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在处理完组织下派的各种任务后,白色马自达刻意在一些转弯处兜了几个圈,又时快时慢的拐进一条隐秘而罕无人烟的小道上。
最后,车子在城郊的一栋公寓楼停下。
波本——也就是降谷零,坐在车内,警惕的观察了四周许久,确定没有任何尾巴或者任何人跟踪之后,才迅速下车。
一身黑衣黑帽黑口罩,在昏暗中几乎要隐于黑夜。
降谷零闪身躲进一个货运电梯里,同时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电梯缓缓上升,最终停在顶层。
降谷零走出电梯,走廊的尽头,右拐,再上前几步……
最终,他停在了一扇毫不起眼的铁门门口。他没有立刻敲门,而是侧耳倾听片刻,才轻轻的叩击了几下门板。
门内传来细微的锁条滑动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熟悉的、上挑的蓝色猫眼投来谨慎的目光。
门轻轻打开,降谷零迅速进入里面,铁门在他身后悄然关上,锁条无声上锁。
安全屋里的空气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可能是太久没人住,还飘着一点灰尘的气息。
里面的陈设简陋,但一切必需品都存放到位,井井有条的摆放好。
“Zero。”
诸伏景光轻声开口,脸上带着舒缓的笑意。此时他穿着休闲的家居服,周身那种属于“苏格兰”的冷淡疏离感散去,属于“诸伏景光”的温和宁静在那双蓝色猫眼中浮现。
像是阳光下平静碧蓝的海洋,雪白温和的浪花绽开,带来暖意。
“Hiro。”
降谷零应道,紧绷的肩膀放松了几分。他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露出底下简单的白色衬衫,手臂上那道已经经过简单处理的划痕清晰可见。
诸伏景光的目光落在伤口上,猫眼中掠过担忧的神色,蓝色的眸子有些冷。
“受伤了?任务出问题了?”
“小伤,不碍事。”降谷零摆摆手,走到客厅中央的小桌旁坐下,语气恢复了冷静,“遇到了点意外,不是目标造成的。先来交换情报。”
“好。”
诸伏景光不再多问,从隐蔽处取出一个轻薄的手提电脑和几个加密U盘,在他对面坐下。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内,两人语速平稳,条理清晰的将各自这段时间内的信息进行整合与分析。
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中间还夹杂着只有他们能懂的手势和暗语。
房间里只有两人敲击键盘的声音,以及不时传来的低声暗语。
窗帘拉紧,不论是苍冷的月光,还是漆黑的夜色,都无法透入分毫。不时传来某种鸟类盘旋着鸣叫的声音。
这是他们无数次会面交换情报中,寻常的一次,也是每一次走在刀锋上摇摇欲坠的危险。
终于,将最后一条重要消息加密归档之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微微呼出一口气。
诸伏景光合上电脑,再次看向幼驯染,目光落在那道伤疤上,“现在,可以说说这次‘意外’了?”
降谷零的身体向后靠了靠,揉了揉眉心,属于“波本”的假面剥落,底下流露出属于“降谷零”的一丝疲惫,那双紫灰色的眸子里浮现几分感兴趣的神色。
“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降谷零开口,把在“Li Silence”酒吧和后续街头发生的事情,剔除松田、萩原和伊达航的部分,简单叙述了一遍关于“千烨界礼”身上的种种矛盾和疑点。
诸伏景光认真专注的听着,眉头微微蹙起,“能认出你代号的……组织外围成员?但行为模式又很异常,过去的基本档案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
“嗯。更有趣的是,我之后从贝尔摩德那里听了一些有关他的……情报。”降谷零冷笑一声,将贝尔摩德说的,有关“千烨界礼和琴酒不可明说的禁忌”说给幼驯染听。
“……琴酒?”诸伏景光的脸色凝重起来,“如果这是真的,哪怕是只有三分是真的,那这个叫‘千烨界礼’的人也极度危险。Zero,接近他必须万分小心。”
“我知道。”降谷零点头,“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谜团。我有种直觉,他身上或许藏着某些关键的东西。”
说着,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看起来……并不完全站在组织那边。”
“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诸伏景光语气严肃。
对于自己这位幼驯染有时候过于旺盛的好奇心和冒险精神,他是十分了解的。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毕竟,这些危险感和压迫感,都是他们卧底生涯中必须要学会适应的东西。
有很多事情,就算知道有危险,也必须要去做。
忽然,诸伏景光站起身走向厨房,“饿了吗?我刚好煮了点咖喱。”
降谷零愣了一下,随即真正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个真实的笑容,“啊,正好有点饿了。hiro的手艺可是救命级的。”
“少来。”诸伏景光背对着他,从锅里乘盛出两碗热气腾腾的咖喱饭,“只是普通的即食咖喱块而已,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食物的香气和热度让空气也变得温暖起来,紧张感被驱散,随着冷风一起飘向窗外。
两人围着小小的餐桌,安静的吃着手里的咖喱饭。
至少这一刻,他们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正在品尝美食的幼驯染。
“说起来,”诸伏景光忽然想到些什么,语气里带上了笑意,“你上次说的,那家三明治很难吃的咖啡馆,后来怎么样了?”
