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及川彻会问我的回答。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看着岩泉一在冰箱前的身影，比起纠结，他更像是逃避刚才那个被戳穿的话题。
“没什么所谓的，小岩，即使是给我带饭，我也会很开心的，”我心想，“所以，不用不好意思说。”
但这样的想法也无法传达了。
因为及川彻桌下的长腿懒洋洋的交叠，恰好挡住了我轮椅的行进方向。
“所以，要瞒着小岩吗？”
“……”无法说出口。
无论是拒绝，还是让我再想想之类的拖延完全说不出口，因为及川彻并没有问我是否答应他的告白。
他只是在问我，要不要瞒着小岩这件事。
用那种，如同开玩笑般的语气，但及川彻的表情分明没有丝毫的笑意，他嘴角笑容不知何时收敛，如同审视着我的表情。
“看起来你好像有别的理由呢，除了怕影响他的比赛之外，”他说，“或者说，在我们之间，你对小岩……”
“没有，”我绝不希望误会再多了，我慌忙摇头，“我只是把小岩当朋友，我也不想影响你们的状态，所以不要告诉他。”
“这件事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了，”我又说了遍，更像是恳求，“不要告诉他。”
“我只希望你们好好比赛，小及太狡猾了，比赛前跟我说这种话……”
“所以，是拒绝了？”他又问。
我才发现及川彻现在指的是告白的事情。我鼓起勇气，应该好好说的。
我应该拒绝的，或者说我再想想。我知道有什么已经悄然改变。但在那样的视线下，我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我想起绘理她们的消息，一睁眼，她们的消息就纷至沓来，除了比赛加油，还有最重要的一条。
我不能影响到他们的状态，我应该成为他们坚实的后盾，而不是拖累他们的那个罪人。
我捏紧裙子的手倏地放松，我强迫自己微笑。
“小及，比赛结束后我再告诉你吧，”我轻声说，“因为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不想现在回答你。”
很明显，眼前的幼驯染就像被这个答案安抚了，他的双腿变换了姿势，很放松的岔开。我才发现及川彻刚才居然也在紧张，他用力抻着略微紧绷的手腕和手指，直到发出清脆的响声。
像是每场重要比赛之前，他都会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放松。
“其实，”及川彻突然小声道，“不用回答我也没关系。”
“小美其实也不明白喜欢是什么吧，被告白也是第一次吧，所以你刚才的表情简直吓死人了，像是要拒绝我一样，但幸好不是，”简直像是在犯规的撒娇，及川彻用那种黏黏糊糊的语气在我耳边抱怨，“不过小美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拖长了音，我只好侧过头去听，却被那小孩子一样耍赖的话愣了一下。
“在答应我之前，小美不许喜欢别人。”
我迷迷糊糊的点了头，却没感觉到那句话是近乎无懈可击的逻辑闭环。
——除了我，你不许喜欢任何人。
-
岩泉一很快摆脱纠结，简单收拾了一下，他立刻注意到及川彻如同偷腥成功的表情。
“垃圾川，不要笑的那么恶心。”
“没办法，遇到了很好的事情，也听到了想要的答复，”及川彻耸耸肩，表情却正经了起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怎么打败小牛若了。”
听到他这句话，岩泉一稍一挑眉，也难得的严肃了脸色，一路到集合地点，身后的两个幼驯染都在讨论着排球场上的策略和打法，他们就是这样，似乎只要一聊到排球就完全停不下来。
我也终于得以喘息。
嗓子密密麻麻的痒，似乎是对刚才说了言不由衷话的惩罚。我敛下神色，才注意到桉木阳菜已经热情的跑过来。
女孩视线在我和身后两个幼驯染身上停留一下，她笑的没什么阴霾：“话说，小美同学和你们关系真的好好呢。”
“是啊，”及川彻从对话中抬头，像是不经意般扫过阳菜，“我们关系确实很好，对了，待会在她也会和我们坐在一起，别想把她分到别的男生身边哦。”
我看着拿着座位表的阳菜一僵，“但是……”
她才找回笑容，“但是按照座位表，小美同学应该跟花卷同学坐一起。”
恰好那边粉头发的花卷贵大转过头，他看了我一眼，朝我小幅度挥了挥手。我下意识挥手回应，身前却被一片阴影挡住。及川彻若无其事朝那边招手，笑容爽朗，“小卷，能拜托你件事情吗。”
“小美她……”我看见两个男生的肩膀凑在一起，我没想到及川彻跟他们已经这么熟了，我听见了我的名字，我看见花卷贵大深以为然的点头，他离开了，没再看我一眼。
取而代之的是及川彻恢复的笑容，他冲桉木阳菜炫耀般道，“花卷说可以换座位呢，这样就可以了吧。”
我没见过及川彻这么针对一个女孩子。
等上了车，及川彻熟练的替我收好轮椅，就迫不及待坐在我身侧，而岩泉一则已经戴上耳机，他似乎准备也趁这个时间恶补下比赛录像，却不忘摘耳机警告道，“垃圾川，不许骚扰小美。”
“她昨晚没睡好，让她好好休息。”
