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期,你和黑尾铁朗为数不多的交集是在电车上。
他大你一岁,音驹高三的教学楼高了二年级两层不止,如果不是刻意偶遇,三年里遇见的次数不会超过五次。
早高峰的电车相当拥挤,一眼望去不是还在打瞌睡的上班族就是身穿音驹或者附近校服的学生,黑尾那头有些奇特的头发和一米八几的身高即便是坐着也相当惹眼。
中途上车大概率已经没有座位了,不被人群挤扁已经是万幸。身体跟着电车的前进晃动,你站在黑尾铁朗面前,一手抓着握把,一手回复朋友的消息,并没有注意到他抬头看你的视线。
牙齿从昨天晚上开始隐隐有感觉,虽然脸颊表面看不出来和平时有什么区别,但到今天早上已经发展成了无法忽视的阵阵疼痛。
预约的再快,检查牙齿的医生也得等到今天下午放学后。往常二十六键熟的闭眼都能上网跟人中门对轰,如今却被小小牙疼阻拦脚步。
你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难看的要死,即便后槽牙快被咬烂,也还是想要矜持的维持一下身为女高中生最后的体面。
“你还好吧?”
黑尾铁朗就是在这个时候出声的。不知道他给你加了什么奇怪的滤镜,以至于很久之后再提到这件事,他说不忍心看你一个脸色惨白的小女孩在电车上的人群里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你左右两边都被上班族女性夹着,没看见身边有第二个穿着音驹校服的学生,于是有些呆滞的指着自己。
“你在跟我说话吗?”
他眉毛一挑,也学着左右看看:“哇哦,难道大白天出现幽灵。”
到音驹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黑尾铁朗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一开始你还没来得及反应,直到被他轻轻推了推,才一边说谢谢,一边坐下。
第二次遇见黑尾铁朗是在学校的自动贩卖机前。
那时的牙齿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虽然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时有疼痛发作,但医生建议最好还是找个机会去拔掉。
忌过冷过热,生食辛辣,注意事项在结束治疗时被医生告知了一大堆。你握着单子,表面乖乖点头,背地里还是寿司火锅冰淇淋该吃吃一样不落下。
黑尾铁朗似乎刚刚结束社团活动,原本上翘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一些,微微压的塌下。
他单手拎着包,撞见你的时候显得有些意外,见你手里拿着的冰咖啡,随即又开口调侃,说喝那么冰的小心又刺激到牙齿。
你在校医室带着哭腔让老师帮忙看看牙齿的糗样已经被这家伙搀扶着打球受伤的学弟来时看到过了,事到如今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于是手里的罐装咖啡被你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扔到他手中。
“送你了,算回礼。”
他歪着头,看着铁皮上还挂着水珠的罐子将脸贴上去,看着你明知故问:“什么回礼?”
你没空和他**,颇为冷淡的回答:“电车上座位的。”
“什么——好伤心!你当时居然是这样想人家的!”
已经二十五岁,跟你交往三年有余的黑尾铁朗此时此刻正跟你窝在沙发上,谈论你们初次见面的问题。
他双手捂住胸口,闭着眼一副受伤颇深的样子往后倒去,脑袋险些直接砸在墙上。
“难道你当时不是?”
“好吧我承认,我当时就图谋不轨。”
你默默松了口气,拿脚轻轻去踢他的大腿:“别以为这样就能不洗碗了。”
他先是没动,等你没出声了、以为你生气了,才悄悄睁开一只眼。
“哎呀,被你发现了?”
入眼是你放大数倍的脸,你跨坐在他身上,手轻扯着黑尾铁朗的脸颊肉往两边拉。
“干活不要偷懒———”
“我~#&咕——知道、#了啦。”
黑尾铁朗下意识扶住你的腰,他的脸被你揉着、揪着,说的话听起来也有些奇怪。那张小麦色的皮肤在你松开手指后已经留下了几个浅淡的印子。
他起身朝厨房走去,而你则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沉思。
在跟黑尾铁朗同居半个月后,你注意到了一些平时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比如这个家伙真的很会察言观色。
话说他毕业后,大学四年期间和自己只是偶尔还有联系的关系而已,就算是交往后迅速搬到一起合租,也不至于到你多看一眼的东西黑尾铁朗就心领神会的在下班时给你买回来了吧?
