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结束就快点回来额。”
在出门的时候,妈妈用一种不放心的语气提醒道,被她牵在左手的小弟悠司冲这边做了个鬼脸。
即便放假也为了去兴趣班而换上黑色学生制服的他在大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总爱做出这种完全不符合那所靠运气中签的国立小学的行为。
但他还是有些羡慕。
……如果北川第一也是那种一贯制的学校,大概老妈老爸也只会烦恼地问‘你不要老是盯着手机,要不要去读些其他的兴趣班啊。’。
说不定连那句智树的话会变成‘他妈妈给他报了钢琴课,你也来上吉他课吧。’,甚至退部的话也会跟着换成‘来年再加油吧,你们高中部的成绩不是很好嘛’这类的。
不过这些都是虚无的想象,现实就是他目前是个必须为了高中的一般入试而抓耳挠腮,想要拒绝那些被父母或者其他规定的普通的国三生。
在学校里被同班同学羡慕的‘唉,金田一就是排球部的’光环在这个家里似乎并无多大的作用。
而且现在还用那种像是他补习结束后绝对会推迟回家时间的语气和表情……妈妈,我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金田一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无视掉弟弟悠司同样不情愿的表情,用附和她话的语气回应。
“我会的。”只是话出口,他又觉得自己像是敷衍,又多加了一句。“我会很快回来的。”
“那路上小心,骑车注意安全额。。”
“…嗯。”
他点完头就抬腿跨上自行车,北川一中虽然也有名到他们这个区,但说到底还是隔壁町的学校。
从家里出发步行得要四十分钟,骑车的话就要更短一些。
和同样在隔壁,早早就被父母圈在预备选项里的青叶城西高等学校相比,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就读的中学的确要更远一些。
部里的队友家就在学校附近的可能就那家伙了吧。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时,轮子已经沿着自行车道转弯。
栽种在金叶女贞之间的悬铃木早早就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早就准备好如何度过这段被焦热笼罩的男男女女已经开始在张望准备中的店铺。
偶尔也能够看到穿着某学校制服的学生正在闷头快走。
金田一骑过一队正停下来休整的自行车队时,发现自己的情绪奇妙的安定了下来。
即便在想到那家伙时,那些像是火烧的愤怒,埋怨依旧在作祟,但更多却是一种冷冰冰的不甘,和如何都提不起来的劲儿。
……是因为看到了入畑教练的那个消息吗?
他有种自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某种原因,却迟迟不愿意承认的情绪在涌动着,最后只能奋力地踩着脚踏,让飞速从眼前划过的风景一点点地夺走自己的注意力。
即便进入假期,学校也没能够彻底的安静下来,或者说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是社团的主场了。
还没有把车推进车棚就能够听到清扬的小号声,有几个铜管乐社团的女生抱着金光闪闪的乐器坐在大楼的后面,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随即又让怀中叫不上来名字的乐器发出低沉的响声。
说起来决赛的那天他们也在二楼应援来着,副校长还很拥挤地挥着手,当时的音乐好像是……
“前辈好。”
打断他思绪的问好声从一年生的停车区域内传来,他下意识地回了声‘早’,视线望过去。
穿着排球部那身蓝色的队服,柔顺的黑发快要遮住眼睛,眼下的地方都被口罩遮挡,他差点以为是朋友国见英站在那里了。
一个看着很乖的后辈。
他从脑海中扒拉出对方的印象…说是印象倒不如说尽是那家伙在提过分要求时的训练记忆。
“成濑?”他有些不确定地道。
好像是周末训练的时候,对方被说了不到位,实际上就算是他们这些成了正选的家伙里也有几个被批了这个不到位,那个不到位。
‘不到位’最后反而成了他们眼中最平平无奇的‘指控’,就算是在预选赛开始的第一场,快攻依旧…不到位。
现在回想起来的话——监督的那句话根本算不上什么值得沾沾自喜的批评嘛,最后遇到光仙的高拦网,大家似乎都变成了纸做的老虎。
来年的排球部……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个担忧浮现时,他不由苦笑起来,看啊,能生出这种忧心的我好像也开始变成一个合格的前辈了。
可这样也未免太迟了啊。
“是,我叫成濑怜央。”
只在排球部参加了三个月训练,还只是停留在基础阶段的成濑有些意外不熟悉的三年级正队员竟然能够记住自己的名字。
“你是来参加合宿的吗?”他边说话边把自行车推到自己班级的位置上,空荡荡的三年生车棚内连自己在内的只有两辆。
他瞄了眼车后面贴着的名字,不知道在期望着什么。
“嗯。”
暑假开始后部活动依旧继续着,往年他们会和教练联系的其他学校进行一个规模中型的合宿。
北川第一这边基本就是以青叶城西的入畑教练联系的为主,此外更多的学校还是集合在白鸟泽联盟下。
怎么说宫城在全国的范围内也算是激战区。
他假作对暑假的排球部活动一无所知地问。“你们今年就在学校这边吗?”说完这句话又有点奇怪的感觉。
成濑有些不大自在地回道。
“高桥监督说今年就在本校,如果直接参加集训实在丢人现眼到他没好意思报名参加他校的集训。”
说到最后,他声音越发的小起来。
实在是那晚上新监督的话刺耳到让人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的程度,甚至说完就走,根本没有理会被他的话刺激到抗议的前辈们。
金田一也没想到原来的动作指导会用这样严厉的话语,以至于他脑中空白一片,一时间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接这句话。
最后还是成濑问。
“前辈这次参加合宿吗?”
