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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周目回忆篇(2)

18

等君有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不知何时脸上已清泪两行,赶紧拿袖子擦掉,反正是和芳斋的衣服脏了也不关我事。虽然未能完全得知自己身世都真相,但是由于天宙之间使用有冷却时间,君有榆只能遗憾准备离开,离开前多瞅了两眼电影屏幕却没想到会有惊喜。

场景同样是一亩三分田,只是似是荒芜已久,连屋子都不见了。带着鬼面的人与鬼麒麟一同进入进入一亩三分田的地界,本是满心欢喜,却不料入目竟是荒凉之景,瞪时怒火高涨。

“怎会!小妹明明给我的地址就是此处,怎会空无一人!”

“看样子人家是早一步搬走了,你来晚了。”鬼麒麟一如既往尽职尽责的吐槽。

“灵兮既然给了我地址,肯定不会贸然搬走,肯定是有大事发生。小妹她从来依赖我,这次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留下……”鬼麒主未握着白骨扇的手指甲死死嵌入掌心,脑子顿时闪过无数阴谋论。

“你妹从小到大驴你的次数还少吗?滤镜收收吧。”

“闭嘴!”鬼麒主难得怒气高涨吼了鬼麒麟,却是骤然一熄火,满身丧气蹲在桑榆树下。“小妹她她竟然不要哥哥了,连搬家都不肯留下一丝信息给我。”

“说不定是事态紧急,根本没想到你这茬?”日常吐槽完了就该进入正题了,毕竟都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忽然失踪不留半分消息,说是没有一点着急肯定是骗兽的,就连上次丫头私奔都记得给自己留纸条,这次住地无人,鬼麒麟也是心中莫名的不安。身为伏家守护神兽,他可以隐约感觉到伏家血脉,丫头确实在这里呆过,然而她的气息却似被什么掩盖阻断,它有预感,若是这次找不到丫头,恐怕这漫长的兽生都再也见不到了。

鬼麒麟并没有想到它这个念头在很久以后被证实,那时因为血河战役鬼麒主无法抽身太久无法细找只能赶忙回去,之后鬼麒主身亡,鬼麒麟被封印在释魔录内。

直到很久以后,圣母九婴为了魔君再开释魔录,地茧无限试图以鬼麒麟来寻找鬼麒主,却不料被人半路截胡,把鬼麒麟拐跑了。当鬼麒麟看见吊着半口气活着的小兔崽子时,它明白自己已经再也见不到那个活泼好动爱驴人的疯丫头了,但还好疯丫头还留了个喜欢作死的小崽子,未来可期。

直到出天宙之间,君有榆脑子里都在被我家关系贼乱刷屏,差点出门撞到人。看着对面一本正经假装鬼麒主的越骄子,刚被揭露自己老妈真身的君有榆真的觉得贼尴尬,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来着的。

“好巧,你可也来天宙之间看电影啊,上次大圣果还没喝完要打个地铺一起喝吗?”君有榆从袖子里拿出茶壶诚恳的说到,直接把越骄子还未出口的挑衅硬生生噎了回去。

你咋还记得这茬呢,越骄子努力维持自己反派人设不被这个家伙带歪,一声冷笑,开口嘲讽:“原来天迹留于此处的后手就是你吗,扶摇北海君有榆?”

不知为何,莫名听出了原来你当初去围观天地解招现场不是为了人觉的委屈,君有榆也不接口,反而是一本正经地反驳:“是店家和芳斋,不是扶摇北海,你认错人了。话说,这杯大圣果你是喝还是不喝,给个答案呗!”

“我,喝!”鬼麒主无所畏惧,越骄子一个转头面具微掀抢过君有榆手里的茶壶一口闷,豪爽程度让君有榆都有点茫然。他其实给人准备了茶碗,为什么对方要拿茶壶灌,那可是他之前在天宙之间新泡的一壶还是满的。

一壶大圣果下去,冒牌鬼麒主立刻转头走人,连天宙之间都放弃了,君有榆敏锐发现对方的气息似乎有点不稳。就一壶茶,至于吗?君有榆满头问号,倒是玄尊看不下去出来解惑了。

【你之前光顾着哭,把糖包拿错成了黄莲心。】

所以他不小心把用来整人的黄莲心放进大圣果里了,君有榆心中装满了沉甸甸的愧疚,准备去找非常君好友道歉。

【你与天迹交谈进入天宙之间的条件是……】

“一个人的消息换我进天宙之间解开身世谜团,不过此行一比一的消息交换,不亏。”也不赚。

君有榆走出天宙之间,光暗转换间眼睛微眯。

另一边目送剑咫尺急急离开,永夜剧作家手中化出一张鬼牌,嘴角笑意微敛,心思未明。

“且算赠礼吧。”一声轻哼,永夜剧作家收起手中鬼牌,负手于后。

路边蹲点已久的和芳斋眼疾手快拦下剑咫尺,一身明黄色的衣服着实晃眼,然而对于寻找母亲的急切却是怎么也无法压抑的。

“少侠留步,你可知你此去只是送葬?”明明是说实话却被怒火的剑咫尺差点一剑穿心的和芳斋简直无辜,鬼麒麟在一旁暗笑。

“你!让”被和芳斋话语一激,剑咫尺怒急,心更急,就想拔出圣剑强行夺路去到母亲身边。

“别着急啊,我有办法帮你救人。但是记住,你,剑咫尺,欠和芳斋一条命。”

同一时间小树林被恨吾峰逼杀的席断虹心急如焚,极招再出只为争命,为挽留这好不容易才圆满的天伦。远方忽来一道剑气,就听歌声传来,一道杂毛飞舞的身影自远方而来。

“我,正义剑侠剑随风,又回来兼职……哎呀!”

忽见树丛中扔出一根疑似鸡骨头的东西砸在那道杂毛飞舞的身影脑门上。

“闭嘴,先说口号!”

给小伙伴打的剑随风很委屈,但是对上暗处刀无形发蓝光的眼睛,剑随风还是迅速重振旗鼓,念出了百年未变的台词:“吃最好的点心,定最贵的价格,风雨无阻和芳斋外卖已送达。请给五星好评,么么哒!”

“风仔你这是什么台词!”被最后三个字惊到的莫寻踪也不管自己还是未发现人员,直接被吓得出声暴露了位置。

“老板说,加么么哒可以让自己有更多的五星好评。”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至今都是四星外卖员了。”刀无形无奈扶额叹气。

19

“你们,闹够了没有!”

心念妻子,恨吾峰刀势一凛,只为逼杀而来。

“等等作为有格调的高手出招前不是应该喊招名吗?大家都是有格调的人,要时刻注意自己的逼格,不然会被刷下线,看我的,奋力一挡!”

剑随风嘴上絮絮叨叨,可是手上剑招却不慢,作为一个赶场子专业户,心心念念自家兄弟那边要赶,心下态度也是愈发认真。

“话说,咱们不是被指派来救人的吗?为什么不抢了人就跑呢?还要风仔傻乎乎上前打架?”莫寻踪在草丛里小声嘀咕,眼见小伙伴落入下风,面上也不由露出几分焦急之色。

“废话真多。”酷哥刀无形瞥了一眼笑话当担的队友,刀龙开眼强势出场。

“这位少……”席断虹见无辜少年因自己被卷入交战逐渐不支,顿时目露几分焦急之色,看到有人助阵未来得及松口气,就遭对方一击重击,然后被扛在肩上直接化光带跑了,跑了。

“卧槽,刀无形你不厚道!”

原以为对方是准备助阵剑随风,谁料竟是抢了人就跑路,万万没想到自己硬刚出名的队友竟然会做出这等举动,莫寻踪瞪时一声怒呵,然后化光追去。

“话说,你要杀的人都跑了,咱们就不要打了吧。要不一起约个饭呗?”

眼见双方目标已经被人带走,恨吾峰顺势收起手中之刀,就看剑随风毫不避讳地凑上来。

“我还有事。”

忧郁男神转身离去,剑随风看着坚韧不摧的外卖盒有点难办,私吞可是大罪,他是专业的外卖员,然而这次也根本没有订者,只是老板指挥的加班。就在剑随风纠结之际,邃无端终于找来,不见母亲却见满地狼籍,顿生不详之感,心下多了几分着急。

“抱歉,请问你有看见一位妇人吗?”

“绿衣服的?”剑随风诚实回答,却看面前人越看越眼熟,猛然一敲脑袋,“你就是老板说的邃无端,刚才被无形救走的是你妈!”

“你知道我母亲在哪!他们去哪了,母亲她,没事吧!”

邃无端急切发问,倒是让剑随风想起了某件被自己遗忘在脑后的事情。

“糟了,蝶仔!”

约好了赶场子,现在不赶紧走时间怕是来不及了,剑随风把手中外卖盒直接塞邃无端怀里,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

“昊正五道附近找和芳斋。”

和芳斋,熟悉的名字,听圣司讲过似乎是一家很有名的小店,得到想要的信息,邃无端不再耽搁立刻启程找圣司问地址。

待剑咫尺到达现场,只余一片狼藉,一个人都没有了,寒风吹起几片落叶,显得剑咫尺单薄的身影有些凄凉。但回想起先前路边所遇那名黄衫青年的话语,剑咫尺虽是犹豫,但在不知何处寻找席断虹的情况下,还是选择去找那名叫做和芳斋的青年。

仙脚之巅,君有榆慢悠悠从天宙之间走出正好看见正在给玉逍遥疗伤的君奉天,太巧了。

“法儒尊驾,”君有榆恭敬一行礼,听着耳边玄尊的冷笑,赶紧转移目光看向重伤的天迹,满心关切,“天迹前辈您这是,苍鹰先生呢?他去哪了,怎么会任由他人伤你!”

句句戳中天迹心窝不自知的君有榆目光热切地盯着天迹身上的伤口,过分的关切无疑显得虚假,于是君有榆成功获得了法儒的凝视。

“和芳斋,你怎么会在此?”

“天迹前辈说最近仙脚比较危险,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全感,所以我在这当摆件。不过现在看来,危机已经过了,我这个摆件真是相当的没有。”君有榆低垂着脑洞,眼帘微垂,一副很愧疚的模样,引得终于缓过气来了的天迹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尽管君有榆编造的理由很奇葩,然而在天迹的满口承认下,君奉天也是暂时被蒙混过去了。

之后君有榆就在盘算着如何在尊驾面前合理和天迹辞行的方法,却在无意间听到了自家好友自愿要以身做抗体,瞬间炸了。

“好友,你说啥!”

