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信介用一袋梅子饭团把感冒的宫侑收入麾下。
这个故事众说纷纭,大多以角名伦太郎散播的版本为准。
排球队晚训,尾白阿兰走到休息区喝水,一扭头就看见宫侑和宫治在任劳任怨扫地,两个人都扫得尘土飞扬,刚好在这边偷懒的角名伦太郎受不了尘,低头用袖子捂着口鼻逃到尾白这边。
“这是信介的修行啊,”尾白太诧异了,小声向角名询问,“他们做错事了?信介从来不罚别人扫地。”
“他们主动要扫地的。”
“他们做了信介不知道的错事吗?”
角名抬头,视线从亮堂堂的手机屏幕挪开片刻,认真想了一会,然后低头给出了懒洋洋却格外笃定的回答:“没有。”
尾白表情一凛:“阿侑真因为一袋梅子饭团开始崇拜信介了?”
“崇拜也说不上吧,”角名绝对是不合格的情报贩子,听出了尾白迫切的追问,终于舍得放下手机好好回答,“前几天,宫侑得了重感冒,估计是熬夜和宫治一起备考学校组织的补课和补考,这次再挂科肯定会影响社团活动,好不容易搞明白最基本的课后习题了,熬夜忘记关窗,吹冷风,踢被子,情绪焦虑,后来晨训打了一个早晨的喷嚏。”
角名:“笨蛋应该不会感冒,看来宫侑是个例外,后来在保健室拿了药,宫侑又不肯请假休息,几次发球都冲向宫治的后脑勺,吓得我们几个轮到前排都在他准备发球的时候举手结结实实护住整个后脑勺。然后北学长批评了宫侑。”
北信介的声音很平淡,也很严厉,下达了明确的指令——
“回去休息,这是北学长的原话。他还批评了起哄的银岛结,说,银岛,不要鼓励宫侑这种不顾及健康的行为。”
“确实是信介的作风啊,”尾白阿兰说,“阿侑可是暴脾气,没有当场吵起来吧?”
“那会宫侑说不定都在发烧,说话都大舌头一样含含糊糊的,瞪了北学长一眼就走开了。”
“然后他收到了信介奶奶做的梅子饭团?”
“学长放在更衣室的座位上了,听说还有小纸条,写着祝宫侑早日康复之类的话。宫侑和宫治在更衣室分完了梅子饭团,两个人都感动得一塌糊涂。虽说感动的原因不太一样,但他们后来都特别喜欢在外面褒扬学长是一个特别好的队长。”
这个故事没头没脑,代入宫侑作为主角更是莫名其妙,尾白从没见过宫侑因为礼物而对谁迅速改观过,更没见过宫侑因为一张安抚的纸条而对谁心服口服。但一想到北信介的品格,尾白阿兰又好像有些理解宫侑的想法。
宫侑吃了两天药,感冒好得差不多了,晨训在北信介的注视中不敢明目张胆造次,下午的体育课耐不住性子叫上同学一起打排球。
他们和隔壁班一起上体育课,宫治和角名伦太郎很早就从器材室拉来了一筐排球,银岛结又叫了几个排球打得不错的男生。宫侑的病没有大好,头还是有点晕,鼻尖又酸又涩,好像一捧温水堵在鼻腔里面了,他跑去场馆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瓶橘子热饮,回来的路上不巧撞见了石川香织。
石川和他同班,打照面是常事。
她在接受采访,宫侑装作没看见,想步履平稳经过她的身边。
两个戴着记者证的同学趁自由时间随机采访班上的同学,一个掏出纸笔认真记录石川的回答,另一个举起摄像机寻找最佳的拍摄角度。
“宫侑。”
这个声音一出来,宫侑愣住了。
扭过头,确实是石川在喊他,她向记者同学歉意鞠躬,小跑追上了宫侑,好像他和她是班上交情不错的同学。
石川脱了厚外套,看起来像高个子,身形瘦长,手臂和手指尤其清瘦,每个嘭起的骨节都像竹节一样。她让宫侑想到大自然纪录片拍摄的猪笼草,角名有一阵子很沉迷这一类慢镜头的纪实文学,它们在捕食时展露出色彩丰富的外表,然后一口气吞噬掉驻足的昆虫。石川也是这样的孩子。
“有事吗?”石川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宫侑有点心虚,表面却底气十足,眼神毫不示弱顶撞回去:“这话该我问你。找我有事?”
她点头,平视前方,然后问:“你的感冒好点了吗?”
宫侑的感冒肯定没好,听见她的询问,刚喝的橘子热饮直往咽后壁撞,他一张口就重重咳了两下。这也算一个回答,考虑到他根本不想和石川说话,宫侑假模假样耸肩摇头,故作虚弱捂住嘴唇又轻轻咳了两声。
“春季流感啊,我也得过一次,休息快一周都没完全好,还耽误了高中一年级的演出,后来有人在论坛说我没有公开演出的经历,传言总是在传播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加工扭曲,”石川看向宫侑,歪着头,好像在解释,“其实我参加过吹奏部不少的公开演出,去年还参加了吹奏部内部的一次竞选,可惜我是个内向的孩子,上台因为太紧张说了不少错话。川上部长没有责怪我,但学生会的森山学姐很生气,她说我在表演相声。”
她低下头,声音更加落寞:“我辜负了部长和学姐的期望,也许在校园祭的舞台上表演一次脱口秀,我能打破自己固有的形象。这是森山学姐对我的磨练,我想要好好完成它。你是一个外向风趣的人,和你一起讲脱口秀,我不会那么紧张和焦虑。对不起。我可能太着急了。我应该用更加圆滑的方式邀请你的。”
“……也没什么。”宫侑说。
宫治在催他了。
不止是宫治,他逗留太久,角名、银岛结还有他们叫来的排球搭子都在往这边看。但宫侑好像踩到了胶水,鞋底在地面摩擦了一会,就是走不动路。他感冒了,吃药没好透,好像确实不该打排球。宫侑的心里飞快闪过无数想法,但石川的反应比他更快,她也听见了宫治不合时宜的喊声。
“我先走了。”
感冒滞后了宫侑的思考,他被迫听石川说了一长段话,思考却还停留在猪笼草捕食的画面。这一帧通常会拉得无比漫长,饱满的绿叶,遮掩住的排排尖刺,饱和度过高的色彩缓慢相聚、相碰、拨开。
昆虫要被吃掉了。
他和宫治凑到角名的屏幕前聚精会神等待陷阱张大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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