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举办了传播优秀传统文化比赛,参赛节目形式不设限。班主任宣布这件事以后,你们班没人报名,全场鸦雀无声。课后,被班主任转移压力的文艺委员决定抓阄选人,鉴于班里人太多,做几十个纸团耗时巨大,向凌肖借了手机,用小程序赛博抓阄——大家都知道,这位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同学是必定带了手机的,且老师不会管。凌肖很大方地借了,但他这天手气有点不好,成为了中奖的幸运儿。
“……早知道就不借了。”凌肖怀疑之所以抽到自己,是因为用了自己的手机,虽然听起来很扯,但是往玄乎了讲,万一就是手机认主呢?
围观群众都有点沉默。“要不我们重抽一次?”文艺委员犹豫着开口。文艺委员寻思,就凌肖同学那一身叛逆的打扮,看着和传统文化也不搭边啊……重抽听起来不太公平,同学却基本没有意见。原因无他,这些同学担心凌肖在台上做出什么惊人之举,那么在报幕时被主持人提了一嘴的整个班级也要跟着丢脸。在同学们商量着准备重新设置抽奖的时候,凌肖从文艺委员手里拿回手机,“行了,你们都别吵了,炸得我脑壳疼。虽然我也不想掺和这种麻烦事就是了,但既然是我自己参加的这次抓阄,抽到是我,就不会反悔。”
忽略掉那些或意外或担心或有什么其他想法的眼神,他放下这段颇为潇洒的发言扬长而去。路过你的位置,你替其他人问出了心声:“你打算表演什么……确定可以吗?”
“怎么,你也和他们一样怀疑我的能力?我都答应了,当然可以。”凌肖稍微弯下一点腰,但和你仍有一段距离,“至于是什么节目,看在咱俩关系好的份上,你过来一点,我就偷偷告诉你,不许和别人说啊。”见你真的按自己说的做了,他用手比了个喇叭的形状,放在你耳朵边上,对着喇叭口说:
“节目就是……”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个调,又降下去,“你想知道的话,到时候认真看。”
凌肖说完以后带着笑容的面庞,在被欺骗的你眼里显得分外可恶。你出手砸向这家伙的肩膀,被他早早预判,在这招式落在身上的瞬间堪堪避开,只碰到一点飘过的衣袖。随后,凌肖眼疾手快地握住你的第二拳,“好啦。我是想说的,刚才只是看旁边有人也想听,才“骗你”的,这样他们就失去兴趣走开了。你看,现在不就没人了?”他将你的手放回桌面,“给你个线索,是一种传统乐器。”你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不过不接受只有线索,“你说清楚,是什么乐器、什么曲子?”
他摊手,“乐器我倒是有个大概的想法了,曲子我是真一时间没想好。你就耐心一点,比赛距离今天也就没几天的事,现在保持神秘感不是更有意思?”你听不出来凌肖这话是不是真的,也拿他没办法,只得等待了。凌肖没有通过文艺委员报名,而是跳过对方,直接找到班主任,不知道他是怎么和班主任说的,总之是顺利上报了。
比赛开始前,你抓住将要去后台的凌肖,最后又问了一遍,“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他瞧着确实没问题,“你对我只需要放一百个心就行,这种答应过的事情,我不会搞砸的。”
“接下来,请欣赏高x(x)班的凌肖同学带来的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主持人尽职尽责地报幕后,凌肖左手提椅子右手提二胡,从幕布后走出来。他将椅子摆在中间,坐下,很端正地拉起那经典但充满悲伤的《二泉映月》。
音乐一响,可见凌肖确实是有备而来……虽然他的表演内容在其他节目的对比下很有“特色”。大家往往默认这种比赛要积极向上,就算是一首主旨不怎么阳光的诗词朗诵,那也得是激情澎湃、抑扬顿挫,务必要让同学、老师、领导们感受到参赛学生充沛的精力;若是和凌肖同一个赛道的传统乐器演奏,那也得来段或活泼或优雅的音乐,像他这样的实在没有第二个。凌肖偏又拉得很好,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只能说……技高人胆大。
“有二胡他是真拉啊!”你听到有同学在小声感叹。
曲毕,凌肖提着椅子下去了,留下一个在比赛中拉二胡的传说——椅子还是从教室里拿出来的。几分钟后,他出现在你们班的观众席中。“你怎么想到拉《二泉映月》的呀?这么沉重,感觉不太符合老师的评分标准。”你问。凌肖抱着他长长的的二胡琴盒,从琴头的一侧探出歪着的脑袋,“就那么想到的呗。本来想拉别的曲子,那才有挑战性,怕这些评委们只熟悉这个,照顾到他们的感受才改了,这还不够符合评分标准?”
……他理由还挺充足的。“对了,你有没有认真看啊?”凌肖想到之前和你说的话。“我认真看了,我还认真听了呢!”说完,你们都笑了。
“那你觉得好听吗?”凌肖追问。你点头,“当然好听了,你刚才在上面没看到,不少同学都在夸你呢。”他听你这么说,反而没有刚才那么高兴,“你看我拉二胡的同时,还能注意到别人在干什么?”
凌肖这个问题的角度有点刁钻,你解释,“哎呀,我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的表演真的很好。”凌同学对这句话还是很受用的,“好吧。你这么喜欢,有机会来我家,我再拉几首给你听。”
比赛结束,凌肖意外又不意外地得了二等奖。知道这件事以后,他的表情看起来似高兴又似不高兴。“虽然不是一等奖,但老头看到应该会开心吧……”那张奖状被塞进书包,又被放在师父的桌上,不过最后还是辗转回到了凌肖住的屋子的墙上,被师父挂得正正好好,一点也不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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