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顺水地度过了一段日子。我两个月前在服装店预定的新款近期即将抵达商铺,车站的饮料店陆续在推出我喜欢的夏日新品,最烦的期中考试在突击学习几天后也稳居第一。生活过得如意,我人也精神焕发,每天早上照镜子,总觉得自己不正式出道而是去当地下偶像也会收获一大堆粉丝。
但这一切都被花粉和梅雨季节导致的肺部感染给毁了。
反反复复的感染导致长期低烧,在家修养了一个星期,被通知出勤率不够期末或许会被留级,我只能带着退烧药和病历返回学校,恶毒地想要是我烧死在这里了看我妈会不会让你们整座学校给我陪葬(?)。但我妈现在人在国外,就算我死了也顾不上给我收尸。
上第二节课,又突然发起了低烧,我忍耐着身体和精神的灼烧,和老师告了假,昏昏沉沉地往保健室走去。
路过中庭,不知道哪个班级在上体育课。我走在路上,一声“小心”让我停下了脚步,然后一只钉鞋从我面前呈现出完美且势不可挡的抛物线飞过。发热和紧绷带来一瞬间的神经痛,我腿一软,几乎要摔倒在地,心里想着的是:这他妈的怎么是只钉鞋。
有人过来问没事吧,我说没事,还能活一个星期。然后摆了摆手,继续脚步虚浮地往保健室走去。现在是上午课间,没有那么多企图翘课的学生堆积在保健室,里面只有老师和四张空荡荡的床位。我提交病历后往最里面的床位走去,拉上帘子,一头栽在满是消毒水味的床单上。
外面传来一阵交谈声,保健老师急急忙忙地说我这就过去,连水都没给我倒,保健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头晕眼花了一会,我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响起。以为是老师回来了,我忍耐眩晕,闭着眼睛说:“……给我倒杯水可以吗?”
过了一会,水杯放下的声音在床头响起,然后一只手抚上我的额头。掌心的温度比我体温还要烫,指腹有一点点茧子,在肌肤上摩挲时带有一种刺痒感,而他偏偏很喜欢用这点茧子去磨人。
我抓住他的手,下意识开口:“莲哥?”
对方没有开口说话,我睁开眼睛,看见雨宫莲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身体稍微往前靠,伸出正被我握住的手掌。他安静注视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
……
妈的。什么倒霉事都让我撞上了。我松开他的手掌:“雨宫学长。”
他向我解释来保健室的原因:“刚刚我们班在上体育课,龙司的鞋子飞出去了。有砸到你吗?”
“没有。我只是在发烧。”我问,“你来干什么?”
“我被砸到了。”
雨宫莲向我展示了一下手臂上的擦伤。我看了半天才发现有点破皮,这点半个小时后就会痊愈的伤口也要来保健室?
“……哦。”
我应了一声,盯着他看,用眼神示意他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开。他没有和我对视太久,转移了视线,然后僵住了。
因为倒得很没形象,我的制服裙往上提到很高的位置,长筒袜也在我蹬室内鞋的时候往下滑落了半截,在凌乱的被褥中露出了大半白皙光滑的腿部肌肤。他的视线很僵硬,一副纯情的样子,我被他气笑了:“学长,你看哪里呢?”
我知道他在看我膝盖上方、大腿内侧那三点连起来的小红痣。我很怕痒,但他似乎很喜欢那个位置,每次都会用手指和嘴唇仔仔细细地探索,以我忍耐又难受的表情来取乐。
雨宫莲僵硬地收回视线。
但我觉得他这种僵硬的纯情比肆无忌惮的索取更加下流。
“嗯、嗯。……抱歉。”他下意识推了推眼镜。
我重新整理了一下制服裙的下摆和袜子,他还像个僵尸一样坐在椅子上。我气从中来,稍微提高声音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
那为什么还待在这啊!
