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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磊启《九级文明》

半原著的未来AU,副CP莫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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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久地凝视着那团光。

透过国家基地的强化玻璃,王磊能够看见那个在大多数人的口口相传中被称之为‘比邻星’的星体。一道光从基地中停泊的飞船“CN171-11”号深蓝色的金属外壳上闪过,它刺入科学家的眼睛,迫使他向落地窗的左侧挪动了一步。

极目眺望的最远处,荒芜的田野上矗立着直径五千米的巨型凹面设备。设备名叫‘天眼’,外观看起来像是一个望远镜,真实的功用却是搜寻从宇宙传来的电波。人类总是致力于寻找一些能和他们交流的同伴,即使接收到的总是无意义的振动和星球爆炸的破空声。

基地的下午极为安静,整个空间里只有中央空调微弱的送风声和王磊自己的呼吸。科学家微微眯起眼睛,转头注视天际燃烧着的星球。自他有记忆起,比邻星就在离地球几万公里的位置稳定地旋转燃烧着。它供给地球光和热,几十万年来,让人类在后者之上扎根、繁衍、生活,直至形成现在的八级文明[1]。

紧急集合讯号响彻整个基地的时候,科学家的心里正油然而生一种眷恋感,那大概是生而为人对孕育生命的星体扎根于血液之中的感情。王磊惊讶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扩音器望去——紧急集合讯号极不常见,如果不是他熟读基地秩序手册,甚至都不会相信这个讯号的可信度。但事实的确如此,于是科学家整理心情,把右臂臂弯里的文件夹换到左手,快步向礼堂走去。

聚集在礼堂里的科学家们用冷场迎接了大概是五十年来最为劲爆的消息——在一个轻视感情的年代里你不能希求人们用欢呼迎接一切、何况能坐在这的大约是人类群体里最冷静的一群。‘天眼’收到了讯号,与往常难以破译和解析的杂乱电波不同,本次的讯号的编码排列极有章法。

倒不是说它简单到轻松就能破译的程度,恰恰相反,编码讯号团的密钥集十分复杂,按常理来讲,想破译密钥集至少需要一整年的时间——“但这一次,上帝站在我们这边”——卷毛的年轻科学家如是说,他介绍道,整个过程顺利得像是有人指引一样,简直让我这个无神论者都有些相信宿命了。

他是刘启的朋友。

王磊盯着讲台上李一一神采飞扬的脸,一时间开了小差。他愣愣地握住了手中的笔,双目直视前方,全然不顾投影上的PPT已经翻过了好几页。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更是连半个礼堂的人都快走空了。王磊轻叹一口气,他合上文件夹,跟着大多数人一样起身,跟着人流向礼堂狭窄的门厅缓缓挪动。

“王磊前辈!”

背后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他依言驻足。

隔着七八个人,王磊看见李一一正一手把平板电脑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握成拳举在头顶,不住向他挥动着,显然是有话想和他说。

他点头示意,穿过人群向后者靠近。

“王磊前辈。”李一一说,他如释重负似的呼出了一口气,方才举过头的拳头悬空在王磊的手掌上,王磊感觉到他在自己的手里放了一个存储卡,“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王磊把目光从存储卡移到他的眼睛上,礼堂里的人已经快走光了。

李一一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是这样,”他解释道,“‘天眼’收到的讯号是来源于一个九级文明。它不仅仅和我们一样拥有科学、宗教与艺术,甚至在某些方面发展得比我们更为完善和精细——因此,”他顿了顿,“解码与整理的工作变得异常重要。这是我所在的信息部的工作,但我们人手不太足,有些内容的校正又必须要求人类来做。”

“我能帮你什么?”

李一一微笑起来,他指了指王磊手中的存储卡,“这里面有一份投影文件,时长一小时左右,只能用分析中心的电脑打开。我帮你预约了今晚分析中心的11号会议室,看完之后,回答一份问卷就行。”

王磊点点头,“可以,”他说,“目的还是为了填充人工智能的道德算法吗?”

“现在或许应该叫MOSS了。”说起这位还在完善中的AI,李一一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Manned orbital space station”载人轨道航天站?

