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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2)

过了几天,孙权对周瑜的封赏也下来了。

从早晨起,流水一般的金银、珠宝、锦缎、华服轮番被送到他的住处,在院子里摆了一地。直到傍晚,粉红紫红的云霞漫开了半片天,和残雪相互辉映,格外瑰丽。我们就是在此时一齐结伴去向周瑜道贺的。

只见他身穿用银线绣成云海纹样的白色锦袍,头戴白玉冠,风姿秀逸地立于门口等候,在他身边的是钗环熠熠、榴裙欲然的小乔,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进屋后,鲁肃夸张地跳了几脚,方道:“这可好了,下脚的空都没有了!”

周瑜说:“子敬休怪,近来连日忙于谢恩酬客,实在无暇收拾。”

甘宁摆摆手:“大都督就不必再解释了,就当你不是在炫耀主公的厚赐不就得了!”

一句话惹得我们都笑起来。

我跺了跺脚,搓着手问小乔:“天冷得很,有没有热热的酒,喝几口也可暖暖身子。”

小乔连忙做了个“请”的动作对大家说:“那还等什么,咱们就不要再站在前庭了,快到里面的小院去坐吧。那儿早就烧了热炭温了酒,就等大家入席了。

我先挽起她往里走,小声打趣她:“果然身份不同了,这下可不是有大都督夫人的样子了么?”

穿过中堂,只见院子中央有一株高大的松树,在冬日里中依然青翠繁盛。枝丫上压着澄净清冽的积雪,在夕阳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树下置了两列食案和坐席,将一炉炭火围在中央,席上摆放的菜肴十分简单,但是酒我却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周瑜珍藏许久的“千日酿”。

吕蒙说:“传闻中山人狄希能造千日酒,饮后醉千日。看来大都督今日是不打算让咱们醒着回去了。”

鲁肃仿佛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啧啧地捻着下巴上的小胡子:“这还是咱们从前认识的那个吴下阿蒙吗?此等典故竟也能信手拈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子敬兄,你发现的太晚啦!”

吕蒙说完,才发现我正含笑看着他,本来十分开朗明快的脸上倏忽添了些许不自在。他飞快地避开了目光,走到离我稍远的地方独自坐下。

此时,一个年轻轻快的声音姗姗传来:“我来迟了吗?大家竟然都已经到了。”众人纷纷望去,来者是在三伐黄祖和赤壁之战中连续崭露头角的凌统。

凌统环视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正在自斟自饮的甘宁身上,随即咬牙切齿地指着他大声问周瑜:“这厮怎么也在这里!”

甘宁“哼”了一声:“你能来得,我怎就不能来?”随后懒懒散散地饮了一杯,神态颇为不屑。

“也罢,大都督的好日子,我也不在这里寻晦气。你既在此,我走便是。”凌统说罢便调转方向。

“公绩——既是我的好日子,自然要留下来共饮几杯。”周瑜上前拉住他,笑吟吟地引上座来,又转身对甘宁低声说,“兴霸,你和公绩都是我请来的,权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挑衅。”

甘宁一向是很敬服周瑜的,从鼻子里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鲁肃自然而然地在我身边坐下后,环视了一圈,怪道:“我说怎么总觉得人没到齐,原来是伯言没有来。公瑾,你差人去请过吗?”

周瑜答:“昨日我派人前去,是陆绩小公子出来回复的,说伯言病了,不能来,也不方便见客。”

我急忙问:“可知是什么病?要不要紧?明明也是习武之人,怎么总是三天两头地病着……”

话还没说完,被周瑜一声轻咳打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只听他道:“步姬不必忧心,陆小公子说精心休养数日便可。”

小乔拍了拍我的手背,小声说:“若你不放心,我明日用我和周郎的名义再帮你去问候一下,放心吧。”我心中感激,回报以一笑。

人总算是到齐了。侍从们纷纷上来为我们斟酒,甘宁不耐烦地挥手让他们退下,然后对周瑜说:“大都督,叫他们都下去吧,咱们都是自己人,自己动手便可,这么多人在面前晃来晃去的多败兴致。”

“甘将军乃游侠,自是看不惯这些礼数规矩。”凌统撇撇嘴。

不知为何,这次没人想要去相劝,反倒饶有兴趣地看起他俩斗嘴。见甘宁不反击,我托着腮,鲁肃干脆停下手中在剥的花生,疑惑地看着他:“兴霸,你怎么不把话接下去了?”