他又快速地推了一下眼镜,看起来很紧张,也很木讷,一言不发。我很不喜欢他这副样子,突然踹了他一脚,没有踹动,他竟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脚踝。他掌心滚烫的温度让我明显抖了一下,进退两难。
他还在组织语言:“我只是担心你,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谢谢你的好意,前辈。”我咬牙切齿,“所以你能先放手吗?”
雨宫莲手疾眼快地把我的腿送进被子里面,唰地一声站起来,腰弓得比以往更加厉害,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似的逃出了保健室。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几乎没有脚步声地回头杀了我一个回马枪,手里拿着一杯新的水,放在桌面上,然后手伸进被子里面,用指腹隔着袜子重重摸了一下膝盖内侧的位置,然后一脸正经地叮嘱我:“水是温的,我有特效药,放在桌面上了。你的体温很高,记得吃药,西塞莉。”
我目瞪口呆:“……好的?”
他礼貌地直起身:“那么就这样。”
然后雨宫莲走开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大腿,上面还残留他古怪灼热的体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逃走的背影。
变态啊!!!
妈妈我撞上真的变态了!
*
他们说梦境是对精神**的直接表现,从天鹅绒房间来说,雨宫莲的精神状况一向挺压抑的。他总觉得自己深陷巨大的牢笼和枷锁中,渴望打破囚禁,渴望得到自由。但现实中连晚回家和吃可丽饼的权力都没有,这不行那也不行,摩尔加纳的存在对他而言是彻头彻尾的行为修正。
如果没有摩尔加纳,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
梦里就没有摩尔加纳。
梦里只有保健室,独处的二人,凌乱的被褥和洁白修长的双腿,她因发热而脸颊通红,四肢无力,羸弱地陷入床单中,似乎完全沦为刀俎下的鱼肉。面对同伴陷入异常状态,作为队长的他应该做的是选个甘露之雨或者回血技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手不受控制地放在她的大腿上。右腿,膝盖上方,肌肤内侧,细微凸起的三点小痣。他找到了那个地方,指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摩挲,她蹙起眉,漂亮的眉目间露出似欢愉又像是痛苦的表情。连眼睛的蓝绿色都快要融化。
她小声求饶:“你别摸了,好痒。”
“抱歉,”他说,“你体温太高了,我很担心。”
他这句口不对心的话竟然也得到了铃木西塞莉的信任。她有气无力地说好吧,一只手掌心朝上的摊开在病床边,如同甜蜜的捕兽夹一般,引诱着他把手放上去。然后是顺理成章的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她竟然笑了笑,连笑容都很虚弱,语气却很笃定:“这么迷恋我吗?”
“……”雨宫莲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只能道歉,“抱歉。”
她却毫不在意,稍微屈了腿,背靠着枕头坐了起来。她拍了拍床上空出的位置,示意他坐上来。雨宫莲没有动,他只是用灼热的视线眼神盯着那块洁白床单,但在她沉默无声的催促下,他最终还是靠了过去。现在他们距离非常、非常近。
西塞莉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侧。如此轻微又虚弱的力道,竟然瞬间让他身体紧绷起来。他不可自抑地捏紧的手指,试图控制内心肆虐的那些关于毁灭和侵犯的反叛**。她却亲手打开了闸门,把脸靠在他肩膀上。
他们依旧在十指相扣,她手上稍微用力,抓紧了他的手指,声音很温柔:“我也喜欢你,莲哥。”
“……”
“不需要忍耐的。”她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雨宫莲又醒了过来。今天是周天,休息日,摩尔加纳已经到楼下去享用老板给他准备的早餐,他掀开了被子,顿了顿,很自然地去重新换裤子,洗被单,在罕见的艳阳天里拿被子去晒。猫和老板都夸他勤奋。
摩尔加纳问:“今天是休息日,有什么计划吗?”
