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辈子,薄叶的朋友曾这么评价过她。
‘但凡和你深入接触过就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想跟任何人构建情感纽带,也不依恋任何人。这么一来,即使遭遇背叛也不会受到伤害。从某方面来说,这只是你为了保护自己而采取的巧妙手段罢了……
‘…但我实在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把这种奇怪的情感带到二次元,去推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薄叶对于这段话没有一句是认同的。
或许这几天的经历像是掉进了某款恐怖游戏里,她又想起了前世的回忆碎片。
和以前丰富多彩的生活相比,她现在的每日行程简单得用一句话就能概括:
起床,然后受苦。
在不幸被抓到白胡子船上的这几天里,首当其冲的就是其他人对她的态度。
凡她所到之处,欢声笑语的人群看到她就自动静音。所有人都仿佛吃了一惊似的,全都缄口不语,脸上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戴上了肉眼不可见的假面具。
简直就像是触发了什么诡异的规则怪谈。
凡是白胡子阵营的海贼,在看到她的瞬间自动切换为里人格,用刀子一样的眼光打量她……下一步是不是就该亮血条开启追逐战了?
再然后就是其中单独拎出来的几个刺头。
创造了‘早期满级人类不削皮生吃菠萝’名场面的一番队队长菠萝精,老是一边啃着菠萝一边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些弯弯绕绕的话,明里暗里都是一副想从她这儿打探情报的模样。
还有那个跟背后灵一样时不时冒出来的火拳。只要一不小心跟他对上视线,他就会朝她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门牙。乍一看喜笑颜开,眼神却冰寒刺骨。一看就知道,他不会放过任何奚落她的机会。
跟上面这两个家伙相比,将她当成空气,每次碰面都假装没看到的便宜哥哥简直不要正常太多。
啊,对了……
还有那个对于她的种种提议置若罔闻的白胡子。整天只会把‘家人’挂在嘴边,搁上辈子简直就是先天主播圣体,只需要在直播间里喊几声‘家人’,就有无数笨蛋前仆后继去给他当儿子,为他激情下单……
薄叶思维跳脱地想着,又叹了一口气。她独自站在尾舷甲板上,望着外面昏暗的天空出神。
明明是早晨,天上却被散发着朦胧幽光的云层覆盖,在海天一线的尽头更是乌云压阵,衬得底下的海面也阴沉沉的。再看得久一些,总觉得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藏在这一望无际的幽深水底,摆动着庞然的阴影悄然划过。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里,的确是存在着名为‘海王类’的海洋生物。体型巨大,数量众多,异常凶猛,喜欢袭击船只……听说在深海中,还存在着身长超过五千米的巨大个体。
……这玩意儿的存在真的合理吗?
越想越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薄叶打了个哆嗦,抓住栏杆的手又攥紧了几分。
所以她才讨厌出海。
灰白阴冷的天空像灵幡一样挂在她头顶,压得人心头沉沉的。即便她再讨厌白胡子这伙人,此刻也不得不祈祷这艘能乘载上千人的舰船可以平安无事地顺利航行。
至少在她下船之前,可千万别出现什么意外。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上,就算不是恶魔果实能力者,身为普通人的她,能在从一场糟糕海难中活下去的几率也微乎其微。
真是越想越可怕。在一阵近似于痉挛的紧张中,薄叶的腿软得都走不动路了。她努力将目光从令人毛骨悚然的大海上移开,落到了站立的甲板上。不知道用什么木头制成的甲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在黯淡的天光下呈现出原木色。
仔细想想,这艘外表形似白鲸、布局又像是三级战列舰的海贼船,既然能载着白胡子一伙人闯过风风雨雨,没理由她一来就出意外了。
虽然…在凯多先生音容尚存的时候,她的确打过找几个鱼人去给这艘名叫‘莫比迪克号’的船底砸几个大洞的主意,要是能船沉人亡就更好了。
看在上辈子真心实意推过莫比迪克号的份上,薄叶自认为对于这艘船还算了解。再加上从蒂奇那儿套出来的情报,她觉得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只可惜,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背锅鱼选,就被乙姬王妃给发现了。
一想起那个鱼人岛的人鱼王妃,她就像咬到了什么苦东西似的眉头紧锁。
那条忘恩负义的鱼……当初要不是她,这只金鱼人鱼的坟头草也该有几米高了,现在哪来的机会反过来质问她。
什么‘干这种事完全是在激化鱼人和人类的矛盾’、‘以前开工厂时你不是这么说的’、‘说好了想要让鱼人和人类和平相处呢’……诸如此类的话。
真是好笑。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过去愿意‘帮助’鱼人岛,愿意花心思派人保护她,不过是想刷点鱼人的声望值,方便白嫖他们的劳动力在海底开工厂。
谁不眼馋鱼人强于人类十倍的腕力呢,多适合拉去厂里没日没夜的打螺丝啊。
现在懒得哄着他们了,是因为搭上了世界政府的暗线,鱼人岛上的那点儿东西已经成为可有可无、甚至费时费力的东西了。
继续做下去,能得到好处的也只剩下了鱼人岛上的蠢鱼们,她凭什么要费时费力替他人做嫁衣?
