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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建章从小就是在毒窟窿里长大的。
??他爸爸是个毒贩,妈妈是风尘女,生下他就跑了。
??袁建章见过最多的场景就是父亲躺在家徒四壁的家里,搂着形形色色的女人吸毒。
??他小的时候,爸爸还只是抽毒烟,时不时打骂袁建章,让他帮自己配粉。
??等长大一些了,爸爸就开始往家里带回来各种各样的针剂往身体里打。给他自己打,也给袁建章打。
??在这种环境影响下,袁建章和毒品之间,已经像和一日三餐之间一样稀松平常了。
??他的精神也和别人不太一样了。他经常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十岁那年,他扇了另一个小朋友耳光,对方的父母来了逮着袁建章就开骂,骂他神经病,骂他有娘生没娘养,骂他不识好歹。
??可是,他的脸上有一只大蜘蛛,你们都没看到吗。
??后来袁建章才明白,这叫幻觉,不是真的,不要去管他,不然就会被打。
??12岁那年,他爸爸被人举报。警察一窝蜂进来,抓住了袁宇昌,也带走了袁建章。
??袁建章被穿着白衣服的人抽了很多血,他看着自己的血通过细细的管子流入到另一个容器里,然后那个容器被严丝合缝地插进架子里,没有害怕和疼痛,只有好奇和兴奋。
??“这孩子真可怜,身上都是注射口,体内也有那么多毒品成分。”
??“唉,命不好,摊上个这么个爸。”
??“袁宇昌定罪之后,把他送未成年人戒毒所吧,他还小呢。”
??袁建章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医护人员背后的各种医疗仪器。
??要是能用这些东西配粉,我就不会配错了,爸爸也就不会打我了。
??刚进戒毒所,他挺开心的。因为这里有床睡,有饭吃,还有很多人陪着自己。以前只有他和爸爸两个人,那些阿姨大多都是来过一次就不会再来了。
??但后来,毒瘾发作了,折磨得袁建章痛苦不堪。他只觉得身上好像有很多蚂蚁在啃咬,又疼又痒小,可抓烂全身都止不住痒,那种痒意好像是从骨头里传出来的。这密密麻麻的疼痛和瘙痒让他痛不欲生。
??他当时不知道那叫毒瘾,只以为自己病了,那时候他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
??好疼,我怎么还不死。
??戒毒所里有的人受不了毒瘾,会偷偷让人从外面给他们捎点货进来。
??他们看袁建章也不说话,发作的时候也顶着满头的汗珠蜷缩成一团不吭声,莫名同情,就施舍一样地每次都给他分点。
??袁建章拿到了也不知道怎么用,因为之前都是他爸爸直接给他注射的,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些什么步骤。
??给他分毒品的小团体也是躲起来偷偷吸,不让他知道,他也没法看着学。
??所以他拿着也不吸,就把粉末都混在一起,分成等份,像别的孩子玩儿做饭过家家一样摆弄那些粉末。
??后来他从戒毒所出来,走上了贩毒制毒的路子。
??可他从来不吸,因为他知道吸了不好受。
??多有意思,明明知道自己的瓜有毒,还要拉出去卖。
??一开始跟他交易的人看到他饱满的脸庞,挺拔的身姿,都很稀奇:“哥们儿,你自己卖毒,还这么精神,你这货不会不纯吧。”
??之后就没人质疑了,因为他从小被迫培养的制毒技术,让他在毒圈里名声大噪,人人都夸他技术好,量掐的刚刚好,不多也不少。迷药的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但明面上,他还是个普通人。于是他普普通通地和黄秀秀相遇,结婚,生子。
??某天有人打听到他,要跟他做一笔交易。
??“你帮我杀两个人,报酬随你开。”
??“杀人,那不是要进监狱吗。”
??“切,你现在干的事儿,足够判你死刑了。”
??“你帮我杀了他们,我帮你减刑,出来之后给你介绍资源。”
??“资源?”袁建章狐疑地看着面前带着口罩帽子的男人,“你也是干这个的?”