斑目迷宫已经攻破,印象空间有了新的未探索区域,最近买物资的钱也见底了,那今天肯定是要去印象空间大干一笔的。西塞莉?西塞莉上周就没去明治神宫,被他发现后,她已经决定要放弃那个据点了。
她是真的在躲他。这个认知不但没有让雨宫莲受挫,反而愈加兴致勃勃。躲他证明是害怕他,恐惧一个人恰恰证明她重视这个人。为什么?关于那些神秘的梦境?还是她初见的奇怪态度?他们之前一定存在某种联系,只是他还没知道。总之肯定是有的。
他对西塞莉的兴致延续到了印象空间的探索里,无论是开车撞阴影还是威胁打劫最后发动总攻击的工作都令他乐在其中,他这副充满干劲的样子和往日大有不同。
杏和龙司私下交流:“Leader怎么今天这么开心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摩尔加纳仔细回想:“在涉谷彩票机中奖了算不算?”
“不,这显然不是中了彩票的开心程度吧……”
龙司:“我反正中了大额彩票的话连学都不想上了。”
“好没用啊龙司。”
“要你说,猫怪。”
在龙司和摩尔加纳的吵吵闹闹中,印象空间的再次探索到达边界,回程的时候到了。大家这种天气剧烈运动都出了一身汗,身心疲惫,各自赶着回家洗澡休息,从涉谷站原地解散。雨宫莲站在原地,关于西塞莉周日躲了去哪里的联想一闪而过,但进过认知空间的当夜摩尔加纳不允许外出,他就在涉谷站看兼职消息,装模做样地看了半个小时,竟然真的让他撞见了回家的西塞莉。
他挡在她路前,露出心想事成的微笑:“真巧啊。”
“……是啊,真巧,前辈。”
因为昨天在保健室的事情,她摆出来的脸色很差劲。但现在是在外面,她就算再不乐意,也要客客气气地和他说话。温柔就是她与生俱来的假面。
“烧已经退了吗?”
她无精打采地说:“托你的福。”
两句话寒暄完后她离开的想法很迫切,往前走了两步,雨宫莲跟着她往前走,身后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还在发烧就不要逞强了,小西。”那把柔和的男音说,“我送你回家吧。”
铃木西塞莉顿了顿,转身回过头,侧脸还是很美。她微笑,微笑中仍带着一丝不耐:“不必了,吾郎。”
这时雨宫莲才回头看。身后站着的是有一头柔顺棕发,面容俊秀的侦探王子殿下:讨厌的明智吾郎。他就连休息日也穿着校服。看到雨宫莲在场,明智吾郎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真巧。雨宫同学也在?”
他越过雨宫莲,走到了西塞莉身边,开始嘘寒问暖。雨宫莲也说真巧,脑子里回想起的是他在电车上投向西塞莉的那一眼,身边站着的模糊人影似乎也是棕色头发的。两个温柔系的俊男美女站在一块当然很相衬,如果对象不是铃木西塞莉和明智吾郎的话。
“你和西塞莉很熟吗?”
明智吾郎有些避嫌般回答:“只是很好的朋友。”
雨宫莲点头:“她承蒙你照顾了。”
“……?”
雨宫莲几乎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插入他们的对话。西塞莉这时倒很乐意和他说话,三个人气氛尴尬地寒暄,一起走出地铁站,但在摩尔加纳喵喵叫的警醒下,雨宫莲最终还是只能选择回家。
西塞莉说:“学校见,前辈。”
……只能学校见了吗?在学校真的能见上面吗?他产生了一种想闯入对方家里,把一切连同她本人抢走的迫切**,但明智吾郎在场,摩尔加纳也在场。在这段时间里,他依旧是挣扎中的命运之囚。
他站在地铁口目送明智吾郎和西塞莉回家。
“明智真是个难让人喜欢起来的家伙。”摩尔加纳嘀咕,“对女士就那么殷勤,这下要把我们的女粉丝都给抢走了啦。好了,莲,时间很晚,我们该回家了。”
回家电车上,雨宫莲抱着书包和猫,看向窗外疾驰的风景出神。他对着玻璃反光中的自己的面孔,手指不自觉收紧,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摩尔加纳问:“很开心的样子嘛,想到什么好事了吗?”
当然。
他们之间隔着命运划下天堑般的鸿沟,他过不去,就只好让她主动靠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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