“有,和芳斋,你也在啊!”目光瞥过君有榆的着装,非常君习惯性想要喊出有榆的名字,却硬生生改口喊到另一个人的名字。

“你要去搞那什么抗体!”君有榆连称呼问题都没注意只盯着这一件事。

“这可是为了天下苍生。”秦假仙在旁边强调。

“所以,就只能你去。”君有榆语气是难得的严肃。

“好友,我是现在最合适的人选……”非常君语气一如往日的温和无奈,就像从来没变过。

“好吧,我陪你。”硬气不过三秒,自知自己从来无法改变这位看似温和实际固执的好友的心意,君有榆虽是泄气,却也有刀山火海一同千万的气魄。

“那就即可前往无欲天吧。”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气氛怪怪的,天下第三人虽然心中嘀咕,但是还是以大事为重,先把人都拉过去再说。

20

无欲天内,听完逆神旸一大堆确认的提问,君有榆可谓是焦急万分,数次想要阻止都被非常君抢先回答。若是他阻止了非常君,那么那些受冥瘟感染的百姓又当如何,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答案,如果非常君不上那在场也就自己能替代,可这样势必会暴露自己。

君有榆下狠心决意要替代好友制造冥瘟抗体,未及发声却被非常君看出意向,先一步要求开始。

“好友。”

未能出口的话语被彻底堵在嘴里,知晓非常君的决定纵使不甘也不再干涉对方的意愿,君有榆只得等待将原本计划推后。

仙脚之巅,待众人走后,天迹眼看君奉天将要回儒门,回忆起现在君有榆告诉自己的消息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

“我哪有什么会瞒你的,安啦奉天,我还要忙着养伤准备之后的逆鳞之战!”因为过于重大,所以未曾亲自确认便不敢将希望允诺出口,过往的遗憾真的能被补全吗?如果可以,天迹希望这个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能。

“如果你的决定是这样。”君奉天深深看了一眼天迹后转身离开,他没发现身后之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淡下的笑容。

昊正五道附近某个并不出名的甜品店,难得客满。云溪看看被刀无形丢下就不管的昏迷妇人,再看看那个一进门就抱住妇人喊母亲的青年,对上身后满眼探究的儒者和面前竟然要求在甜品店买千日甘的俩正道栋梁,深刻开始反思当年和芳斋以安全为由把店面搬到昊正五道的正确性,这真的不是什么麻烦聚集地吗?

“老板不就是个行走的麻烦源吗?”

刀无形从后厨冒头,嘴里叼着的叉烧包完全破坏了本人长久树立的酷哥形象,却很神奇的吐字清晰。

“也是。”

云溪没有思考直接赞同,毕竟和芳斋那个家伙就是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不管是她还是被他忽悠来的剑随风刀无形莫寻踪,那些被他救过命的人,都是这个傻子给自己找的麻烦。

“云溪啊!有存粮不,我几天都没吃饭了,要饿死了啊!”

习惯性掉形象的呦呵两声,和芳斋径直推门而入,却不料今天不仅没有被当做暗器的筷子袭击,竟然连云溪的怒吼都没有,心下奇怪。结果进门就被屋内六人齐刷刷看向自己的目光愣住了,对上云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刀无形脸上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芳斋觉得不行,于是他拉出了身后的剑咫尺。

“来,云溪看我又给你找了新的帮工。”

“剑者?”

“啊。”瞬间替代和芳斋成为众人瞩目焦点的剑咫尺也很茫然,但看到邃无端身边方才苏醒的席断虹,心下涩然却又不知该如何诉说。

“先生,这是?”最终还是墨倾池先一步开口询问。

“一命换一命的交易,诺,儒门要的圣剑。”

和芳斋不欲多言,把天可明鉴当做垃圾一样随手丢到圣司怀里,拉着剑咫尺就往店内走。

“多谢老板相救,让我们母子得以相聚,二娘感激不尽,”从众人话中已经大致理清事情来龙去脉的席断虹感激地冲着和芳斋行了一礼,看向剑咫尺的目光却十分复杂,“但剑者与此事无关,若要留人,就留……”

“你没看出来?”余光瞥见剑咫尺攥紧的手,和芳斋暗自叹气,也不听耳边鬼麒麟的风凉话吐槽,一心决意道破真相。

“不,要……”

“他已经卖身给我了,看这是卖身契。”

话锋急转而下,剑咫尺未来得及阻止,和芳斋已经拿出一张摁着红印的卖身契,上面另一个人的名字赫然是,斩获。

“你是,获儿!”

所有的疑问都被解开了,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剑者似曾相识对他感到亲近,为什么剑者总是处处维护自己,不惜伤害自己也要保护她,甚至愿意为她的请求去儒门自首。原来这一切只是因为对方就是自己以为已经死亡的儿子,原来他早已认出了自己,自己却没能认出对方,她这个娘,实在是,不合格,不合格啊!

“不,我……”

是否认还是不敢认,那是自己渴望已久的亲情,是上天给予自己唯一的礼物,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要迟疑。因为害怕,害怕自己给对方带来不幸,害怕对方会因这样的自己而受伤,一个人的时候毫无顾忌,但是一旦有了牵挂,他怕了,他在犹豫,他确实嫉妒那同母异父的弟弟,因为至少对方还有母亲,还有愿意陪伴他的好友,前辈,而自己早已手染鲜血,那是他赎不尽的罪孽。

“获儿,为娘在这。”

席断虹终于再一次拉起那个被自己遗失的孩子的手,暗下决心,这一次她决定不会再抛弃任何一个孩子,绝对不会再留下他一个人。

“老板,最后一个芝麻包已经被我吃掉了,你没得喽!那个,我好像打断什么?”

刀无形脑袋下多了一个莫寻踪,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黑芝麻,傻乎乎地看着被打断的认亲现场,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上头刀无形终于咽完了叉烧包,很高冷的一声嗤笑,然后提溜着莫寻踪领子出了厨房间,原本不算宽敞的大厅更挤了。

眼看这边认亲戏码还有一段时间,和芳斋干脆不管剑咫尺,跑去找云溪,硬是拉着云溪进了后厨。

不得不说,当时和芳斋挑铺子的眼光是相当毒辣的,一眼相中了这个后厨比大堂还大的店面,所以现在他才能把鬼麒麟拉出来,两人一兽还不挤。

“你找我干嘛?”不看着点前面就心慌,老妈子习惯的云溪对强把自己拉进后厨的和芳斋语气相当不善。

“你没看见这个鬼麒麟吗?”原本扭扭捏捏还想说什么的和芳斋指着身旁大只的鬼麒麟,一脸诧异的神色看着云溪,相处多年了,也能隐约猜到云溪的真实身份,但是为什么云溪对鬼麒麟什么反应都没有呢?这种时候不应该质问他是谁,然后……

“把你脑子里的狗血言情剧本删除,”多年默契,一眼就能看出和芳斋这个大傻脑子里装的乱七八糟玩意,云溪目光一凛,上下打量这个多年还没一点长进的人,“有事就说,再磨蹭下去今天晚饭没你的份。”

“它说我是鬼麒主的大外甥。”跳过开头经过直接进入结尾,和芳斋指着一旁满头问号的鬼麒麟,向着自家大厨大声诉苦道。

“哦,然后?”

然后,你还想要什么然后?

“它要求我包养。”

“你养呗。”不然你还想咋滴?

作为一个养过鬼麒主亲儿子、走遍苦境学习厨艺的大佬级厨师,云溪表示自家老板从相处第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个大傻逼,她拖着自家大傻子老板二傻子大侄子剑随风勤勤恳恳干了那么多年,玉门世家的那些事情加起来都没有自己在甜品店干的心累。现在的玉溪已经是心如止水,上能管家打架下能做饭带孩子的全能大佬了,哪怕是鬼麒主再临都不可能在厨房的地界赢过自己。

“云溪你,太好了!今天晚餐能加松鼠桂鱼吗?红豆汤也好啊!我出门在外这些天真的一粒米都没吃过,我还因为这个牛皮糖被地茧无限追杀了三天三夜极限运动,可惨了嘤嘤嘤!”

大傻子和芳斋毫不顾嫌的直接扑向自家大厨,云溪在被自家老板抱大腿和直接扑上来之间衡量一下还是一闭眼,选择后者,然后就被和芳斋的泪水攻势糊了一脸。云溪满怀嫌弃的揪着和芳斋后领,跟提猫似的把傻子老板从自己身上拉开,掂量一下发现,自家傻子老板确实比出门前轻了不少,打量的时候更是发现腹部位置那边的衣服颜色有点渗黑,心下更是不悦,面上都是满满的严肃,把原本还在装哭求安慰的和芳斋吓得赶紧收起嘤嘤嘤。

“怂货,丢人。”鬼麒麟小声嘀咕道,然后就直面大家长的注视洗礼,瞬间理解了和芳斋的心情。

“哼。”自家傻子老板只有自己能怼,云溪心中盘算着接下来几天给和芳斋的加量营养餐,目光挑剔地上下打量着鬼麒麟,在得出这只鬼麒麟不能用来加餐之后才略带遗憾的收回目光。

鬼麒麟: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21

“呼,总算都走了。”

席断虹自愿留下陪剑咫尺还债,邃无端和墨倾池一起准备将圣剑归还儒门,寄昙说和楚天行就像单纯来吃东西的,在吃完点心后就走了。大堂再次恢复了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和芳斋长叹一口气准备出门,结果一步未出就被云溪揪住领子阴恻恻的质问:“伤还没好,就想去哪?”

“新来帮工不是剑丢了吗?我去给他找一把合适的剑啊!”和芳斋回答得理直气壮,然而就是不肯回头看对方暗含着担忧的目光。一旁围观的席断虹想要劝什么被外卖组两小只眼疾手快拦住,就连剑咫尺都被外卖两小只热情拉着科普自家店里奇葩的生物链。

和芳斋生存守则第一条,永远不要掺合进老板和大厨的对立中。

“药带了没?”

沉默中最终还是云溪率先退步,职工永远不能干涉老板的决定这是和芳斋入职手册第一页的话。云溪以多年就职经验来证明,不是不能干涉而是你根本阻止不了对方的决定,这才是最让她生气的地方,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就像是在那个时候,她始终是那个给师兄拖后腿的小师妹。

“没。”

“丹药补充好,身上绷带也该换了,走之前至少换身干净衣服。”

“好。”

“伤口裂了就乖乖吃药,咱不缺这个钱,记得回来,我在这等你。”

“好。”

“过来吧,我给你换药。”

是谁妥协了?分不清,原本还死倔的和芳斋这会跟个小绵羊一样,云溪说什么就是什么,衣服敞开大半身的绷带,腹间旧伤的地方已经是一片暗红色。云溪面不改色,指挥着一旁还有空八卦的小两只一会烧水一会端盆,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和芳斋身上染血的绷带拆下,因为伤口耽搁太久的缘故,拆绷带时还有些许的血肉一同被带下,着实触目惊心。连剑咫尺都不由面露忧色,两小只却是打完下手还有心情嗑瓜子,安慰一旁席断虹二人习惯就好。

云溪最终还是把自家不省心的老板送出门,私下还不忘威胁鬼麒麟让它看见这个傻子要犯事就机灵点,别让这个傻子把自己作死了。

无欲天厢房内,自非常君昏迷过去君有榆把自家好友抱上床已经数日,可以说非常君昏迷了多久,君有榆就在这守了多久。同和芳斋私下通过消息,得知和芳斋暂时回去君有榆也干脆换回自己原本的装束,不再装作是和芳斋,只不过是自导自演出门假装换了个人,无人在意自然也无人知晓,倒是秦假仙眼尖发现两人长的很像,倒也没多管。

仔细算算天地决战也将近,君有榆却是分毫不慌甚至还有闲心对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好友嗑瓜子,也不知道是瓜子太香,还是对方也饿了。非常君总算是赶在逆鳞之巅决战前醒了,结果开口第一句就把君有榆给气着了。

“冥瘟的解药已制造完成了吗?”