两人走出车棚,不远处正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推着车过来,在两栋楼之间架起的天桥上,私服装扮的女生正冲这边挥手大叫着‘梨帆’,一个怀抱着金属乐器的女生就从楼后面跑出来。
金田一这次才看清她拿着的原来是法国号。
“……看情况吧。”
他想起饭桌上自己根本没有决定权的事情,只能给出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而且到九月的话,学校也规定三年生该退出社团了。”
吸入呼出的气流拨动着声带,他直到那些声音从喉咙里尽数发出才听清自己又说了什么,他不敢转头看向身边的一年生后辈,视线只能僵直地望向越发靠近的教学楼。
“这样啊。”从后辈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他的情绪,紧接着又听到他问。“那影山学长也要退出吗?”
“那个排球脑袋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走。”
这句话没经过思考就涌到了舌尖,他感觉肩膀骤然一轻,随即又一愣。“如果那……影山不好相处的话,你们不要忍耐地告诉高桥指…监督。”
换了称呼总觉得怪怪,他想起自己之前经受的那些折磨,还是提醒了一句。
如果队长和其他的队友不在的话,那家伙说不定会更过分…可这样不可以吗?和以往截然相反地念头窜上来。
排球部再像往日那般散漫的话,明年——就算不说明年,估计今年的新人大会都要完蛋。
“那家伙也不是故意,只是喜欢实话实说……”说到这里,金田一就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
我到底在干些什么啊,干嘛要帮那家伙说话!
可这些不都是事实嘛?
冷却的火似乎又要重新烧上心头,但它们疑惑的不知道该把那些苗头对准谁,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标,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影山学长还好啦。”
比起那些总是拿着自己高一级的事情来指手画脚的前辈们好一万倍,成濑瞥了眼身边高高大大的三年生,又把到舌尖的话给咽了下去。
部里的气氛一直险恶他老早就知道了……还有一些因此退部的社员总爱打探这边的情报,偶尔隔壁的篮球部也八卦的很。
他们好像都知道排球部在搞什么笑话。
而二年生的前辈们似乎都很讨厌那位二传手,部里也有传闻就算是正队员们都受不了前辈的‘命令’。
成濑想到那个被暗地里嘲笑的国王称号。
“学长在指导的时候很用心,虽然有时候听不大懂。”
他想要帮忙说一些话,的确被骂的时候会觉得很羞愤,觉得干嘛要在这种大家都在的场合下说那些话啊,这不是都看过来了吗?很丢脸。
可在做错的时候,某些前辈的阴阳怪气反而更让人生气和耿耿于怀。
为什么偏偏要对那位二传如此的苛刻呢?
他时常搞不懂,偶尔感觉自己就误入了一个大型的双标世界,还是说因为是天才就要承担更多呢。
“影山学长教导的技巧很好用,我们都学的很快。”
就是偶尔冒出来的拟声词让人搞不懂,但又让人觉得好笑,可是在讲完后又一步步地演示,纠正,都是其他前辈没有提供的。
而监督和指导也只在盯着候补的那几个人。
“他很负责,就是偶尔讲着讲着就会陷入自己的思考世界,然后下次再讲的时候我们就学的更快了。”这句话成濑说的真心实意。
金田一有些怔怔地望着。
排球部在纳新后有段老带新的时期,有的新部员可能从来没接触排球,有的上过排球教室。
技术参差不齐,而‘断层’这个词是只属于影山和除他之外的排球部员的。
当时能够教导的教练员不多,他们也要准备着县内的预选,所以就安排二年生带新部员入门。
而影山那个时候是……被他们忍受不了告了监督,被安排的一段‘下放惩罚’。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一丝不苟的完成,那张脸上即便有什么不满也不会在嘴上冲着教练直接说出来。
……是那段时期的老带新吗?
