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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男儿原簪花

下午医院有天庆陪着,惜予得以在家休息半天。

惜予打了个盹,起来冲了把澡,在浴室擦头发,宁宜听得水声停歇,敲门喊她下楼去喝绿豆汤。

餐桌上高高低低坐了一圈孩子,张婶和越秀各负责喂一个双胞胎。

期宜见了惜予,高兴地举起双手喊“姆妈”,越秀搁下调羹,要去给惜予盛绿豆汤。

惜予摆摆手,“我自己来。”

越秀坐回椅子上,继续喂期宜,不忘叮嘱,“小姐,我不敢多放糖,嫌淡就加糖。冰糖罐子就在灶台上。”

惜予往厨房走,背后传来平宜逗趣的声音:“越秀嬢嬢真是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架势。” 等她端着碗回到餐厅,越秀的位置空了,桌上的绿豆汤还没喂完。

惜予问:“人呢?”

主座的谢太太说:“外头有卖花的,我叫她去买些白兰花,回来供在菩萨面前,匀出一些给孩子们戴着玩。你也佩一朵在衣襟上,闻着人都清爽了。”

诚国说:“外婆,我不用。男儿可不兴簪花抹粉的。”

宁宜却笑他:“谁说的,古时男子才簪花呢,不光簪,人家还拣鲜艳的!”

“你有什么凭据?”诚国耐心反问。

“自然是有的,可见你上课耳朵尽打蚊子去了,”宁宜歪头看向诚国,“东坡诗云‘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

平宜也不落下风,模仿起说书先生,手往耳边一点,沉声道:“但见那小霸王周通,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边插一枝罗帛像生花!连草莽也戴花,诚国哥,你说是也不是!”

“去去去,说书的怎么能算?”诚国不认。

冷不防被瑀舟反将一军,“那宁姐姐说的总能算了吧!”

这下诚国无话可说,笑笑而已。平宜见状起哄,“诚国哥,你怎么一对上我阿姐就笨口拙舌的,你就这么怕她呀?”

诚国轰她,“去去去——”

笑闹间平宜目光往窗外一瞥,越秀正提着竹篮往回走,嚷道:“天,嬢嬢是将人家的花全都卖了来吧!欸?三伯?许友扬那厮怎么也来了?”

她扑到窗前隔着玻璃窗跟萧三挥手,宁宜将她拽了回来,“大喇叭,听说你今天可逞够了威风,等会少说两句。”

越秀很快领着萧家舅甥进了门。买回的一大篮白兰花暂时无人在意,搁在餐桌脚边。

萧三脸色像结了霜一样冷厉,盯着许友扬,直到平宜喊了声“三伯”,他眼底的寒意才瞬间消融了些许。

“道歉。”他命令许友扬。

谢太太说:“你别对孩子那么凶。”

许友扬低着头挪到双胞胎面前,对着期宜一鞠躬,“对不起。”又对王谢一鞠躬,“对不起!”

“继续。”萧三厉声道。

许友扬慢慢移到惜予面前,双手交叠搭在腹部,对她郑重鞠躬,“对不起……”

“你和我道什么歉?”惜予将许友扬拉到身边,疑惑地望向萧三,谁知萧三也和她“对不起”起来,闹得大家满头雾水。

萧三解释道:“起因是我那不像话的四妹,私下里编排王教授,污蔑你们夫妻的清白,这孩子亦不过是鹦鹉学舌。我家四妹最该向王教授当面谢罪,奈何她说什么也不肯过来,而王教授又在医院,不宜叨扰。那便由我舅甥二人来赔这个罪吧。”

“哦,”惜予笑了,“所以你们俩是道歉代理人咯?三哥,没什么的,这种闲话,我从不在意,你也别往心里去才是。”

平宜在旁帮腔,“三伯,你外甥今天已经被我狠狠揍过,别训他了。”仲君怀作证道:“对!这丫头下手可黑了!”