“天下第三人已找人批量生产去了,后续事情不用你再操心。”原本还想端水过去给人润润喉,这一句把君有榆憋的一杯温水全给自己灌下去了。

“好友可是生气了?”到底是担心人的,君有榆就算板着脸也还是给非常君倒了一杯冷茶。这不,清醒过来瞬间察觉到了好友对自己的不待见,非常君也是很快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温声细语的安慰君有榆。

“呵。”

“好友若是为抗体一事大可不必担心,你看,我还不是撑过来了吗?”

“如果失败,你就会死。”

“可最终还是成功了不是吗?”

君有榆不接话,还是给人递了杯水,这次倒是温的了。

“这人间大好山河,天下那么多美食,我都还没一一体验,又怎会轻易去死呢?好友,你说对吧。”

“记住你的话。”小傻子松开抱着玄尊的衣袖的手,故作凶恶道。

“好友的叮嘱,非常君必铭记于心。”

果然还是绿油油的好友顺眼,莫名有些惋惜君有榆不在是和自己相似的黄色系,但想到那个身份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人,面前这个墨衣修者才是自己所熟识的好友,非常君脸上的笑容也不由真实了几分。

22

逆鳞之巅,天地决战,别人什么心情君有榆不知道,但是他挺方的,在大佬在背后的注视下,唯一的好处就是他这次终于集齐了天地人法,然而却一点也不开心。

“大鹏直上九重天,扶摇云端望沧水。莫笑少年痴心想,壮志踌躇正可期。”

一袭墨衫,身负古朴剑匣和一个白布包,手里捏着一条白玉珠串,君有榆虽然努力表现的不那么紧张,然而在君奉天目光扫过来之时还是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珠串。

“法儒尊驾。”

标准不出错的礼仪,当年年少气盛勇闯昊正五道被法儒爸爸教做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君有榆虽是现在已不算正经儒门中人,但是也是在奕德熙天挂过名的人,基本的礼仪还是要周全。在法儒微微颔首作为回应,全场人目光被后来的天迹吸引过去时,君有榆终于松开了攥紧珠串的手。专注于自我思绪的君有榆并未非常君那时向自己投来的一瞥,他当时正在为仙门的混乱情况向玄尊感叹,比如两个天迹。

‘地冥前辈化妆技巧天下无敌,神州第一!’

原以为对方会奇怪为什么天迹地冥长的一模一样,结果没想到自家小徒弟是个十七无脑吹的玄尊莫名心累,搞清楚这是化妆就能掩盖一切的问题吗!

“血元造生!”

面对地冥面具之下的真容,君奉天脑子忽然闪过玄脉宝鉴中关于血元造生的记载,下意识开口道。

“没错,我才是真正的奇迹之子。”

‘师尊师尊你听到了吧,地冥前辈那炫耀的语气,也太可爱了吧!地冥前辈他不仅盛世美颜,还是武力高超的大前辈……’

意识空间,无脑十七吹小傻子拉着自家师尊的衣袖爆吹地冥,如果不是残余的理智拦着他不能吹得吹过,小傻子恐怕已经能喊出“冥冥之神天下无敌”了!

然而就算是现在,小傻子的失智举动也让玄尊想要把这个傻徒弟拎起来晃晃,看看这个小傻子脑子能倒出什么颜色的水。可爱是形容男性的词吗?十七和玉逍遥长得一模一样你怎么不去夸玉逍遥呢?

‘可是我就是喜欢地冥前辈啊,地冥前辈就是好看还厉害啊!’在师尊的凝视下依旧坚持不懈吹冥的小傻子很委屈,但是小傻子不服输,坚持吹冥,冥冥最棒。

【呵】真师尊冷漠旁观

‘师尊不会是嫉妒了吧,’小傻子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其实师尊也很漂呸帅气,师尊超帅!师尊天下第一!’

【其实?】

‘师尊最帅最厉害!若论第二再无第一!不对,师尊就是第一!在我心中什么奉天逍遥,玄黄三乘,都不如师尊!就连幽界那什么魔始也都是大傻逼!师尊天下第一!’

求生欲使人速成马屁精,习惯性踩一脚某变态吹师尊的小傻子并没有发现自己说漏了什么东西,但是玄尊却敏锐捕捉到了那个词。

【关于魔始你还知道些什么?】

‘师尊你确定要听?’小傻子抬头瞅瞅自家师尊的教导主任脸,心里盘算着怎么给师尊上某傻逼眼药,但在玄尊分不出喜怒一句“嗯”下,小傻子觉得还是自己实话实话比较。

‘少年不得意,老来成变态,头顶绿云帽,家子还叛逆……’

【说人话。】

‘怂逼变态,切片把脑子都切掉的,玄黄三乘八岐邪神在的时候不出来,等台面上的人都没了才跑出来搞事情,而且他还很丑,品味很差!活该单身狗!’

轩辕他不是已经结过婚了吗?和小傻子相处久了就连重点也被带歪的玄尊认真思考道。

就在君有榆持续走神的时候,天地决战已到了关键时刻,天地同出极式的余波使得围观儒门众人再次后退。虽有非常君在前,君有榆还是收敛心神认真观战,然后就见决胜一刻,竟是法儒施展天转乾坤暂停战局。

“好友……”那句“非常君也非仙门之人”也闷戳心了吧,君有榆原想说什么,但涉及未曾泄露之事还是话锋一转,“你真不容易。”

这是小傻子真心实意的感叹,实际上小傻子在意识空间对玄尊的原话是“你们仙门真乱”。

【你也是云海仙门的一员。】

23

和芳斋觉得他的运气值一定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他出门总能遇上事?你俩不是刚准备回德风古道还圣剑,这会怎么又打上了?

“你们正道都热衷于窝里斗吗?”鬼麒麟认真提问,虽然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但是如果现在正道都流行窝里斗自家傻子主人复活后的存活率也能高点不是吗,前提是鬼麒主不出去搞事情,好吧这是不可能的。

“可能是这一届儒门特色?”等等,他自己好像也是儒门的一员,和芳斋觉得不行,儒门声誉不能被他败坏。于是和芳斋做了个大死,半个时辰后终于清醒的邃无端一脸愧疚的扶着半条命去了的和芳斋。

“老板,对不起!”

看着一旁羞愧快把头埋地里的邃无端,和芳斋摸着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良心只说了一句话。

“我的药!”

邃无端懵逼地愣住了,在圣司提醒下才手忙脚乱的从和芳斋身上找到药瓶,然后给和芳斋喂了一颗药。

“老板,这是什么药?”由于和芳斋加入没被捅半穿 ,还被和芳斋吸走身上一半毒药的墨倾池看着已经顺过气不像之前那样半死不活的样子的和芳斋好奇发问。

“补气血的药。”

终于缓过气来的和芳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邃无端手里的药瓶夺过来,然后跟吃糖豆一样倒了半瓶吞下去,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吐出来一口浓稠的黑血,气顺了。

“呼,没事了。”和芳斋原本想不要邃无端扶自己站,却不料自己差点脚一软摔倒,果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多谢老板出手相助,不然我恐怕会误伤了圣司,甚至可能,都是我太大意了,才伤了老板还差点害了圣司。”

“不用在意,就当是你娘和你哥都在我店里帮工的员工福利好了,反正我暂时还死不了。”和芳斋相当违心的安慰道。

“像你这样做买卖迟早会亏到自己血本无归。”鬼麒麟在一旁吐槽。

“老板你真是个好人。”邃无端真心实意的赞美道,和芳斋在鬼麒麟的嗤笑中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膝盖。

“老板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邃无端关切道。

“我是在想,今日怕是来不及找人了。”要不自己拎着十斤入旧年去西山别草亭看看,能不能埋下十斤酒过几天收获一个剑儒尊驾。

就在和芳斋越想越不着调的时候,墨倾池及时出声发问:“老板,此次出行是为何事?我观老板当日架势似是要在店里住上几日,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

“当然是为斩获找后爹呸,是找师父了,我丢了他一把剑,自然要还他一把。”

“你已经把找后爹说出来了。”鬼麒麟言下之意,后面其他的修饰都没,人家会听吗。

“原来如此,老板为大哥费心了。”显然邃无端是听进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无端陪老板一起吧。毒患已除,还剑之事我一人足矣,老板帮助无端良多,此刻不便,正好让无端陪着老板一起,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墨倾池提议,邃无端应和,和芳斋就懵逼脸看着墨倾池与自己分道扬镳,港真他还想这两个都走了让鬼麒麟做代步,这下子可麻烦了。和芳斋看看身边正气凛然的邃无端,最终还是选择舍弃良心。

“无端我们走,去酒楼买个十斤入旧年先!”

永夜剧场,意料之外的访客又会上演出何等的剧目。

“大鹏直上九重天,扶摇云端望沧水。莫笑少年痴心想,壮志踌躇正可期。扶摇北海君有榆到访,可有幸一睹剧作家尊容?”

“好一个壮志踌躇正可期,眩者的诚意已经送到,那,你的呢?”逐日马车上走下的身影,若是平时小傻子定要叽叽喳喳吹个不停,如今却是意外的安静。

“玄尊陵寝的笔记记载着全部的事情,现在只有仙门少主君奉天有资格入内。你的体内仍旧存有一道暗伤抑制你的功体发挥,如果不想计划出岔子,最好多注意。”

“哦,你知道的似乎有点多了。”

“奉劝你一句,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交易完成,你该走了。”

面对地冥无神论的逐客令,君有榆接过令牌看了一眼无神论,而后才离开。

24

无良老板把邃无端指挥去离客栈很远的酒肆买酒,自己倒是磕了药丹就出门准备搞事情,其实说是搞事情也不对,准确来讲大概是捡垃圾。当然和芳斋出门最大苦力自然是鬼麒麟,毕竟和芳斋脑门上贴着半残标签,如果他家大厨知道自己任由半残的小家伙出门导致半条命没了,鬼麒麟严重怀疑自己转头就会变成桌上的佳肴。

“所以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就是为了捡垃圾,大慈善家。”

和芳斋笑呵呵丝毫不在意一旁鬼麒麟嘲讽的语气,而且很随和的蹲下身子平视荒野上某个披头散发认不出原样的乞丐。人生何处不相逢,未曾想到天迹的得力助手如今尽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内心毫无波澜表面上却是温和虚伪的和芳斋完全不嫌弃的握住废人的手:“兄台可有未尽之事?和芳斋专职帮人实现愿望,只要签下这张卖身契就好了!”