“啊,那个啊。”降谷零脸上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果然一周后就倒闭了。我的判断从不出错。”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少了一个浪费咖啡豆的地方。”诸伏景光轻笑。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些毫无意义的琐事。
吐槽难吃的食物,回忆警校时期无伤大雅的趣事,刻意避开沉重的话题。
短暂的十几分钟,却让他们心情无比舒畅放松,在高压下暂时忘却烦恼。
饭后,降谷零帮忙清洗了餐具,把生活痕迹消除掉。
时间差不多了。
为了不引起组织的注意,降谷零需要离开了。
“一切小心,hiro。”
“你也是,zero。保持联系。”
没有过多的言语。
两个人对视一眼,就明白对方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降谷零像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诸伏景光站在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那辆白色马自达融入夜色之中,眼底浮现担忧的神色。
千烨界礼……
他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 -
波本,也可以说是降谷零。
不论是身为组织成员,还是公安警察,他在完成工作方面都可以说是精准、高效。
他是组织代号成员“波本”,通过出色的完成每一项组织下派的任务,来不断巩固自己在组织里的价值和地位。
但在任务的空隙,属于侦探“安室透”的时间里,他却屡屡受挫。
安室透,这个由他精心打造出来的、笑容爽朗、性格亲和,又带着些神秘感的私家侦探形象,在大多数人面前都无往不利。
但是,在千烨界礼面前,这张面具似乎彻底失了效。
第一次接触,是在千烨界礼居住的公寓里。
找到他居住的地方并不难,通过公安系统,他很快锁定了千烨界礼一个可能的落脚点。
——位于米花町边缘的一栋老旧公寓,登记信息模糊不清,人员混杂,非常适合隐藏。
在一个阴天的下午,波本——应该说是安室透,出现在了那所公寓昏暗的走廊上。
他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夹,里面夹着一张警官证复印件,礼貌的敲响了其中一扇门。
门内一片死寂,仿佛没有人在里面。
安室透没有放弃,他再次敲了敲,声音提高些许,确保里面的人能听得见,“您好,打扰一下,我是来做一下关于前几天附近街道抢劫案的后续回访,希望您配合一下。”
他又等待片刻,里面仍旧没有动静。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门内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很轻,像是赤脚踩在地上,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声。
“咔哒。”
门链被挂上,露出一条细细的门缝。
一双清透的,冰冷的琥珀色眸子出现在门后,他淡漠的扫过安室透手中的文件夹,以及他脸上挂着的那抹笑容。
那头淡金色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有些凌乱的散在肩侧,几缕碎发垂在苍白的脸侧。
千烨界礼。
他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更加苍白脆弱,脸色很差,那双眼睛望过来时有些无神,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休息。
但憔悴苍白是一回事,身上那种暴躁的尖锐感丝毫不少。
“……什么事。”
他声音沙哑,揉了揉眼睛,脸上带着被吵醒后的不爽。
安室透面色不动,他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将警官证复印件稍稍亮了一下。
“抱歉打扰您休息。是关于前几天在××巷发生的持刀抢劫案,我们希望能够向您了解更多的情况,毕竟您也是当事人之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千烨界礼强硬的打断。
“我什么也不知道。”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该说的那天已经说完了。别再来了。”
他说着就要关门。
“请等一下,千烨先生。”安室透迅速上前一步,用手挡住了门板,那双在简单衬衫下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硬是在门被关上的前一刻拉了回来。
他的笑容十分友善,但眼底却带着审视,“您还好吗?听说您那天流了很多血,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
“拿开你的手。”
千烨界礼的声音冷了下去。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透过门缝,死死的盯着安室透,那眼里的暖金色像是要燃烧,将面前这个人都烧尽。
厌恶,暴躁,冰冷。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要任何帮助。你们警察的效率如果能有你们纠缠路人的执着一半高,那天的那个废物根本不可能跑出两条街。”
他的话毫不留情,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安室透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千烨界礼这个人,
是真的很难搞。
“千烨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只是为了尽快结案,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安室透试图换位思考,从千烨界礼的角度说服他。
说话时,他的目光飞快扫过公寓里的陈设——极其简单,几乎没有什么生活气息,像个临时避难所。
“安全?”
千烨界礼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在安室透的脸上,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离我远点,我就是最安全的,不是吗?”
两人谈话间,门锁微微晃动,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很小很轻的声音,但千烨界礼似乎对这种声音极其敏感,几乎在听到声音的瞬间,身体就猛的紧绷起来。
只在一瞬间,他的态度就更加恶劣。
“滚开!”
千烨界礼不再废话,猛的用力,“砰”的一声,狠狠摔上了门。
声音巨大,震得整个走廊里都在回响。
安室透:“……”
甚至能感受到门风刮过他的脸。
他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板,脸上的温和笑容缓缓消失,变成一种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一次接触,彻底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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