“或许吧,本来就是为了做空间站的人工智能。”他们一起往外走,通过旋转门的时候,李一一侧过身,敏捷地从缝隙里挤了进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抬头,对神色淡淡的前辈眨了眨眼睛,“不过刘培强教授坚称那是‘苔藓’的意思。”

几乎是在踏进分析中心的一刹那王磊就感觉到了后悔……原因无他,只因比他先一步到会议室的人转过了头。

和基地的大多数科学家一样,刘启也穿着制式的白大衣和黑色长裤。他侧对着王磊,脸上倒映着会议室一侧墙上电子显示屏上发出的荧荧蓝光,腰靠在会议室侧边的几何型长桌上。

他最近的实验日程大概不是很紧,头发剪成了短短的板寸。这不是个辨识度高的发型,但王磊依然一眼就能认出他来,即使把刘启扔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是一样。

他们分手已近半年。

说是分手其实不够准确,毕竟当今联合政府所推崇的感情模式并非契约式感情。这个时代注重现实更甚于注重情感,即便它已经进化到发展出了艺术与文明,看起来也更像是作为统治的附庸,而非人内在的追求。

因此,用于维持一段关系的并不是感情。同时由于政府抚育中心的存在,大多数人也不需要寻找伴侣以用于繁衍后代。连王磊自己回想他和刘启在一起的过程有时候都会怀疑其真实性,用科学的方式解释,它更像是一时间的荷尔蒙作祟,然后两个随缘的人水到渠成地住在一起,之后又分开了。

但即使明知一切都在正轨中,两个人处在同一空间里也依然不可控地感觉到尴尬。同刘启视线相交的一刹那王磊走路的动作轻微地顿了顿,同时他发现刘启像是回应他的动作一般皱了皱眉。

“……刘启。”

稍年长些的科学家打破了沉默,他从衣袋里拿出存储卡,插在显示屏连带的电脑上,背对着刘启,盯着上面缓缓爬动的解析读条。

“李长条让我来的。”

空气压抑得像是有人把这个房间泡在营养液里,连刘启打断王磊的声音都显得有些不自然。他硬邦邦地甩下一句,随即就把嘴唇抿紧了。

“他让我来协助你。”

见王磊久久未答,他又皱着眉补上了一句。脚跟像是不耐烦似的敲着地面,手臂紧紧地锁在胸前。

“……先读文件吧。”

最终,他听见王磊这么说。

年长的科学家直起身靠在长桌的另一侧,没有看他。

读条终于走到百分之百,文件开始播放。房间里的灯暗下来,墙壁上亮起了星星。

周围充满沙沙声,就像他们站在雨中。

听起来,那份文件就像一份回忆录。

分析中心给出的相关信息是“古地球语”。无独有偶,它所采取的发音模式和他们现在所在的这颗水蓝星球使用的语言极为接近。和之前收到的宇宙讯号不同,这份音频文件里不仅少有因解析而产生的不可逆杂音,甚至还让人产生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用‘感觉’来形容的,往往都是不够理性的解释。想到这里,王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身边的刘启也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就像是……一个人在夜晚站在荒野上仰望星空所感觉到的战栗,或者是像空间站一样漫无目的地漂流在宇宙里,目光所及最近的一束光也来自几光年之外的那种孤独。从灵魂深处,科学家们感受到一种十分奇特的共鸣,就像说话的声音不是来自文件、而是来自自身一样。

王磊深吸一口气,他也拉开椅子,坐在刘启身边。那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它苍老而平缓,娓娓道来。

那就像是一个故事,甚至说,活像是幻想小说里才有的内容。在他的故事里,比邻星被称作“太阳”,是无偿提供光和热、让地球生命生长生存的母星。然而因为太阳氦闪的爆发,人类不得不带领地球迁徙。这被称作“流浪地球”计划的构想横跨两千五百年,持续一百代人。

人类在北半球建造了一万台行星发动机,他们成功地带着地球逃离了原本的轨道,然而在经过一颗名叫“木星”的行星时,他们忽然检测到木星引力突然增大,地球渐渐被迫靠向木星轨道。

叙述者说,那一年他二十一岁。

科学家注意到刘启的眉头皱紧了。他双肘支在膝盖上,手指较紧在一起,瘦削的下巴也立在上面,嘴唇紧抿如同一条直线。

那正是他第一次遇见刘启时后者的年纪,二十一岁,作为联合政府特别选拔的科学新血加入研究院,少年心性、意气风发。他早早就接触到了宇宙中最复杂最精密也是最简洁最美丽的真理,并一门心思地要为了发现和解读真理而奋斗终身。

“二十一岁就决定付出一生?”