“你这是趁火打劫吗?”

“闭嘴,牛皮糖!”

“我不是牛皮糖!”

“牛皮糖乖,磕你的瓜子去,麦打扰我干正事!”

鬼麒麟看看自己脖子上被挂的一包瓜子,再看看没良心眼里只有乞丐的和芳斋,心生顿时升起了一股吾儿叛逆伤我心的沧桑感,然后低头抬头,咔嚓,吐出了两片瓜子片。迫于生活压力,鬼麒麟学会了嗑瓜子的新技巧,可别说这个瓜子味道还真不错。

鬼麒麟活跃的心理活动和芳斋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现在他手持卖身契,脸上挂着虚伪的奸商笑容,和善地看着面前的废人诱惑道:“你真的不想报仇吗?仙脚之巅可还有人在等你回去,只要你按下手印,我就可以帮你。”

废人头也不抬啃着一个路边捡到的白馒头,好像和芳斋说的所有话他完全都没有听见一般。

“那就没办法了啊。”

一声叹息,为了找这个废人特地支走邃无端耽搁找剑儒的和芳斋可没有空手而回的打算。和芳斋确实是个广义上的好人,却也是一个无利不早起的商人,所以他干了一个很直接的事情,直接划破对方的手指,不嫌脏的拉着他的手在卖身契说按了个血手印,然后收起。

“既然不回答就当你答应了。”

“你就根本就是强买强卖吧,欺负人家武骨被锁口不能言!”鬼麒麟一如既往尽职尽责的吐槽着,然后它就倒霉了。

“你干嘛!”眼看和芳斋直接揪着废人领子,就把废人绑在自己身上的鬼麒麟发出少女般的尖叫。

“这个乞丐就交给你了,正好我要去找剑儒尊驾不方便带你,就麻烦你把他送回和芳斋了。”和芳斋默默给绳子加上术法固定住人,完全不管奋力挣扎的某人,拍拍鬼麒麟的脖子。

“你还记得你家在昊正五道外吗?”

“记得啊,那最安全。”

“你和我说那安全!”

“好了,牛皮糖东西就交给你了,一定要送到啊。无端那边算算时间也快买到了,我就先回去啦。”

“颜·锦·和!”鬼麒麟气急败坏的吼道。

“嘘,见不到云溪你别想身上那谁就分开,如果不准备一辈子挂着他,就别干傻事。”和芳斋语气温和,难得正经地拍拍鬼麒麟的脖子威胁道,然后丝毫不给鬼麒麟任何辩驳的时间就直接转头离开,垂下的树影掩盖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他的背影就这样直接消失在小树林的尽头。

鬼麒麟嫌弃看了一眼身上的人,最终还是迫于生活压力不得不前往昊正五道的方向。

地狱无常天之内,刀山剑狱,遍地骨骸。君有榆面色不变,出手便是仙门秘招天地行风,却不料数道剑劲挡道。

“有意思,君有榆你所使用的竟然是仙门秘术,你的身份,令人趣味了。”

君有榆丝毫不受异声影响,身后白布包破裂,正是许久未见的唢呐,他单手举起唢呐启奏,借音施展秘术一举突破无常天第一关。

“真的有够难听的,希望你之后还能有这种运气。”

运气?君有榆眼中浮现一丝嘲讽的笑意,头也不回进入无常天第二关,好似完全没察觉到原本悠闲声音中的气急败坏之感。

25

无常之境,冰火双分,君有榆一时似是被眼前之景震撼,此时冰火双魔同现,尖锐的笑声直刺君有榆耳膜。

“哈哈哈哈没有练就阴阳双极体就敢来闯关的冒进者,你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真是愚昧的可悲者哈哈哈哈!”

火魔嘲讽,冰魔应和,刺耳的笑声似是要穿透君有榆早已封闭的共感传到另一个人的耳中那般。君有榆面色微冷,一声厉呵:“括噪!”出手竟是……

“怎么可能!”在冰火双魔惊愕的声音中,无常天第二关冰火之境,破。

“哈哈哈哈真是意思了,练有阴阳双极体、还能使用仙门秘招的无名之人,你的来历真是令人耐人寻味啊!最后一关,就来一探你的来历吧,令人惊讶的人啊,九天玄尊哈哈哈哈!”

是夜,月明星稀,并不是一个好日子的夜晚。和芳斋二楼也就三个房间,平日店里都只有和芳斋和云溪两个人的,第三个房间也没整理,现在人一多,反而显得不够用了。刀无形先回天下封刀看弟弟了,莫寻踪倒是因为家里两个长辈太过耀眼跑回来的,暂时也不准备回去,于是也就先暂住和芳斋了。

两个房间,四个人,云溪拍板下来还是先女的住一间男的住一间,明天再清房间出来。所以席断虹和云溪一间房,斩获和莫寻踪两人一间住的是老板的屋子。

屋子不大,家具也算不多,比较占地的除了一旁的床就是对面的书案。虽是理的整齐,却也是叠的老高的账簿,案上文房四宝一样不缺,中央还搁着一个白玉做的算盘,看上去价值不菲。

“家业甚大却找不到继承人,多数事情还需我带来店里处理,让您见笑了。”

“是二娘叨扰了云溪姑娘才是,只是没想到云溪姑娘竟然是……”

“往事不必再提,现在我也只是和芳斋一个小厨子而已,喊我云溪便好。倒是二娘,若心有困惑不如直接问出。”

“这,我只是好奇老板是个怎样的人,为何今日你们……”席断虹犹豫开口,然而在另一个房间的斩获也提出了相同的问题。

残灯未熄,却也只余一分微光,莫寻踪摘下灯罩给盘里续满灯油,黄澄澄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桌案上的宣纸被新开的窗户吹起,墨色的字迹占了大半的板面,未洗的毛笔被搁在砚台上,未被木雕的镇纸压着的另一半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斩获赶紧上前将刚开的窗户合上,莫寻踪则负责整理乱飞的宣纸将它们恢复原样,关完窗后斩获也帮忙捡拾被吹飞的宣纸,无意间一瞥他发现那上面的内容似乎是《千字经》。

总算将桌案恢复原样,斩获这才发现之前进门的违和感在哪,虽然上面的墨迹早已干涸,但桌案上事物的摆设就如同其主仅仅是在抄书时暂时离开很快就回来的样子。况且他略看之下,觉得这个房间似乎不像一个商人老板,然而像是一个书生的房间,这时莫寻踪终于有空回答他的问题了。

“老板啊,他是个奸商,大奸商。”原本以为会得到老板是个好人回答的斩获愣住了,满头问号看着如同在自家般随意拿起桌案上搁着的毛笔,就续纸上的字迹抄书的莫寻踪。

“你是不是很惊讶?老板不喜欢别人说他是个好人,他总说好人不长命,可大家私下都觉得他是一个好人。”莫寻踪话语一顿,似是在凝神看书又像是在思索什么,然后翻过书页继续下笔,“据风仔说,老板以前的脾气可臭了,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好人,后来是因为被学生叫多了习惯了才不再明着和人怼了。老板以前最凶的时候,可是能把无形他五叔怼得说不出话关小黑屋的,别和其他人说啊,这是无形私下和我说的,我悄悄告诉你。”

“老板,伤势,是?”

“那个啊,怎么说呢,习惯就好啦。要知道老板每次出门都是搞得一身伤回来,看多了就习惯了,你今个也看见了,云溪姐也拦不住老板出门。而且老板出门总喜欢捡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当然我不是指你,我当年也是被老板捡回来的,不过那个时候的店不开在这里,店里也不止那么几个人,以前店里人可多了,很多都是和我一样被老板捡回来的。后来他们有的成双成对退隐了,有的和亲人回家了,还有的被人拐跑了。”

莫寻踪叹完气,忽然抬头瞅了瞅四周,想想又从袖子里拿出一道灵符贴在墙上阻断声音传播,这才放下笔凑到斩获身边,小声开口:“我悄悄和你说啊,这还是我才云溪姐和老板交谈中偷听来的,其实最开始老板之所以每次出门都是带伤回来是因为他拐了风仔被对方家长找上门揍了,再后来就是捡了乱七八糟的人被围炉,或者为了救人给人挡刀。其实现在老板已经宅了很久了,所以大家都回家过日子去了,原来的老板真是什么都敢往店里带,魔界的公主、异界的王女、神经病、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孩、来历不明的剑灵,就连脆皮的谋士都不怕被坑的往店里带,每次一出事情就是人家家属拖家带口找上门,也亏老板还算多捡了点有用的人,但店还是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换个地方。”

隔壁房间,面对席断虹的疑问,云溪想都不用多想开口就是:“他是个混账东西,就喜欢自找麻烦,总有一天会被自找的麻烦害死。”

云溪语气笃定,目光注视着桌案上的算盘,举手投足之间完全不容他人质疑。

就在席断虹还想问什么的时候,云溪猛然皱眉,一声致歉,然后下楼去接收某人送上门的麻烦。

熟悉且陌生的场景,造化之间,即将被邪染的天迹捅肾的九天玄尊,意料之外出现在此的人影。君有榆心存困惑,却是下意识上前想要为九天玄尊挡下这一剑,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眼看对方纳玉逍遥身上邪力入体引动自己旧伤自己却无能为力。

“师尊!”

错愕的目光下一刻却是饱含警惕注视着自己,心知此时对方本就不认识自己却仍是觉得心口沉闷,为自己的无能,为对方陌生的目光。

之后场景一转竟是熟悉的意识空间,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却是全然陌生的神态,剑锋入体就像是重复之前的场景,不过人物却已变换。

“我原将你作为所有计划失败后最后的底牌,你的愚蠢实在令我失望,身为人鬼之子你的努力甚至比不上非常君的万分之一,真是废物。”

冷漠的眼神,诛心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开所有无用的装饰,逼着自我逃避的人直视残酷的现实。

“你太让我失望了,这具身体主控权也该交还给我了,之后的一切将由我亲手操办。而你,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失败品,连身为我弟子的资格都不够。”

“你不是他。”

“你还想挣扎……”

“你不是师尊。”

未等玄尊的幻影说完话,君有榆便大声辩驳,目光直视玄尊的幻影,如同察觉不到身上的伤口,冷静反驳:“师尊虽然待我向来严厉,可从来都不会否认我是他的徒弟。他知晓我从来不在意身体主控权问题,可也从不会无故夺取,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要我肯定不会拒绝。”

“师尊是个好人,你不配他的身份。”

君有榆说完最后铿锵有力的总结,身后剑匣开启,入手正是其父的佩剑泽雨。

“坠扶摇·九重天!”

