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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鬼谷

阿房是在清脆的鸟鸣声和潺潺的流水声中苏醒的。入眼是干净素雅的木屋,短剑就放在她手边,阿房连忙拿起,待出了门,又穿过游廊,便见一个白衣男人正在练剑,挥剑之间干脆利落,尽是潇洒。阿房的右手微微抓紧旁边的木栏,明明骤然发痛,她却顾不得,只看着那个人。

盖聂又怎会察觉不到她的目光,停了剑势,淡淡道:“右手松开。”

阿房如梦初醒,连忙将抓着栏杆的左手松开,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撕裂的疼痛。

阿房道:“这儿是鬼谷?”

盖聂颔首道:“我来时掩日已被你重伤遁走,你右手经脉几乎断裂,我便请师父救你。”他顿了顿,又道:“那一剑,至险,但震撼人心。”

阿房抿唇一笑:“你看到了。”

笑过之后,紧接着又是担忧,道:“嬴政,会为难你吗?”

盖聂只道“无妨”二字。阿房心中又怎会不明白,她道:“怎会无妨?咸阳城中只有你有这等能力送我离开,他定然是知道的。”

盖聂别开眼,道:“你左手经脉重接,一年之内不能妄动。”

阿房叹了一声:“掩日拼了死命要杀我,有甚么办法?”

“那就先留在鬼谷,谅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寸进!”

爽朗笑声突至,阿房循声看去,身旁盖聂抱拳:“师父。”

那位老先生仙风道骨,眉目随和,阿房道:“老先生好。”

鬼谷子看了阿房一眼,又瞧了她手中短剑,道:“是柄好剑。听我这徒儿说,你有一剑,至美至险?”

阿房不好意思地敛了裙裾,微低着头:“不敢当老先生的夸赞,那一剑不过是生死关头自保罢了。”

鬼谷子掸了掸衣袖,看着阿房的目光透着赞许:“生死一瞬时悟出的剑往往是许多人穷尽一生都不得的。小姑娘很好,难怪我这徒儿背着你千里疾驰,半夜求我救你。”

阿房唇角上扬,笑道:“盖聂先生是这样的人,他有他的正义要坚守,要不也不会助我离开咸阳。”

盖聂难得窘迫,只说得一声:“师父!阿房姑娘。”

得了鬼谷子发话,阿房自然心安理得地住在鬼谷。鬼谷子虽对两个徒弟教导严苛,不假辞色,但心里头终归是在意,否则也不会应大徒弟之求救阿房一命了,自盖聂与卫庄离开鬼谷后,到底膝下寂寞,如今有了阿房这样一个小姑娘陪伴,竟有一种老怀安慰之感。

盖聂如今身为秦王首席剑术教师,自然不能一直留在鬼谷,阿房醒后第二天便回去了咸阳。

阿房忧心忡忡,整日里不住担忧,鬼谷子看她那副模样心里发慌,直截了当道:“嬴政那小崽子能翻出什么花来?又不能杀了聂儿。”

阿房叹气:“嬴政心思深沉,这世上不是只有杀了打了才折磨人,天晓得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鬼谷子觉得阿房的担忧十分杞人忧天,他道:“你若是见过我另一个徒儿便不会这样担心了,他们师兄弟两个出不了大事,除非……”

阿房追问:“除非什么?”

鬼谷子没有答她,除非……是他们自己去走为世人所不容的路。

“天下未定,嬴政需要聂儿的剑术,不会太过为难他。”鬼谷子终道。

阿房终于放心,诚然如此,凭嬴政的野心谋略,都不会让自己失去一个如臂膀一般的盖聂,即便他真得发了狠,凭借盖聂的剑术,只怕那偌大的秦王宫也留不住他。

在鬼谷养伤的日子其实并不无聊,鬼谷子一眼便看出阿房剑法源自道家,平日里亦多加指点,令阿房受益匪浅。

春日的光是柔和的,风是自由的,阿房终于又重回山野之间练剑--这本是她自幼向往的。鬼谷中有一湾流觞曲水,阿房在旁边搭了一座花厅来打发时间,鬼谷子倒也由着她。

时隔一月,早已过了春寒料峭的日子,渐渐有些热,阿房束起长发在院中练剑,剑随心动,以气指剑。

前刺时,她是一只翩飞的蝶,旋身时,她是一朵潇洒的云。逍遥游的意境,她已渐渐悟到了。

鬼谷子在一旁瞧她练剑,心中有几分满意,面上却半点不显,待她练得差不多,方才递出一片竹简,故意板着脸:“那小子来信了,赶紧瞧,免得一天到晚的苦着脸。”

