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小世。”
冰织羊坐在床上看比赛录像,旁边躺着刚睁开眼睛,还在醒神的洁世一。
“唔嗯……早上好,Yo酱。”
孩子整个人卷在被子里,黑色短发软软地铺散开,眼里盈着水汽,小脸红扑扑的。
冰织羊不由得露出微笑,伸手替他理了理头发。在手指蹭过光滑细嫩的皮肤时,竟有些贪恋温热般的轻轻一戳。像大福一样软糯,却又比其多了几分弹性,令人爱不释手的触感。
黑名兰世拿来了一条热毛巾,等温度合适后,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孩子的脸颊。虽然动作有些生疏,不过眼角、嘴角和鼻子下面都有关照到。用毛巾的一角轻柔擦拭后,小团子白里透红,看起来清爽又干净。
“谢谢你……”洁世一注视着他的面庞,眼里倒映着摆动的小麻花辫,似乎在认真思考。片刻后,轻声说道:“猫猫哥哥。”
“……不用谢。”感觉是得到了特殊的称呼,有点开心。黑名兰世微微抿唇,表情不自觉变得柔和。
这时,门外传来疑惑的声音,“嗯?”
“怎么了,雪宫。”冰织羊抬头看去。
雪宫剑优神色复杂地推开门,“这个,无论怎么看都很可疑吧?”
只见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箱子,半人高度,用镭射纸包装,缠绕着夸张炫彩的缎带。
缎带深处藏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这是粉丝福利。
绘心甚八。
“是绘心先生的话倒也不奇怪,总之先推进去吧,放在这里过于引人注目了。”
当他们拆开箱子,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神情都变得非常微妙。
雪宫剑优拿起一件包装,隔着塑料膜摩挲毛绒犄角,“这不是‘粉丝福利’,而是‘给粉丝的福利’才对吧。”
“确实。他的意思是,配合蓝色监狱增加订阅量也是我们的任务之一吧。”冰织羊已经动手拆封,拨了拨软绵绵的长耳朵说,“但不得不承认,这些都很适合小世呢。”
他转头看向已经坐在了床沿的孩子,“小世,今天穿这件怎么样?”
洁世一点了点头说,“小世都可以的。”然后张开双臂十分配合地套上淡蓝色连体毛绒兔子装,胸前别一个纯白色的缎带蝴蝶结。
质地柔软的衣服紧紧包裹住稚嫩的躯体,两只耳朵自然垂落身侧。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眨动,几缕细碎的额发搭在光洁的额头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孩子瞬间化身幼兽,整个人看起来暖呼呼的。
冰织羊凝视着孩子天真的面庞,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微微眯起漂亮的眼睛,俯身凑到他的颊侧落下一吻。“真乖。”
“嘿嘿,Yo酱,有点痒……”
“这是给小世的奖励哦。”
同时,默默关注着这一切的雪宫剑优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心绪复杂。
因为冰织和洁相处得较为融洽,所以才能如此自然地做出这种举动吗?亲吻脸颊什么的,未免过于亲密了。
不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洁世一愿意跟谁亲近,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我要否定他,超越他,冲破一切阻拦我的障碍,直到我看不见自己的梦想为止。
我们注定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绝对没有和解的可能。
本应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看向他。好像被堵住了呼吸,心脏快要冲出胸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躁动,驱使着我必须去做些什么。
这种感觉到底因何而生?就因为他变成了现在这副完全没有攻击性的模样?我已经完全搞不清楚了。
雪宫剑优感到非常烦躁,皱紧了眉头,迫切地想要发泄一番。
“走吧。”黑名兰世看了一眼他紧绷的肌肉说。
距离下一场比赛开始还有两天的时间,各队训练得热火朝天,数值实现了质的飞跃,他们也不能落后。
纠结了好一阵,雪宫剑优妥协了,说出了那个令他感到有些羞耻的称呼:“……小世想一起去吗?去踢足球。”
洁世一毫不犹豫地回答:“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足球更有吸引力的了。
于是小兔子拉着大人的手,模仿之前在屏幕中看到的姿势,交替抬起毛绒绒的腿,紧跟在不断跑动的足球后面,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可恶,是频繁用眼的原因吗,病情似乎恶化了。踢进程序设定的最后一个球,雪宫剑优浑身是汗,卸了力气坐在地上,摘下眼镜,微微眯起眼睛平复着呼吸。
一旦身体疲累,视野能见范围又缩小了不少。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墨点一样的斑块无规则浮现,不断蚕食着光明。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别说射门了,就连单带都做不到。现在止步也太早了,再多坚持一下啊,我的眼睛……
他咬紧牙关,用力攥紧了双拳。
梦魇即将缠身的时候,清脆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Yuki,你不舒服吗?”