心魔幻境,破。

26

和芳斋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流年不利,出门碰上儒门组入魔也就算了,为什么半夜回去路上还会被醉鬼拦路。

“颜先生,你怎么在这?”

还不是普通醉鬼,这身装扮有点眼熟,和芳斋神色不变,脑中却是在努力回忆,好像有点像琵琶行和他说过的那个怪人,叫什么来着的。

“甘无恨。”想起来了这倒是提醒他了一件事,和芳斋面色坦然向甘无恨试探,“既然你都有时间在这一个人独饮千日甘,想必楚天行已是无碍。”

“颜先生啊,你说这现在的人咋就那么傻呢?真是别人说啥都信,这个脑瓜子里都是水吗!”

“是石头。”和芳斋点头应和。

“真是,随便被人一挑拨就把好人打成罪人,不值,不值啊!先生来,喝酒!”

对,喝酒,喝……

“总觉得你今天特别好说话,颜先生,颜,呀,我忘了先生是一杯倒了,等等这个色系,完了完了,先生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扑通”的倒地声,水面袭来的凉风吹散了甘无恨稍许的酒气,却是让他找回了几分清明,想起来了这是岁月无憾回到的过去,所以现在的颜先生也并不是他所认识的颜先生。甘无恨猛然想起来自己和颜锦和的初见,可谓是不打不相识,那是一个有着朦胧月色的夜晚,他怀着满腔热情和期待去寻找自己的昔日好友楚天行,然后就在湖岸边被套了麻袋。

“你好友死了,死于民愤,罪魁祸首是人觉非常君。”当甘无恨反应过来火冒三丈准备打人的时候,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儒生露出一个堪称狼外婆的笑容,毫不客气地把一连串的话语砸他脑门上。甘无恨当然不信,然后他到处打听消息,那个奇怪的儒生也跟在他身后甩也甩不掉,最后他得到的结果比对方告诉他的更加沉重。

“现在你信了?”自称颜先生的儒生从开始就没有收敛过对他的嘲讽,简直就像是双面怪,对平民就是温和善良,对自己就是一言不合开嘲讽,虚伪。然而当时的甘无恨根本就没有多注意这些,完全沉浸在友人死亡的悲愤,满脑子都是查清真相为友人平反。

现在想来,当初被颜先生摁着喝的大圣果,都是现在脑子进的石头,完了完了,甘无恨一边背着人急急奔,内心真诚的为这个世界未来的自己默哀。

“你说啥!”

云溪挑眉看着身上还背着废人的鬼麒麟,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也幸好此时是夜晚,地点也在店内,要是让其他人看到昊正五道附近有这么一只鬼麒麟可不要炸了。但现在鬼麒麟也觉得自己有点凉,尤其是隔壁桌子上插着的那把散发着清圣之气的剑,那个力道,插自己身上肯定很痛。

“和芳斋让我把这个给你。”鬼麒麟低下脑袋从脖子上挂着的瓜子包里叼出一封信,总觉得自己自从跟了和芳斋神兽的逼格都没了,鬼麒麟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当时坑了和芳斋的行为是不是做错了,没忽悠到人然而先坑了自己。

云溪接过鬼麒麟递给自己的信,捏着信的边缘一目十行看下来,最后直接手撕了信件。

“人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鬼麒麟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把没有术法固定的废人抖了下来,然后飞快逃离了和芳斋的店铺。留下皱着眉头的云溪看着完全懵逼的废人发愁,于是莫寻踪和斩获就被抓了临时壮丁,今晚是别想休息了。

另一边甘无恨带着一杯倒的和芳斋急着去找大夫,结果路上正好碰到买酒回来找不到老板出门寻人的邃无端,两个人一照面,虽是互不认识,然而你背上有我要找的人啊。

“这位兄台请留步,你……”

“让开,别挡道!”

双面照面,互不相识,却是火药味十足。邃无端找人心急,再加上今日老板是为了帮他才受的重伤,现在却莫名失踪,即使对方看上去是个不好惹的暴脾气也不肯退让半分。

“抱歉兄台,能否请你把身上的人放下?”

“想抢人?”甘无恨语气顿时不妙,今日为救楚天行在刑场和神秘人对拼本就受了伤,原以为没啥事情,没想到现在送故人去找个医生都能碰上找事的。

“不,只是你身上的人是我恩人,能否请兄台把人留下。若是兄台执意,那么无端就只能得罪了。”邃无端认真讲完道理,看着甘无恨随时随便动手。

“你是,儒门的人?”无端,邃无端,一路狂奔凉风糊面也是彻底清醒了,甘无恨努力回想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是隔壁武林联盟儒门的人。姓颜的当时给对方评价是啥来着的,能感化卧底反派为他去死的良人,如果当反派记得离他远点。

27

“云溪姐!”

半宿都在忙着混账老板给自己找的麻烦,天方亮时方才趴下小眯一会的云溪很暴躁,然而叫门的可是自己给予厚望的后辈生,云溪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冷静一下的。等开门看到后辈生身旁那人云溪满脑子都只剩下一句话,臭小子白养你那么多年了!

“你是……”

是震惊,欣喜,或是更多不明的情绪,君奉天不知道,只是看到熟悉的身影之时心中涌上的万千思绪终究只化为一句话。

“你还活着,真好。”

“许久未见了,二师兄。”

微微晗额,即是默认,自当年一别已是数甲子未见,未曾透露的生讯,始于约定,却在漫长的时光中,在单薄的纸片消息中,掺杂着无尽的愧疚,至今未能亲自相见,应是畏惧。云溪,现在应当称之为玉箫了,那一声师兄是被她早已埋葬的过往,因畏惧而背离的亲缘,她躲了那么多年,终究还是在这猝不及防中坦然了,原来这一切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艰难。

“是很久没见了,玉箫。”

一个许久未有人呼唤的名字,是被尘封的过往,今日揭开时落下的,那一缕曙光。

“云溪姐,你和法儒前辈认识?”

刀无形兀然开口,作为一个专业破坏气氛的小能手,他自然是看得出照顾自己许久的长者异常的情绪,虽不明就里,但是只要打破就好了,完全不怕被教做人,不叛逆也一样无所畏惧的刀无形如此自信想到。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玉箫师妹?”

嘴角不由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即使只是环境,能看到对方安好,也应是欣慰的,君奉天难得语调诙谐,目光却一瞬不转注视着玉箫的脸。

“二师兄,请。”

不知店内情况如何,醉宿的和芳斋醒来时候觉得自己头有点晕,磕了半瓶药才勉强清醒过来。恍然间回忆起昨晚的事情,废人,鬼麒麟,甘无恨,甘无恨,心下反复念叨也算是记住了这个人名,就是不记得到底是和原因了。和芳斋一口冷茶灌下去,想起来自己没事跑来这的原因,西山别草亭,剑儒尊驾,他是来给斩获求后爸,呸求师的。

欲行之事想起来了,冷茶下肚意识也不在混沌,和芳斋推开房门正欲离开正好撞上了手里端着一碗药的邃无端,方才想起自己并不是一人前来,路上还带了个跑腿的。这么一想自己似乎还挺对不起人家,人家被自己拜托去他处买酒,自己转头就没了人影连个消息也不留的,恐怕对方回来看不到自己肯定急坏了吧,和芳斋顿觉良心有那么一咪咪不安。

“老板,你醒了!”

听到邃无端惊喜的声音,和芳斋点点头,然后就听着邃无端把昨晚他失去意识之后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可惜甘壮士在给你找到大夫之后就先走了,说是日后有缘,自会相见,他说老板你一定明白的。老板,老板?”

“这倒是,有意思。”

听完邃无端描述大概也能猜出甘无恨是赶时间先回去了,然而这个有缘再见却是暗示他们以后一定会再见吗?岁月无憾,三珠情树,友情,看来有的事情需要早作准备了,和芳斋若有所思却不多言,只是温和笑笑,督促邃无端带上新酒去西山别草亭拜访一个人。

是谁呢?

“颜锦和见过剑儒尊驾。”

诸事繁多,也该回去看看了。

码头岸边,一道意外的人影来此寻找一个命中注定的人。

“禅剑一如寄昙说,久仰大名。”

“你不该来此的。”

“江湖风波确实事多,然而黎民百姓的命,人之最可轻易放弃吗?”

“虚妄的称呼,无人能左右吾之想法,你可知你口中的百姓干了怎样的混事,那些百姓真的值得拯救吗?我辛苦奔波为他们的安危,他们却被阴谋者轻易煽动成为对付我的力气,这就是所谓的苍生!”

心有余悸,若是没有甘壮士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是否自己到时只有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无法想象的场景,却又忍不住去在意去思考,寄昙说情绪波动异常,几句话语间已有入魔之像。

“苍生有辜,与我何关?”君有榆冷哼一声,手腕处的珠串已滑至掌心下意识磨搓。“我在意的只有吾友非常君用命换来的抗体是否能物尽其用罢了,天下苍生关我屁事,你若不满现在就去杀了幕后阴谋者,杀了那些搬弄是非的愚者,割了他们的舌,断了他们的手,夺了他们的命,可还够?”

“你……”操作太过骚气,寄昙说一时竟无话可接,就在此时一道中气不足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

“老昙,这位是……”

“扶摇北海君有榆,能解你身上毒药助你成功退隐的人,如此可否够一谈的资格?”

“请。”

28

“我以为你会靠言语说服。”

楚天行看着面前安静喝茶的青年,回想先前谈判时对方的伶牙俐齿,却没想到最后老昙竟然是被对方一杯茶水放倒,那个样子现在回想起来楚天行都忍不住嘴角疯狂上扬。

“一杯大圣果足矣。”

君有榆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注视着杯盏中的茶水,似是怀念,又似隐瞒,最终一饮而尽。

“奇特的品味,奇怪的人。”

“不然怎会成为非常君的朋友。”君有榆回得理所当然,说完才发觉这话似乎损了好友的品味,当即强行转移话题,“你可知,天问碑之主是谁?”

“鬼麒主。”

“看来你也不知情。”

“如此来讲,你已知晓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为了确认。”

“和你说话真累。”楚天行无奈吐槽。

“我亦如此。”君有榆赞同点头,倒是把对方噎的一愣。

“……老昙他,就拜托你了。”

“我会尽量还你半个好友。”

“为何不是整个?”

