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哪吒吹着口哨，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过街口，脸上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十分钟后，他在目的地的楼下按下了门铃。
等待开门的期间，和煦的春风从耳边拂过，带着几分哪吒熟悉的温柔。
“来了。”
敖丙打开门，一身干净的穿搭，白色帽衫配着牛仔外套，头发还没干透，发梢稍稍沾着水珠，手上拎着个帆布袋，整个人像是初春那株白玉兰，让哪吒不自觉地被吸引住。
他有些没看够悄悄地打量着，把自己手上准备好的奶茶递过去，“给你点了无糖的芝士乌龙，你之前说想喝来着。”
敖丙虽对于哪吒总能随时记住自己的小喜好已经要免疫了，但还是会因这些举动而怦然心动，他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
哪吒捏了捏敖丙的后颈，语气调侃，“再谢我就不客气了啊。”
两人并肩往地铁站走，路上说着近段时间发生的逸事，分享最近的生活。
此次，他们前往一家市郊新开的书店复合空间。这家书店在刚开业就因设计格调吸引了一大批的顾客，它的一楼是艺术专区，涵盖了书籍、画作和黑胶唱片等，二楼是露天咖啡馆，在这里你能看见整条街的香樟树。
哪吒对这些书籍一向没什么耐心，扫了一眼书名就开始坐在窗边翻阅菜单，顺手吃了几片敖丙买的梅子饼干。
但敖丙喜欢，喜欢在弥漫着慵懒与温馨的氛围中阅书，也喜欢欣赏窗边的街景。
见某人选了本封面质感不错的书垫在侧脸当枕头，打趣道：“同学，要不要拼个桌？”
哪吒嘴里还塞着饼干，含糊不清地配合着自家的小男友：“可以啊，但我拼桌容易上头。”
敖丙没忍住轻笑，放下书坐在他对面：“那希望这位拼桌同学稍微认真点。”
喝完店里的一杯招牌咖啡后，哪吒嫌舌头苦，咂咂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跑到敖丙这边的座位，和他挤在一个单人沙发上。
“敖丙，我嘴巴苦。”
哪吒把脑袋歪在敖丙肩上，声音不大不小，离他们近的人朝他们看去，敖丙注意到后，抬手轻轻捂住他的嘴。
哪吒装模作样地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又犹豫地加了两根，撑着桌沿一边凑过去一边小声抱怨：“三个，少一个我都记仇。”
说完还不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敖丙的手心。
动作猖狂得让敖丙睁大了眼，想说什么又担心影响到别人。
于是哪吒如偿所愿地在这片空间的安静一角，被轻轻吻了三下——额头、脸颊、唇角。
享受完后，哪吒便被敖丙赶去买点图书馆的甜品。
两人坐在靠窗的小卡座里，哪吒拆着蛋糕包装，嘴里叨叨着：“你发现没，谈恋爱以后，蛋糕变甜了，空气也变甜了，我也变甜了。”
敖丙没理他，专心地看着手上的书，给他递了纸巾。
哪吒笑得更嚣张了，“你是不是也被我甜得晕头转向了？”
敖丙看着他，淡淡道：“不是。”
哪吒一噎，刚要追问，敖丙把书本反盖在桌上，转头靠近：“我在想，这么吵的拼桌同学，是不是得亲一口才会安静。”
哪吒顿时闭嘴，像是被泡浸在蜜罐里面，整个人甜酥酥的。
他索性把蛋糕一丢，直接坐在敖丙身后，把人整个环进自己怀里，下巴搁在他肩上，像只偷懒又黏人的猫。
“你继续看，”哪吒语气软软的，手却不老实地拢紧了点“我就这么抱着，不吵你。”
他确实一点也读不进去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但他喜欢看敖丙翻页的样子，喜欢他微微蹙眉时认真又安静的气质，喜欢纸张翻动时，那些属于敖丙的小小世界被他一点点打开。
敖丙没说话，耳尖却红了。
下一秒，他故意往后一靠，哪吒被压得“哎哟”一声，轻咬着敖丙耳垂：“你真重啊。”
“那是你养的好。”说完，敖丙重新坐直，不动声色地继续翻着书，哪吒却抱得更紧了。
等敖丙看完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他们又在周围稍微逛到了六点左右，才原路返回到地铁口。
窗外的低矮楼房快速倒退，二人共享的耳机里歌声缓缓流淌。
傍晚时分，哪吒和敖丙在公交车终点站下车，身后就是正在预热的海边夜市。
海风裹着咸味吹过来，吹乱了哪吒的刘海。
他拎着一瓶冰可乐，站在原地打量摊位，一眼扫过不少小游戏，“我们玩那个！”他兴奋地拉了敖丙一把，“输的人请吃章鱼小丸子！”
“好。”敖丙深知哪吒的小心思但并未戳破，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先玩的是套圈游戏。
哪吒跃跃欲试，结果前两圈都歪打不中，反倒是敖丙轻松就套中一个毛绒玩偶。
老板乐呵呵地递过来，“小兄弟眼力不错，要不要拿这个兔子？”
哪吒看着那只软趴趴的大白兔，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拿这个？你怕不是小时候也抱着不少娃娃睡觉吧？”
敖丙沉默着把兔子塞哪吒怀里，“你说喜欢兔子来着。”
哪吒谈不谈上喜不喜欢，只是他曾表示过觉得敖丙像兔子，一样乖巧，一样白白净净，也一样急起来咬人凶巴巴的。
他抱紧那只兔子，脸红着别开了脸。
之后哪吒拿着一串刚烤好的章鱼小丸子，嘴里被烫得“嘶嘶”直吸气，还不忘得意地炫耀“这个摊子是我发现的，排了二十分钟！”
将其中一颗用签字插起来，吹凉后递到敖丙的嘴边。
