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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3)

整个腊月,东吴都沉浸在这样一种陶然微醺的氛围中,仿佛微微煮沸的醇醪,飘着甜香温暖的气息融入空气,消解了冬日的寒冷。

自黑甜安逸的睡梦中醒来,见孙权穿着寝衣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向外凝望,并没有唤人来伺候。于是悄无声息地下床去,拿了架子上的披风为他披上,他方才回神,一把将我裹入怀中,双手交握着锁在我的身前,下巴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发顶。

“光顾着给孤披衣,也不怕把自己给冻着。”

“刚从被窝里出来,倒也没觉得冷。”我看着他方才痴赏的景色,叹道,“这几场风雪之后,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是越发好了,果然不经一番彻骨寒,哪得梅花扑鼻香。”

孙权低醇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愈发显得此刻的时光空灵宁静:“孤看着这些梅花,又想起咱们年幼时在寿春相遇,还有在宛城重逢的那些旧事。”

我顺话接道:“说起来,我们有许久没有去过钟山了,看来看去,还是那儿的梅花最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孤不若早早告诉你。”孙权扶着我的肩膀将我转过来,笑着说,“早先孤随兄长征战时曾经路过秣陵,他说,此地下藏龙脉,王气凌然,宜为建都立业之所。孤深以为然,因此打算将治所迁到秣陵。到时候,孤命督造在钟山修建一座行邸,以花椒和泥砌墙,多设暖炉,冬天的时候与你去那里小住,咱们拥炉赏雪,访幽寻梅,想来颇有意趣。”

我听完开心极了,忍不住揽住他温热的脖颈,连连点头。

“只是——秣陵这个名字不好,治所岂能以牧马场为名。”孙权沉吟,“若还叫金陵也不妥,那是秦皇弃而不用的名字。孤为此甚是发愁。”

我想了想,道:“你方才说,此地宜为建都立业之所,不如,就叫建业。”

“建业……”孙权低声重复了一遍,再次抬起头时,他的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彩,“果然是好名字!”

我们相视片刻,即便无人说话,空气中也弥漫着默契的欣然。直至门外阿栎通传:“至尊,大都督和赞军求见,现在议事堂等候。”

孙权放下扶在我肩头的手,无奈摇头道:“如此良辰美景,本该和夫人浮生偷闲,可惜公瑾眼见无仗可打,便隔三差五要拉着孤商议军务。”

我软语安慰道:“好了好了,今天就让我服侍主公大人更衣,稍后,我陪主公大人一起去如何?”

与孙权牵手步行至议事堂,周瑜和鲁肃皆起身行礼:“见过至尊、步姬。”

我随意地摆摆手,打趣道:“公瑾就这般闲不住吗?一大早便来报道了!”

周瑜微微一笑:“年节将至,本不该搅扰至尊,只是江夏传来消息:刘备将大营迁至油江口,与江陵隔岸相望,江陵乃南郡治所,此举恐有取南郡之意。”

“眼下荆州七郡之中,首郡为南阳,一直被曹操握在手上,其次便是南郡,横跨长江两岸,为南北枢纽。孤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孙权坐在案前,凝眉紧盯着铺展开的地图,手指一下一下点着南郡的位置。

周瑜接着说:“还有一事:刘备欲表奏刘琦为荆州刺史,此举颇有狐假虎威之嫌。有刘表之子为幌,刘备出师荆州各郡便师出有名了。”

孙权抬头问:“公瑾匆匆来见孤,是否已有对策?”

周瑜顿了顿,起身来到堂中,郑重地拱手鞠躬道:“至尊明察秋毫。臣请即刻动身前往江陵,为至尊拿下南郡。”

鲁肃也连忙快步行至周瑜身旁施礼:“臣与公瑾一同渡江,与刘备、诸葛亮一会,一则可探知对面虚实,二则也可趁此机会共商破曹后计。”

议事堂内陷入片刻的寂静,只是这静太突兀了,因而显得格外漫长。我转过头去看孙权,却见他下一秒便露出了宽和的神情,似乎方才的停滞只是我的错觉。

“孤早就说过,大都督已全权领掌兵权,此等事务不必过孤。”

话锋一转,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既然大都督来请示,孤便许大都督两万兵马。”

周瑜深深谢恩。

我语带责怪:“公瑾不是说年后再去南郡的吗?如今年节也不过了,小乔又要不高兴。”

周瑜尚未应答,鲁肃抢先道:“至尊和步姬可知乔夫人又有喜了?只怕公瑾一心都在南郡的事情上,都忘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了!”

我惊喜道:“果真?那可真是太好了!循儿自幼身体就不好,总是孤孤单单的,这下总算有人可以陪他一起玩儿,一起长大。”

我们又说了几句闲话,周瑜和鲁肃便告辞退下了。

四周并无其他侍者,只余下我和孙权两个人,我才渐渐敛下笑意,静静地问:“为什么只给两万兵马?”

见他不说话,我接着问:“你难道不知道,驻守在江陵的是曹操账下的大将军曹仁?此人曾随曹操破袁术、攻陶谦、擒吕布,更是在官渡之战中立下汉马功劳。况且又有文聘驻荆城,乐进驻襄阳,徐晃驻樊城,与江陵互为掎角之势,两万兵马拿下南郡谈何容易?”

