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场比赛给玲王带去了什么,那么除了“失败”,还有凪诚士郎的转变。
和他一样,这个人在失败过后,也开始改变,至少每天早上他会自己去训练了。
看到凪的变化,玲王除了感慨之外,就是递给他一张由自己制定的合理提高体能的计划表。
他还以为凪不需要,但或许正如沛沛和绘心甚八所说的那样,失败是最好的老师,对于他们来说,一场堂堂正正的失败或许比接连胜利要好得多。
至少凪已经开始改变了。
10天后,全部楼栋的第一轮选拔比赛结束,众人按照绘心甚八在广播里的指示,来到了几块大荧幕中间。
玲王和凪站在一起,两个人安静地等待着所有人的到来。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玲王很快发觉,来到这里的人,全都是“第五栋”的最末流选手,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忍不住将视线投向绘心甚八。
从一开始就玩起了欺诈游戏,还真是不能对这个领队有任何信任。
有那么一瞬间,玲王感觉绘心甚八的注意力投放到了他和凪的身上,但那也许只是错觉,因为他很快就自顾自地对众人打起了招呼。
在这短短二十五天里,“蓝色监狱”已经淘汰了一百七十五个人。
玲王的视线慢慢在除自己和凪以外的一百二十三人中游移了一圈。
在这些人里,有人是运气好,撞大运,遇上了好队友,被一路提携上来;也有人是凭借自己过于优越的个人能力,放弃了平庸的队友,单枪匹马闯过了第一轮选拔。
从最开始,“蓝色监狱”聚集的,就是日本青少年里最厉害的前三百名前锋。
玲王不敢说,这三百人中没有人是因为不想被抛下,所以才挤进来,但他敢说,自己绝不是那种人。
宁做第二,不争第一?才不要。
绘心甚八没有管那些直到刚才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耍了的人,而是快速道:“准备好的人,自己一个人进入到面前的‘门’中,第二轮选拔开始了。”
玲王松了松手臂,笑着用肘关节碰碰凪:“要开始了。”
凪则还面无表情地盯着大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突然有一个长手长脚的高个帅哥站了出来,他用足尖轻轻一挑,黑白相间的足球便乖顺地溜到他的脚背上。当玲王注意到这人时,就看见他将已经被平放在地上的足球猛地踢了出去——完美而轻柔的弧线,与第一颗被他踢出、还滞留在空中的足球相撞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厉害,‘蓝色监狱’里应该有很多这样的家伙吧?”玲王毫不吝啬地发出一句感慨。
凪也“呜呜”地嗷了一下,意味不明地表达了对这人的赞赏。
接下来便是第二轮选拔的第一关,这对凪和玲王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在最后一球即将射门时,玲王倏然想起了这人,并不合时宜地冒出沛沛在看见这人行为时可能冒出来的吐槽。
“到底为什么要在开始之前这么显眼呢?怪人。”
“噗。”
玲王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并怀揣着这种微妙的心情,让最后一颗足球稳稳地冲进了球门。
第二轮选拔·第一关,御影玲王,通过。
这种轻松愉快的心情持续到玲王出门,隔了老远,他就看见凪那头显眼的白毛,于是便遥遥对他打了个招呼:“好耶,努力通过了,凪很了不起。”
凪回过身,有些心不在焉地对玲王挥了挥爪子,玲王一顿,但也只觉得他这种反常是因为刚才在九十分钟内拼命进了一百球的后果。
“累了吗?不过这会儿应该还不能休息。”
“倒是还好……”
玲王点点头,在关心完好友的状况后,才注意到正对面挂着一个显眼的白色大屏幕,上面则写着清晰的几个大字:
请组成三人小队,前往下一阶段。
自然地搭上凪的肩膀,玲王四处看看,斩铁似乎还没有通过第一关——那个笨蛋,不会搞不清规则吧?
想到这里,他有些无奈,但很快便用手挥散自己脑海中的画面。
“咱们的‘第三个人’要选谁好呢?”
凪微微侧过身体,饱满的唇部绷成一个半圆弧:“我想在这里等到我想组队的人来为止。”
看来是已经有了人选。玲王了然,对凪的眼光也是一百个放心:“当然没问题,只是你想等的人是谁?斩铁吗?”
“……等人来了就告诉你。”凪定定地看着玲王。
玲王也没有多想,不是斩铁的话,难道是原来队里的人?
但不应该吧,凪的眼光同样高的不行,除了斩铁,他大概不会看上原来队里的人,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也只有自己、沛沛和琉久三个朋友了。
两人的话题即将告一段落时,不远处那扇小小的机械门快速打开,紧接着,从那里面走出了一个让玲王感到不爽的人——洁世一。
他也通过了第一关考核?不过虽然不喜欢洁世一,但玲王没有主动想要招惹的意思,而是继续等待着斩铁。
看看时间,或许斩铁的确没有第一时间搞清楚规则,所以耽误了。
为了方便等待,玲王靠着墙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正打算闭目养神,身边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刚合上的眼睛倏然睁开,玲王不解地看向朝着洁世一与蜂乐回走去的凪,发出了一句疑问:“凪?”
