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吵闹的鬼也不是没见过。
但哭得哇哇的成年狐妖，西窗月还是头一次见。
西窗月一边开车，一边单手捂着耳朵，满脑门子黑线地往汤问梦泽走。
她原想物理意义上让这只狐狸闭嘴，奈何这狐狸之前用尽了灵力，现在灵力微弱到能被碰触的灵体都没有，而方才的符纸她只带了一张，时效也早就过了。
当真是无用之用方为大用，无形无体方是无敌。
就在刚才，她折了占云巾花瓶里的梅花枝，施以梅魄转生的术法，让香如昔的灵体短暂拥有了凡人能看见、能碰触的实体。
最多可维持七日，之后就必须入轮回。
但七日，处理一些遗憾也足够了。
术法完成，香如昔真真切切地站在占云巾家的客厅里，灯光在地板上投下她的影子，她眉眼笑得弯弯，有了声带之后终于得以甜甜唤了一声——
“哥。”
然后，这狐狸的眼泪和哭声就和不要钱似的哗哗流淌，滔滔江水，延绵不绝，能把马里亚纳大海沟淹了的那种。
彼时西窗月以扇掩面，战术性后仰了一下，以局外人的视角看着眼前这怪诞的一幕：
比起一旁眼眶发红，强忍克制到没有反应的占云巾，这狐狸仿佛才是香如昔的正版亲哥。
她当时后没后悔不知道，但现在被吵到耳膜都疼，多少还是有点后悔的——
怎么就答应把这么个蠢东西给捡回来了？
哦对，其实好像也不用捡回来。
还可以捡出去嘛！
汤问梦泽的大门口，西窗月猛地一打方向盘，一百八十度转弯之后，驶回了来时的道路。
被拴在安全带上的酒壶嗅了嗅鼻子，“诶？你要带敝人去哪儿？刚才那里边有你的气息啊，还挺浓的，你住那儿吧？”
西窗月也不说话，约摸半个钟头之后，车身一个急刹，停在了海边的停车场。
解了身上安全带，西窗月拿起酒壶，目标明确地走到海边，借着月光，剑指在酒壶身上流畅地写写画画。
“嘿呀，让敝人来看看你画了什么？”
“没什么，定身咒而已。”
话音未落，西窗月冷不防一抬手。
伴随着狐狸一声惊叫，酒壶在半空中滑出一道映着月光的明亮弧线，然后噗通一声，掉进了大海里。
“再见，不送。”
做完这一切的西窗月拍了拍手，掸去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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