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很明显处在惊吓中，她呆呆地看向克拉克，眼神里都带着一股子恐惧，不过克拉克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而是扭头向布鲁斯展示自己换回来的游戏币：“我本来想多换一些，不过考虑到你对其他的不感兴趣，所以我先换了100个币，要是不够我再去换。”
布鲁斯拿起硬币在眼前看了看，又像是夸赞般拍拍克拉克的肩膀，“足够了，100个呢！”
看他俩之间轻松愉悦地交流，露易丝终于稍微缓过来，她没有插话，而是盯着克拉克的脸，用一言难尽的表情打量起他来。
“嘿嘿，”克拉克挠挠头，他扭头和露易丝对视，“不好意思，小露，不过咱们真的是好久没见了。”
露易丝僵硬地点点头，“克拉克……你……”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决定把那个问题问出来，“……你不是死了吗？”
在这期间，布鲁斯一直盯着露易丝的同时大脑飞速运转，他在思考策略，以防露易丝会问出什么不该问的问题来，不过这个女人知道的内幕也并不多，她并不知道克拉克就是超人这件事，所以布鲁斯还是比较放心。
听到她的问题，克拉克也没觉得被冒犯，他只是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然后看向布鲁斯，似乎是在征求布鲁斯的意见。
布鲁斯没有任何表示，克拉克便向露易丝解释道：“我确实是差点死过一次，但我被蝙蝠侠救了……所以，我还能活着。”
这个回答获得布鲁斯一个称赞的目光，他没把自己变成哨兵的事说出来，只是简单地告诉露易丝自己被蝙蝠侠救了。
“哦……蝙蝠侠，”露易丝脸上终于缓过来，尤其是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她长舒一口气，“也只有他了，对吧，被蝙蝠侠救了，你还真是幸运！”
露易丝放下心里的疑惑冲着克拉克张开双臂，和他拥抱在一起，“我是真的很开心能再次见到你！”
老友重逢总是有很多话想要聊，可惜露易丝还带着孩子，只能和他俩约定好时间，下一次再坐下来好好聊，看着女人拉着儿子远去的身影，布鲁斯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
“怎么了？”布鲁斯抬头看向克拉克，男人开心地向他晃晃手里的游戏币：“你想要哪个娃娃？”
克拉克对遇到露易丝这件事没什么感觉，对于他来说，曾经的同事就只是个路人而已，现在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还是布鲁斯，而布鲁斯却思考着克拉克对自己之前在星球日报工作时的记忆还留存多少。
按照这些日子的接触来看，克拉克似乎只丢失自己成为超人那段时间的记忆。
布鲁斯眨眨眼，将脑海里的思绪全都甩出去，在这么快乐的时间里他不应该思考这么多，他顺势侧头看过去，指着最近的游戏机里的娃娃说：“就它吧。”
没一会儿，克拉克就抱着一堆娃娃和布鲁斯走出游戏厅，两个大男人抱着娃娃引得周围一群人侧目，克拉克注意到旁边小朋友渴望的目光，在和布鲁斯对视一眼后，他从娃娃里拿了一个最好看的放在布鲁斯手上，剩下扭头就被他都发了出去。
“你对孩子还真是好，”布鲁斯调笑着，他没有阻止克拉克，“我都能看到未来你有孩子了，肯定会很宠他。”
听到这话，克拉克更不好意思了，他拿着布鲁斯的钱抓娃娃，然后送给周边的小朋友们，这行为简直就是借花献佛，不过好在“送花”的人没再说什么，甚至他看起来还很开心。
“你很喜欢孩子吗？”克拉克脱口而出，毕竟布鲁斯的样子看起来并不讨厌孩子，他的眼神甚至还在告诉克拉克，他很喜欢这样——被孩子们围绕着，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感谢声，心里会不由得升起一股幸福感。
不过也难怪，克拉克知道布鲁斯的童年是什么情况，他很清楚这样的人长大后，会比其他人更渴望亲情，看他之前收养过那么多孩子就能明白。