??那人却是没回答他,留下一张名片,离开了。
??自那之后,没人再找他买过毒,没有经济来源,他的生活也逐渐维持不下去了。
??他猜到是之前那个人切断了他的来源,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这一撞,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他突然意识到杀人这件事太爽快了。
??看着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看着对方苦命挣扎。那种感觉,是当初吸毒的痛快都没有办法取代的。
??于是在黄秀秀和自己协议离婚后,他打定主意,出去之后最先找的就是她。
??但折磨她太便宜他了,还能怎么让她更痛苦呢?
??袁航。
??于是他把袁航带到了自己暂时落脚的马家村,给他注射毒品,看着他一脸害怕地拽着自己的裤脚喊爸爸,哭的满脸都是鼻涕眼泪,胳膊上、脖子上都是针孔注射的淤青。
??一如当年的自己。
??后来袁航死了,他开始物色下一个目标。
??某天他来到云市和对方交易,突然遇到一个女人拿着照片问自己有没有见过那上面的人。
??他根本没有听她在讲什么,满脑子想的都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于是他一边假装认真听女人的话,一边偷偷把自制的迷药倒在抹布上,一把捂住女人的嘴,买了个行李箱把她拉回了马家村。
??一开始她不听话,还试图逃跑,袁建章就打她,打得她满脸肿胀,披头散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袁建章不要殴打自己。
??也和曾经的自己一样。
??后来那个女的看到袁建章遗落在地上的一根绳子,捡起来把自己给勒死了。
??袁建章惋惜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悲痛地用白布裹着尸体,把她和自己的儿子埋在了一起。
??
??袁建章把玩着手里的手铐链:“哈喽啊各位,又见面了。”
??早上去市局报告完案件进展的路海洲也回来了,和杜城一起坐在审讯室,两人都阴沉沉地盯着袁建章。
??“袁建章,锤子找到了。”
??袁建章一听找到锤子了,立马来了兴趣:“收到了?收到了好啊哈哈哈,怎么样,有意思吧哈哈哈哈。”
??杜城嘲讽一笑:“有意思?你觉得这叫有意思?黄秀秀因为你发的包裹自杀了!你说这叫有意思?!”
??“这可不关我事儿,又不是我让她自杀的,他自己心里脆弱,怪得了谁。我坐过这么多次牢了也没自杀啊。”
??路海洲也被气笑了:“袁建章,她好歹是你前妻,给你生了个儿子,难道在你眼里,一条人命都比不上你所谓的好玩儿吗。”
??袁建章伸出食指左右晃晃:“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人命不人命的,全看我想不想做。”
??“毕竟也没有人在乎过我的命,我为什么要去在乎别人的命啊。”
??“行了警官,别给我上课了,我之前在监狱里上的够多了,你们这次又要问我什么啊。”
??杜城拿起称量纸:“这纸是谁给你的。”
??袁建章看到那张熟悉的纸和上面熟悉的话,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我说忘了点什么,忘了处理这张了。”
??“谁给你的,为什么让你处理。”
??“就是那个给我药的人给我的,上次他给我□□的时候,我刚好称量纸不够用了,他就给了我一些,但是让我用完就毁掉,尤其不能让它掉进警察手里。”
??“原因呢。”
??“那我哪知道啊,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
??杜城和路海洲从审讯室出来,都是一脸严肃。
??“市里很重视这个案子,有人手不够的地方你们尽管讲,市里会派人来支援。”
??“放心吧路队,我们还没有无能到那种地步。只是等把K约出来实施抓捕的时候,给我们多点人手布控就行。”
??“李晗那边有消息吗。”
??蒋峰摇了摇头:“这种纸太常见了,生产这种纸的商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用途十分广泛。实验室,医院,科研所,根本没有明确的方向。”
??杜城举起那张纸条,在灯光下看,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印记或者笔迹:“既然来源查不到,那问题肯定出在纸本身上面,让技术科再研究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纸本身…”沈翊低下头嘟囔着什么,然后突然转身,朝自己办公室冲进去了。
??路海洲指着沈翊消失的方向:“这是…”
??杜城也看向沈翊那边:“没事,可能他有灵感了,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路海洲干笑两声:“城队和沈翊真是有默契。”
??杜城看了他一眼,走开了。
??蒋峰和李晗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单纯的他们怎么能明白什么叫修罗场。
??何溶月则是早就看透的样子,耸耸肩回自己工位上坐着了。
??