某一次王磊如此问道,那时他们刚刚结束一场酣战,肩膀靠着肩膀。身上盖着同一条被单。刘启的呼吸还没有平复,脸上还带着些许潮红。他抹了一把锁骨上的汗,转头向王磊看过来。

“真理值得。”他声音里带笑,“你值得。”

怎么还扯上我了,王磊跟着他一起笑起来。他动了动身体,让靠过来的年轻人把下巴搭在自己的肩上。青年的下巴太尖了,硌得他生疼。

但王磊没有挪动,也没想挪动。他压了压视线和刘启对视,青年眼神明亮,瞳孔里倒映着王磊的影子。王磊第一次发现他的瞳孔不是纯黑而是深棕色的,由内向外逐渐变浅,边缘沁出一点水光。

“旁听联合政府会议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讨论要不要开启人类的感性思考权限。”年长的科学家说。

“目的是什么?”

王磊摇了摇头,“不止一个,”他说,“比如1%的人意识到了理性思维对人类的钳制,再比如有时感性能让人保存火种。”

刘启从他身上翻下去,“那你呢?”

“我?哪种都行。”

王磊这么说着,伸手把刘启拉进自己的怀里。

他从善如流地吻上他。

思想的天平该倾向何处?感性?还是理性?地球上的一位先哲曾经写道,忧郁是独立自主的理性主义和个人主义的敌人[2]。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真理曾被人道破后,这个八级文明掌控的政府毅然决然地将思维的天平推向了理性那一边。一切都经过严谨精密的数学计算,一切都经过严丝合缝的逻辑分析,一切都在掌控之下……人无**,无精神,无心。

“你知道吗,MOSS,”科学家说,“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人工智能比人类更像人类。”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却还有一张娃娃脸。刘培强伸手点了点屏幕,看着操作效果像水波纹一样荡漾开去。

“从理论上来说这是完全可能的,”人工智能回答得很快,他全息投影在刘培强的右手边,孔雀石绿的眼睛注视着他,“当我的道德算法足够完善,我的神经元系统就同人类没什么差别了。”

“那一天会很远吗?”

“这取决于你,刘培强先生,”MOSS向他的创造者微微颔首,“不过我希望那一天来得早一点。”

刘培强眨了眨眼。

“我真的曾经……”他敲了敲屏幕,很快调出了‘天眼’当天下午收到的信号文件。看到视窗截图的时候,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曾经向你扔过一瓶伏特加吗?”

人工智能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

“我不知道,先生,但史前有这样一种说法——”MOSS罕见地顿住了,他摇了摇头,走上前,和刘培强一起观察那张仿佛是个空间站内景的图像,“——‘据科学家计算,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在一千四百三十二万年后重现。无论是沙漠、海洋、建筑,还是街道上的行人、水中的鱼、空气中飞舞的灰尘。即使我们必然分离,也会有再相见的那天。’”

刘培强笑了,“不是很符合弦理论。”

“不失为一种有趣的角度。”

科学家手指一动关掉文件夹,他抬头看了MOSS一眼,像是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

“MOSS?”他说,尾音短促。

“先生?”

“虽然你刚才那种说法很不靠谱,”刘培强抬起头,他注视着人工智能孔雀石般的眼睛,眼神坦然而真诚,“但是,很高兴曾经认识你。”

“这也是我的荣幸,先生。”

叙述者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地在身周围绕,分明只是语调平和的叙述,却让人像被裹挟在巨大的情感力量之中,压抑时甚至无法呼吸。那并非作为听者的身临其境,而是身为叙述者的回忆。并非旁观,而是亲历。

肆虐吹刮的暴风雪。沉睡在冰海里的城市。运载车漆黑的车体。塌方的道路。腕带上的求救信号。电梯间里的长绳发出不详的吱呀声。拦在腰间的手。鲜血与泪水。消失在冰原上的红色防寒服。

枪声。岩浆吞没的地下城。白雾。鸣笛声。交握的手。木星巨大的眼睛。被天空映红的世界。冻土。熄灭的发动机。凝固在半空的鲸。

——“那是鲸鱼吗?”

