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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春风吹皱一池波(3)

入冬后,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吴地寒气砭骨。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个难得的大晴天,我摩拳擦掌地准备出去玩儿,正巧吕蒙邀请我和他的几个部下一起打雪仗。

由于都是同龄人,混得很熟,所以我也没什么包袱,玩得全情投入。

吕蒙总是把机会让给我,又默默地帮我挡去其他人丢过来的雪球。我顿时存了一较高下的心思,拼了一身力气砸中了对面的投手,自己也由于惯性滑出去摔了个狗啃泥。

“阿沅,你没事吧!”

吕蒙连忙上前来把我扶起,而那几个年轻人看见吕蒙铁青的的脸色,吓得大气不敢出。我却毫不在意地拂去额前的残雪,拉着吕蒙的手一起振臂高呼:“哇哦!步芷沅队又得一分!再来再来!”

几个部卒如释重负,又和我打闹成一团,吕蒙只得无奈摇头。

就在赛事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时,所有人忽然都噤声垂首。我定睛一看,发现自己丢出去的那个雪球砸中了一件玄色大氅——这儿人人都着甲胄,怎会有人着大氅?

我的目光掠过大氅上绣的赤乌,掠过领间密密实实攒着的狐毛,最后定格在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不偏不倚,竟是孙权。

“你来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我兴冲冲地跳到他面前想拉他入伙。

他的目光在我和吕蒙间扫过,又落在我身上的软甲和不伦不类的士兵打扮上,皱了皱眉毛,从玄色大氅中伸出手拂去那团雪渍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我头一回遭他冷落。以往纵有千般不是,两个人最多吵一架拌个嘴,过两天也就好了。我一肚子疑惑也只能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想追上去问个明白,最终只是负气地站在原地,对其他人说:“咱们接着玩儿。”

可心思总是集中不了,仍旧记挂着刚才那茬事。

“步姑娘,当心前面!”队友在耳边高呼,才将我的魂儿喊回来,只见一个雪球向我的脸扑来,已近在咫尺。要知道,被砸中脸可是要丢五分,我慌忙一闪,却因为呆立太久陷在雪地里拔不出脚来。这股吸力令我狠狠往前一栽,随后,脚腕处传来锥心的痛。

不及我反应,吕蒙已经上前来握住了我的脚腕,焦急地问:“摔伤了没有?疼不疼?”

我被他捏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慌了神,放轻手上的动作,同时也更加愤怒地转过脸去呵斥道:“胡闹!本是取乐,如何能动真格!步姑娘是千金之躯,若是伤了,难道步主记会放过你们?”

我强忍着疼痛,冲那几个年纪不大的部卒摆摆手,“这事儿不怪你们,你们先回去吧。”然后借着吕蒙的手臂想站起来:“扶我……扶我回去。”

刚迈出一步,就痛得我膝盖一软,差点跪到雪里。吕蒙伸手将我拦腰环住,才使我稳住身形。那双手臂十分矫健有力,像千锤百炼的精钢一般。

“你伤得太严重,只怕是走不了路了。”

下一秒,我就被打横抱了起来,眼前呼啸而过的一切随着和寻常不同的姿势而变得错乱颠倒起来——吕蒙的个子足有一米九,等我到了和他一样的高度时,发现看四周的景物都变得古怪异样。我手忙脚乱地勾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回到步府后,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地请太医。张太医诊断后,说我这伤筋动骨少说要一百天才能丢了拐杖,又说我有感染风寒的前兆,一定要注意保暖。这下好了,大家又一哄而上为我抓药煎药,准备粥膳。

吕蒙早已在闹哄哄的人群中默默地离开。

好容易到了晚上众人退去,屋内静了下来,步骘叔父来到我的床边,语重心长地说:“阿沅,我听说最近军营里有些传闻。”

“什么传闻?”我仍未反应过来。

“听说吕蒙被调到了中护军的翼下,叔父也私下考察过,确实是个年轻有为的才俊。如果你真的喜欢,叔父就去请中护军出面做媒,也是一桩美事。”

我总算听明白了,连连摆手道:“叔父,你误会了,我并不喜欢子明,或者说,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喜欢。”