??杜城来到沈翊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
??杜城推开一个门缝,看到沈翊在台子上用什么东西涂纸,旁边还放着一盆水,询问道:“你没事吧,是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啊,”沈翊抬起头,“我听到你那句纸本身有问题,就想到,其实有好几种方法可以让纸上写字但不被人看出来,只有经过特殊的方法才能让字显形。”
??杜城推开门进来,随手带上门:“我也听说过,但现实中真的能实现吗,那不是只存在在艺术作品里吗。”
??沈翊笑了一声,递给他一张皱巴巴的纸:“你看看这张纸,你能看出来有东西吗。”
??杜城把纸举起来放到灯光下,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什么字。
??这张纸除了皱一点,和普通白纸没什么区别。
??他摇摇头:“看不出来,就是比普通纸皱了一点。”
??沈翊接过来,把纸放入水中,只见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个羽毛样的L,是沈翊独特的签名。
??杜城瞪大了眼睛:“真的可以啊。”
??沈翊被杜城的表情逗笑了,又给他递过来一张:“再看看这张。”
??杜城再次举起翻看,还是没有什么蹊跷,而且这张纸并不皱,和普通白纸一模一样。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把纸还给了沈翊。
??沈翊接过来,把那张纸放在距离蜡烛三指远的地方烤,没一会儿,上面就显现出褐色的L。
??杜城觉得神奇,盯着纸:“这又是什么原理,我刚刚明明没看到字。”
??沈翊又抽出两张新的A4纸:“第一个很简单,先把一张纸放入水中让他浸湿,拿出来之后把另一张干的纸放在上面,在干纸上面写字,等湿纸晾干之后,就看不到字了。但是再次把他放进水里,才能看到。”
??沈翊把湿纸捞出来,放了张干纸在上面,给杜城递笔:“来,试试。”
??杜城一时也不知道写什么,写了个沈翊的名字。
??沈翊无奈:“你写我的名字干嘛。”
??杜城移开眼:“随便写的。”
??沈翊笑着摇摇头,把湿纸放在一边等晾干。
??这期间他给杜城介绍第二种方法。
??“第二种就更简单了,直接用柠檬汁或者白醋在纸上写字,晾干了之后看不出什么。但经过加热,柠檬汁白醋和氧气接触会发生碳化反应,就会显现出棕褐色的字体。”
??沈翊举起他刚刚用柠檬汁写的纸,放在烛火上烤,这张纸也和刚刚的纸一样显现出褐色的字体。
??杜城点点头:“但是第一种方法会让整张纸因为水的浸泡而变皱,很难恢复,所以还是第二种方法比较隐蔽一些。”
??杜城拿出那张纸条,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烛火:“这纸太薄了,很容易被烧烂吧。”
??他看了一圈,看到桌子上的台灯。
??他走到桌子边,先把纸条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把台灯打开,又把灯罩往下按了按,好让台灯能更好地炙烤整个纸条。
??“那就等着看看我们的猜测对不对吧。”
??过了几分钟,那张杜城写过的纸已经干了,沈翊拿过来放到水里,果然之前写的字都显现了出来。
??过了大概十分钟,称量纸还没有什么动静,两个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杜城叉着腰低头看着纸,恨不得把纸盯出个窟窿。
??“算了杜城,这么久没动静,可能我们的方向错了,再想想吧。”
??“再等等看。”
??沈翊看着执着的杜城,垂下眼点了点头。
??又过了五分钟,杜城眯着眼弯下腰仔细看那张纸:“沈翊,你看这儿是不是有字。”
??沈翊闻言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看。
??纸的右下方出现了一片很小的褐色,两个人仔细辨别了一番,发现是“羽岚”两个字。
??“李晗,去查一下这两个字,看看有没有什么造纸厂或者公司叫这个的。”杜城风风火火地从沈翊办公室出来,给李晗递了张纸。
