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夜了，布鲁斯依然在电脑前忙碌。他将最近这几日克拉克身上出现的状况全部汇总在一起，利用数据一一分解起来，再加上哈莉留下来的体检报告，他大致对克拉克的状态又有一个新的了解。
看着总结出来的部分，布鲁斯靠在椅子上沉思起来，他和卡尔-艾尔都很了解对方，多年的陪伴生活并不是一无所获，即使后来闹得天翻地覆，所有超级英雄都被迫站队，形成两股势力明争暗斗，但他俩依然手里握着底牌没有亮出来。
在底牌没亮出来之前，卡尔-艾尔首先败下阵来，当时的布鲁斯并不认为这是超人心软了，他反而变得更加警觉，现在结合克拉克的情况，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或许在超人认输的那一刻，是克拉克的人格占据了上风，并在红太阳房的帮助下，将卡尔-艾尔的人格封印了起来。
那么，当时的克拉克是因为什么而压制住卡尔-艾尔的想法，如今的他又是怎么想的呢？他是不是也经常会在深夜里被卡尔-艾尔的人格所折磨，他的示弱不一定是针对蝙蝠侠的，很有可能是针对大众的，他只是不想让人类受到伤害，正如他现在对超人的厌恶那样。
他一定是为了大家，不可能是为了我，布鲁斯摇摇头。他再一次否定克拉克行动上的初衷，并将这一切继续归结为哨兵的“雏鸟情结”。
随着这个假设而来的是另外一个棘手问题，那就是超人其实是拥有双重人格，这在哨兵中很常见，因为他们精神敏感，在没有向导抚慰的情况下，很容易创造出第二个人格来自我安慰，直到拥有向导后才会慢慢好转。
所以，布鲁斯在键盘上敲打着总结：「现在克拉克人格的出现，就是本体正在进行当年卡尔-艾尔的经历复刻，一旦有向导愿意与他完全结合后，那么卡尔-艾尔的人格将不受控制……又或者会被永远扼杀在摇篮里……？」
他在最后留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可用的资料还是太少了……布鲁斯保存好文件后想，孤独堡垒到底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进展，他犹豫了一下后，拿起手机给对方发过去一条信息。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主动联系对方的。
所以当手机在不到一分钟内收到回信时，布鲁斯还是有些犹豫，他打开对话框，里面是对方的回复：「暂时还没有。」
看到这句很正常的回复，布鲁斯心里竟然放松下来，他刚想回过去，但对方又迅速发过来一句：「放心吧，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布鲁斯的手停在半空，他想了想回了一句：「好。」
消息发过去后，布鲁斯没有关闭手机，而是静静看着屏幕，等到它自动变暗变黑后，再也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直到此时，他才轻轻叹口气，站起身向着楼上走去。
克拉克早就睡下了，布鲁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向他，男人脸上表情带着笑意，似乎是在做什么美梦，他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向隔壁的房间走去——一般来说，克拉克入睡后，布鲁斯很少会过去打扰他，而是选择去其他房间休息。
在临躺到床上之前，布鲁斯再次尝试展开精神图景，他闭着眼坐在沙发上，心里寻找着精神体，但他尝试了几次后还是失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摊开手掌心，看向手上的纹路，很乱，就像他的心一样乱。
哈莉一直在和他约时间，想要给他从头到脚检查一遍，但布鲁斯本人却总是拿克拉克当借口来推脱，看来他真的需要找个时间也给自己检查一遍了，但这件事可以先放放，他还有一件事需要完成。
布鲁斯站起身拉开窗帘又打开落地窗，他看向遥遥无边的黑夜，一个小小的身影由远及近来到他面前，布鲁斯靠在窗户边冲对方打招呼：“嗨，荣恩，最近还好吗？”
火星猎人荣恩·荣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都听说了，布鲁斯，你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或许这又是你那某种不可直说的计谋？”
布鲁斯深深吸口气，他转身示意荣恩进来，□□恩却站在那里没有动。
“克拉克已经回来了，荣恩，”布鲁斯见他不肯进来，也没有为难，“他还是之前的那个克拉克·肯特。”
“那卡尔-艾尔呢？”荣恩说，“你难道忘记他曾经做过什么吗？”
“没有，但我有把握，卡尔-艾尔不会再出现了，”布鲁斯看向他，“我从来不骗人。”
他的意思是希望荣恩能相信自己，可经历过那么多事，荣恩怎么可能会放下过去？他之所以选择离开地球，就是因为已经对这些人类没有任何希望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荣恩，拜托，我会向你证明一切，”布鲁斯抿了抿嘴，“这周六克拉克要去检查身体，我需要你扮演一次布鲁斯·韦恩……因为那天我会出现在莱克斯关于修建图书馆的会议上。”