待阿房接了,他便停也不停地拂袖走了,一面走一面道:“先前走那么几年倒也没见传了几个字回来,现今倒好。”

阿房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拂过竹简上的字,是很简单的“万事皆安”四个字。

阿房没见过他的字,现在骤然得了,自然多看了几眼--字如其人,清隽挺拔,坚毅绝俗。阿房淡淡笑着,握住手中短剑学着他的字在树干上划下了“万事皆安”的字样,只有那样浅浅的一层,她不敢刻太深。

那片竹简最后被她夹在了书案上最不起眼的一册竹简中。

鬼谷身处隐世之所,山中无岁月,一晃数月而过。时至仲夏,塘中荷花开了满池,阿房折了几枝开得正艳的荷花并几片荷叶,预备带回去煮水喝。

转过连廊,正去花厅的路上远远便瞧见了一个白衣清隽的男人正往花厅来--是盖聂回来了。

先前鬼谷子说若非他发话,盖聂和卫庄三年也不见得能回来一次,她原以为直至她经脉养好离开鬼谷,也难以再见他一面。未曾想不过三月他便回来鬼谷。

阿房略微走快了些,正好在花厅前迎上盖聂。阿房想说话却又不知怎么开口:“盖聂先生……你……秦国……嬴政……”

盖聂摇头,面上笑意很淡,但阿房还是能看到他在笑。盖聂道:“万事皆安,不必忧心。听师父说你预备搭一个藤架,拦也拦不住。”

阿房怀抱着荷花,偏头笑道:“老先生明明一次也没拦过,但我的确预备搭一个,木头都备好了。”说罢,指了指一旁堆放的木材。

盖聂的眼睛微弯了一瞬,他静默地去打理那些木材,他向来话少,阿房有些明白他,知道他要帮自己搭,也不阻止。

阿房将花厅里的黑泥茶炉用溪水洗过,将荷叶荷花一同煮开,待凉了一些便招呼盖聂来喝。

“爷爷同我说过,荷叶水祛火解毒,正适合现在,等到了冬天就是梅蕊初雪。”阿房淡淡笑着,盖聂点头道:“风雅自在。”

水汽氤氲中,阿房看见他原本锋利的棱角柔和下来,眼中温柔干净,像是未尝沾染过尘世凡俗一般的清绝,阿房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心中一动,连忙低头敛去眼中神色。

阿房一直以为盖聂如邹师叔一般“君子远庖厨”,说难听点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见他于灶房中游刃有余时,很是吃了一惊。

阿房倚在门边,看着盖聂煮上一锅清甜的莲子粥,轻轻问:“盖聂先生也学这些吗?”

盖聂注视着她:“从前鬼谷中只有师父,我和小庄三人,总不会让师父做这些。小庄又惯是个爱躲懒的。”

阿房轻轻笑出声,盖聂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

盖聂只在鬼谷待了两日,替她将藤架搭好,又急忙回了咸阳。

临走时,阿房问他:“盖聂先生,七国之中,你为何选择嬴政?”

盖聂当时神色微怔,而后微微勾唇,是少有的少年意气,神采飞扬,他朗声答:“刚离开鬼谷时,便遇到了嬴政,他说,他要终此乱世;他说,他要解救苍生;他说,他需要我的剑术!”

阿房见他高兴,不由笑道:“那是他,你呢?”