??“城队,发现什么线索了吗。”路海洲看到纸上写着“羽岚”两个字。
??“沈翊发现如果用柠檬汁白醋在纸上写字可以让字消失无形,但是经过火烤之后会重新显现,我们加热了那张纸条,在上面发现了‘羽岚’两个字。”
??“这样啊,”路海洲笑意盈盈地看着刚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沈翊,“沈翊的观察真是细致入微,又获得了一条新线索。”
??沈翊低头笑笑,然后转头看杜城:“没有,我们一开始加热都没有反应,要不是杜城坚持,我们就错过这条线索了。”
??杜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没有,一开始也是你提出的想法。”
??路海洲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最后他只能把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咳咳,啊,这样啊,挺好的。”
??“城队,查出来了。北江有一家医学科研所,就叫羽岚。这家科研所是一家私人医学科研所,成立于2007年,负责人叫郭羽。”
??“行,那我们去一趟。”
??杜城伸出手,做出“请”的手势,转头对着路海洲:“路队,你…?”
??路海洲礼貌微笑:“我跟你们一起去。”
??
??“您好,请问您三位来有什么事,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笑意盈盈地询问。
??杜城不说废话,直接了当地拿出证件:“你好,我们是北江分局刑侦大队的,有个案件需要找你们负责人了解一下,麻烦了。”
??前台把他们领到了待客室,给他们倒了三杯热水:“各位警察同志请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找我们郭所长。”
??“麻烦了。”沈翊对着前台小姐礼貌地点了点头。
??杜城和路海洲坐了下来等待郭羽,沈翊则是在接客室踱步,欣赏接客室墙上挂的几幅画作。
??墙上的画作来自不同的画家和不同的流派,但他们所涉及的主题都出奇的一致——爱情。
??有伯恩·琼斯的《废墟中的爱情》,有让·奥诺雷·弗拉戈纳尔的《春日》,还有威廉·布莱克·里士满的《维也纳和安吉斯》。
??路海洲饶有兴趣:“沈翊,都说你能通过画作看到一个人的心,那你觉得,挂这些画的人是什么心理。”
??沈翊本来在专注欣赏,突然被路海洲叫回来,顿了一会儿,摇头道:“那太武断了,人的性格形成是受多方面因素影响的,画作可能只能看到一部分,而非全部。”
??“那你能说说,你通过这些画作能看到他的哪一面吗。”
??路海洲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没听出沈翊话里的拒绝,依然坚持自己的要求。
??杜城解围道:“算了,让他自己安安静静看会儿吧。”
??路海洲依然不放弃:“反正现在也是在等人,没什么事情做,我们可以交流一下,说不定就能得到什么重要线索了。”
??杜城还要开口制止,沈翊却是对着杜城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然后他缓缓说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这些画作能看出来他对于爱情很执着,甚至到痴迷的程度。但是他现实当中的爱情经历,可能和他所追求的不一样。”
??沈翊指了指挂在两边的两幅画:“这幅《春日》和《维也纳和安吉斯》,色调鲜明,画面温馨,维也纳这幅画甚至用维也纳脚下盛开的花朵和周围鲜活的动物来具象化爱情的力量,应该是他所想要追求的爱情范本。”
??“但是,”沈翊画风一转,又指了指中间那幅画,“这幅《废墟中的爱情》整体呈冷色调。两人虽然在拥抱,但却让人感觉在分离。他们的爱情是悲凉的、凄美的、不完美的。这样一幅在他看来‘不完美’的画作,却被放在了正中间,说明这应该是他现在的爱情处境,分离、悲苦。”
??路海洲侧侧身,好奇地看着沈翊:“那为什么不能是反过来呢,或许他渴望凄苦深刻的爱情,结果现实却是于此背道而驰的完美爱情?”