“是吗?”叔父怪道,“可是不光老夫,如今三军将士都以为你们两情相悦。今天吕蒙将你从校场抱回来,不少人都看到了。”

我想辩解,情急之下呛了一口气在胸中,猛烈地咳嗽起来。

叔父连忙命泠玉端来茶水,递给我后,方道:“你也大了,出阁只是近一两年内的事情,我身为长辈自是万般留意,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爹娘,因而这些年一直冷眼瞧着。原本见你和主公年龄相宜,又都未嫁娶,也存了些姻亲的念头,但转念一想,最关键的还是要你真心喜欢。眼下,吕蒙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出身门第也不高,但为人勤勉踏实,又有勇气和决心,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若你真的喜欢,不用担心叔父会看轻他,或是不应允你们在一起。若是不好意思告诉叔父,也可以和你婶娘说,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

不等叔父说完,我的头已经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坚决地说:“我没有不好意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和吕蒙之间真的没有你们说的那种感情。”

叔父还想说点什么,门外忽然传来家仆的声音:“老爷,主公来了,在前厅候着呢。”

“主公来了?可知是何事?”

“不知。”

“好生奇怪,主公何时亲临过步府。”叔父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同时自言自语着。最终也无暇继续方才的谈话,只简单叮嘱了我一句:“好好将养。”然后边整理衣衫边向门外走去。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密云低沉,似乎又要起一场风雪。这样的天气前来,连我也狐疑孙权究竟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来找叔父商议。

在床上躺着看了会书,忽闻折竹声声,在静夜中愈显清幽。我探出脑袋问:“下雪了吗?”

泠玉搓着手走去掀帘毡,这一瞧倒好,直接在门口跪下:“见过主公。”

“免了。”

先是熟悉的声音传进来,紧接着,一个玄色的身影带着门外的风雪踏入。

孙权将狐毛领的大氅解下来,露出里面同色滚云雷纹的深衣,泠玉接过后不知所措的用眼神向我求助。我也挤眉弄眼地表示自己不懂眼前的状况,只得将书放在枕边,说:“给主公倒茶。”

趁着泠玉挂披风的空档儿,我问他:“我方才听叔父说你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孙权并不答话,只是端起茶杯来轻轻吹散了浮叶,然后浅浅地呷了一口。

我想了会,试探地问:“你不是来找叔父议事的,而是专程来看我的?”

看他手上的动作明显地一滞,我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有些暗暗的高兴,又忍不住想要泄一泄怨气,嗔道:“既如此,白天又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甩脸色给我看?你知不知道,我这脚伤都是因为你!”

他终于开了口,却不是对我说话,而是对泠玉说:“你先退下。”

伴随着门阖上的声音,屋内又陷入寂静。我想起他白天时薄有愠色的表情,又见他此时面色沉沉,不知究竟是雪球砸了他还是刚才冲了他,才惹得他如此生气,怪吓人的。忍不住往里面缩了缩,嘴上犹自犟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泠玉的面说?况且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主公再待在这里也不太合适,不如改日再叙吧。”

“这会知道避嫌,那白天他抱着你回府时,怎么没见你避嫌?”孙权不轻不重地又加了一句,“还是说,跟孤在一起时就需要避嫌,跟他就不必?”

我原以为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们之间的情愫早已经心照不宣了,如今被他这么一质问,反而解答了我对他近来种种表现的疑惑。

“你也认为我喜欢吕蒙?”

“难道不是吗?”

“你——你枉费了我一直以来为你担心忧虑的那些许!”我气急败坏地冲他喊道。

孙权将茶杯放在桌上,紧锁着眉头不再言语,起身大步流星地迈出了屋子。

我开始后悔方才没有将话讲明白只是一味地发泄情绪。又见他没有拿走架子上的披风,怕他大冷天走回去会着风寒。于是顾不得其他,忍着痛一瘸一拐地抱着披风追出门去。

廊下的角灯在朔风的吹打下忽明忽暗,照见那个尚未走远的模糊身影。我喊了一声:“孙权——”

他没有回头,仍是继续向前走。

我下意识还要追,可腿没使上劲儿,整个人不知是今日第几次摔在雪里。

委屈一瞬间涌上心头,我伸出手无声地抹去脸上温热的泪水,却还是在寂静的夜里听到啪嗒声没入雪中。

我,步芷沅,前世今生,第一次为爱落泪,想想都觉得矫情。可越是自嘲,眼泪越是不受控制,争相流了出来,我只能轮番拿左右手去擦。

就在此时,我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只见孙权蹚着厚厚的积雪快步折返回来。

我气愤地从地上抓起一团雪向他砸去:“不许过来!”