及川彻难得没有反驳，他收敛了笑意，看起来居然像在生闷气。却还不忘从包里掏出晕车药递给我，他的手跨过我身前用力替我打开了窗户，一股凉风吹进来，凝固的空气似乎都通畅了。
“阳菜她好像喜欢你。”我小声说。
“对她温柔一点呢。”
“那个女孩子，她之前居然说你和小牛若……”像是深呼吸了几下，及川彻克制着情绪，仍然气鼓鼓道，“我不喜欢她。”
我本来在小口喝着热水，闻言不由得一僵。
牛若，婚约。而那条短信还静静的躺在我的手机里。
牛岛若利说，他会跟我打招呼的。
“为什么小美要把我推给别人啊，你是怎么想的……”及川彻嘀咕道，声音却有点闷闷的，“从北川就是这样了，只要我跟别的女生说话，小美就会漠不关心的走到一边。这就算了，但现在，你居然叫我对别的女孩子温柔一点。”
“可是怎么办呢，我现在已经是小美的了，”他弯唇而笑，眼睛晶亮亮的看着我，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眼光，“我只对小美温柔。”
“小及，”我不由得捏紧了水杯，声音艰涩的开口，“我其实……”
我跟牛岛若利有婚约。但是家里定下的。
我曾经喜欢你，但现在我也摸不透自己的心了，但总体应该是不讨厌的。
如果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处理好。
但那句“不要影响他们的状态”，就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中萦绕。像是有什么黏住了我的嗓子。等我反应过来，及川彻居然靠着我睡着了，我听见对方细密而安稳的呼吸声。
及川彻他，居然睡着了。
我恍然，好像从没见过及川彻在外面睡着的样子。小学春游，返程大巴上面小朋友们困得歪倒一片，及川彻却还死撑着眼皮，直到下车才摇摇晃晃往前走。我担心的拉了他一下，却被他甩开手，“我从来不在外面睡的。”
为什么。我当时问，小及你不困吗。
“因为妈妈说外面很危险啊，”他像是想冲我翻个白眼，表情像在看白痴，“你完全对别人都没有防备心嘛？”
而现在，高一的及川彻靠在我的肩膀上，睡得安稳。
“如果你在他脸上乱画，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我看见岩泉一也注意到这边，他摘下耳机，不动声色的建议。
但我最终，什么都没做。
只有在窗外看到白鸟泽显眼的校标，这座历史悠久的学校庄严的建筑群已经展现在我们面前，车上的排球部员明显骚动起来，我发现校门口那紫白相见的运动服一闪而过。
牛岛若利……他居然亲自过来了。
窗外牛若的视线像是能穿透窗户。我晃醒了及川彻，只是片刻，少年稍显朦胧睡意的眼眸就变得锐利而清晰，他也看见了窗外的牛岛若利，隔着车窗，我几乎能感受到两人沉默视线中令人胆颤的电火花。
但牛岛的视线却突然转向我。
我猛地拉上窗帘。
窗外那张严肃而板正的脸消失了，前排男生已经开始陆续下车，我却咬着嘴唇。
“小及，”我又撒谎了，却越来越顺溜，“我稍微有点不舒服，好像有点低血糖……你先下车吧。”
我没想到他会拿着糖塞到我嘴里，酸涩又甜的感觉在口腔里弥漫开，是橙子味的。我下意识用虎牙咬着糖，软软的……却发现眼前的及川彻耳朵都有点红。
“小美，”他低声说，“别咬我啊……”
我后脑像是炸开，我忙张开嘴巴，而及川彻盯着食指，那黏着我唾液的晶亮亮的手指像是罪证——我慌忙从包里掏出纸巾给他，他也匆忙的擦掉，然后把纸胡乱团成团往兜里一塞。我们一时谁都没有说话，我砸砸嘴巴。
二传手的柔软指腹的感觉还残留在舌尖。
“喂及川，你还愣着干什么，”已经快走到驾驶位的岩泉一背着包，朝这边不悦道，“牛若那家伙已经在外面迎接我们了，他难得这么积极吧，咱们当然也要拿出相应的态度。”
“唔，嗯……”难得没有回嘴，及川彻把那根食指按在手心，像是这样就可以躲避周围不存在的视线，他走下了车，却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只剩下最后一排的阳菜，她居然鼓起掌来，“精彩。”
“看起来，青城的及川同学，已经完全被你拿捏了呢。”
我皱眉，却没有在意她的阴阳怪气，我扬起下巴，“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跟我一起下车，然后缠住牛岛同学，你之前是白鸟泽的，应该跟他也认识吧。”
“你不是喜欢及川彻吗，”我垂下眼睛，“我跟他说要对你温柔一点，他会听的。”
“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小美（咬：……食人花……我吗？
及川：脸红心跳
小美：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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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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