谢太太佯怒道:“还好意思说呢。”平宜朝她吐舌头。

惜予牵起许友扬的手,问:“她把你踢疼没?”

许友扬不安地抬头望向萧三,似不敢随意作答。

惜予轻指萧三,“他不会骂你,尽管说。”

许友扬点了点头,“疼。但已经好多了。”

惜予叮咛萧三,“过两天还疼的话,你领他去看看。”

萧三说:“哪那么娇气。”

许友扬被他这一说,心下委屈,忍不住露了哭相,惜予察觉到,忙转移他注意力,“想不想喝点绿豆汤?嬢嬢家的绿豆汤可好喝了。”

许友扬说好,惜予立即起身,“等着,嬢嬢给你盛。”

等她端着托盘回来,许友扬已被宁宜拉到身边坐,原先坐那儿的仲君怀则挪到了平宜旁边去。

惜予放下托盘,宁宜端起绿豆汤放到许友扬面前。

萧三单手插兜,还在桌前站着,惜予说:“快坐吧,我也给你盛了碗。”

“好。”萧三温柔回应,许友扬诧异地抬起脑袋看了眼舅舅,又迅速低下去。

吃得差不多后,平宜把盛花的竹篮提到桌面上,做主分发起来。

惜予将分到的白兰花系在旗袍盘扣上,萧三随即也分到一朵,他别在衬衫前襟,笑道:“带回去给兰姝。”

宁宜姐妹俩围着诚国,商量着怎么给这位“阳刚男儿”戴花。平宜灵机一动,找来个细头箍,把白兰花的细铁丝穿进去,要给诚国戴头上。

诚国哪里肯,伸手推开她,她委屈地喊:“姐,你看他!说话不算数。”

宁宜帮妹妹,“诚国,你刚才可答应我们要戴一朵花的呀。”

诚国求饶道:“别衣领子上成么?”

“不成!”平宜眼疾手快把头箍杵了上去,诚国刚要摘,就被宁宜抓住手,他竟然不再反抗,叹了声气,也就心甘情愿地顶着花头箍了。

平宜头发又长又密,在脑后梳成粗粗一股鱼骨辫,宁宜在辫子的孔眼间隙由上而下、错落有致地插入白兰花,平宜只要一动起来,满头香气摇曳扑鼻。

仲君怀存心气她,笑了句“花痴”,被平宜绕着餐厅追打,青丝白花,满室生香。

萧三对惜予说:“我们从前念书时,你也蓄这样又粗又长的辫子,不过你更喜欢扎两股。”

惜予没有应答,笑笑,转而看向女儿们。

—·—

大半个月后,王遗时出院回家。

天庆如今接了他爹恩挺管家的担子,新官上任,一早起来鞍前马后的张罗。越秀找到天庆,跟他说:“老太太说要姑爷进门跨火盆。”

“胡闹呢,”天庆道,“姑爷眼下哪有一条好腿,怎么跨嘛?!你去找小姐,别,我马上得陪小姐去广慈接人。这样,你找宁小姐,让她去劝老太太,保准灵。”

“当‘官’了就是不一样哈!”越秀看着丈夫,越瞧越觉着他有能耐,满足一笑,扭身子走了。

天庆听见门外有车到了,出去一瞧,宋大在路边停车,连忙回去知会惜予:“小姐,宋大先生来接咱们了。”

惜予穿了件蝶翅蓝底银白蔷薇纹蝉翼纱旗袍,天庆见了,不忘夸一句脱俗。

天庆与惜予姐弟是打小一块长起来的交情,他自知嘴笨,从来只管埋头做事。

惜予被他突如其来的殷勤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笑道:“哥,自然点,怪肉麻的。”

“还不是我爹,让我嘴甜一点。我哪会嘛。”

“恩挺叔怕你太老实吃亏,但咱们家谁不知道你有多能干、多可靠。”