“贪心的人什么都得不到。”

“我以为我一直都是个知足常乐的人,直到碰到老昙,我多希望他只是老昙啊。”

“这是不可能的。”

“这么喜欢打击人的自信心,你肯定没有啥朋友。”

“有非常君足矣。”楚天行说的随意,君有榆答的认真,这态度倒是楚天行不知从何说起,无奈摇摇头。

“算了算了,不和你争了,我把老昙交托给你了,你可要把他全头全尾带回来,别让他被那群没良心的给欺负了啊!”楚天行摆摆手,带上积灰许久的斗笠,手拎酒壶,脚踩扁舟,身负从未出鞘的宝剑,立于船头的那一瞬,好似还是那个未入世的潇洒仙人,只是已发生的事情不可逆转,经历过的事情永久铭记,想来现在的结局也应是最好的了吧。

“我尽量,大不了把他们嘴都堵上就好了。”

“哈,真是暴力,那么再见了。”

一声再见,逍遥仙人再归山河美景,未曾放下过执念,只为他日再聚。雨丝飘落,是离愁不舍,曾经风雨加身,未曾言苦,今日功成身退,却是平白多了几分担忧畏惧。

江湖路苦,好友,一定要平安活到再见之日啊。

“有缘,再见。”

望着楚天行逐渐消失的背影,君有榆似有所感,一声微叹,悠悠江湖路,究竟何时才是尽头。

“师尊,你说江湖就是个有进没得出的大染缸,为哈子还有那么多的傻子往里面跳呢?”

【现在倒是想起我了。】冷眼冷语,就差两声呵呵来印证对方糟糕的心情,忽然断联许久,是个傻子都能猜出这个小混蛋准备搞事情,然而真正让玄尊生气的是小混蛋长大了知道瞒着家长了,搞事情还学会直接切断共感不让他知道了。孩子叛逆期怎么办,没关系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打两顿。

像是知道自家师尊准备打人,小傻子动作灵活速度扑上去抱着自家师尊大袖子,开口师尊闭口嘤嘤嘤,先槽苦境百姓傻逼不值得,再告状隔壁人之最凶我还想打我,麻溜一套下来,玄尊气也消了。小傻子瞅着师尊消气了就准备跑路,然后就被揪着领子强制待机。

“师尊~”

强行语气一波三折争取恶心死自己前先把师尊应付了,然而玄尊是谁,一手把小傻子拉扯大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动摇。

【万事小心。】有事喊我。

“师尊万岁!”

得到师尊保证的君有榆也不丧了,原本心魔环境被玄尊幻影捅刀受伤的小心灵瞬间恢复,精神好的可以在和寄昙说怼个几回合,然后他在带着寄昙说回无欲天路上就被那个说话娘们兮兮爱装嫩的小子殷墟帝少给带人围炉了。

“哟,这不是君大叔吗?”

君大叔?我和你很熟吗?我认识你吗?师尊啊,有人欺负你徒弟啊!

“你的话,太多了。”您的好友玄尊已上线。

另一边和芳斋内,虽席断虹喜义兄前来,但察觉察觉大厅内气氛诡异,想起从前听闻的某些流言席断虹犹豫一下还是先拉着三小上了二楼,不留在下面碍眼。

双目相对不知从何言语,明明是久别重逢的故人,应有数不尽言语,到头来却是不知如何说起。

是遇见故人的欣喜,对违反约定的不安,还是当年一别查无音讯的愧疚。玉箫不知道,她手指摩挲着杯盏的边缘,这是在她回归玉门世家后养成的习惯,久别重逢是应当喜悦的事情,而她却是久违的不知所措。

“二师兄,我还是怀念你以前的样子。”

下意识出口的话语,带出的是遥远前的回忆,那时他们还只是云海仙门的云生,她还是每天为大哥和二师兄逃课发愁的小师妹,最大的烦恼也只是爱慕二师兄却不敢说出口。可转眼间他们都长大了,大哥已经成为了江湖上人们口中的隐世高人,二师兄离开仙门做了昊正五道的法儒,她也不再是当年弱小被坏人用来挟持奉天逍遥的小姑娘。

奉天逍遥,神谕正法,除恶行善,仗剑江湖,当时年少轻狂,无所畏惧,撞的头破血流也不肯回头,直到失去了身后那道追随等待他们的身影才知道后悔。丢失的眼泪,消失的笑容,是成长道路上的心酸,也是成长的见证,自那个事故发生已数个甲子,被岁月磨平的棱角,美玉显露光泽,再回头早已沧海桑田。

“抱歉。”

迟来许久的一声抱歉,仿佛穿越时空的界限由当初那个张扬肆意的黑发少年说出,君奉天看着对方温婉的蓝衣女子,依稀能从对方眉目中描绘出当年跟着他们身后那个粉衣少女的模样。

“何须抱歉,该说抱歉的是我,隐瞒你和大哥那么多年的生讯。我看到了,离经成为了很优秀的人,多谢你的照顾,还有大哥。谢谢你,二师兄,还有抱歉,这是玉箫欠你的。”

自远方传来的话语划破过往迷障,曾经的噩梦已烟消云散,此时此刻魂牵梦萦的人近在眼前,君奉天难以心中激动正要……

“砰”,楼梯上滚下三道身影,带起滚滚浓烟,玉箫看着断截的楼梯难掩心中澎湃的心情,当即佩剑出鞘。

“臭小子,给我起来,长胆子了还敢听墙角了,碗洗了吗!外卖送了吗!一个时辰不修好楼梯你们今个都别想吃饭!”

利剑擦着刀无形脸直直插进地板,飘下几缕颜色各异的头发,被压箱底的刀无形觉得自己无辜极了,都是莫寻踪的错,不然他怎么可能被发现,夭寿了,天下封刀大少主装楼梯,这事传回去他怕不是会被御不凡给笑死。

“听到没!还愣着干嘛!”

“是!”

叠罗汉的三只麻溜的爬起来,洗碗的洗碗,砍柴的砍柴,莫寻踪眼疾手快拎着外卖盒就跑,不给刀无形私下做小动作的时间。

“让你见笑了。”

看着玉箫向他笑得温婉,君奉天默默咽回了多余的煽情话,看样子小师妹不仅没受委屈还过得很好,这下他就放心了,还是感觉回去给玉逍遥传讯吧,就不打扰义妹了。

29

“老板,这,真的可以吗?”

西山别草亭,自和芳斋醒来,邃无端这个现成的壮丁就被征召过去,先是被指挥搬酒,又是拿剑在枯木旁挖坑。邃无端看着和芳斋把自己连夜买来的酒全部埋下去,唯留一坛在外,却是在他填完土之后直接起塞浇了满地,酒香四溢。

“好了,找个地方躺下打瞌睡等人来吧。”和芳斋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适时拿出一条毛毯就准备找地方躺下。

“可是,这样不会太不礼貌吗?”邃无端发出良心质问。

“人来了,才是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人没来,你所谓的礼貌又是做给谁看呢?”

似乎没注意自己话语中无意透露出的嘲讽,和芳斋看看四周,最终还是选择在亭子附近找一块平地铺上毛毯坐下。抬眼就看到邃无端还傻站在那边,心下也是觉得一阵好笑,便招呼人过来一起做好。

“可是……”邃无端神色略显犹豫。

“若有心,下次再来时给前辈多带几坛好酒,”和芳斋话语一顿似是思索,又很快接上,“再加个烧鸡。”

小树林中,君有榆寄昙说惨遭殷墟联军围堵,寄昙说前为救好友楚天行遭殷墟帝少拦路消耗甚剧,虽有一日休息但好友离别也未能完全恢复。

此番遭遇拦截,对方来势汹汹,看样子是算准了己方实力未复,此间唯一变数也只有,自己。情况既明,君有榆心下已有算计,当即泽雨上手,挡在寄昙说之前:“抗体一事更为紧要,此处有吾足矣。”

“既然如此,拜托先生了。”

知晓君有榆对于抗体一事的执着,寄昙说也不推脱,直接化光离去。倒是对面天织主激动想要追上去,却被殷墟帝少阻止,对方目标很明确就是这个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计划实施的变数,扶摇北海君有榆。

“哟,君大叔,这样逞强真的好吗?太过轻视敌人可是会栽大坑的啊。”殷墟帝少语带笑意,动作浮夸而滑稽,出手却是不留丝毫情面的狠辣。

“你的话,太多了。”

君有榆面色一凛,周身气机变幻有如沉岳之势,出手虽未点明却是仙门秘招,天极圣印。

“哈,有意思,就让我来看看你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殷墟帝少话语未尽漂浮手之招再出,天织主手持炽雷刀极式同出,顿成先后夹攻之势。

“逼我尽全力,你们,还不够格。”

君有榆不掩话语中轻视之意,态度带着三分随意与漠视,抬手却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招式。

“天罡玉旨。”

西山别草亭,早在山下术式被触发之际,和芳斋就以令人惊叹的速度收拾起外卖盒和毛毯,等剑颠命夫子到达自己老家看到的就是尚还一头雾水的邃无端和态度恭敬向他行礼的颜锦和。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颜家的小子,又有什么事情?”

不等颜锦和一句“剑儒尊驾”出口,命夫子率先开口堵住来对方的话语,然后动作相当熟练一棍子炸开自家门口老树下的地皮,把人先前埋了半天的酒拎出来,开了封直接灌一口。老字号的酒,够味、够劲、够香,就是这个败家子每次总要给他糟蹋掉一坛喂土地,不知道那家店的酒多难买,平日里还是限量的吗,糟蹋,真糟蹋。

“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颜锦和沉吟一声,进前靠近命夫子,“老颠缺徒弟吗?天资有保障,人傻够听话,还是买一赠一同母异父的兄弟。”

武者耳目敏锐,成功听到全程的邃无端有点开始怀疑和芳斋的靠谱程度,但很快被老板是个好人的坚定信念打消。来负责送外卖因为店里修罗场不想早日回去在这里磨时间的莫寻踪直接大笑出声,没错了是自家老板独有的推销口吻,当年他就是这么看着自家老板这么哄骗暴雨心奴那个神经病的。

“你咳咳咳,啥?”

被颜锦和突如其来的推销惊到的命夫子被酒呛到,说起来上次见颜锦和对方还是向他来推销新酒的,可这送人徒弟就。

“剑儒尊驾你看,”颜锦和拉过一旁头顶问号的邃无端,“这个是邃无端,单锋剑的源头,邃渊与席断虹之子,这个资质您不心动吗?还有另一个人您应当也听说过,单锋罪者,仙魔入剑胎……”

“停停停,你说的老颠知道,可看人小伙子一脸不明情况的样子,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现在的你究竟在心急什么?”

“我……”

颜锦和一愣,当下反思检讨,确实较之以往混水摸鱼,他现在的行动倒是有些造之过急了,最近麻烦事太多,没做好准备就贸然插手麻烦,意外频出,再加上本体情绪对于自己行动无意识影响。

“多谢尊驾指点。”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躬亲,过于将自己暴露于台面可活不长,早就明了的道理为何近日自己却忘记了呢,颜锦和顿时心思明澈,向命夫子恭敬行礼,这一次可比前一次少了几分作秀多了几分真心实意。鬼麒麟的话语,过往的经历,只露出臆端的身世果然还是对自己有所影响的,这一次却是自己偏激了。

“都说喊老颠啦,行此大礼,是想干哈子?老颠我话说前头,蒙骗来的徒弟,我可不收!”

