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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眠夜

詹宁斯太太的撮合很少失败,但很明显,这一次是失败的。

离开巴顿庄园的德尔佩小姐是有些头晕的,她看见远处的山丘和天空搅在一起,打了个结,不太漂亮。但那种晕眩又并不真实,仿佛头晕不是真正存在的,而是她幻想出来的。

就像在打牌时,约翰爵士和詹宁斯太太谈起布兰登上校的过往,琼以为自己真的不想听,所以什么也没听到。但实际上,她是装作不想听的样子,装得熟练,顺便就把自己给骗了。

琼·德尔佩喜欢上了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这事不奇怪吗?虽说在她年轻时也曾发生过同样的事,但她此时已经不再年轻了——不,更重要的是,布兰登没在花园里为她念诗,所以她不应当像听见了有人在花园里为她念诗似的,突然地战栗起来。

可他没为她念诗,她却好像从别处听见了。

当她在夜晚意识到这件事时,就在害怕中睁开双眼,慢慢地将耳朵给捂起来了。德尔佩小姐绝不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但她在夜晚却也同她们一样,是束手无策的。

显然,使她无能为力的东西并不简单,不像刺绣缝纫,没有什么技巧规则可循。那东西的起针落在哪、是谁也抉择不了的,而且就算在绣房点上几百盏灯,雇几十个人来默数它的针脚,也是一定会弄乱的。

乱得像蕾丝编成以前的白色丝线,一根绕一根,一层叠一层。

于是琼坐起来,到缝纫台前点了盏灯。蜡烛的光芒在墙上跃动,剪子的声音清脆,一剪一剪,布片慢慢成型,交错的经纬线也断了许多。在寒风呼啸的冬夜,很难有人被这样微不足道的声音吵醒。于是她沿着画好的线,一直一直地剪下去。

直到琼的眼皮开始打架,一针扎进了手指里——针扎在手上不怎么疼,却很痒。她盯着指腹上的那颗小血珠,看了许久。最后拿起桌上另一把圆钝的剪子,费力地剪断灯芯。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茱丽叶也收起纸笔,用力将蜡烛吹灭了。两间房屋同时陷入黑暗,她重新缩回床铺,心中却因敏锐而多出了某种敌意。

之后的日子回归平常,就像什么也不曾发生一样(只有在意某件事的人,才会刻意以为某事不曾发生)。德尔佩小姐向赛丽亚兑现承诺,在工作之余,抽时间去教她怎样缝补衣服、怎样使用机器;茱丽叶继续读她爱的悲剧,读的越多就越伤心,越伤心就越痴迷;康斯坦斯常与同龄人外出交际,也常坐在琴凳上,让黑白的琴键胡乱翻起。

不知多久以后的清晨,在早餐过后、送信的人到来以前,康斯坦斯咬着唇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步子迈得紧张,碰歪了二姐膝头的书本,将要出门的大姐堵在客厅里。

“琼,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这么说是做什么?你要买的东西,尽管告诉我。”德尔佩小姐摘下戒指,抓起桌上的方巾擦手,“或者是给镇上的某个青年带去什么东西,我即使不太乐意,也不会拒绝的。”她回过头,笑得有些像詹宁斯太太。

“并不是——你怎么也——唉,真的,我是不会想和普威特少尉结婚的,我只是喜欢他的红制服。”

“傻子,红制服有什么好看的。”茱丽叶的声音尖刻,但两人没去理会。

“为什么呢?是你打听到了他的为人不好,所以不喜欢了?要是这样的话,你做得很对。”

“倒也不是,其实他为人是很好的,虽然不是最好。”康斯坦斯紧张地攥着手,眼神止不住地往天花板上瞟,“不过,他只是个小小、小军官,财产少得可怜,还得跟着军队到处跑。”

“军官们不都这样吗?”茱丽叶又突然插嘴。

“你?你考虑这些——”琼的话停在这儿,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了点,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她又将双手擦了一遍,“你不会是要让我答应,把里尔老师留下来吧?那有点困难,你们的课程都学完了。”

“也不是,琼!”康斯坦斯又走上前几步,紧紧握着德尔佩小姐的左手。她回头看了茱丽叶好几眼,确认对方没有反驳的心思后,才又一次开口。她的声音微小而认真,第一句便让琼神经紧绷:

“是布兰登上校,我看出来你喜欢他了,他人挺好的,我替你高兴,幸好有这么一个人在。我想你应该多去约翰爵士家走动走动,趁着他还没走,别推辞了,你真得去!只是我想求你答应我,可不要对布兰登上校求婚。且不说他会怎样,你要是这么干了,史密斯太太该笑话——”

就在这时,三岔路口上忽然响起了铃声,那意味着镇上送信的人到了门前。琼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她朝窗外看了一眼,便抽出左手,跟另一只手攥在一起。

“你看出来了,你又看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会主动对人求婚的,康妮,那时候你才几岁呀。”

“那你现在呢?你现在呢?”