??杜城瞥了一眼路海洲。
??沈翊把手背在身后,面上依然是温和的笑:“无论是谁,都喜欢把自己周围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放上自己喜欢的东西,被自己喜欢的东西所包围。一方面,是因为这样可以给自己足够的熟悉感和安全感;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希望自己融入并被同化。布置人对于画作的选择和摆放一看就不是很随意的。他把《废墟的爱情》放在了中间,周围围上完美爱情的画作,一方面是因为他渴求,一方面也希望自己能被周围所同化,能够真正实现他所希望的。”
??路海洲双臂抱胸:“那也可能是因为…”
??“让我猜猜路队你想说什么,”沈翊坐回到沙发上,“心理学里有个概念,叫位置效应,人们往往更容易注意到位于视野中心的物体或信息,而忽略边缘位置的内容。所以路队可能觉得他把这幅画放在中间,是表示对它的重视和喜爱。”
??“但是,”沈翊端起纸杯押了口水,“在所罗门看来,人们在面对众多选择时往往会选择中间的那个选项,因为他是看起来最‘安全’的,这也被称为所罗门效应。或许布置人在这三个选项间,因为现实或者利益等原因,只能选择了中间这个相对安全可行的选项,从而放弃了他所追求的完美爱情。”
??沈翊把纸杯放到桌子上,面上还带着笑,眼神却十分锐利地盯着路海洲:“您觉得呢,路队。”
??路海洲若有所思地看了沈翊一会儿,然后低头笑了一声:“你分析的挺好的,但你没有说服我,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看法。”
??沈翊淡然一笑,眼里也没有了方才的咄咄逼人:“没关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有差异和争论,才有文艺复兴和百家争鸣。”
??正说着,负责人推门进来了。
??来人目测五十岁上下,一米八的个子,身着白大褂。他生了一双狐狸眼,上挑的眼尾侵略感十足,给人一种心机深重的感觉。但他高挺鼻梁上的无边眼镜反而削弱了狐狸眼自带的狡黠感,一打眼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这么凌厉的眼睛,却搭配了个含情脉脉的嘴巴。他的上唇轻薄,下唇厚实,突出的唇珠很好地勾勒出他的唇形,显得更加好看,当他张大嘴巴说话或者笑的时候整个嘴巴呈现出一个心形。
??这么反差眼睛和嘴巴,在这张脸上反而相得益彰,莫名和谐。
??郭羽伸出右手快步上前:“各位警官你们好,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叫郭羽,是这家科研所的所长和负责人,请问各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杜城跟郭羽握了握手:“你好,我们是北江分局刑侦大队的,来找您是因为这张纸。”
??郭羽看了看杜城举起来的证物袋里的纸:“啊,这是实验用的称量纸吧,怎么了?”