洁世一抱着足球小跑到他身边。
“我没事。”雪宫剑优缓过神,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汗,稍微坐直了一些。
洁世一眨了眨眼,显然是不相信。他深蓝色的眼珠微微转动,略过上下滚动的喉结,缓缓滑落的汗珠,最后停在了那双浅褐色眼睛上。
他把足球放在旁边,屈膝跪坐在地,一本正经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来吧,Yuki!”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演练了许多遍一样。
“……啊?”雪宫剑优的呼吸停止了一瞬,眼神变得茫然。这个动作是他想的那样吗?
“在我生病的时候,妈妈就是这么做的。”洁世一努力用自己所掌握的词语,拼凑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很快就不难受了,相信我。”
一个18岁的成年人,把三岁的孩子当做靠枕,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但是鬼使神差的,在孩子“不答应就会哭”的、逐渐湿润的目光的注视下,他屈服了。
当那双温热的小手覆上眼睛的时候,雪宫剑优浑身一颤,甚至下意识地想要躲开。没想到在蓝色监狱里,有人可以触碰到他的禁区。这个人还是他的劲敌,洁世一。
神奇的是,在孩子轻柔的抚摸下,疼痛、干涩的症状竟然真的有所缓解。
“虽然生病的时候很难受,很想哭,但是在病好后可以吃到一小块金锷烧呢!”说完,洁世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妈妈说小孩子不可以吃太多甜食,消化不了,牙齿还会坏掉。”
雪宫剑优缓缓睁开眼睛,无声地注视着孩子的面庞。简单的一句话,如同一束明亮的光,瞬间刺破了漫天迷雾。
在我思考“为什么偏偏是我如此不幸的时候”,就已经掉入了难以挣脱的泥沼。
我为什么不去想想,因为这个“不幸”,我得到了什么呢。
我更加坚定了我的梦想。我要继续踢足球,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前锋。
因为视野缩小,所以我不得不充分调动其他官能去感知。控球能力因此而提高,射门的准度也更加精确。
我在拼死搏杀的比赛中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得以存活到了现在……
“唔……坚持就是胜利,是这样说的吧?”Yuki就算是身体不舒服,也还在坚持踢足球。洁世一想得很简单。
雪宫剑优没有回应他,而是缓缓站起来,闷声说:“……我去一下卫生间,马上回来。”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
米歇尔·凯撒和亚历克西斯·内斯,形影不离的二人组,没有短板的球员,蓝色监狱当之无愧的高位者。他们有自己独到的训练方法,不用终日泡在训练室里,也能稳定地提高身体机能。
凯撒今天本来打算去器械室做些有氧运动,结果在路过训练室时看到了一道毛绒绒的小身影,心里的恶劣因子蠢蠢欲动了起来,突然转变脚尖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接近。
洁世一站在球门前摆弄着足球,进球欢呼的场景不断在脑内回放。他尝试一前一后晃动手臂,抬脚摆出要射门的架势。
然而要踢飞一颗标准的足球对于一个三岁孩子来说实在是有些勉强,质地较软的鞋底与球面相摩擦,球没踢出去,自己反倒像踩轮子一样向前倾倒。平衡几乎瞬间被打破,稚嫩的躯体难以自控地左右摇摆。
在脑门即将和地面亲密接触之际,从后方突然刮来一道劲风,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股坚实的力道扼住了他的身体。
凯撒自然稳住身形,蓝色的发尾翩然落在肩上,“瞧我发现了什么?”他一把抓住洁世一后背的衣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整个人提到半空中,微眯起眼睛,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猎物,“一只披着兔子皮的世一。”
“刚才真是危险呢。”内斯微笑着环顾四周,“他们竟然把洁一个人留在这里,就不怕发生什么意外吗。”
“庶民们忙于生计,自顾不暇。”凯撒嗤笑道。
洁世一还没来得及对身体悬空产生恐惧,就被眼前这张面孔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他记得这个人,在比赛中进球次数最多的10号。