这种亏本买卖,傻子才会继续做下去。
这就跟‘喜欢莫比迪克号这艘船’和‘想要白胡子海贼团倒大霉’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一样。
即便前世再怎么喜欢那艘看起来圆滚滚、胖乎乎、宛如白鲸一样可爱的海贼船,也不妨碍她这辈子打算对这艘船、连同船上的人一起下毒手。
毕竟,人总是要活在当下的。
明明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放在这个笨蛋成堆出现的世界却并非人人都懂。
但没关系,她懂就可以了。
咸涩的海风吹得人眼睛发酸。薄叶眨了两三下眼睛,一个堪称天才的想法突然浮现脑海。
既能榨干鱼人岛最后一点儿价值,又能挑拨白胡子海贼团内斗,还能趁机跑路联系上世界政府……
光是想想,笑容就从嘴角扩展到脸颊。薄叶松开了紧握栏杆的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一种刚调配好的无辜表情又浮现在了脸上。
——
距离和之国事件过去了不到半个月,而将这位即便是在百兽海贼团内部仍旧风评极差的薄姬带上船也仅有十天的时间。
就这短短的十天的工夫,船上的人就从看到她脸色一变再到假装无视,如今已经进入主动跟她打招呼的阶段了。
恐怖,真是恐怖。
这个叫‘薄姬’的家伙,融入环境的本事简直跟变色龙一个样——上午打扫甲板,下午给火炮上油,晚上保养船上的索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干起活来倒是利索,都不需要别人安排做什么,她就主动承担起了船上的事务,仿佛生来就是船上的一员一样。
就连同伴间的日常聊天,她如果路过时恰巧碰上,也能自然而然地搭上话头聊上几句,而其他人都对此接受良好,全然没有刚见到她时的警惕。
甚至连乔兹都私下里偷偷问他是不是抓错人了。到了这种时候,马尔科就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在隔天上午,他在底舱仓库找到了薄姬。
她正在和人说话。
“…说到‘梦想’,如果不考虑现实因素的话,我的梦想是成为火葬场的烧炉师傅。”
散发出明黄色光亮的吊灯照亮了这间宽敞的封闭空间。在堆放货物的木箱旁,背对着他的女人正一本正经地说:
“你看,这份工作平时基本碰不到领导,客户也不会说话。如果客户说话了,那就把火开大点。”
站在她对面的萨奇欲言又止地盯着她。
“就算你这么说,听上去也很奇怪了…算了,祝你成功吧。”
身兼厨师的四番队队长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又自在,仿佛他俩是认识已久的好友。
“那还真是借你吉言了。”
“哈哈,等薄姬的梦想成真了,要是哪天我死了,说不定也会想要尝试火葬呢,希望到时候你能烧得干净一点。”
“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呀…不过,如果是萨奇先生的愿望的话,我会做到的。”
“还是算了。其实我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跑去墓地把我挖出来烧掉了……”
又一次目睹了到了这诡异到恐怖的一幕,一种噩梦般的非现实感朝马尔科袭来。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用似是平静的口吻插话道:
“薄姬,跟我来一下。”
“…欸?”