天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小姐,出发吧。”

—·—

去医院的路上,宋大突然和惜予道歉,说都怨之前探望时嘴太快,王遗时自从得知刘忠麟被开除,整个人陷入到了深深的内疚之中。往日何其健谈风趣一个人,如今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惜予怕宋大把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与他坦白道:“也不全为了那孩子的事。”王遗时送医时左腿已经断折了两三日,即使来日伤愈,能不能自如行走还未可知,很可能从此落下跛脚的毛病。

学生英年早逝,自己的工作暂时停摆,身体也被毁了。重重因素叠在一块,人怎么可能不心碎悒郁呢?

惜予清楚,往后的日子里,王遗时需要养的不光是肢体上的伤,还有心中的伤。

出人意料的是,王遗时却一改多日来沉默的形象,回家路上与宋大谈笑风生,与从前无异。他甚至潇洒地说:“他们怎么不连另一条腿也打折,两边都瘸,不就看不出了吗。”

除了天庆,惜予和宋大都听出来他在强颜欢笑。

天庆推着轮椅往家走,王遗时指着雕花铁门问:“怎么不搞个火盆跨一下,去去晦气嘛。”

惜予这边刚刚送走宋大,一过来听到他这句话,天庆尴尬得不知如何接,惜予让他开门去,换自己来推。

听说人到了,全家老少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平宜和两个小的喊着“爸爸”跑了上来,双胞胎争相扑到王遗时膝盖前,既开心又害羞地打量着许久不见的父亲(在小小孩眼里,一个多月是很漫长的)。

平宜挤到惜予身边,不停说:“我来推,让我推。”

还是王遗时说:“别,我怕你一使劲把我倒了出去。”她才罢休。

一群人乌泱泱过了前庭,到家门前的小台阶前,天庆将王遗时驮在背上进了门,诚国和越秀抬起轮椅跟在后头。

宁宜配母亲走在人群的最后,悄声问惜予:“爸爸是不是难过了?我觉得他刚才不想让天庆叔背。”

惜予点点头,“他怎么能不难受呢。不过,我们都陪着他呢,不是吗?”

“对。有我们在,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宁宜坚定地说。

—·—

一进家门,谢老爷忍不住感慨起来:“总算回来了!这日子可太遭罪了。善言,你不晓得吧?为了救你,那个汉奸讹了老子两幅——”他又要念叨被梅部长卷走的于右老墨宝,谢太太朝他后背来了一巴掌,止住了后面的话。

可惜没止住所有的话。

“要我说,得好好感谢楚先生和萧老三。尤其萧老三,真是任劳任怨、忙前跑后。等你好了,别忘了深谢人家才是。”

这下连惜予也不断给他使眼色,谢老爷莫名其妙,不再言语。

但王遗时的脸色已经比吃了砒霜还难看,嘴角挂着僵硬的笑,越看越像一付带三分哭相的能剧面具。

惜予转移话题,“我们把楼下的房间收拾了出来,方便你暂住。要不要去看看?”

王遗时点点头,“你陪我去就好。”

惜予推着他朝房间走去,平宜目送父母,失望地对姐姐说:“爸爸好像不太高兴。”宁宜没有回答,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谢太太斜了一眼丈夫,“你话怎么这么多——”谢老爷心虚地嘀咕:“什么都不能讲……”

—·—

门一关,王遗时再也笑不出来,他累极了,嘴角的肌肉和那条断腿一样沉重得不听使唤。

惜予听见吸鼻子的声音,就那么一下,又轻又快。

她立即反应过来,看向身前轮椅里的王遗时。他的头埋了下去,身子向前蜷曲着。

又一下吸鼻子的声音,这回明显了许多。

惜予轻轻抚上他的后背,顺着突出的脊骨滑向肩膀,哭泣使他的肩膀不住耸动,那阵汹涌起伏的悲伤就这样经过掌心也传递到了惜予心中。

惜予慢慢挪转到他身前,在轮椅前面蹲下,伸出双手抱住了王遗时。

“我在呢,咱们到家了。”