再次回到队里的时候他依旧我行我素,大家都觉得当时老师的安排只是转移了他们的不满。
老带新嘛,谁都可以做。
可不同的教导就会产生各种的错误,成濑有过被二年生的前辈拿指导的动作和学长较劲的事情。
两种不同的动作,被来回纠正。
‘前辈’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他的技术那么烂,部里的大家似乎都默契的认为学长的就是技术不行。
最后他被骂的差点哭出来,监督却丝毫不在意这里的事情,甚至控制不住地生出想要和其他人那样退部的想法时,不怎么会讲人话的学长拿着找到的教学视频过来,他看完后才发现,对方确实不怎么会说话,但说出来的基本都是对的。
“如果是他一个人教导我们就好了。”回想起这个月间的事情,成濑衷心地期盼起来。
在一旁的金田一却有种在梦里的感觉……这个后辈该不会是在说梦话吧,那种事情——那家伙——影山!真的做得来这种事情吗?
如果真的做得来,还会有他在欺负低年级的传闻吗!
“我说——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是影山吗?”心里如何想的,他就如何地问了出来。
成濑抬起头,被头发遮住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身边的三年生…这个前辈在说什么啊,还是说这个人其实和那些‘前辈’没什么差别?
“你和他相处了三年,难道不知道他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选手吗?”
哪怕半年前他还是个外行,看到比赛时依旧觉得对方拥有着一双魔术师的手,依旧能够看出对方的技术是如何的出类拔萃。
真难以置信!
“前辈们!你们到底否定什么!”
……好刺耳,这句话。
金田一抿着干燥的快要粘合在一起的嘴唇,就是因为和他相处了近三年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又想起那张总是无表情,却好似用着目光在催促着什么的脸,心中突然翻涌出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就算他的技术再好,传的根本打不到又有什么用!”
“明明是个二传却连‘配合’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都做不到,就连监督的话都当做耳旁风!”
……说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地响,心中只余下这句话在回荡,说出来了——!他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可为什么说出来后,那种不痛快的感觉依旧徘徊不去呢?
“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看着一年生的眼睛,本就紧皱的眉头此刻快要竖起来了。
“难以置信。”
“哈——啊!”他才要难以置信呢!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在排球部里竟然还有信众这种东西!
真见鬼!
“那场比赛已结束那么长时间,如果您只得出这样的结论,那我没什么和您聊的。”
成濑丢下这句话就快步的朝社办走去,只留下金田一瞪着逐渐远去的身影说不出话来…这家伙,我好歹也是前辈啊!
就在他不高兴的时候,一道不耐烦地声音就从左手边传过来。“就算是放假了,也不要在这边吵吵闹闹的啊,这样我会觉得很丢脸。”
金田一听到这句话后,心里的火焰顿时被浇了个干净,他转过身,排球部的新监督高桥正趴在教职员室的窗台上,右手臂伸出窗外,许些白色的烟雾在指尖升腾。
他顶着乱糟糟的发,眼圈下一片青黑,白色衬衫的衣领一边微微翘起,像是没来得及换下衣服,就这样匆匆爬出被窝跑来上班。
他先是烦躁地扫了眼外面像是变成木头人的学生,又自顾自地把吸到一半的香烟凑到嘴边。
白色的烟雾被喷吐而出,细细长长,在风中摆动的犹如一条长蛇,突然——那条长蛇就张开蛇口,冲这边冷冰冰地道。
“过来吧,正好谈到你。”
可他却觉得自己的双脚就像是灌了铅一般,只有一双迫切的想要转动,看向其他地方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刚刚窗帘被吹起时,露出的那道身影上。
影山……在里面!
部员一多的话,老带新肯定是存在的
文中连配合都做不到这句话是漫画里金田一的原话,但后面耳旁风的半句是我加的,因为第一话监督的要求和飞雄在光仙战时的表现是不同的。
说实话,我觉得第一话里表现出来的北川第一的二年生的部员素质堪忧(感觉他们做什么我好像都能够接受他们可能就会做出那种事情,以及飞雄那时的话语真的很严苛,或者毒舌,他对于其他方面的技术也很了解,因此攻手一做出什么他就会敏锐的感觉到问题。
从第一话的表现看,我觉得北川第一最后输掉也情有可原,不单单是监督,二传的问题)。
(漫画里北一的描绘就有着好像都没有张嘴,或者拒绝彼此沟通,而金田一他们找监督反应,可监督拒绝了。飞雄有找过国见,但国见的话他好像听不大懂,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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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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