正聊得起劲的两人同时看了过来。看清来人后,萨奇露出了闪亮的笑容,随手拍了拍旁边女人的肩膀:“行,那你们先聊。”
薄姬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她迟疑地应了一声,跟着他走出了仓库。
在偏僻无人的侧边露天走廊上,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时,女人安静地对上了他的目光。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和煦的阳光穿透云层洒落海上,连面前的女人也被罩上了一层金色幕布般的滤镜,浓密而长的睫毛像一排扇子,在眼睑下形成一截半月形的阴影,盛着犹豫和迟疑。
一种古怪的沉默在空气中流淌。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对于他的提问,她乖乖地站着,做出听话的样子:“我也不清楚…萨奇先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她的声音就和此刻的阳光一样温和,听起来有种暖洋洋的、仿佛泡在温泉里的舒适感。
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曾经计划绑了乔兹卖给天龙人当摆件,还设计让蒂奇去暗杀萨奇的话,他也会以为眼前这个相当美丽的女人是个无害的‘普通人’。
“我们也出力讨伐了凯多,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
“嗯,知道呀。”
她点了点头,很坦白地看着他,眼神温顺而诚恳,仿佛他述说的只是一件平常的小事。
“那我就直接说好了。”
面前之人一袭白色衣裙,在阳光的映衬下看起来灿烂耀眼。马尔科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你真的不怨恨我们吗?”
“…咦?”
像是没意料到他会问这种问题,薄姬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您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她连连眨了两三下眼睛,用一种非常自然的、好像理所应当的口吻说:“低位者必须向高位者低头,这是全世界都通用的规则。”
“以前,凯多先生…我们是高位者的时候,就没有放过别人。那么成为了低位者之后,别人不放过我们也是应该的。
“……况且,你们还好心地留我一条小命,这不是更值得感激了吗?”
这话听起来自有一番道理。
但一想到此话出自薄姬之口——介于她以往阴险狡诈的作风,这段话的真实性不得不大打折扣。
不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暂且好好相处吧。”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毫不介意地笑了笑,爽脆地说道。
“好、好的。真的非常感谢您。”
对方受宠若惊地垂下眼睛,比旁人都白皙的皮肤已经红成一片,仿佛涂了一层胭脂。
直到金发男人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晃出了走廊,仍然停留在原地的女人这才抬起了头。
她看了看走廊另一侧房间上的舷窗,上面映照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刚才好不容易挤出的一丝笑意,这会儿却又不见踪影。
真是个讨厌的——
“——薄姬。”
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唤打断了她心里的抱怨。她嘴角一抽,再转过身时又露出哄孩子似的笑容。
“哎呀…是艾斯先生呀,有什么事吗?”
明明朗日当空,青年身上的阴郁简直像块固体一样搁在那里。她远远便看到了,有些发憷。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也没必要再装了吧?”
突然出现在走廊拐角的艾斯微眯着眼睛,斜倚着墙站着。在这个角度,她刚好背对阳光望了过来,他只能看到她正站在一圈金色的光晕里,五官和表情全被这光晕吸走了。
“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
几乎快要整个融化在日光里的女人叹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会儿又朝这边走了过来。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我可是真心的。”
“是真心想要我们去死吧?”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话音刚落,她刚好走到了他的面前。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麻烦让一下。”
虽然用上了敬语,可她的眼里没见半点尊敬,反而用看蚯蚓般的眼神看着他。
艾斯感到内心深处蠢动着难以名状的东西。
就像是站在一条河流中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河水日日夜夜从他身边流走,流走,却无法阻拦。
可她并不是河水。
她…薄姬、或者说‘薄叶’,反正不论叫哪个名字,她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他拦在了走廊上,穿着以藏送给她的白裙子,腰的上部收得很紧,好像箍在腰上似的。
艾斯盯住那细细的腰肢,没去看她的脸。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女人眉头微蹙,像是在鉴定商品般打量他:“您知道吗,轻微智障最典型的表现就是拒绝思考,不知道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问,从来没有经过深度思考。”
“…这个问题我已经思考过很多次了。”
他假装没听出对方话里的嘲讽,转而朝她平淡、晦涩地一笑。
“在这个世界上,你有真正在乎过谁吗?”
“……啊?”
像是不确定他在讲什么,她歪了歪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这都跟你没关系吧……难不成,你还想用我在乎的人来威胁我?”