凪没有停下脚步,平淡地道:“我说洁世一,你要不要和我们组队?”
此话一出,不光是洁世一和蜂乐回陷入短暂的惊愕,连玲王也有些摸不清凪的想法,但即使他不怎么喜欢洁世一,也还是努力压抑住自己的语气:“凪,你说要等的人,就是洁世一?”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容易让人误会,凪解释道:“嗯,因为在那场比赛里,洁是最厉害的人,我想尝试和他一起踢球。”
这种解释足以叫人误会,但玲王却能勉强跟上他的思维。
凪在最后一球即将射门时误判了对手的动作,导致他输给了洁,而作为让凪遭受人生中第一个滑铁卢的人,他对洁产生好奇心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要一起组队是不是有些勉强?玲王蹙起眉,忍不住把洁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这人真有那么特殊吗?
这并不是他不肯承认前一场比赛的失败,只是在玲王看来,那场比赛的胜利离不开洁世一队伍里每一个人的拼命——甚至包括那个犯规渣滓久远涉。
所以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凪对于洁的执着。
空气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而打破这沉默的,是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蜂乐,他转头问洁:“凪是那么说的,洁,你是怎么想的,要加入他们吗?”
没有怎么思考,洁就回道:“怎么可能,我要和蜂乐一组。”
转过身,洁继续认真地拒绝道:“抱歉,我没办法独自一人加入你,凪。”
这还真是。玲王摇了摇头,既然被拒绝,那么凪对于洁那种莫名其妙起来的执着也该消散了吧?
“他这么说诶?”玲王顺嘴接下刚才那句话。
只是当他看向凪时,刚才那种乍然松懈下来的感官便再一次荡然无存。
凪他,若有所思地、十分认真地注视着洁。
“这样啊。”一如既往平淡如水的语气。
可就是这样,才让玲王倏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好像自己即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宝物那样。
一瞬间,河流奔涌向前,流沙逝于掌心,和风掠过山谷,没有人可以阻挡这样的自然规律。
不,这种感觉真的有那么突然吗?
“喂,凪……”
“既然如此,那我加入洁的队伍。”
玲王的话在凪的决定面前宛如蚍蜉撼树,根本没有影响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哈?”/“诶?”
一时间,在场的三人均是惊讶无比,而造成这种混乱的凪似乎对自己搞出的混乱毫无自知之明,又继续道。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短暂的惊愕过后,便是无法抑制的情绪,连玲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但他也无暇顾及这些了。
“这是什么意思,凪?你不是必须要和我一起组队吗?”
“那你现在这是打算做什么?我要怎么办?”
想来他此时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凪微微偏过头,极为认真地看向玲王:“玲王,是你教会了要怎么我踢足球。我和你,两个人一起成为世界第一,这是绝对的。”
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玲王很想这样质问,但他看出了凪还有想说的话,便将自己刚才的质疑默默咽了下去。
或许这只是凪的一时兴起,他一时兴起想做的事情还少吗?
可紧接着。
“但是我们两个输了,凪·玲王,已经不再是最强的了。”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碎掉了。
那并不是玲王的心脏,只是两个人过去约定好的梦想。
玲王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每一次比赛后,他,凪,还有沛沛,他们三个人一起庆祝时的模样。
新年时女孩为他们两个剪窗花时的笑颜还历历在目,可现在那个人却要抛弃他们的梦想。
“玲王,我想搞清楚这种输球之后的‘不甘’的真面目,所以现在,我想和洁一起组队。”
“我想要努力尝试一下。”
凪在向往足球。
这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模样,他在向往“改变”,向往足球,向往那个更强的自己。
玲王本该理解他的,事实上,在凪说出这话的一瞬间,玲王就明白他向往的是什么了。
因为在不久之前,他亲眼目睹了凪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所作出的改变,而且他自己也有帮凪去做那件事。
但这对于一个终于意识到自己天赋的人来说,太少了,完全不够。
作为朋友,他应该笑着对凪说。
“行呀,去吧,我们俩就在梦想的终点再会吧。”
这才是作为朋友应该做的。
可事实上,玲王此时完全不想用理性去思考凪的这些话。
莫名其妙的执着,莫名其妙的想要加入对方的队伍。
紧接着,是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算什么呢?玲王不清楚。
要开口问吗?可该问什么呢?
明明十分钟前,两人还是无话不谈的密友,也是并肩而行在梦想之路上的战友,可现在,却连话都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于是玲王低下头,闭上了欲言又止的嘴唇,上下牙死死抵在一起,恍惚中仿佛能听见牙齿厮磨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还是放开了,不管是出于赌气,还是什么,总之,紧接着,他轻轻松了口气。
“随你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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