??杜城指指右下角的的“羽岚”两字:“这张称量纸右下角有你公司的名称,所以我们想来了解一下你们科研所这种纸的来源和去向。”
??“啊,来源的话,这个纸是我们科研所自己找厂家生产定制的,在右下角用白醋写上我们公司的商标,既不破坏称量纸的使用和观感,也不太会和别家科研所起冲突,也算对自己专利的一种保护吧。至于去向…我们都是科研所内部自己使用的,没有给外人售卖过。”
??“有可能被员工带到研究所外使用吗。”
??“嘶…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这东西都是批量生产,还是一次性的,每个科室也都是成批地取用报备,我们也不会一张张去对数,更不可能搞清楚每一张的去向。”
??“那有可能…被偷盗吗。”
??郭羽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斩钉截铁地摇头:“我们科研所安保系统很严格的,不会有盗窃事情发生。”
??三人都没了主意,本来觉得很有希望的一条线索,现在竟是什么也得不到。
??杜城还是不想放弃:“那您能让我们看一下这个纸最近的使用记录什么的吗。”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
??三人跟着郭羽来到仓库,找到仓库管理员要了管理记录。
??杜城翻了翻,看到上面关于称量纸的记录果然如郭羽所说,都是以百张千张,甚至是万张来记录取用的,想要追踪到某一张纸的来源去向简直是大海捞针。
??杜城把记录册递回给管理员:“行我们了解了,麻烦您了郭所长。”
??“客气,那我就带着三位出去吧。”
??在回去的路上,杜城打量着这条路,皱了皱眉。
??仓库被建在了地下三层,郭羽领着他们从电梯出来弯弯绕绕走了好久才到达仓库,把杜城都给绕晕了。
??而且这地下的灯光是昏暗的暖黄色灯光,平添了几分压抑。
??稀薄的空气和昏暗灯光,让三个人都不怎么舒服,微皱着眉头。
??郭羽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么样,反而怡然自得,没什么异常。
??杜城话里有话道:“贵所的仓库修的还真是隐蔽。”
??郭羽低头笑笑,扶了扶眼镜:“因为我们研究所的仓库之前发生过爆破事件。有个药品因为管理员保存不当发生了爆炸,当时火势挺严重的。不过幸好抢救及时,没有人员伤亡,就是实验室的数据成果全毁于一旦。自那之后,我就加强了管理,并且把仓库规划到了远离实验室的地下三层,以防万一。”
??杜城点了点头。
??路海洲这时却岔开话题:“郭所长,我们刚刚在招待室看到了三幅画,是你挂的吗。”
??郭羽先是愣了愣,然后笑了一声:“没想到三位警官对画作也有所了解。是这样的,我妻子很喜欢画画,所以我受她熏陶也有了些艺术细胞,也挂些画作来陶冶情操。”
??路海洲好像急于证明什么,直截了当地问道:“这样啊,那郭所长一定很爱你的妻子吧。”
??郭羽垂下眼,一脸怀念地点了点头:“对,我很爱她。”
??路海洲朝着沈翊笑笑,好像在说:看,我是对的。
??沈翊却是没理他,低头边看路边思考什么,连个眼神都没给路海洲。
??杜城一脸无语地看了一眼路海洲,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纠结这种事情。
??一行人到了研究所门口,杜城伸出右手:“麻烦郭所长了。”
??郭羽和杜城握握手:“客气,各位警官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一定全力配合。”
??路海洲和沈翊朝着郭羽点了点头,三个人一起回分局。
??“沈翊,刚刚郭羽也说了他很爱他妻子,你的猜测…”
??杜城皱着眉打断:“路队,你纠结这种问题干嘛,好好办案不就行了。”
??沈翊则是吹着风,无所谓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附和路海洲,还是附和杜城。
??但他不想管了,他不想和无所谓的人纠结无所谓的问题。
??他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三幅画,但脑袋却是不受控制般的越来越混乱,眼皮也是越来越重。
??他就这么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路海洲从副驾驶座上转回身,还想和沈翊理论些什么。
??杜城早就从后视镜看到沈翊睡着了,他伸出右手按住路海洲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行了路队,他睡着了,你也别纠结了。”
??然后他把右手放到方向盘上,腾出左手把沈翊旁边的窗户按了上去。
??路海洲偏了偏眼珠,看到确实已经睡着的沈翊和他旁边正在上升的窗户。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杜城,这才一脸便秘般地转回了身子目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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