10号的样貌很有特点,和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五官深邃而精致,神态自信而张扬,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有气质。一双蓝色的眼睛明亮透澈,能清晰地看到虹膜上的纹理,让人产生一种在端详宝石的错觉。
他的发色很是惹眼,金蓝色渐变得浑然天成,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又增添了几分冷感。发型整齐又细碎,极具层次感,稍长一截的发尾像是坠在身后的飘带,又像是拥有不竭动力的风信器。
洁世一双眼炯炯有神,深吸一口气,无比真诚地说:“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话音刚落,德国队的训练室里安静得只剩呼吸声。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凯撒笑容一僵,准备要说的话全咽进了肚子里。
一旁的内斯点了点头,显然也同意这个说法。
到这时国王大人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子民不光是身体变小,就连神志也跟着倒退了。忘记了他们的相遇,忘记了他来到蓝色监狱的目的,以及……热切而深沉的爱的告白。
亲手为他戴上翻译耳机后,国王大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世一,记住,我是米歇尔·凯撒。”
洁世一立刻从善如流,眼睛一眨不眨,“米歇尔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凯撒收敛起笑意。很少有人能直呼他的名字。渺小的蝼蚁,有幸面见尊贵的皇帝,应当保有高度的敬意和崇拜。
这种极端的反差是怎么回事?不是朋友,不是亲人,也不是爱人的洁世一,你应该用渴求的目光凝视着我,在我给予你特权之后皱着眉头拒绝,抗拒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啊。
“米歇尔哥哥,我看了比赛,你真的好厉害!”洁世一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有些兴奋地抬手比划来弥补词汇量的不足,“我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别做梦了,世一。”沉默了片刻后,凯撒缓缓把孩子放到场边的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我很享受你在后面追逐的过程,但我不会给你再次超越我的机会。”
“内斯。”
“明白。”
预先设定好的程序应声启动,黑白相间的足球滚落到内斯的脚下。中场魔术师柔软的足腕轻轻一勾,球体便像粘在吸盘上似的稳稳停落,不停地制造出炮弹传递给向球门疾驰的前锋。
只一眨眼的时间,拔腿射门的动作只剩残影,足球几乎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旋转速度轰向球网,余劲之大仿佛要冲破天空。
“好厉害……”
洁世一深蓝色的眼睛追随着他们运动的轨迹,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呼吸频率愈来愈快。
直到程序结束,二人身上几乎没出汗,干净清爽得不似剧烈运动过。
“米歇尔哥哥,你可以教我踢球吗?”洁世一从未有过如此迫切的冲动,他好像看到了理想中的自己。
“不可以。”凯撒勾起唇角,目光流连过孩子柔软的黑发、圆润的脸颊,在逐渐湿润的双眼上停驻。
毫不犹豫的拒绝让洁世一感到很沮丧,他嗫喏地开口:“那……你可以带我去找下睫毛哥哥吗?”
“哈?”凯撒不能理解小孩子的脑回路。刚才还在纠缠自己,转头就要去找其他男人。
内斯缓缓开口:“如果凯撒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代劳……”
“内斯?”凯撒疑惑地转头,对上他最忠实的追随者一脸无辜的模样。
这时雪宫剑优终于回来了,手里拿着眼镜,面上干净清爽,显然是清洗了一番。
“小世!”当他看到不速之客凯撒和内斯的时候心脏突然一紧,随即迎着两道锐利的目光走近。
“Yuki!”洁世一小跑过去,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大腿,仰起头,灯光映在他澄澈的眼里亮闪闪的,“你可以带我去找下睫毛哥哥吗?”
“糸师凛?”提到“下睫毛”这一标志,几乎没人会认错。
“嗯?”声音软糯,如小兽嘤咛。
“好……我们走。”短短一天的时间,到底是谁让他发觉了自己真正的武器是撒娇的?