甘宁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周瑜的脸色,周瑜轻轻地冲他摇头,他最后只是闷头又饮了一杯。

最后我们都统一意见,让无关之人撤下,自斟自饮才有趣儿。围着温暖的炭火,饮着醇香的千日酿,说着各自的经历与趣闻,直到天边褪去美丽的云霞,又逐渐换上澄黑的帘幕,所有人忽然都格外默契地不再说话,只是仰头看着,等待帘幕被揭下的那一刻。

不一会儿,月亮终于从远方最高的那棵古木后面探出一缘,纯净的光华瞬间如决堤一般流泻人间,照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脸上。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这首诗写得真好。不知是否还有其他时空的古人今人后世人,与我们一起共享此时的感动。

低下头,正巧对上周瑜的目光。我挑挑眉,他便明白了我的意思,笑着起身进屋去将“皎月”抱了出来,稍微调试了下音色,幽幽古意的琴声便在空旷的夜晚中响起。

“好一首《秦时月》!我来舞剑助兴!”甘宁拍案而起,来到庭中,将腰间佩剑抽出后,十分爱惜地依次抚过剑身上的每一寸地方,然后对月一指,开始起舞。那寒光令人眼花缭乱,和着琴声,每一拍节奏都扣人心弦。剑风扫过,头顶的松树抖下簌簌雪粉,凉沁肺腑。

此情此景,吕蒙也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埙,为这首《秦时月》又添一缕幽转。

我将《水调歌头》融进去,以清词和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在我念到“把酒”二字时,鲁肃和凌统自然而然地击箸相和。小乔索性将华丽的簪钗除下,任长发如丝如缕般垂在腰间,然后她轻移莲步,也来到庭中作月下舞,广袖裙摆飞逐舞姿,与甘宁一刚一柔,剑光丽影,如梦如幻。

曲罢、舞歇、歌尽,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大声笑起来,鲁肃说:“公瑾这酒的劲儿可真大,竟让你们一个个的狂性大发,如此放旷!”

我接道:“子敬大哥,人生得意须尽欢,这个道理难道你还不懂吗?若使金樽空对,岂不白白可惜了这么好的月色!”

酒又过三旬,我离席透气,见周瑜也在河边散步,快步走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方才在席间,我见子明躲着你,你不要怪他。”

我摇头,递了个眼神让他安心:“子明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我不会怪他,再说,主公也没有因此事而责怪我,或许……主公的确起过杀心,但也不是非要孔明性命不可。”我承认自己是出于下意识地维护孙权。

周瑜没等我话音落下便轻启薄唇,似是想要辩驳,但等我说完,他又顿住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道:“千般万般,我还是不该将你卷进来……但是大战在即,没有第二个人选了,我只能请你帮忙。我知道,你一定能抛下立场的成见,真心地去帮助孔明。”

我定定地看了他良久,方才说:“你是懂我的。”

我们相视一笑,随后一起在河边慢慢地走着。他忽然说:“过几天,我便准备去向主公请旨追缴曹操的残部,这样,大军最快年后便可出发前往南郡。”

我并没有过多惊讶,只是笑着问:“话虽如此,新年也近在眼前了,不打算多休息一段时间吗?”

