,“甚至还专门折了五角玫瑰。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你就是——”

他望向我,满脸不可思议。

“你就是凯撒的女儿啊。”

什么?

我讷讷指着自己。

我是谁的女儿?凯撒!?

“半个月前,凯撒用猫头鹰给我寄信,附带一张大额支票。他让我把二楼采光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还要准备给年轻女孩用的生活用品。另外购置一些糖果和大号毛绒玩具——算了,反正这些钱都是他出的。做饼干、做蛋糕的模具,烤箱也按他的要求买了最新款。”

“等、请等一下。”我脑子快要宕机,“我不需要这些,真的不需要。而且您误会了!”

这误会大得可怕。

“不,孩子,你不明白。”教授语重心长,“在大人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虽然我不支持把自己的骨肉交给别人托管,这行为很不负责。但是我最终还是答应他的请求。”稍顿,教授又咬牙切齿骂起来,“他活该,平时就喜欢故意制造动静给自己脸上贴金。现在好了,竟然敢不结婚就——哎!败类、丑类,无耻之徒!”

教授的道德观念让我欣慰,但这误会也太大了。

“教授,我和凯撒没有生物学上的联系,半点都没有,真的没有。”再说,以凯撒的年纪,他怎么可能有我这么大的女儿?

可是教授并不改口,继续安抚我,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时刻想要和凯撒撇清关系。换作我,我也难以接受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人。”

不不不,凯撒其实相当负责,但不是作为父亲。我捂住发疼发胀的脑子,忽地想起来——

“教授,您刚才说,您半个月前就收到了凯撒的来信?”

这比我找凯撒商量转专业早了整整一周。

难道凯撒早就看出我的心思,提前给內斯教授打好招呼。等我正式和他商量,他才会答应得那么干脆。

“是啊,是半个月前,我不会记错。”教授点头说,“凯撒就像珍妮夫人一样在信里唠唠叨叨,我从未见他这么啰嗦。哦,珍妮夫人是我养的鸡。就是那只——“他指给我看,”羽毛灰白花,戴橙色脚环的那只。”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不不不,现在不是找鸡的时候!

“教授,你听我解释,其实我是凯撒的——”

不等我说完,內斯教授突然晕倒过去。毫无征兆,整个人就像一根木头。我来不及去扶,只听见咚一声,很闷又很响,结结实实。这身劳务服里可能包裹一具饱经锻炼的强壮身躯。

“教授,教授!”让他仰面朝上,保持呼吸通畅。不断呼喊,拍打他的脸,又惊觉他的体温很低。皮肤摸上去发硬,像石头一样。

失温?

不,不可能。我抬头望去。瓦蓝的天空上太阳高悬,温暖得像春天。

“教授,您再睡下去,我就要把你抱起来了。还是公主抱。”

他一动不动。

“我会告诉凯撒,你是被我抱进屋的!”

还是没反应。

“教授!您的体温实在低得不正常,我要把您扒个精光,再把您丢进热水里!”

他仿佛在默许,可以。

没办法了,我给钢笔施加自动记录的咒语,写下自己如何把他搬进室内、脱光衣服,让他泡进浴缸。

热水浸泡很奏效。不过几分钟,教授发硬的皮肤就变得柔软,肤色也红润起来。而且……

他果然很壮。对比之下,那张脸就显得格外秀气,甚至还有几分稚气。这就叫娃娃脸吧。

我趴在浴缸边缘,一边等他醒过来,一边惦记凯撒的信。他到底是怎么介绍我的,不可能为了让教授用心接待,干脆进行不实描述吧。

“唔……”

浴缸里的男人终于睁眼。虽然表情还有些呆滞,看上去傻乎乎又很可爱。我在教授面前反复挥手,“教授,快醒醒。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

他半睁着眼睛,懵懵懂懂。大量水汽弥漫,显得他的眼神很梦幻。

“教授。”我叹气,不得不耐心等他完全回神。

又过一会儿,他开口说话——

“凯撒的女儿……”

不对,这人没有清醒!

“你好漂亮。”

啊?

他刚才说什么?

“你眼睛的颜色,比他的更蓝,眨眼的时候好像两朵在风里轻轻摇摆的矢车菊。相比之下,你生物学上的父亲简直是暴君,被送上断头台是他最好的下场。啊,矢车菊,你见过这花吗,是很美的菊科植物。我种了两盆。在花架第二层,左手边,用红陶土做的花盆种的。”

我感到十分乏力。

“教授,您还好吗?”

“我很好,凯撒的女儿。你的声音……你的关心让我倍感亲切。”

“教授,拜托您清醒一点。”

“清净?……抱歉,我只顾着自言自语。你可能会认为我这人有些聒噪,但我还是坚持这样的想法:如果欣赏一个人,就算是与自己不对付的人,也要诚恳地说出来。没有谁的身上找不到半点优点。在我看来,就算是凯撒,也有一部分是可爱的。比如他面对鲜牛奶时皱眉头犯难的样子,还有头发打结时心情躁动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仔细梳理。和你说一个秘密,凯撒曾经让我为他制作洗发水和头皮按摩膏,他怕自己早秃。”

“……感谢您的分享。”这人还挺坏心眼的。

一说起凯撒的糗事,教授两道目光变得闪亮。我完全体会到此刻他内心的狡猾和得意。可当他再次看过来,话题回到我身上,他又变得一脸痴迷,又傻乎乎地微笑着。

“你好漂亮啊。”

“教授,您已经说了两遍。”

“我可以说第三遍吗?”