盖聂微敛神色,渐渐有些沉重,他沉声道:“我想,能有一个没有残杀,没有战争的新世界。”

阿房心中微沉,但她仍然要笑,仍然要告诉盖聂:“我不知道那个新世界何时到来,但嬴政,他是能结束战乱的人。”至少,她的长辈们是这样告诉她的。

阿房从一旁的杏树上折下一枝杏花,递给盖聂,神色真挚:“盖聂先生,愿你的梦,一路生花。盖聂郑重接过,杏花上沾到的露水被他震落,微微沾湿衣衫,他浑然不觉,对阿房道:“多谢,阿房姑娘。”

灰蒙蒙的天空终究是落下了细细密密的雨丝,可他们两个却恍然不觉。

阿房还是送别了盖聂,回去鬼谷时竟见鬼谷子躺在一把藤椅上,晃来晃去。

阿房轻笑:“好童趣,从前没见您用过。”

鬼谷子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瞧了阿房一眼,轻飘飘道:“那小子带回来的,真稀奇啊!”

的确很稀奇,鬼谷中什么也不缺,盖聂同卫庄每一次回来都是因为鬼谷子给安排了考验,又有谁会想到要带礼回来?

阿房转回自己的住处,却见窗边置了一个楠木盒,来人应当并没有进屋,只将东西放在了窗边。

阿房抬手揭开,是一盒丝绦,送的人大概是不会选,各色都有,挤了满满当当一整盒。

少女有些压不住上弯的唇角,她好像……知道是谁送的了。一想到那人选着女儿家用的丝绦,在人家铺子面前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阿房就忍不住轻笑,怀抱着那只盒子,整个院子来回晃荡,藤架早已搭好,盖聂盖得很结实漂亮,阿房想好要种什么了。

夏夜微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树下飞舞,阿房没有燃灯,在黑夜中只凭借声音分辨位置,剑随风动,她在尝试随着风去习剑,爷爷告诉过她,以人为师,不若以天地为师。

风的每一次吹拂,花的每一次绽放,与叶的每一次落下,都蕴含着世间最强大最震撼的法则与力量。

她的剑随着风而变快,好像整个人连同那柄剑都要化在风里。她听见树叶落下时轻微的声音,听见短剑划过气流时几不可闻的声音,也听到了自己胸膛之中一明一灭的心跳声。她觉得全身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流经奇经八脉,练了这样久,竟不觉得累。

她忽然想到她还没有见过盖聂的剑,只远远地感受过一次他的剑意,但只那一次,便令她念念不忘。那么,他真正的剑,一定会是世间最惊艳的剑。

下一次,定要见上一见,阿房这样想。

日复一日,转眼中秋。

盖聂传信道:“秦国事繁,不得稍离,遥祝师父,阿房姑娘佳节安康。”

鬼谷子拿着这枚竹简,不肯给阿房,阿房道:“你是他师父,他什么字你没见过,给我又如何?”

鬼谷子故意逗她:“向来是我给他们师兄弟两个传信,盖聂从小到大就传过两回,上次的你拿了,这次我拿又如何?”

阿房噎到说不出话,师父拿徒儿传回的信实在情理之中,她有些泄气。

鬼谷子瞧她模样可怜又可爱,一时没狠下心继续逗她:“小丫头,给你便是,一碰上他你就像舌头被剪了。”

阿房连忙接过那枚竹简,心中欢喜,又将这枚连同上次那枚夹在了一处。

连中秋都脱不了身,那盖聂上次回来又该费了多大的劲儿?阿房靠在藤架边,上面盘旋着葱葱茏茏的青蔓,四季常青,已然长得很茂盛了。

阿房今日起得很早,打了米糕,蒸了月饼,还下山去沽了两壶酒,她以为盖聂中秋会回来鬼谷,实则世事无常,他回不来,最后这些食物大多进了老先生的腹中。

谷中的桂花早已盛开,阿房在今日将它们全部摘下,酿做桂花酒,深埋地下,盖聂总得回来,这些就留给他挖出来罢。

平淡安宁的时光总是如流水一般快,阿房的剑早已到了另一个境界,她早已与之前被掩日硬生生逼出“一念逍遥”的少女不同了,豁达与勇敢向来是她不同于旁人的存在。

冬雪凛冽,阿房在一片梅海之中穿梭,树梢上的薄雪被她抖落,掉进手中提着的陶罐中,她怀抱着一捧刚摘的梅花,沿着雪上的足迹往来路走,她今日裹了一身白毛滚边的绿袄,在冰天雪地中是最富生机的明亮色彩。