孙权不回答我的问题,却反道:“夫人对前线战场上的事情颇为了解,派兵布防信口拈来,可见平日里公瑾与你说了不少。”

我不明白他此时这样说的含义,究竟是在怪我对军务过多置喙,还是怪我没有站在他这一边。默然良久,我叹了口气:“你有所保留。你不是真的想让公瑾去取南郡。”

他转着食指上的扳指,玉色中透着鸽子血的红色,那还是下隽的县令闻风投降时特意进献的:“公瑾要取南郡,必然损伤盟友利益,终是不利于抗曹同盟,反观合肥却是进伐北方的中枢之地,所以孤打算明年率军亲征合肥。公瑾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动摇,他要打便打吧,孤就予他两万兵马,成与不成,孤都不会怪他。”

我忽然陷入了一种心急如焚的焦虑之中。

一方面,我知道鼎足三分是历史必然,是大势所趋,可另一方面,我是多么希望周瑜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拿下南郡,拿下荆州,进而取道中原,逐鹿天下。

孙权看出我有心事,将我揽在他的肩头:“孤知道,你与公瑾志同道合,你们俩默契得有时候都叫孤吃醋。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孤也有自己的权衡,孤希望你这次能站在孤这一边。”

我心中纵有不安,也只得在他怀中轻轻地点点头。

三日后,周瑜和鲁肃启程前往油江口,我随孙权为他们践行。

到了渡口时,我才发现他安排的送行阵仗是如此的声势浩大。

柴桑城郊,十里软红,直通祭台。司礼官庄重立于台上,念着长而华丽的骈文祷词,周瑜于前跪听。孙权肃穆地站在一旁,在他身后跟着许多手中托着赏赐的侍者,黄金、战甲、宝剑、礼器等等,不胜枚举。台下,能到场的文臣武将尽皆到场,按位阶分列道旁两侧,他们的目光齐齐地仰落在周瑜身上,真挚、虔诚,仿佛那是他们心中信奉的神祇。

我和鲁肃站在稍远的地方观礼。

只见他盯着香火缭绕的祭坛,忽然没有由头地冒出来一句:“你说,这样对于公瑾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问:“什么意思?”

鲁肃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公瑾的心态有些焦急了吗?他给了所有人极高的期望,又给了自己极大的压力,这些东西总有一天会把他压垮的。”

我说:“你似乎更相信同盟的力量。”又补充了一句,“至尊也是。”

鲁肃道:“我知道,你和公瑾交好,又一向意气最为相投,听闻主公只给公瑾两万兵马必然心里有想法。但其实,这个建议是我向主公提的。”

我诧异地转过脸,忍不住拔高了声调问他:“你难道不希望拿下南郡吗?还是说,你不相信公瑾有这个能力?”

鲁肃的目光变得十分复杂:“不是所有人都有公瑾的胆识与才华,至少对我而言,结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出路,所以我一直认为,在荆州的事情上不能过分紧逼,如果破坏了联盟反而得不偿失。可是,公瑾自然有他的傲气在,我又如何劝得住?我只能……只能向主公进言,只予公瑾两万兵马。”

我瞪大了眼睛,想要骂他是叛徒,可最终只是咬紧下唇——他有什么错,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或许他是对的,但我还是希望公瑾如愿。

将目光越过人山人海重新投向周瑜,只见他正受君上亲赐战袍之荣,神色明快,踌躇满志。此情此景,对于任何一位人臣而言,应该都是所能达到的极致了吧。

我却越来越害怕下一秒就是烟花坠落的开始。

鲁肃见我沉默良久,约莫是以为我心里不爽,做出轻松的样子来打圆场:“嗨呀,你是堂堂吴侯最宠爱的贵夫人,我是公瑾背后最清闲的二把手,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也不晓得像咱们这样的人聊这些做什么,岂非自寻烦恼?”

“那如果有一天,天需要你来顶着呢?”我下意识地反问。只因知道公瑾之后东吴的栋梁便是他,而他却是个期盼世界和平、对麻烦事儿最避之不及的人。

恰逢祭典结束,孙权携周瑜的手拾阶而下,百官皆上前寒暄,因而鲁肃的注意力被牵引了去,有一瞬间的脱节:“你方才说什么?”

我摇摇头,换了另外一个话题:“没什么。见到孔明之后,代我向他问好。”

鲁肃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这是自然。”

我们又在原地说了一会话,周瑜才从众人的围绕中脱身,来到我的面前。他也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告别致辞。

我没有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轻松地看着他,只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公瑾,珍重。”

他看起来却很是触动:“年下不能再聚,我盼着下次再见时是在南郡,由我亲自到城外迎接你与主公。”

我点头:“一言为定,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久。”

他又说:“替我照顾小乔,如今她又有了身孕,我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我答:“你放心,她是最支持你的人。”

在经历了全套的繁文缛节后,三千人的队伍终于要发动了。临登船的前一秒,周瑜再度回过头来,披风在江上猎猎翻卷,如东去白浪。我用力地挥手,孙权站在我身边冲他说“去吧”,他方才转身毅然踏上甲板。

直到江中只剩几粒远影,浩浩荡荡的送别的队伍方才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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