“……您……您随意。”

“嗯,你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目光实在是太煽情。他仿佛真的把我当作心上人,被爱情浸透头脑,只能说出这样甜蜜又荒唐的情话。

之前对教授的美好想象全部碎掉了。我无法忘记此时发生的事,每一秒钟都会记在心上的。

“凯撒的女儿。”他声音柔柔地呼唤。

我不得不强调自己的名字,再次否认和凯撒的关系。

“好吧,我不惹你生气。”他终于改口,也怪我现在才正式介绍自己。

“教授,您还是再泡一泡,等完全清醒后再找我吧。我就在客厅等你。”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他握住我的手腕。真像一款烙铁。我心惊肉跳。

他现在的体温高到不正常的程度。我用另一只手试探。烫,实在是太烫了。摸他的额头再次确认。他嘴里立即漏出让我抓耳挠腮,暧昧得不像话的喘息。我非常努力,想要装作没听见。

“教授,您发烧了。我需要带您去看医生。”

“医生?”他歪起头,“我就是医生,我有行医执照。”

“可是,您现在没法给自己看病。”我试着用力把他拽起来。

他很重,一动不动,身体就像和浴缸粘在一起。尝试好几次,还是无果。我要泄气了。他好像很得意,回握的力道稍微加大,对我笑,“我没事,我很喜欢泡热水澡。要一起泡吗?”

一起?我被他的说法震惊。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下一秒,被握住的手完全陷入他手掌心里。我拔不出来。

“真的不一起泡吗?”

“教授,我们还没有亲密到可以一起泡澡的程度。”

他缓缓闭上眼睛,不再邀请我,但是没有松手。他不准我走。

我后悔了!

不应该让凯撒发现我为课题发愁,不应该主动提出想要换导师。对不起,凯撒!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可以马上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带回去吗?

我叫苦不迭,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这一切都是凯撒的报复吗?

虽然他答应我换导师,提前替我打点去处。可是我的新生活,开始得一点都不顺利。

把內斯教授捞起送到房间,擦干身体让他卧好,这费了我很大劲。他那身漂亮的肌肉货真价实,分量惊人。

猜不准他什么时候醒,我把田里剩下的土翻新。泥深处有指头粗的蚯蚓。鸟落下来,一口叼走了。

不一会儿,又有几只鸟飞过来,停在麦秸堆起的草垛上。草垛里断续发出虫的短吟。它们藏得太深,喙探不进去。鸟群哇哇大叫。

这里和学院很不一样,要是教室或实验室里出现苍蝇,蜘蛛网结得厚厚的,我会浑身不自在。但在这里,就算虫群密得像下雨,我也觉得没什么,反正有鸟。

回屋里,到楼上看一眼,內斯教授还没醒。再过两个钟头,就该准备晚饭了。我不指望麻烦他。

天气变了,变得灰蒙。好像棉絮吸足水分,沉甸甸的。

趁雨还没下,把牛羊赶进圈里,鸡鸭也要回窝棚去。我在栅栏附近发现几串黄鼠狼的脚印,还是新鲜的。往不远处眺望,大片树林重重叠叠,像一大团凝聚在山脚下的深绿色浓雾。空气里潮湿的气味更重了。

忙完后退回屋里,后脚刚踩在台阶上,雨淅淅沥沥下起来。

乡下天气说变就变。

去厨房烧一壶开水,看见窗台上种满绿植。花盆里插着标签。紫锥菊、茴藿香、西洋蓍草、野大黄、醉茄……

全是可入药的植物。

从正门门廊到厨房外面的空间不乏立柱、藤架、外墙、吊篮还有棚架。到处都有药用植物。它们不仅在花盆和花槽里长得很好,地栽品种的长势堪比野草。想必教授对每一种药草都很了解。

学习炼金术,为更了解各种材料的性质,深入矿区亲自采集矿石,捕捉魔物获取需要的骨骼和结晶。亲自尝试很有必要。凯撒这么说。所以,我想自己将会花许多时间在田地里。听说有些魔药不能土培,要用特定魔物的血肉做养料。正好,我对狩猎一点不陌生,也有屠宰经验。教授应该会很高兴,这些方面他不用做额外指导。

雨越下越大。水淌过玻璃窗,外面变成了波涛滚滚的模样。

室内风平浪静。热水化开巧克力,我喝着,胃里暖烘烘的,再把剩下的干粮吃完,基本填饱肚子。还是想等內斯教授醒来后,再考虑吃点别的。

烧水的时候,我发现不仅烤箱是崭新的,茶杯茶壶也是新的,一整套漂亮的鹅黄色太阳花纹样的瓷器。橱柜里也是成套的崭新餐具。另外,桌布是刚买不久的,雪白的蕾丝上没有丁点儿污渍,也没有被勾丝的痕迹。很难相信一个单身独居的男士会专门购置这些东西。何况——

我再次打量餐桌上的瓶花。白的红的粉的多头玫瑰,几十朵花蕾挤在一起,看上去热闹又灿烂,实在太活泼可爱。

多半是凯撒提的要求,让教授买花迎接我。

“唉,够了。你们都够了。”

我很感激,也身心俱疲。趴在桌上,闭紧眼睛,想一觉睡到宇宙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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