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时间紧张，陈萱剩下的生命时间看起来更紧张。
因此季昔尘没有一丝丝准备，现在还头昏脑胀着呢，就抓紧时间演了起来。
他心知自己的演技一定很差劲，看少女这幅受到惊吓的表情就知道了——可没办法，硬着头皮他也要继续演下去，毕竟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不想你死，我也不想杀你……”
季昔尘绞尽脑汁地为那句疯批台词做着铺垫，然而还不等他‘图穷匕见’，陈萱就开始双眼朦胧起来。
她有点想哭，为少年的动作、语气、眼神，更为这隐含着某种意味的话语，紧接着她又联想到自己刚才划伤了季昔尘，对方却帮她教训季承业的事。
这让她没法不去幻想，季昔尘也喜欢着自己的这个可能性……然后顺其自然地，眼泪就瞬间决堤了。
季昔尘有些傻眼，他没料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不论末世前后，陈萱的性子都要强极了，如今这样的一幕简直和太阳从西边出来没区别。
但他还是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和内心隐隐的怪异感，抬手用指腹替少女擦去眼泪：“……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因为不习惯温柔，他的语气显得很不自在，演技也不过关。
然而陈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发现少年的不对，眼泪串珠似的往下掉：“对不起……我不该抓伤你的，我不是真的想要害死你，对不起昔尘哥哥……真的对不起……”
听到这个别致的称呼，季昔尘只觉头皮一麻，差点没能绷住表情。
“没关系，”不想被对方抢去表演机会，季昔尘赶紧打断她：“我不怪你，也不介意给你陪葬……”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他不是要扮演疯批吗？结果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话啊！
死嘴，怎么说话又不过脑子！
陈萱更加感动了，忽然开始抱着他哭起来：“呜呜呜……可是我、我不想死，不想变成丧尸……”
没办法，季昔尘只能半举起双手任由她抱着自己，由于刚刚才说出了那种温柔的话，他现在是觉得继续安慰也不是，立刻转型扮演疯批也不是。
强行让大脑飞速转动起来，他决定这次说话先过过脑子。
“没关系的，你变成丧尸我也养着你，把常明远他们杀了给你吃，让那些人全都给你陪葬好不好？”
结果又说了些什么鬼……季昔尘闭目，恨不得让时间倒流回去，重新组织语言。
主要是陈萱之前教的那句‘疯批’台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显得太奇怪了，因此他说不出口，就连改也改得奇奇怪怪！
陈萱却是很吃这套，竟是松开抱着少年的手臂，然后勾起嘴角笑了：“昔尘哥哥，听到你这么说，我好开心。”
季昔尘：“……”他不开心。
他觉得这都是发烧导致了思维迟滞的缘故，丧尸病毒真是恐怖如斯。
更恐怖的是，他眼睁睁看着陈萱脸颊上的皮肉开始小幅度抽搐起来，随后这种抽搐又蔓延到脖颈、手臂……
“小萱？！”季昔尘顿时惊恐地伸手握住她的肩膀。
陈萱还是头一次在继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想到向来冷淡的少年是因为自己才破了功，她就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但配合着抽搐的脸皮，看上去就很恐怖了。
“小萱！等等！你先别死——”
季昔尘真的慌了，徒劳地使劲摇晃着她的身体，随后犹豫了一瞬，终于豁出去般吼道：“你若死了，我让全天下给你陪葬！”
说完，他紧张地注视着对方的反应。
陈萱张了张嘴……
然后发出一道长长的嘶吼声：“嗬嗬——”
完了，季昔尘绝望地心想。
丧尸嘶吼着伸长脖子咬过来，他故技重施踢中人膝弯，再抓住头发，‘砰砰’几下往墙上砸。
结束了。
休息室里终于安静下来，季昔尘撑着墙，满头是汗，大口喘气。
弹窗没有出现，不知道疯批的任务有没有完成，而他刚才杀的这两个，应该也都不能称之为‘人’。
更糟的是，季昔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恶化了，头晕胸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额头上的青筋鼓动着一突一突地跳，太阳穴像是有一把钻头在往里钻……
可他不能放弃，任务没有失败，他还有时间可以扭转局面。
其中杀人的任务大概是没有完成的，就是不知道‘扮演疯批’的任务有没有达标。
季昔尘咬牙强撑着保持清醒，打算把系统叫出来看看任务进度，如果‘扮演疯批’还是未完成的话，那就只有立刻冲出去发疯试试了……
‘砰’地一道巨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常明远带头走进来，毫无预兆地，对着季昔尘的胸口就是一脚。
伤痕累累的身体拖了后腿，他当即被踹倒在地。
常明远踩着少年的胸口，弯腰拍了拍他滚烫发肿的脸颊：“哟，发着烧呢，看来还真是个潜力股啊。”