雪宫剑优无奈地牵起了孩子的手,选择缴械投降。
凯撒目送一大一小离去,依旧保持着胜券在握的姿态,嗤笑一声后开启了新一轮的训练程序。
除了吃饭和睡觉,糸师凛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足球上。
在他按照程序设定踢入了100个球,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后,向门口侧目道:“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抱歉,打扰了。”
自知跨楼不符合规矩的雪宫剑优松开了孩子的手,让他自由发挥,自己则戴上普通眼镜,倚在门边浏览数据。
或许是因为糸师凛周身散发着不容靠近的气场,洁世一看了看他脚下的足球,又看了眼他冷冽的神情,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轻声说:“下睫毛哥哥。”
这个称呼很奇怪,会让人联想到那个自命不凡的家伙。沉默了片刻后,糸师凛纠正道:“……我叫糸师凛。”
“凛哥。”洁世一选择了更加简洁、亲昵的叫法,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糸师凛在那场比赛中的表现也很亮眼。和凯撒张扬霸道的作风不同,凛就像是隐匿在黑夜中的寒芒利刃,无论比分如何,是顺风还是逆风,都会抱着决胜的心态奔跑到最后一刻。
在哨声响起,比赛结束的时候,他异常平静的神色和队友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输掉了比赛应该会很难过吧,这个人在想什么呢?看着屏幕中明亮得有些可怕的薄荷绿色眼睛,洁世一如此想道。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你要是想捣乱的话就滚出去。”就算是面对孩子,糸师凛也同样毫不留情。他看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和白里透红的面庞,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我不会捣乱的。”洁世一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垂在身侧的两只毛绒长耳朵也跟着晃动,“我想请凛哥教我踢足球。”
“不会就自己去学。”糸师凛淡淡瞥了他一眼,随着下一阶段程序启动的提示音,在草坪上奔跑起来。
足球在脚下不断变化行进轨迹,和脚尖保持着稳定的间距。身体的温度再次上升,汗液流淌,毛孔舒张,思路顿时变得开阔。
糸师凛知道烦躁感从何而来了。
他没有前后辈的概念,不需要朋友,认为这些无聊的关系只会影响他成为世界第一前锋的进度。
被人称作“哥哥”,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就像是端着一勺粘稠的糖浆,一不小心就会滴得到处都是。偏偏在躁动情绪的支配下张开了嘴,不经意间尝到了甜蜜的滋味。
糸师凛觉得洁世一这个人很奇怪。
这人好像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会厚着脸皮跟在他身后,经常把“追赶”和“模仿”挂在嘴边,成长速度快得惊人,让人产生一种“蓝色监狱是天然养料场”的错觉。
明明只要作为影子,只看着他一个人就够了。
——嘀。
第二阶段程序结束,全息影像原地消失,可触碰实物的粒子也随之消散。
鞋带开了……
糸师凛微微喘息着,蹲下身来。
温和无害的气息悄然靠近,他懒得抬眼,将鞋带抽出一节后又仔细地穿了回去,系成规整的蝴蝶结。
谁知道下一秒,头顶压下一个极轻的力道,拂过发梢,激得头皮一阵酥麻。
“你干什——!”糸师凛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地要挥开头顶的东西。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手臂在半空中堪堪停住。
他差点忘了,面前这个不是在蓝色监狱厮杀中存活下来的洁世一,而是身高还不及腰际、随便碰一下就可能会受伤的幼儿。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模样的宿敌收回手,歪头看着他。
糸师凛想剖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个条件反射道歉的组织,不然他怎么会如此理直气壮。
还不等他回应,罪魁祸首反身跑开,小炮仗似的冲向门口,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Yuki!凛哥生气啦,我们快走!”连蝴蝶结掉了都没有注意到。
“你真是……”雪宫剑优和他擦身而过,有些无奈地上前捡起蝴蝶结放进口袋里,临离开前微笑着对糸师凛抬手示意。
真该死啊,洁世一,对我做了这种事情后就直接一走了之了吗?糸师凛缓缓站起来,脸色阴沉地望向门外。
你最好还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否则……
凭着直觉一通乱跑的洁世一,因体力不支而停下脚步,面前是一扇巨大的门,表面光滑平整没有把手。
“呼……Yuki,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喘着粗气回头张望,深邃的甬道里亮着灯,却无人应答。“Yuki……?”