说到这儿,她似乎觉得很好玩,眯细了眼睛:“要是那样,你可以先试试绑架以藏,因为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乎谁……不嫌麻烦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一张名单,你照着上面的名字一个一个去试呀。”
“……”
看吧,还是老样子。
光是从她的回答就能看出,这家伙不懂得爱,冷酷无情,行为不端,甚至有些不正常。
对上女人无赖的眼神,也许因为反感,话语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而她显然没有耐心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行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再见咯。”
话还没说完,她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自顾自地从他身边穿过。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这样的举动似乎吓到了她。女人猛地回过头,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仿佛他用马鞭抽了她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她说得咬牙切齿,架着一个空空的笑容,一副想要赶紧离开的样子。
心底那道声音再次冒了出来。
——别说了。
‘……看你这么可怜,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最近,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那些从小缺爱的人,会疯狂地给从来不缺爱的人献爱,就像穷光蛋在给亿万富翁捐款。
‘很好笑对不对?哈哈哈,好啦,别不开心了,笑一个嘛……’
——所以快别说了。
纷杂的思绪只让艾斯沉默了一会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挤出一句沙哑的问话。
“如果,有一个人愿意为了你去死,你会对那个人说什么?”
像是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女人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呃…非常感谢?”
“……”
倘若现在有一面镜子的话,镜子里的他大概已经面色惨白,周身抖个不停,像只走投无路的老鼠了。
但事实上,艾斯仅仅是将颤抖的手指攥成了拳头,以旁观者特有的冷静眼神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面上不带丝毫的情绪波动。
他早就不对她抱有任何幻想了。
所以,无论从她口中说出怎样伤人的话,他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哎呀,那你还真厉害呢。年纪轻轻就独自出海去当海贼了,留下年幼的弟弟孤伶伶地待在家里…这真的是一个愿意为弟弟们挡子弹的好哥哥会做的事吗?’
与当年离开家乡时同样潮湿的海风吹在脸上,令人恍惚一瞬。
那道女声不合时宜地在他脑袋里响起,简直就像是他的一部分。那声音明明很温柔,却说着阴阳怪气的话,嘲弄着他。
可那时的他并不在意这一点。
他在意的是——
‘——你也可以。’
‘…什么?’
对方疑惑的语气加重了他的犹豫。刚刚离岸的木筏随着起伏的海面上下晃荡个不停,他的心也跟着起伏的海浪跳个不停。
可最终,在茫茫无尽的海上,隔着手心里那只小小的电话虫,他还是一字一顿地说:
‘我是说,我真的愿意为了你去挡一颗子弹。’
‘……’
在海浪低沉的声响中,他一动不动,背脊挺直,全身僵硬,仿佛没在呼吸。那头保持了一会儿沉默,然后,听筒里传来一声恐怖的轻笑。
几个冰凉诡谲的字从她嘴里爬了出来:‘得了吧,少来这一套,我又不傻。’
她声音柔和,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晰,但没有任何一点感**彩在里面。
‘你本来就有自杀倾向吧?对你来说,死亡并不是什么难事…本来你就不是很想活,却说可以为了我去死……’
女人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怎么一下子变聪明了?想顺便卖个人情给我?可惜,我才不上你的当。’
话末,她尾音拉长,听起来得意洋洋。即便看不到真人,艾斯也能想象出女人此刻的表情:眯起形状姣好的眼睛,唇瓣缝隙露出牙齿,仿佛小孩子的笑颜……
一阵微小的疼痛感将他拉回了现实。
今天的阳光格外炽烈,洒在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阵微微的刺痛。但让他浑身不舒服的不仅仅是头顶的太阳,而是回忆,是让五年前出海那天发生的事变得仿佛就发生在五分钟前。
在看到那女人的第一时间,他就绝望又厌恶地发现,那些记忆鲜明得丝毫没有衰退。曾经她说过的话在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犹如走音钢琴里一根坏掉的弦,将心脏勒得隐隐作痛,连话也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来。
而困扰他已久的始作俑者已经没耐心再等下去了。
见半天没有回应,女人干脆抖抖身子摆开他的手,在朝他留下一个奇怪的、似乎带有些许轻蔑意味的微笑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头到尾,艾斯一句话也没说。
他平静地侧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和自己渐行渐远,黑漆漆的眼珠眨也不眨。在那道纤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后,他低垂下细长清秀的眼睛,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了灰色的影子。
胸口仿佛有什么炽热的东西在上下翻滚。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他知道,那绝不是真心。
就算是再无药可救的蠢货,也不会孤注一掷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深渊里投注感情。
绝对不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