他想，布鲁斯会找个话题将这件事略过去，没人愿意提起自己曾经悲惨的过去，哪怕是布鲁斯·韦恩也不行。
出乎意料的是，布鲁斯竟然承认了，“我确实很喜欢孩子，”他说，“可惜我不会养孩子……”他看着小朋友们快乐奔跑的背影，语气有些苦涩，“或许和我的经历有关吧，每次每个孩子，到最后都会和我渐行渐远……”他抬头凝望着克拉克，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包括你。
“这不是你的错，”克拉克说，“没人一生下来就会养孩子……我想现在的你，肯定要比刚开始养孩子的你强多了！”这话是一口气说出来的，克拉克着急到憋红了脸，他认真地看着布鲁斯，生怕他会错意。
和他相视一会儿，布鲁斯开口问：“你是在安慰我吗？”
“……嗯，也不算吧。”
这个回答让布鲁斯拉微微一笑，他主动牵起克拉克的手，两人一起向着停车场走去，“走吧，我们该回家了，不然会赶不上阿福的晚饭。”
在回到家临下车之前，布鲁斯主动和克拉克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吻，直到向导素充满克拉克整个大脑，他才反应过来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和布鲁斯接触，但他也没感觉有任何不适。
“为什么？”克拉克坐在副驾上，他脸红红地看向布鲁斯，并对他的行为感到疑惑。“因为你今天很乖，”布鲁斯捏捏他的脸，“没有随便乱释放你的哨兵素，还有……正确地向露易丝隐瞒你身为哨兵的信息。”
克拉克愣了一下，他今天在外面确实没有释放信息素，向露易丝隐瞒身份也是他把这件事给忘了，在布鲁斯面前，克拉克决定不去隐瞒，而是将他的个人状态全盘托出。
“没有释放信息素是因为……我……”克拉克没法形容自己的感觉，“但向露易丝隐瞒哨兵这件事，对不起，布鲁斯，我当时确实是忘记了……”
“见到她，就感觉回到之前的生活，对吗？”布鲁斯马上理解到他的意思，“所以你忘记自己现在还处于哨兵分化期，也就没有释放信息素……”
克拉克拼命点头，“我在见到露易丝之后，我感觉自己不再是个哨兵，而是个普通人……”
“你不想成为哨兵，”布鲁斯打断他的话，“至少你的身体告诉你，成为哨兵不是你想选择的路。”
“我……我没有。”克拉克喃喃道，他怎么可能不想成为哨兵呢？先不说只有成为哨兵才能活下去，他喜欢布鲁斯，他想成为布鲁斯的哨兵，但现在布鲁斯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
“我能理解，”布鲁斯脾气好到不像话，他将手放在克拉克的胸口处，“人的潜意识会让你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克拉克，你要遵循自身才行。”他打量着缩在副驾驶上的克拉克，男人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苍白。
“我想成为哨兵，”克拉克抬手握住布鲁斯的手，“但我只想成为你的哨兵。”
“真的吗？”他听到布鲁斯轻叹一口气，然后那人探过身，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那就为我，成为一名正义的哨兵。”
正义的哨兵？有哪个哨兵不是正义的吗？
「别走弯路，克拉克。」
莫名其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不是布鲁斯的声音，而是个少女的声音，他觉得很耳熟，可实在是想不起来那是谁。
在回卧室的路上，克拉克还有点恍惚，或许是因为韦恩宅过于庞大，在走廊里亮起的灯在他看来像是幽魂一样，闪烁着跟在他身边，等他一进到屋子里，那种不适感马上就消失了，卧室里的灯又大又亮，瞬间便将身边的黑暗全部驱逐出去。
克拉克舒出一口气，他回味起五分钟前，在和布鲁斯分开时，布鲁斯看过来的目光，里面多少带着不舍——这大概就是恋爱的味道，他满足地笑出来。