“这简单,来无端,这是昊正五道第三道守关的剑儒尊驾,现在重病摸鱼中,急需人照顾。我欲请他收你和斩获二人为徒,你可以先传信回去询问邃夫人和你大哥的意见,”颜锦和话语一顿,然后靠近邃无端耳边,压低声音,“就算老颠不收徒,也请你帮忙照顾下前辈,他陈伤在身,还有一个暴脾气还任性的老弟,我怕前辈没人管哪天就死在亲弟手下,我棺材还没给前辈准备好,这命得续住啊。”

“啊,老板,这……”所以老板这是在祝福,还是诅咒剑儒尊驾,今天的邃无端还是没能弄明白和芳斋想干嘛。

30

“嘀嗒。”

大雨倾盆而至,檐上雨水滴落进木盆,盆中原本就已快满的水几乎溢出,忽见一名蓝衣少年郎,手里抱着一个半身高的木桶,换了那已经在溢水的木盆在檐下接雨。

细微的光透过密集的雨幕闯进昏暗的室内,所照亮的地方却是还不如的长柜上晃悠的烛火大。刀无形换完接水的桶就搬着盆快步走向后厨,许是这几日被奴役惯了,竟也掌握了些许窍门,手中之盆很稳不外溅一滴水,最后尽数被归入后厨无底洞的大缸里。

厅内,席断虹给中央桌上的灯盏里续上油,昏黄色的光在一次照亮整个前厅。玉箫抬头看向桌上明亮的灯盏一时恍了神,闭目揉了揉鼻梁之后才感觉好些,然却是此等空隙左手也未曾离开算盘。

“玉箫,先休息下吧,你在烛火下看了太久的账本,实在于眼睛不利。”席断虹温言相劝,手却强硬合上对方手里厚厚的账本,期间却也不忘细心给人折个角,光看作风也随了原本的云溪几分。

“还差这最后几本了。”

谎话随口就来,但对上席断虹的眼睛,玉箫也明了对方早就看透了自己的谎言,可却依旧不想多解释,其实这次是真的了。

要说身份暴露给云溪带来的最大影响,应是和芳斋内部对自己的称呼,席断虹斩获新来的还好,常年扎住的比如刀无形莫寻踪几小的一不留神就是喊的云溪,更别提身在他境只有书信来往的其他人了。到最后内部称呼玉箫也懒得管,随他们去了,毕竟以这个名字和大家相处了那么久,叫云溪总觉得比玉箫更亲近些,玉箫的名字应是给故人叫的。

不过掉马了也有好处,比如玉箫终于可以把玉门世家的账本拿到明面上了,要知道平日里她虽未把自己马甲捂的很紧,但也不会干自爆马甲的蠢事。因此每年家里的繁多事务都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处理,只有大半夜的挑灯奋斗,忙起来时常几天几夜不睡,所以脾气也难免多出几分暴躁。

现在马甲不用捂了,最近外头也因接二连三的天灾导致人不聊生自顾不暇,更别说买甜品了,再加上和芳斋为保平安搬迁的有些频繁,导致目前平安是平安了,但就这么大的门面还不爱挂招牌别人都不知道这是家什么店,也自然不会有客人来。这倒是方便了掉马的玉箫,干脆把自己那成堆账本搬到楼下来处理,就算占了最大的桌子也没关系,就是一干起来就不知时间流逝,还好也没啥客单。就是故人,天迹还在纠结如何试探她,完全不知她已经掉马,法儒近日有要事不得不回昊正五道,还拖了他人给她口信。

若论和芳斋内现在唯一辛苦的,就属刀无形了,莫寻踪接下给老板送饭的单子就没在回来过,斩获因着老板日前的飞信最后由席断虹敲定,被推去和邃无端一起去西山别草亭拜师学艺。曾经热热闹闹的外卖组三小到最后就刀无形一个留在店内给大厨做苦力,刀无形就是想回家呸弟弟但这样店里只留下两名“柔弱”的女子,最后还是亲爹教育占了上风,刀无形还是留下来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然后熬了通宵。

席断虹虽未尽全语,但看着玉箫的目光无意透露出了后半句大实话。

“我……”

未能开口辩解,一张蓝色的符忽然出现在半空发着光,好不碍眼,玉箫伸手相当熟练接过符。符上光芒消失,要传达的信息玉箫却是了然于心,放下不再管自家永远处理不完的事务进了厨房。

席断虹不明发生了什么,原本靠着墙上看着水桶水位上涨无聊的直打哈欠的刀无形却是精神了,目光时不时就往厨房瞟。

“无形小兄弟,玉箫这是……”

“单子上门了,”见席断虹不明白,刀无形本着大家都是同事要友好相处的原则耐心解释,“和芳斋特色就是外卖,那个是店内每年分发出去定量的外卖符,订者可以在空白的符上写下所需食品后撕碎,然后云溪姐就会收到订单开始做东西,最后由我们外卖组负责配送。和芳斋外卖风雨无阻,外卖员能打能跑各个都是订者的好帮手,杀人放火小树林急急奔没有外卖员解决不了的现况,和芳斋外卖是您放心的好外卖。”

“别做广告了,过来给我打下手,这次是个大单!无欲天那边散播冥瘟抗体的事情完成了,这场雨过后百姓也能安定会了,可算值得庆贺。”玉箫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话头微微一顿,却又探出头,这次的目光却是看向席断虹。“邃夫人能帮忙把外头的木桶搬进来吗?我估摸着也快满了,等雨停了麻烦送往昊正五道给法儒尊驾,他们想要做的事情这桶水应该也有点用。”

“好……”

不等席断虹应答,就听厨房传来一声惊叫。

“云溪姐,你做糕点不会用的缸里的水吧!我刚把木盆水倒进去的!”

“臭小子,谁让你胡来还不给我通个气。”

“这,做出来还能吃吗?”

“死不了人,你试试不就行了。”

“不要,我才……唔!”

“别装死,起来干活。”

“这个味道。”

“有问题?”

“没问题,我这就去送餐,云溪姐再见!”

就见蓝衣人影拎着一个眼熟的盒子,快速消失席断虹的目光中。

“臭小子,你还少拎了一盒!”

31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盈盈溪水旁,两道鬼祟的人影蹲在树下窃窃私语。

“君有榆你个骗子。”

“噫,壮士此话有差,他君有榆骗人与我颜锦和有什么关系?”

“呸,你以为我看不穿你的真面目吗!”

“嗳,颜某一介教书先生,怎担的起如此大名。”

“算了,不和你争这个,当初你骗我说提供我一个山清水秀远离江湖纷争的苦境名胜景点退隐。”

“这不是名胜景点吗?”

“罪墙是名胜景点,在这居住你不觉得风水有问题吗!”

“不会折寿,还方便去中阴界旅游。”

“这哪是折不折寿,这是……”

“颜先生,有您的信!”忽来一道童稚之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娃儿一袭旧衫手里晃着一封信向树下两人跑来。

“中宝,扶我一把,我腿有点麻。”颜锦和第一反应假装柔弱,很没良心的手按着旁边人的肩借力起身,把旁边同样准备起身的某人压的差点一屁股坐下去。

“你该减肥了。”

“看来我们该说再见了。”颜锦和并不理会某个退隐的新晋损友,一脸高深莫测摸摸孩童的脑袋,另一手负在身后悄悄掸去身后灰尘。

“你还会有正经事?”

“尊祖祭礼,掌门急唤。”颜锦和晃晃手中信件,不理会对方满满质疑的目光陷入沉思。

“对你很重要? ”

“不知道,反正每年我都被掌门要求必须去观礼。”

“你今年需去?”

“不,我准备转道去探望员工。”

“你的掌门会同意?”

“只要她不知道就好了。”

打定主意摸鱼叛逆,颜锦和当下就准备赶路,却是感到有一股微小的拉力,转头就看见幼童拉着自己的衣角,孩童清澄的眼望着自己轻声呼唤,身后站着的是已经远离江湖事物的友人。月辉撒下,将光影的界限照得分明。

“颜先生。”

“我,会回来的,”颜锦和犹豫下才将话语补全,“诸事完结之后。”

“好友,一路平安。”

明月不归沉,放心将风灾处理交给寄昙说的君有榆难得空闲跑来好友家蹭饭,也是凑巧日常都在赶场子吃瓜的非常君今天竟然也在家,小伙伴和觉君都在家的习烟儿开开心心做了一桌子的菜,不乏各种新品,比如洋葱拼盘。

挑食狂魔君有榆看了一眼桌上的佳肴,然后果断选择低头乖乖喝甜粥,然后就看着小伙伴毫不留情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香菜。

“觉君都不挑食了,阿榆……”语未尽,但是意思很明确,君有榆顶着满头问号,懵逼看着小伙伴完全还不出表情的黑脸,然后眼睁睁看着笑得无奈的好友吞下一筷子的洋葱。

“烟仔我……”

说好一起挑食一起走,好友你怎么能先叛变,君有榆诉控看着非常君,奈何只得到熟悉的无可奈何的笑容,对面习烟儿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碗里的香菜,大有你不吃就完了意味。吃是不可能吃的,宁可再辟谷个百年,他君有榆也不可能吃香菜的,就在君有榆闭上眼一股子慷慨赴死的气势,准备在吃香菜的前一刻把师尊踢出来替自己送死的时候。

忽然一双熟悉的琉璃色筷子如同天神降临从自己碗里把绿油油的香菜夹走,背景音乐是习烟儿不满的喊声。

“觉君!”

“习烟儿,别闹了,既然有榆不愿意就再别逼着他,有榆多挑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吧。”

习烟儿回答得不情愿,君有榆却是微微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拯救了自己整个人在他眼中都被加上了闪光滤镜的好友非常君,感激的方式就是君有榆拿着勺子把之前香菜触碰到的所有地方的粥直接喂非常君嘴里。

“多谢非常君好友。”

君有榆的话语是十足的真心诚意,然而感激的方式却是让非常君猝不及防,嘴里洋葱和香菜的混合味道还未消就被喂了加倍甜的八宝粥,那个酸爽。据可靠消息,事后非常君整整三天都在喝白水没吃任何东西,任何美食都无法勾起他的食欲。

现今非常君却是强行把这口滋味奇特的粥咽下,然后拿起茶壶灌下半壶茶才冷静下来。

“好友,你这感谢可真是……”

“非常君你真是个好人。”

日常一张好人卡堵住非常君嘴的君有榆笑得可开心了,不出意料收获了对方的一声叹气和无奈纵容。

【出息。】玄尊别过头,一声冷哼。

‘要不师尊您来试试香菜的味道?’