在你连续第四天收到黑尾铁朗从专门卖和菓子的店里买回来的点心时,你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他说怎么知道你最近喜欢吃这个的。
他挂好自己的西装外套,将你忘记买回来的大葱放到桌上,双手叉腰,得意的冲着你的方向哼哼两声,一副不愧是我的表情,随即走到你面前摇摇手指。
“这就是爱的力量。”
“少来。”你白了他一眼,将手比成手枪的形状抵住他的脑门。
“你最好从实招来。”
“大人饶命。”他双手举起视作投降,然后小心翼翼点开手机,找到你上周发的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儿时发的ins和推特。
“你平时都和我呆在一起,多看什么几秒,喜欢什么,最多不超过三秒我都能发现……”他说着,像是有些烦躁,手不停的滑动屏幕,最终停留在你之前随手发的一条说好可惜没吃上的ins上。
垂死病中惊坐起,根源竟是我自己。
“不过,你好像吃太多了吧……”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点心盒摇了摇,不出意外里面的食物已经没了,只剩轻飘飘盒子相互碰撞,沙沙作响。
“这可是一周的量,小心又像以前一样牙痛哦。”
“要你管啦!”
你脸一红,哼一声,顺手就把包装袋从他手里抢过来。要不是最近工作强度太高,你也不会放纵自己吃这么多,连带着体重也跟着涨了几斤。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颗已经很久没有再痛过的牙齿在最近再次复发。这次的疼痛来势汹汹,直接硬生生将人从梦中拖拽到现实,冷汗打湿背后的衣服。
最近排协事情很多,黑尾在傍晚时接到领导的电话,一脸愁苦的重新撰写方案到凌晨,你半梦半醒间感到身边有人轻动,他几乎是才进来睡下不久。
你喘着气,小心翼翼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他的手还搭在你的肚子上,你轻轻捏着,觉得有些冷,等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才拿着放在床头的烟和打火机走到阳台上。
玻璃门被轻轻合上,你坐在前不久才买回来的躺椅上,扯了扯被汗水黏在后背的衣服透气。初夏的夜晚还带着些凉意和湿气,穿着单薄的衣服出来不免还是会觉得有些冷。
当初会选择组下这套公寓的理由,卧室里自带的这个宽阔阳台至少占了百分之三十。
你不怎么会养花,盆栽却一盆盆的从花店往家运,黑尾铁朗一边吐槽你是个植物杀手一边在网络上购买花架铲子和肥料还有植物养殖手册等一系列物品。
原本整齐一排沿着阳台摆放的盆栽全都被他在休息日的时候移到了花架上。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水壶跟脏兮兮的手套挤在一起,黑尾铁朗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你蹲在花架前发呆。
他的拖鞋被你穿在脚上,于是此时只能光着脚。他靠在阳台的门上,脸上的克制不住的得意表情:“怎么样,还满意吧?”
明明现在只是个头发杂乱还爱显摆的男人而已。
你点点头,将眼睛的酸涩当作早醒的身体反应:“做得好,晚上奖励你两条烤秋刀鱼”
“这算什么,真的把我当成猫了?”
“什么嘛、你不是最爱吃了。”
“是是是…”
你和黑尾铁朗有时因为工作熬夜,家里的药箱跟冰箱常年备着止痛药跟能量饮料。但明显最近使用过头,药箱里原本满满两盒的止痛药全部消耗殆尽。
治疗牙疼的偏方派不上用场,牙膏和盐巴被你抹了个遍都不见有什么好转,你垂头丧气的回到卧室,发现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自己裹成了蚕蛹,只剩一头黑发还露在外面。
并不是最开始想象中那般毛躁的触感,黑尾铁朗的头发摸起来其实意外的柔软,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疑惑,他上学时究竟是怎么把头发搞成那个样子的。
烟盒里不知何时又只剩下了两根,或许是那个家伙干活儿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已经没有了才拿了你的来抽。
Zippo的打火机拿起来有一定重量,仔细抚摸还能感觉到刻在上面的纹路——这是黑尾铁朗在交往一周年时送给你的礼物。
金属表皮上刻着的那只金色眼睛和他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你刚刚拆开盒子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件事。
黑尾铁朗少有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摸着后脖颈,眼神飘忽,说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等工作再稳定一点就能送你更好的。
他看你摇头,误以为你不喜欢,有些磕磕巴巴的道歉。
你盯着盒子里的打火机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一对情侣里最不幸的事就是出了两个烟鬼,但幸运的是两个人都会劝着对方少抽一点。你曾经试着跟黑尾铁朗一起戒烟,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原因无他,他大你一岁,跟着排协在日本和世界各地为了比赛东奔西走的时候你还昏天黑地的在跟毕业论文殊死搏斗。