什么……意思？
季昔尘被踩得喘不上气，缺氧的感觉让大脑更不好受了。
常明远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一脚接着一脚地往他身上踹，大概是感觉到累了，才停下来喘口气。
而此时的季昔尘蜷缩在地上，双手护着胸腹一动不动。
脑后扎起的头发早就松散，长长的刘海被汗液打湿了贴在脸上，遮挡住上半张脸……若是不仔细去看，还以为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之前被打掉大牙的光头小弟站出来，自告奋勇：“常哥，你要不省点儿力，我来弄死他？”
“不。”常明远却是立即摆手：“先观望观望，他好像是在觉醒了。”
“觉醒……异能？常哥，难道你打算招揽他？”黄毛急了，毕竟才刚被少年揍过一顿，心里有怨是正常的。
“怎么可能？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常明远朝他翻了个白眼。
神经，谁招揽人还会对人家又踢又踹的？
随后他冷笑一声：“我就是做个实验，看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不能恢复而已。也不瞒你们，我觉醒异能的时候就是他现在的这种情况，烧了一阵，结束之后整个人都变新了，就像打游戏升级一样——满血复活！”
小弟们配合着赞叹出声。
“那……等他觉醒以后……？”光头小心翼翼问道。
常明远在休息室里唯一的凳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道：“杀了呗。”
“你们都给我盯紧了，要在他觉醒的瞬间——立刻！冲上去，把他的头给我打爆！”随后他又补充。
毕竟在季昔尘还未觉醒的时候，常明远的异能就对他无用，要是觉醒了，还不知道这人会有多强呢。
绝不能留下后患。
“常哥，怎么判断他有没有觉醒啊？”又有人问。
这个问题常明远也说不上来，他想靠少年来验证觉醒时是否会满血复活，可不代表对方的伤势就一定会恢复。
“反正看到他动弹了、好像要诈尸了，就直接打死！”他摆摆手说。
小弟们纷纷应声，摩拳擦掌地紧盯着地上仿佛已经失去意识的少年。
季昔尘现在浑身痛得像是散架了，大脑烧得迷迷糊糊，思维在昏厥和清醒之间反复横跳……但他还是下意识将几人的对话听进了耳朵里。
发烧、异能、觉醒。
不是，这，怎么还真和小说对上了啊？
关键是这和现实情况却对不上啊，季昔尘在获得透视的能力之前，可没有过发烧这样的经历。
他艰难睁开被汗水糊住的眼睛，看了眼手臂上发黑的伤口，确定自己现在的确感染了丧尸病毒。
无力地闭上眼睛，季昔尘只能在心里祈祷常明远的说法是正确的。
唯有觉醒了异能，他才会有一线生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昔尘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想让自己清醒，但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只好借着低头的遮掩将下唇咬得鲜血淋漓。
胀痛的大脑影响了他的时间感知，也不知道又过去多久，他才感觉头脑清明起来，随着一股暖意涌向四肢百骸，身体各处的疼痛也开始渐渐消退。
就像常明远说的那样——退烧过后，他即将满血复活。
*
常明远紧盯着季昔尘的状态，丝毫不敢松懈。
自从休息室里安静下来，他心里就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们有没有感觉这里面……”常明远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说道：“有点空气不流通？”
胸闷、头重、呼吸不畅，古怪的是，他感觉这些细微的不适并非直接来源于身体，但更像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小弟们面面相觑了一阵：不就是要这样才好么？免得把丧尸都吸引过来。
只是还不等他们想明白老大的意思，常明远就突然惊恐地瞪大眼睛，劈手夺过身边小弟的铁棍，猛地朝地上的季昔尘冲过去——
这是在干什么？
小弟们不明白，明明地上的人也没做什么动作啊。
然而接下来，玄幻的一幕就出现了。
只见常明远往前冲刺的身体忽然停顿了一下，铁棍瞬间脱手，随后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身体般，整个人双脚离地，倒飞出去。
——无形的力量以季昔尘为中心荡开，朝着休息室内的所有东西无差别冲击。
各种桌椅物品、连带着离得还远的几个小弟们，通通都被这股力量‘吹飞’，狠狠砸在墙壁上，接着又极具喜剧性地滑落下来，趴倒在地。
同时，地上的季昔尘动了动手指，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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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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