【哼!】

32

“哈,真能找事情。”

觉海迷津外,君有榆方离开明月不归沉就收到神秘飞信,虽是嘴上嫌弃,却也自觉转往他方。

仁宇明圣附近山间,从罪墙附近紧赶慢赶终于到达仁宇明圣附近,颜锦和正好抬头凑巧看到天衣无缝剑气自远方传来穿山而过又全数收回,山峰不动。

“就跟剑气发歪了,根本没有打到山峰一样。”颜锦和如此诚实评价,愣是把一旁鬼麒麟准备面子上称赞一下的话语给全数噎了回去。

“你说话这样直接不会被打吗?”鬼麒麟认真提问,然后就得到颜锦和毫不掩饰的白眼。

“不会,”颜锦和回答的果断,想想又加了一句,“至少现在都没被打过。”

然后远方雪亮剑锋直直插进颜锦和面前的岩石,激起碎石在颜锦和脸上划出一段红线,远方伴随清丽诗声一道艳红色的身影快速靠近。

“山水有尽,一梦一生,何求千古空名。咏怀骋岭,舟平涛惊,长啸剑舞风轻。”

剑锋入鞘,收敛锋芒,红影已临至身前,之前的愣神已失逃跑之机,自知偷懒被抓包已逃不掉颜锦和也不慌,恭敬向来人行礼:“参见掌门。”

“邪祟之物,还不现行!”

剑风破开颜锦和加诸于鬼麒麟身上隐匿气息的术法,蓬勃鬼气窜出,靠得最近的颜锦和一时恍神气息不稳。慕灵风目光一凛,手御术法压制四窜鬼气,正欲一诛邪魔,不料颜锦和却是挺身挡在鬼麒麟面前,反手为鬼麒麟重新续上隐匿气息,更是打破慕灵风术法私纵鬼麒麟逃跑。

“颜锦和,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厉声质问,更是剑风逼近,颜锦和丝毫不避,直面对方杀招,临近之刻剑风消散余劲不止。颜锦和倒退一步,一口鲜血喷出,虽面色苍白,却是目光直视慕灵风神态坦然。

“掌门,他不是邪物,那是我家祖传神兽,名叫牛皮糖。”颜锦和说得振振有词,一副掌门你觉得认错了的模样,说的却是一戳就破的谎话,连带只是不远处未曾离开仅是远离的鬼麒麟都对他的谎话不由嘴角一抽。

“颜锦和,你可知错?”

“知,”颜锦和答的爽快,完全不怕自己因为这个回答再被自家严厉的掌门打一顿,然而话头一转,面上却是流露出几分委屈之色,“可那真的是我家祖传神兽。”

“你家祖传神兽是鬼麒麟?”慕灵风对于这个后辈相当不走心的谎言投去质疑的目光。

“不,他是牛皮糖。”颜锦和一口咬死鬼麒麟的假名,转移试图对方视线。

不远处躲在石头后旁听的鬼麒麟不满的用蹄子刨地,然而他也知晓现在情况特殊,只能事后再念叨这个臭小子取得这是什么名字。

“颜锦和!”

“掌门,我在。”

“过来。”

颜锦和犹豫一下,最后在自家掌门的瞪眼下乖乖凑过去,然后就被灌输清圣正气愣是把他体内乱窜的鬼气全数压下,使得颜锦和又是一口瘀血吐出。

“臭小子,下次叫你还敢乱来!”

“还敢。”

颜锦和深刻觉得如果自己有一天死了,肯定是死在失血过多上。

“掌门……”

“嗯?”慕灵风看向这个和自己有着三分相似的青年。

“您不急着去仁宇明圣吗?尊祖的祭祀都过了。”

“今年你没去。”

颜锦和心虚缩缩脑袋,目光漂移不敢和慕灵风对视,心下却是做好了再吐血的准备,却不料对方却是收功退后。

“也罢,难为你了。”毕竟你什么都不知道。

慕灵风咽下未出口的话语,看向低着头的青年的目光却是逐渐复杂,似是怀念又似悲伤,最终化为一道无声的叹息。叹息过后,又是那个潇洒的女侠,严厉的掌门。

颜锦和虽是垂着脑袋,却也有所感应,毕竟这样的目光被注视多了总是有所察觉的,他并非迟钝之人,只是不得不装作迟钝的模样,傻子的日子总比聪明人好过,就像病人总是比正常人多几分优待。

“掌门不用赶路吗?”

“一同。”

“我就不用了吧。”

慕灵风无言注视,最终还是颜锦和率先投降。

“好吧,我去。”

“走吧。”

两人身影逐渐远离,鬼麒麟伫立原地片刻才转换方向往颜锦和护下他时给予的方向离开。

33

狭路相逢勇者胜,君有榆远远看见非常君庭三帖与命夫子斩获邃无端一行相遇,最终却是剑颠被讽刺了一顿又被甩下。无知者有罪,君有榆选择毫不在意直接绕路前往西山别草亭,却不知在他离开后非常君往他原本所处方向看过几眼未发现人影,才被庭三帖催着走人。

西山别草亭,没等到斩获结果先收了一份来自化体的大礼,君有榆下意识切断和师尊的所有感官共享,连私聊频道都屏蔽了,才敢抬头看向鬼麒麟。

“你才是本尊。”

鬼麒麟看着面前黄衣青年语气笃定,又似恍然大悟。

“我比较好奇你怎么认出来的?”

“血肉催生的化体,旁人确实难以分辨,但你身上的鬼气比他身上更加凝实。”说到化体问题时鬼麒麟晃晃脑袋似是不满,连带说话语气都更加低沉不似平日闲谈时的轻松,像是长辈教训,“你不该独自尝试禁术,那很危险,你会死。”

“然后?”丝毫没有被鬼麒麟严肃恐吓吓得的君有榆反问。

“老伏家就你这俩独苗苗你还想问然后!”鬼麒麟吹胡子瞪眼看着这个比隔壁伏字羲给对头养大的孩子都不省心的崽。

“不还有德风古道那个吗?”

“你觉得对方会认伏字羲?”

“不会,玉主事满心满眼都是法儒尊驾。”君有榆连思考都不用直接脱口而出,末了还不忘加一句思考,“我觉得对方大义灭亲可能性更大,关系户说不定等鬼麒主复活后整个昊正五道都会去锤他。”

“你倒是很清楚。”鬼麒麟看着君有榆目光存在一分疑惑。

“因为我聪明啊!”君有榆毫不犹豫自夸道。

就在君有榆和鬼麒麟商业自吹时,剑颠师徒三人已临近西山别草亭,然后鬼麒麟就被君有榆强行丢出西山了。原因很简单,君有榆的术法天赋全点在了和芳斋这个化体身上,本体就是个剑修加三流术士,不会给鬼麒麟加隐匿气息的术法就只能把鬼麒麟直接踹出西山地界了。

然而君有榆面临的不仅有剑儒师徒三人,还有刚刚打开关联来自意识空间里师尊的凝视,感觉自己要完蛋。

【瑾儿。】

‘师尊我错了QAQ’

意识空间小傻子秒怂抱住玄尊袖子求原谅,现实却是披着颜锦和马甲的君有榆恭敬向剑颠行礼,然后态度和善且疏离的对其身后兄弟俩点头打招呼。

“剑儒尊驾,无端,还有,”君有榆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停留在最后那位的身上犹豫片刻后才开口,“获儿。”

‘师尊师尊,我是不是喊的太亲密了?’小傻子捂住心口,一手拽着玄尊的衣袖惴惴不安。

【哼!】老年傲娇选手玄尊表示孩子大了能自立了不需要师尊了还没事找他干嘛。

“老板。”邃无端先上前打招呼,斩获因为对方称呼愣了一下迟疑片刻后才出声。

“哟,是泽雨。”剑颠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应,反是拄着拐杖在原地眯着眼感觉什么后才出声,喊的却并非是任何人的名字。

“尊驾知晓家父佩剑,可是认识家父?”君有榆好奇发问,实际却是暗中警惕。

“确实认识,先前我还以为他未将泽雨留给你,现在看来。”剑颠的话语戛然而止,目光注视着君有榆似是想要在从他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君有榆能隐约察觉到对方眼中复杂的情绪,似是怀念又像愧疚似乎还有遗憾。

剑颠终究还是老前辈,情绪来得快也是收的快,君有榆未能猜出那些情绪隐藏了什么样的过往对方早已恢复如常,甚至还能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

“颜家小子平日里可是并不关注这些的,今天是怎么了,竟然问起这些?平日里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你来这的目的恐怕也不是关于这个吧。”

“是您先提起泽雨的。”君有榆习惯性甩锅,然后才提起关于自己来此的目的,“我就是来探望您,顺便看看获儿无端的学习进度,毕竟斩获是自家员工。”

“看孩子就看孩子,还找什么借口看我,酒呢?”

“这嘞!”拿出顺路给剑颠带的三坛酒,君有榆看着老前满意收下酒,就去两小身边标准慰问一下两小,然后拉着看上去比较害羞的斩获往一旁私聊。

“老、板?”斩获疑惑看向拉着自己的君有榆。

“获儿最近在这住的习不习惯?要不要让寻踪给你再送个被褥给你打个地铺?三餐合不合胃口?不喜欢让寻踪给你送云溪的外餐,你是咱家员工有啥问题就和他们直说,不用忍着,毕竟是签、咳一家店的员工,互帮互助是基本礼节。”

“老、板,谢、谢,老、颠,很、好。”

“无端呢?你和无端呢?”

斩获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问这种问题,他应该回答很好,母亲在,兄弟在,大家都在明明是很好很幸福的,然而他却始终记得那个时候母亲为了自己异父同母的兄弟恳求自己,如果不是老板,母亲恐怕早就……

“如果不喜欢不用强迫自己接受。”君有榆微微踮起脚,伸出手摸摸斩获蓬松的头发,毫不客气把人原本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弄乱,“进了一家店,大家都是一家人,云溪、无形、寻踪,大家都是你的家人,所以不用那么拘束。如果有问题说出来,大家合力肯定能帮你解决。”

“老、板、我……”

“嗯?”君有榆平视对方的眼睛,面带鼓励之色。

“我……义父!”

“啊?”

“我能、喊你、义父,吗?”

斩获面带忐忑之色,似乎只要对方有任何拒绝的意思,这个从龟壳中伸出的爪子就会立刻缩回去。

“好啊,如果你不介意。”君有榆想想还是没有把原本想说“如果你妈不介意多一个”咽回去换成了“如果你不介意”,总觉得目前还是少提席断虹比较好。

“好!”

不过,获儿的眼睛真好看,闪闪亮的,君有榆光明正大伸出手再次摸了一把斩获头发才心满意足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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