她最初来到鬼谷时,树梢刚刚抽出绿芽,初春微暖,一晃一年,现在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了,阿房心中微动,轻轻吟唱:“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这样也算,应人应景。

阿房独自在这漫天风雪中行走,远处的前方亦有一人从风雪中走来,他一袭白衫像是要融在这一方冰雪之中,撑着一柄绘了白雪红梅的伞,臂弯里抱了一袭绿色斗篷,没有一字一词,他们就这样任由自己微弯着眸,向对方走去。

“盖聂先生。”阿房轻唤。

盖聂微微颔首,亦报以一声“阿房姑娘。”

他见阿房一手提着陶罐,一手怀抱梅花,沉吟道:“斗篷。”

阿房微微启唇,尚未说得一字,便见盖聂放了伞,将臂上斗篷抖开,为她系上。

他的手并未碰到阿房一丝一毫,但少女偏生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一同往回走,阿房脸上有些发烫,盖聂将伞往她那边斜,自己却淋了半身雪,阿房拗不过他,也只好算了。

阿房偏头看他,轻声问:“盖聂先生,怎么会想到要送我绿色斗篷?”

盖聂亦偏头看她,沉声道:“辞旧迎新。师父上月传信,青蔓冬日不凋,你很欢喜。”

阿房回过头去,无声微笑,她又道:“我没有什么好送你的。盖聂先生,我们先去花厅罢,我且赠你一盏梅蕊初雪。”

二人并肩穿过回廊,正至花厅,阿房将雪水煮开,再没入梅花,不过片刻,水汽氤氲,梅香绵长。二人一时无言,阿房递茶盏给面前之人,笑问:“盖聂先生,这次能待几日?”

盖聂接过茶盏,道:“至多五日。”他略微停上一停,又接着道:“你可有想要之物?我下次带给你。”

阿房饮下梅花水,声音是被水润过的清澈无垢:“我么?没什么想要的,盖聂先生,你替我搭一个秋千好啦,就在藤架边上。”

盖聂颔首应答。

阿房忽然想起那几坛桂花酒,指使着盖聂去挖出来,他二人合力准备年夜饭,但好像阿房只有添柴火的作用了,盖聂一人便能抵上三个她了。

刚打好的米糕香甜,盖聂用洗净的棕榈叶裹了一块给阿房先吃,叮嘱道:“烫,小心。”

阿房点头,接过之后便出去靠在檐廊下一边吃糕一边赏雪。

阿房正吃得忘我,忽听一声:“你偷吃!”

是鬼谷子站在她身后笑她。

阿房不紧不慢:“我埋了六坛桂花酒,现在可只剩下三坛了。还有,这糕是你徒儿给的,才不是偷吃。”

鬼谷子有点心虚:“小女孩家家,怎么记性这么好!”

阿房微微一笑,转身去劈柴了。其实柴火够用,只是她再不走,鬼谷子怕是还不知道会扯到哪里去。

过年是要挂灯笼的--这是爷爷一直告诉她的。

阿房在屋檐上挂满了灯笼,又沿着游廊摆了一路的花灯,阿房每摆上一盏,盖聂便又递上一盏,一时竟也默契。

“过年要摆这么多灯?”盖聂问道。

“好看。盖聂先生,咸阳的灯会好看吗?”阿房问他,眼中光彩照人。

盖聂凝眸想了一会儿,终道:“万家灯火,彻夜不灭,壮丽非常。”

“那今日鬼谷的花灯也要彻夜不灭,我没看过咸阳的灯会,也没看过别处的灯会。”阿房有些怅然。

盖聂神色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他向来不善言辞,只陪着阿房点燃一盏又一盏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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