德尔佩小姐有些心虚地绕开她,她拉开门,却又回头对康斯坦斯摇摇头。

哪个二十八岁的女人还真会想着结婚呢,相应的、也是她那天没说出来的——哪有三十三岁的男人会对这样的女人上心呢。要是布兰登上校真想找位太太,那也应该找个年轻漂亮的,或是有钱有地位的。

可应该终究是应该,而并非是绝对。琼凭着对布兰登品性的浅薄了解(或者说是期待),推测他即使未来真要结婚,也并不会以这两者为目的。

因为那位先生是温和的、宽容的,一本正经却不严肃的。他看起来不适合跟热情似火的约翰爵士做朋友,就像詹宁斯太太不适合做歌莉娅的母亲,但他们却能相处融洽。

但总归来讲,他是悲伤的。琼说不明白为什么,但或许叫她动心的就是一条浮在虚空中的、捉也捉不住的光的尾巴。在第一次见面时,那道虚幻的光浓烈得、叫她看不清他的面孔。

但无论如何,“悲伤”和“傲慢”并不搭调,就像女裁缝和上校本来就是……

“您的信。”

琼接过信,道了声辛苦。

信是从姑妈家寄来的,落款却不是卡姆登太太,而是她生前委托好的律师。在去年夏天时茱丽叶和康斯坦斯曾回到兰开郡看望她,那时她还是快乐、健康的。于是唯一令人欣慰的便是,信中说那位慈善的老太太走时,也并非是痛苦的。

卡姆登太太像是对自己的结局有预感,在一个难得的大晴天叫车去了附近的孤儿院。在那个她能获得最大幸福的地方,她吻遍了每个孩子的脸,又最终、在踏上钟楼的最后一节台阶时,深沉地用身体吻住了地面。

她的脆弱的心脏立即停止了跳动,在她脸上的微笑消失以前。

因没什么亲人在世,卡姆登太太主张不举办隆重的葬礼,于是在这封信件到达以前,她大概已经下葬了。她本想将所有财产都捐给孤儿院,但因为挂念着德文郡三人的生活,又修改遗嘱将房屋拍卖所得和一半的积蓄赠予三人,剩余用来捐赠。

德尔佩小姐将信件朗读时,茱丽叶呆滞地靠在椅背上,而康斯坦斯已经小声啜泣。直到陌生的落款也被读完,除了几颗眼泪砸在木桌上的声音,客厅里安静得可怕。

“茱莉,上楼拿几张纸,写信给蒙格塔。”琼过了许久才开口,声音格外干涩,“我想依照她原本的愿望把钱捐给孤儿院——我的那份,你们自己决定。”

毕竟在卡姆登太太与德尔佩小姐重叠的二十年的人生里,前十年是她在陪伴琼,而后十年琼却并未陪伴她。琼心有愧疚,且她一人对卡姆登太太的怀念,怎么可能抵得过一群孩子加起来。

“我有点想佩妮。”康丝坦斯这句话没头没尾的。

德尔佩小姐看着茱丽叶写好半截信后,还是迫于与他人约定而出门了。篱笆外面,巴顿山谷的春天快来了,可冷风依旧不留情面,企图把枯树里的希望都吹灭。琼走在路上,还是像当年在蒙格塔一样,不敢相信那封信里的白纸黑字。

山丘的坡度不大,走起来并不费劲。只是她平时不怎么外出散步,于是对山野间的景色、道路都不怎么熟悉。琼从前不知道,翻过了一个山丘,还会有另一个更高的山丘在前头。好像翻也翻不完,登也登不上顶。

她到一棵松树下稍作休息,想北看去,巴顿庄园的一角在还未消散的晨雾中若隐若现。但她并非是要到那儿去,而是要越过那儿再往前走,再走上两刻钟,就到了凯洛琳·兰姆女爵新购置的农庄。

那位女爵是前不久搬来的,但她并不见客,于是消息一直没传出来。至于琼是怎么知道的,那还得从几天前的下午说起。兰姆女爵派仆从到乡舍里去打听,这儿是否住着位裁缝。

见到她手上的那块儿布条,琼什么都明白了——女爵是来找她做衣服的。送去衣帽店的那六条改制、自制的裙装里,都用隐形针法缝上了这样的、两个指节长的布条。

那是琼用做衣服的边角料剪出的,一块儿长布条对折起来,锁上边,再在正反面绣上乡舍的地址与“私人定制”的字样。这个词在人们看来新鲜得很,但琼却并非是首创的。

在伦敦萨维尔街,有不少为个别客户量身裁剪的男裁缝,像琼在巴顿山谷附近似的,形成了某种规模。不知是谁最先将这种做法称作“私人定制”,但一来二去地,大家就都这么用了。

所以德尔佩小姐今天过去,就是要为兰姆女爵良好衣裳尺寸的。这事在乡舍做起来更为方便,但总不能要求客户自己上门来。

琼得承认,最近的工作不太令她高兴。因为除去她爱做的衣裙,她还得做些自己不爱做的,只为了在夏尔镇的那家商铺转让以前,能够再多攒些钱。她想在商业街上租间铺子,连带着阁楼也租下来。

那时她就不用将衣服放在巴蒂斯特先生的店铺里,而是真正挂在自己的店门前。她看上的那间店铺原来是家烟草店,地方不大,夹在旅馆和街上最出名的饭店之间。

等琼租下那里,就搬到阁楼去住。到时就既不会吵到茱莉睡觉,也不会叫康妮遭人笑话了——与她同龄的伊丽莎白·史密斯小姐总说,琼做的衣裳像是法国街道上的花花公子会穿的,而英国人追求简约严肃的美感。这样高雅的审美,两人的姐姐(琼与史密斯小姐)都没有。

琼耳边似乎又响起歌莉娅的声音,还有格雷先生求婚那日,卡姆登太太的吁气似乎还绕在头顶上。她挥挥手,不在意、或是装作不在意地,讲那些漂浮的东西都赶走了。

山谷间的雾慢慢散开,琼又拎起手提袋向农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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