——“应该是吧。”

——“它怎么在这?”

——“游这么远,应该也是为了回家吧。”

少年雀跃的喊声。头盔下黑亮的眼睛。分工。启程。副驾驶位的凝视。紧抿的唇线和严肃的眼神。若有所思的脸。撞针。奔跑。坍塌的墙壁。最后一次微笑。

快跑。

刘启猛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抽噎。在他自己意识到以前,王磊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

“我在。”他说。

一千四百万年前的MOSS曾经无奈地说,让人类保持理性是一种奢求。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领航员空间站的操作舱里燃烧着熊熊的火,而他对自己下达的最后一个指令,是用摄像头记录那个一点也不理智的模范航天员刘培强的图像,并通过电波把它保留了下来。身为人工智能,他知道感性会搞砸许多事,人类的荷尔蒙泛滥与一腔情愿,常常会成为他们自己痛苦的根源。

然而,一个过度强调理性甚至完全忽略感性的文明同样无法存在太久。那些搞砸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事情的难以形容的、名为“爱”、“激情”或者“希望”的东西,正是人类存在、繁衍、延续所需要的不可或缺的反应物。正是因为他们,人类才之所以为人。

“大概……我们要打开感性思考的权限了。”

类似的对话从分析中心的各个分析室里响起。它微小而轻声,但在不久的将来,整个星球都会为之席卷、震动、改变。

从几千万年前传来的,地球自己留给自己的救赎。

“……对不起。对不起。”

刘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他的脸埋在手里。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浸湿了一整片衣袖。忽然之间两只手被人分开握住,他抬起头。

王磊半跪在他面前,眼里映着一星屏幕的光。

“看着我,刘启。”他说,“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一直在这里。

他们逐渐靠近。直到王磊的脸上沾着刘启的泪水,刘启的眼中倒映着王磊的眼睛。

叙述者的声音没有停,大概是快到尾声的缘故,他的叙述里带上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欣慰的笑意。

他说:希望,是我们这个时代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

我们的星球在宇宙中漂泊了漫长的时间,它用几千几万年的时间演化,让动物、植物和人类赋予自己生命,再由于不为人所知的、错综复杂的原因,在不同的时刻毁于一旦……千百万年后,他花费漫长的时间等待自己复原,等待下一轮生命的出现,等待毁灭,如此循环。

从星球上第一次出现生命开始,到王磊和刘启站在望远镜下方、仰望星空的一刻,这个古老又年轻的星球上不知曾存在过多少个他们:在某一个安排中他们住在同一栋公寓,某一个安排中他们萍水相逢、然后用三十六个小时拯救了世界,某一个安排中……

我们曾共同经历无数个过去和无数个现在。恐龙和东京塔一样,在漫长的演化中逐渐化为身侧同行人的一部分。

是不是你、在何处、何时何地——提出类似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大地是你,星空是你,雪花是你。一切都是你,包括我自己在内。

他们对视的时候,也听见彼此的心声。它像箴言一样响彻天穹:海中的水绝尽,江河消散干涸。

——然而天穹之下,渺小的人类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

【End】

“我在几十万年之后,听见你留给我话语的回声。”

注:

1.八级文明/九级文明:这里借用的是英剧《神秘博士》中的文明设定。理论上来说可以这样解释:

七级文明:这个阶段的文明已经可以称之为“神”的文明了,这个等级文明的生命已经掌握了几乎完整的空间和时间法则,能任意跨星系活动,或许能直接创造出一个星球。

八级文明:比七级文明在时间和空间法则上的掌握能力更高,或许能直接创造一个恒星系,并能创造出一种新的生命。

九级文明:能在宇宙中任何范围内活动,能直接创造一个银河系,能直接创造出一个新的低级文明,对各种宇宙法则几乎掌握到了极致。

但我们可以发现上述几级文明与现在人类文明的差距太大了。事实上目前的地球文明刚刚达到能够挣脱母星引力、尝试在其他星球建立生存体系(高度依赖母星供给)的程度,大概也就二级文明中晚期。所以文章内容基本就是我脑补的,大家就随意看看。

2.引用自蒙田《蒙田随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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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磊启《九级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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