王遗时的哭声顿时颤抖得更厉害起来,也紧紧地抱着惜予。在他的心里,只有谢惜予在的地方才配称之为“家”,此刻这处小巧的房间,就是他一切的归宿。

—·—

回家以后的王遗时深居简出,拒绝了所有的探访,也几乎不再和孩子们说说笑笑,忧郁似乎长久地住在了他的脸上。

平宜抱怨:“爸爸像这个家里的幽灵。”她想要从前的父亲回来,所有的孩子都这么想,但只有她说了出来。

谢老爷这回总算没再乱说话,他告诉孩子们:“你们都要给他时间。摔得太狠啊,一记头(一下子)是爬不起来的,缓过来就好了。”

他是现身说法,老头儿当年仕途折戟,又突闻长子横死他乡的噩耗,从此恨透了自己,恨透了这世界。那是何等灰暗的一段日子,不也一点点走过来了么?时候未到,急不得——

好在过了九月,王遗时的情绪逐渐回升,脸上的笑模样也变多了起来。但还是听不得谈论刘忠麟,陈横……尤其是萧三的名字。

也正是这年秋天,平宜升入中西女中,面对眼前一整个更广阔新奇的世界,她毫不犹豫地闯了出去,贪婪地成长起来。

当时,日本已经没收了上海的短波电台,为了不让中国人接触到任何外部世界的消息,尽管他们在太平洋战场上连连失利的消息连路边的乞儿都瞒不过。

平宜偏不信邪,居然学会偷接信号,在房间里听美国的音乐电台、政府的战情通报,甚至是欧洲战场的播报。

出了家门,在路边遇到日本宪兵,别的像她这年纪的女孩都要躲着他们,实在要撞上,也低着头尽可能让开。她呢,从不闪避,也不起冲突,直勾勾地打量人家的长相和装备,被骂了也不害怕,一脸无所谓地绕开。

这种捅破了天去的大胆妄为,把她姐姐们吓得不轻。

一天放学,三个女孩吵吵闹闹地回来,平宜上蹿下跳地挣扎,宁宜和瑀舟各掐着她一边胳膊,连拖带拽地进了围墙门。一进门,宁宜中气十足的抗议声瞬间传遍整栋屋子三层楼的每一个房间。

等惜予闻声赶到前厅,平宜使劲呼扇膀子,甩脱两个姐姐的钳制,径直扎进惜予怀里,嗷嗷大哭起来。

惜予安抚着她,向大女儿投去询问的目光。

宁宜没说话,凑上前,伸手在平宜的马尾辫间翻找了一下,拎出一片被口香糖粘连的头发。

两颗嚼到褪色的泡泡糖从左到右把好几股头发同时连起,惜予翻弄了两下,胶体已经干透硬化,彻底黏死了。

“只能全部剪掉。”惜予无奈道。

平宜向来珍视自己一头茂密蓬松的卷发,蓄至及腰,精心养护得又黑又亮,缎面瀑布一般。听了这话。立即反手抓着头发,抗拒道:“不要,我不要剪!”

宁宜劝她:“看,妈妈都说了,这泡泡糖真弄不下来。再不剪掉,你头都臭了。”

平宜捧着长发伤心地钻进惜予怀里哼唧,惜予低头嗅了一下,拍拍她,“宝贝,确实有点臭。”

怀里平宜委屈地蛄蛹起来,惜予抱着她温柔地晃了晃,“不臭不臭——这样,越秀嬢嬢是剪头发的高手,姆妈请她仔细帮你剪,尽可能留得长一点。你看行吗?”

“好吧。”思考过后,平宜不舍地点了点头。

惜予对瑀舟和宁宜说:“做功课去吧。我来应付。”随后把平宜带到厨房的小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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