那段时间你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为数不多的联系都是在电话和line里。没人管束,抽烟的次数也呈直线上涨,烟灰缸几乎几天就被烟头塞满。
牙齿因为不良的生活作息在深夜再度发炎,哪怕是止痛药没有效果,你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入睡,又被连夜飞回来的黑尾铁朗进门声给吵醒。
他连外套都还没来得及脱,行李箱和包都扔在地上,风尘仆仆的站在玄关门口,抱着从卧室出来的你站了好一会儿,看着你快肿成猪头的右半张脸捂住肚子发笑。
不知道他给谁打了电话,居然还能在临晨给你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牙科诊所。哪怕已经成年,牙科的灯光和钻头的声音还是能吓的你头皮发麻。
黑尾铁朗就站在旁边,跟医生说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扰,发现你扯着他的衣摆,干脆握紧你的手。
他说:“没事,很快就结束了。”
确实也跟他说的一样,临时的治疗不过短短十几分钟。你嘴里塞着棉花,跟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连开口说话都显得有些艰难。
临晨的街道安静的有些可怕,可能是怕你无聊,又或者是怕自己犯困,黑尾铁朗自说自话了一路。
他说自己看到厨房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外卖盒,说自己回房间放行李箱的时候看到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头。
“你肯定又抽了超出我们约定好的数量了吧!”他越说越来劲,偏着头看你,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不甘示弱,伸手去他大衣口袋里,果不其然烟盒扁扁的,只剩下几根。你说不了话,把证据拿出来摆到他面前,这个家伙顿时作贼心虚的不敢看你。
以前明明约好一天只能抽五根,这家伙不过出差两天而已,早就超过了吧!变成抽烟喝酒一样不落的糟糕成年人现在在对着你说教什么呢!
黑尾铁朗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揽着你的肩膀试图转移话题。这个家伙似乎完全忘了医生说让你几个小时内不要吃东西的叮嘱,指着不远处亮着灯光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说有些饿了,要不要去吃些东西,被你一拧胳膊,又装模作样的轻声嚎叫。
算了。你看着他眼下的青黑拿出手机打字。
“明天去吃寿喜烧。”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你又添上一句。
“我请客,随便吃。”
外壳被你打开,齿轮摩擦后火焰点燃香烟,外面那层薄薄的纸皮迅速发黑、卷起,一缕青蓝色的烟飘出,又被夜晚的凉风吹回到你脸上。
周遭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和烟草的味道,你不知道黑尾是什么时候醒的,他似乎还有些不清醒,打着哈欠,头发乱糟糟的,光着脚站在你旁边。
哦——他的拖鞋在你脚上,他已经习惯了。
他问:“什么时候醒的?”
说到一半,黑尾铁朗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蹲到你面前,捧住脸颊左看右看,拇指轻轻探进口腔里。
“还是说牙齿又在痛了?”
你控制着力道,轻轻咬他一口:“有一点,但还能忍。”
“我就说你零食吃多了吧。”
你也不想想那些东西都是谁买回来的。
你在内心默默吐槽,心想自从他买点心回来开始,监督你刷牙时间的次数都多了起来。看着黑尾铁朗从烟盒里将最后一根烟拿出点燃,你颇为心疼。
那根明明是自己明天早上醒神用的。
最终又变成了两个烟鬼在家里的阳台上吞云吐雾,打火机的盖子掀开又关上,金属碰撞的声音在临晨的夜里格外明显。
你突然兴起,从黑尾铁朗手里接过那个已经用了两年多的打火机。天知道这么久的时间里,你为了保护它不被自己搞丢,不被别人顺走做了多大的努力。
手指轻抚着上面那只金色的眼睛,你开口询问:“铁朗。”
“嗯?”
“你当时怎么想送我这个。”
现在的黑尾铁朗在职场里摸爬滚打几年,哪怕是给女性客户送礼也得心应手,各种品牌服饰化妆品包包倒背如流,也如他所说,在工作后送给你的东西比学生时代更好。可哪怕更衣室里堆着他送的各种牌子的包跟首饰,你最喜欢的还是这个打火机。
旁边的人长吸一口烟,一片飘渺里你几乎快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手下凹凸不平的触感还是如此真实。
“我希望你每次点燃火焰的时候,都能想起我。”
#久违的写了排,我好爱黑尾这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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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黑尾铁朗】我们很少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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