没过多久,淡蓝色的小兔子就意识到自己迷路了。尽头的黑暗,冰冷的墙面,回荡的呼吸声,孤身一人……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无助地蹲下来,缩成了一团。
妈妈说过,如果不小心走丢了的话要待在原地,会有人找来的。以孩子的视角来看,整条甬道就像一条蜿蜒巨蛇,白色的灯光投射在深灰色的墙面上,凭空生出一股冷意。
洁世一鼻尖一酸,眼眶瞬间被泪水盈满,“呜呜妈妈……”一个人真的好可怕,他再也不敢乱跑了。
落在手背上的泪水很快就失去了热度,滑进袖口,逐渐带走体温。
——咔哒。
听到旁边传来了陌生的响动,洁世一立刻止住了哭泣,吸了吸鼻子,无比紧张地看着这扇门。
“洁?”来人逆着光,语气讶异。
等身影缓缓走近,在冷白色灯光的照射下显出面庞,洁世一脑海中的印象逐渐清晰。紫色头发,扎着小揪揪,声音很好听。
“可以自己站起来吗?”
“唔……”
御影玲王看了眼洁世一颤抖的双腿,什么也没说,直接俯下身去动作娴熟地将他横抱了起来。
这是一种既标准又舒适的姿势。右臂伸出,可以让孩子的头颈枕在手肘处,而手掌又可以护住孩子的身侧以免滑落。另一只手的手臂架住孩子的双腿,手掌则托住他的臀部,宛如一个温暖的小摇篮。
御影玲王稳步往德国楼的方向走,丝毫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妥。他垂眸看着洁世一通红的面庞,神色平静地问道:“这里是英国楼的应急通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迷路了……”洁世一用袖子捂住口鼻,只露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在外面。
“哦。”御影玲王对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意外。
沉默无声蔓延,甬道中清晰回荡着脚步声。
他们之间本应如此,不必有太多交集。很难用一般的词语来描述这种关系,复仇者与掠夺者?各自前进道路上的障碍物?在经历了一系列挑战和比赛后,最初那些幼稚的想法几乎被消磨殆尽了。
如果抛开足球不谈,御影玲王和洁世一可能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穿越分叉口,路过训练室,目的地近在眼前。
“……玲王,真是麻烦你了,我很抱歉。”
忽然,御影玲王听见自己怀里的孩子这样说道。
“这个语气……你恢复记忆了吗?”和清朗的少年音不同,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这孩子口中说出来,反倒更容易勾起那些狼狈的记忆。
“是的。”
或许是还使用着小孩子身体的缘故,洁世一回想起这两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我想要变回去……”
别人拼命提升数值的时候,他在做什么?正如凛说的那样,想要成为世界第一前锋,一天24小时,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可他却……
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洁世一皱起眉头,微微支起上身。“等等……我感觉不太对劲。”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冒出一股浓烟包裹住洁世一小小的躯体,血肉相融时,骨骼在迅速生长。仅是一眨眼的时间,属于青年人的生理机能全部被激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啊!”
身体突然悬空,洁世一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搂住了御影玲王的脖子。
亲眼见证了奇幻事件,就算是御影玲王也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但是手臂上突然多出的重量让他不得不迅速回神,用力托住了洁世一的腰身,稳稳将人揽在了怀里。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正对着他们的更衣室的门开了,里面站着许多人。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来,全都是熟悉的面孔。
洁世一双手紧紧搂着御影玲王的脖子,眼角还挂着泪珠,鼻头微微泛红。
他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嗨?”
关于雪宫洁:看了更新的201话,真是应了一条弹幕“你有技术,为什么偏要和洁哥拼脑子?”是的,雪宫,你拼不过拼图脑的,希望你不要就此退场,眼镜池面。
关于凛洁:虽然凛不爱沟通,朋友也很少,但在和洁相处时,总会一边说着“吵死了”一边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关于凯撒洁:虽然凯撒一开始见到洁的时候就动手动脚,但是在洁反过来扣住他的手的时候,还是主动挣开了。由此说明国王大人的唯我独尊,只许他耍流氓,不许别人还击。很喜欢写一些国王大人装作不在意,其实内心有些紧张的,英雄救美的桥段。
关于玲王洁:受到题材的影响,没法详细描写出这一对。但其实这一堆相性真的很好,打算再开一篇好好写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食你三岁半洁哥的直球攻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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