他远远地望向荆襄的方向,眼睛里有某种热切的东西在破土而出:“主公器重,怎可懈怠。况且,夺取荆州本该是八年前就该完成的事情,我已经让伯符等太久了。”

“转眼间,先主公竟已经离开我们八年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他,“公瑾,你多大了?”

“三十三。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脸上露出奇怪之色。

我心头蓦地滋生出隐隐的不安。我记得,历史上的周瑜是英年早逝的——三十三,他还有几年时间去实践对孙策的承诺?

“怎么了?”他又问了一次。

我收拾好心情,仰起头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没什么。只是在想,等你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岁时,我该准备什么贺礼。”

他忽然问了我同样的问题:“阿沅,你多大了?”

我从穿越时六岁那年数起,数了很久,才数出至今一共十六年,于是我答:“二十二。”

他有些好笑道:“哪有人说起自己的年纪要想这么久。”

我一时语塞。其实年龄对我而言早已不那么重要,如果真要算,难道要将上辈子也一起算上?那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婆婆了?

他见我不说话,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问你的年纪,并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方才说出三十三时,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记忆里伯符的样子还像你现在这般年轻。可是,一确认才发现,真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说着,他低下头,看着水中我俩的倒影,“即使真的有机会再见到伯符,他站在我身边,大约就像你现在站在我身边一样,有些不搭了吧。”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侧脸,上面确实已经有了些岁月刻下的纹路,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依然是江东少女们的春闺梦里人。

我说:“名将自古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吗?公瑾竟也感慨起早生华发了。”

他的声音淡淡地消散在风里:“时不我待,怎能不感慨。”

回去的途中,我一直走在他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我在想,如果烟花注定是绚烂又短暂的,那就让他放开手,轰轰烈烈地燃烧一回吧。

回到席间,却见甘宁和凌统皆在院子里舞剑——说是舞剑可能还文雅了些,他俩那表情凶神恶煞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将剑指到对方的咽喉上去。

我急忙问鲁肃:“你们怎么不去劝一劝!他们这样怕是要出事!”

话音还未落,只见凌统长剑一挥,将甘宁的腰间的粗布带子划拉开,甘宁也不甘示弱,反手就将凌统围在项上的领巾挑开来在风中戳了个稀碎。

鲁肃无奈地转头看向我:“你看吧,怎么劝?他们又没真打起来。”

此时,吕蒙忽然说:“甘将军和凌校尉的剑法还是不如我吕某的,不信,我舞给你们看。”说着便挥着剑跳到他二人中间去,兀自挥洒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一举反而将两个始作俑者整不会了,呆呆地看了一会后,忽然相视大笑起来。

吕蒙这才停下来,也与他们一起仰首开怀。

忽然他们的笑声硬生生断了,我狐疑地跟着众人一起望向小院入口,只见一个身披锦裘,赫奕章灼的身影站在残雪未消的小径上,有些困惑地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死寂。

竟然是孙权!

他的模样竟有些呆萌。

我连忙上前去挽住他的胳膊,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孙权在我耳边说:“你不是说,人生在世,片刻须臾,偶尔也该体验下这世俗的快乐吗?”

由于孙权的加入,大家行完礼后有些放不开,不过很快,孙权也醉了,神态是前所未有放松和飘然。众人也就不再拘束,甘宁和凌统又去划拳争高下去了,鲁肃和吕蒙聊着聊着便要升堂拜母,周瑜和小乔手牵着手去了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大约是去说悄悄话了。

我靠在孙权的怀里,和他头挨着头,一边饮酒,一边抬头赏着月亮,他的锦裘密密实实地将我裹着,连他身上的龙涎香都变暖了。

一阵醉意袭来,不觉双颊发热,眼神潋滟,举着酒杯手舞足蹈地对孙权说:“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后悔,就算再来十个于吉抬着我,我也不走了…..”

孙权熏熏然地笑了,似乎是在笑我说傻话。

我看着他,也笑了,笑着,笑着,“咚”地往后一栽,便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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