即使布鲁斯的目光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来并不记得任何和超级英雄有关的事。”布鲁斯来到水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苦辣的酒味让他的大脑也清醒不少，阿尔弗雷德在旁边准备晚饭，老人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没有说话。
“他看到莱恩的反应很正常，他还记得她，”布鲁斯说，“但他却不记得哈莉。”
阿尔弗雷德将晚饭放在手推车上，他优雅地拿起手帕擦擦手，“您的意思是说，肯特老爷故意遗忘所有和超人有关系的人和事？”
“是不是故意遗忘得不清楚，但是……”布鲁斯放下杯子，“他确实不记得和超人有关的一切。”
晚饭的时候，布鲁斯故意提起当年和《星球日报》有关的事，克拉克全部记得，甚至还向布鲁斯透露出不少内部信息，他把这些事当成八卦讲给他听，布鲁斯一边听一边笑，他给足克拉克面子，很多明明自己清楚的事，他还要装作不知道那样发出吃惊的声音。
但当布鲁斯聊到关于超人的事时，克拉克就一脸疑惑。
“你当初也是采访过他的，你难道不记得了吗？”布鲁斯放下刀叉，他看向桌子对面的克拉克。
“不记得了，”克拉克干巴巴地说，他才不想记得呢，“我是不是为他说了不少好话？”
布鲁斯咧嘴一笑，“当然，那个时候你和他还是好哥们呢。”
克拉克耸耸肩，没有接话。
“你不想和他成为好哥们？”布鲁斯端起红酒喝了一口，“我可以找出当年的报纸，让你看看当时是怎么称赞他的……”他放下杯子，思索了一下，“明日之子、人间之神……这可都是你写的。”
克拉克吐出嘴里刚吃进去的法式蜗牛，他嫌弃地撇撇嘴，“我写的？……真恶心。”
看他这个样子，布鲁斯又笑了一下：“写出这些赞美之词时，你和他还是好友呢，超人当时也总是向我夸赞你的文采，所以我后来才允许你采访我……”他仰起脖子，洋洋得意地看向克拉克，“你应该感谢超人，要不是他，你连见我都见不到！”
克拉克耸耸肩，“我感谢他？感谢他的独裁，感谢他抛弃你跟蝙蝠侠跑了？”克拉克的话虽然平淡，但布鲁斯能听出他话里带着恼火，“我后悔和他成为朋友，也后悔为他大写赞词……”他盯着布鲁斯说，“布鲁斯，我不想感谢他，关于他的事，我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而且我也不想想起来！”
“他或许没有你认为的那样坏，卡尔他只是走错了路，当时的他还有被拯救的可能，”布鲁斯蹙起眉，“所以……”
“卡尔，听听吧，布鲁斯，你还是没放弃他……叫得这么亲密，”克拉克打断他的话同时放下刀叉，他站起身，认真地盯着布鲁斯的眼睛，“他给这个世界造成的损失也是真实的，今天外面的那些场景你忘记了吗？废墟、穷人……这些都可以不用提，但他对你的伤害呢？”
他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布鲁斯的身体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
“我不能原谅他对你的伤害，”克拉克说，“无论是身心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现场安静了一会儿，布鲁斯依然沉默不语，而克拉克绕过桌子准备离开餐桌，“抱歉，布鲁斯，我……我回去休息了。”
看着克拉克离开的身影，布鲁斯小声自言自语起来：“他没伤害过我……你也一样，克拉克。”
就在同一时刻，布鲁斯突然意识到，克拉克拒绝想起一切和超人有关的事的根本原因——是在他！克拉克认为是超人伤害了自己，超人是他的敌人——所以超人的那部分是被克拉克本体意识给封住了！
想到这一点，布鲁斯迅速站起身，向着许久没打开的蝙蝠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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