敖丙尝了下，惊喜地点头：“确实不错。”
受到肯定的哪吒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眼里满是得意：“我眼光一向很好。”
在长凳上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又往前寻找新的乐子，一个摊位旁的老板眼尖地发现俩人的气质非同一般，拉住他们：
“两位帅哥，要来试试吗？十块钱一次，猜词比划，一分钟内成功五组就能获得奖品！”
想到几个月前班级的元旦晚会，哪吒立刻答应下来，掏出了二十：“老板，先来两局！”
第一局是敖丙比划，哪吒猜。
哪吒自信地表示能与敖丙心电感应，结果当看到敖丙做出“天女散花”的动作时直接笑得蹲在地上，五十秒过去才猜出第三个，因此第一局不出意外地失败了。
“你那是撒花吗？你那是跟我妈学炒菜。”哪吒一手搂着敖丙笑得停不下来。
氛围甚好，惹得敖丙也憋不住笑。
第二局两人位置对换，结果敖丙第一时间就猜出“蒙娜丽莎”、“发朋友圈”、“靓仔”等这种关键词。
“你是不是提前偷看答案了？”哪吒眯着眼问。
靓仔这种词，敖丙是怎么猜到的？
敖丙慢悠悠地说：“没有，因为你一直在比你自己。”
哪吒蹙着眉，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我是‘靓仔’？”
敖丙没否认，只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可能是因为这题我超常发挥。”
不得不承认，敖丙在哄哪吒这件事上是有些本事在的。
他们下台时，老板给他们塞了一对拼图钥匙扣，哪吒看着那小玩意玩了半天，把其中一半塞进敖丙手心：“拿着，这是你的那一块。”
敖丙握着手中的钥匙扣，与哪吒走在灯光斑驳的夜市里，“嗯，我会好好收着。”
在夜市的这一晚，他们在街口买了串糖葫芦分着吃，一起试了打气球，哪吒还非拉着敖丙玩了一个踩格子的小游戏。敖丙起初不想上，最后还是被哪吒硬拉着一起跳。
他们拌嘴笑闹着，在这人间烟火中靠近的默契，是他们十七岁的心境，热烈、张扬、藏不住一点喜欢，足够记一辈子。
——
夜市人流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哪吒眼尖看到前面有一家特调饮品摊，感觉不错，回头冲敖丙比了个“等我一下”的手势，转身就挤进了排队的人群中。
敖丙站在原地，手里抱着兔子公仔，一边等一边低头看着手机。忽然，有个女生朝他走了过来，穿着是附近学校的校服，眼神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笑意。
“你好。”
敖丙抬头，神色如常，“你好。”
“你、你一个人吗？”女生的眼睛偷偷瞟了一下他怀里的兔子公仔，声音比刚才小了一些，像是在鼓起勇气，“那个......我刚才看到你玩得很厉害，想问你气球那个摊在哪里......”
敖丙略微一愣，视线下意识往哪吒那边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哪吒从排队的缝隙中探出头来看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很直、很亮。
唇角微动，回过头温声对女生说：“就在前面第三个摊位，黄色灯牌那个。”
“好的，谢谢，”女生有些不死心，又站着没走，“你平常会常来这种夜市玩吗？”
敖丙神情没变，只是语气温和又带着疏离：“不常来，今天是和我男朋友一起来的。”
这句话让女生明显怔了一下，脸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啊，那、那祝你们玩得开心。”
敖丙刚转身，哪吒已经不声不响地回到他身边，手上两杯冰饮，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是把那杯“微糖微冰”递给敖丙。
夜市散场时已近十点，街灯昏黄，海风也带上了夜晚的凉意。
敖丙嘬着吸管，在哪吒第五次踢走小石子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吃醋啦？”
“谁、谁吃醋了？”哪吒只觉得自己的脸像烧了起来，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你人缘好！”
“哪吒，”敖丙站在他面前，低头，眼神认真得不像在打趣，“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
“我没有——”哪吒话没说完就被人捏了捏耳垂。
“还说没有，耳朵都红了。”
“你......你还得寸进尺了。”哪吒闷声说，语气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敖丙看着他，慢慢伸手，指尖轻轻抚上他的手腕。
“没关系，我喜欢你在意我，”敖丙轻声说，“你要是吃醋，就告诉我一声，我哄你。”
哪吒低着头，没再说话。
但下一秒，他的手慢慢回握住敖丙的手指，指尖轻扣，好像在说“我听到了”。
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长，一前一后，也像彼此悄悄靠近的心。
他们慢慢往回走，踏着星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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