碧眼小儿,你清贵,你高冷,有本事就再也不要回头,不要和我说话!

孙权的前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但这并没有阻止他的脚步,顷刻间他便来到我的面前蹲下,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将我检查着。

我只是恨恨地睁圆了眼睛瞪着他,然后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推倒在雪里,又从地上抠起一团雪,重重地丢在他的脸上。

漫天纷飞的雪幕隔开了我们,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忽然,孙权倾身过来捧住了我的双颊。

在我的视线里,他的脸逐渐放大,放大,最终我的眼睛只能容得下他的眼睛,坚硬的千年寒冰下,分明跳跃着能将人燃尽的烈火。

最终,唇上传来的鲜明疼痛的撞击感让我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石化在原地。

但那双唇仅仅是贴上来,没有任何下文,似乎它的主人是冲动的,生疏的,压根就没有想过缘由,也没有考虑过后果。

许久,他抽离开来,却并没有要分开的意思,而是用他的前额抵着我的前额,鼻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我的鼻尖。

我感受到扑在脸上那热热的气息,紧张地喘着气,下意识抿了抿发麻的嘴唇。

他却像是被触到了开关一般,再一次揽住我的脑袋和后背。

这一次,他像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轻而易举地撬开了我的牙关,吻得辗转反侧。

身体的温度急速升高,甚至让我感受不到周遭的寒冷,心跳如擂鼓,脑袋里更是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烟花,满是摇摇欲坠的慌乱和微甜。

松开我之后,孙权一寸寸地看着我的脸,然后伸手将我散乱的额发别到耳后,再次抵住我的前额,低低问:“你喜欢吕蒙吗?”

我缓缓地摇头。

这么近的距离,我能看到他碧色的瞳孔中一下子迸射出明亮的光。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记得他很早就问过我这个问题。那时的我确实没有仔细考虑过自己的心意,甚至还为此与他起了好几次争执。这次,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是谁?”孙权的脸上满是小心翼翼的期许。

我张了张嘴巴,却在一瞬间像是被下了失语咒般说不出他的名字,所有言语哽在喉头。

如果早就知道最终的结局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一切还有开始的必要吗?

可如果与他就此错过,我真的不会后悔吗?

怎么选择,站在现在来看,都不对……

在我犹豫的过程中,孙权眼中的光彩逐渐熄灭了,抚着我双颊的手,也逐渐松开。

“罢了,孤不想知道。”

他从我手中拿起披风,轻轻地拢在我的肩上后,又再次离去。

在漫长而浓郁的冬夜里,那步伐显得缓慢而沉重。

泠玉远远看到我坐在雪地里,又见孙权渐行渐远,连忙将药放在一边的石桌上,小跑过来扶我进屋:“小姐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天这样冷,脚上又有伤,怎么还穿着单衣跑出来!”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抱着自己,唇齿不自觉地打着哆嗦,泠玉为我披上衣服,我就微微拢一下,端来一杯热茶,我就静静捧在手里,不发一语。

见我这副光景,泠玉好似下定决心般说:“奴婢原不该过问主子的事,只是,小姐若有心思,为什么不和主公直言,反而要这样为难自己!”

我向来只以为她比步府其他的侍女心思活络,却没想到,如今她竟然能看穿我的心事,生生从漫无目的的思绪中回到现实,把视线聚焦在她的脸上,装作淡漠地一字一句道:“我什么心思也没有”。

泠玉的目光里满是不忍的莹光:“小姐若是无心,又怎会为主公的失眠做了那么多安神香囊,让阿栎悄悄系在主公的床头?”

我一怔,没有再否认,只是虚浮地挤出一丝笑容。如今,有心无心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将心交出去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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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春风吹皱一池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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