荣恩没有马上答应，他只是沉默地看向布鲁斯，他能够读到布鲁斯的内心，但鉴于对布鲁斯的尊敬，他并没有这么做。
“你可以读我的内心，我没有骗你，”布鲁斯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所说的句句属实，而且，我也是真心相信克拉克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荣恩也不得不答应，“好吧，”他摇摇头，“就这一次，布鲁斯，我会帮你，是因为我相信你……而不是相信卡尔-艾尔。”
荣恩说着便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布鲁斯忍不住小声说道：“不是卡尔-艾尔，是克拉克……克拉克·肯特。”
第二天早上克拉克是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醒过来——头冲下，半截身子在床上——他迷迷糊糊的，紧接着在反应过来时，他尖叫起来：“啊啊啊啊！”
这声尖叫引来阿尔弗雷德查看，隔壁睡得正香的布鲁斯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这声音听起来是克拉克的？
布鲁斯瞬间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向着克拉克的房间跑过去，房门大开，看来有人先他一步来到这里。
他看到老管家正在床边扶起克拉克，而克拉克正抓着阿尔弗雷德的胳膊一脸痛苦。
“克拉克？”布鲁斯马上皱起眉，他不太冷静地一路小跑到克拉克身边，看到他过来后，克拉克想哭的**更大了。
“布、布鲁斯……”他吸了吸鼻子，“我感觉不到我的双腿了……”
感觉不到双腿了？布鲁斯也赶紧上手挽住他的胳膊，让他站起来，但克拉克的双腿软绵绵地使不上劲，任由他怎么用力都不行。
布鲁斯见状先示意阿尔弗雷德同他一起，将克拉克移动到床上，然后他捏了捏克拉克的左腿，“有感觉吗？”
克拉克摇摇头。
他又捏了捏右腿，克拉克还是摇头。
“我……我不会残废了吧？”克拉克一想到以后说不准要和轮椅相伴度日，他就有点难过，但布鲁斯却摇摇头：“不会的，克拉克，你听我说，你需要这么做……”
他认真地看向布鲁斯，听着他的话，一点点尝试起来——
“深呼吸，集中注意力。”
好，集中注意力的方式就是闭上眼睛，将脑海里的杂念都排除出去。
“仔细看，你能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克拉克努力向着前面看过去——“我看到了一片白茫茫雪原……”
“很好，”他听到布鲁斯在耳边轻声说，向导素也同时包裹着他的身体，令克拉克感觉非常舒适，“再集中精神，告诉我，雪原里有什么？”
克拉克努力向雪原上看去——他整个人似乎都进入到雪原里，寒风从耳边轻轻吹过，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暖的，眼前的场景越来越宽阔，他听到一声鸟啼，于是视线向左边看过去，一只漂亮的蓝色不知名鸟正蹲在雪堆上看向他。
扑通扑通落水声也同时传来，克拉克又看向前方，是企鹅们正扎着猛子进入海里。
有什么东西在钩住他的脚踝，黏黏的触感，还有些冰冷，克拉克低头看过去，是一只有着大地色的章鱼，它好像很害羞，克拉克觉得它正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
布鲁斯的声音在耳边消失了，整个雪原上好像只留下他自己。
克拉克蹲下来冲着章鱼伸出手，章鱼也向他伸出触手，触手在碰触到克拉克的手掌心时，猛然变换了颜色，章鱼一点点向克拉克爬过来，它轻轻地顺着克拉克的胳膊爬到他的肩膀上。
「欢迎回来，克拉克。」
他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
海鸟的鸣叫声从头上传来，他抬起头看向天空，鸟儿越过身前，无数的极地动物发出属于它们的声音，座头鲸低沉的呼唤声从海面传来，这一切都变得鲜活起来。
克拉克意识到这是他的精神图景！他侧过头和章鱼四目相对，“你是我的精神体，对吗？”
章鱼晃晃触手，它好像在笑。
第一次展开精神图景的克拉克像是在外面疯玩的孩子一样，他在雪原上疯狂跑起来，看着眼前一切新鲜的事物，从海里翻滚出来的座头鲸掀起巨大的浪花、北极熊蹲在冰面上冲着他吼叫……南极和北极的动物混在一起，明明是个奇怪的画面，但克拉克却觉得很熟悉。
他曾经来过这里……克拉克低头看向这一切，他发现自己在飞，所有的动物们都抬头看向他——克拉克忍不住笑出来，他似乎终于成为一个哨兵了……
阿尔弗雷德为布鲁斯端来一盆冷水和毛巾，他把这些放在克拉克的床头柜上，而布鲁斯亲自将毛巾浸入水中，拧干后又放到克拉克头上。
克拉克在发烧。
“……太突然了，”布鲁斯突然出声，他看着克拉克因高热而发红的脸颊，“我以为还得等一段时间……”
“需要我叫奎茵医生过来吗？”阿尔弗雷德问。
“不需要，”布鲁斯揉揉额头，太阳穴在突突跳动，这令他感觉很糟糕，“只是哨兵的初次正式分化而已，这很容易解决。”
“哦，您是准备好了吗？”
“不……我已经给她发通知了，她很快就会赶过来，”布鲁斯盯着克拉克的脸，“戴安娜，她会代替我，成为克拉克真正的向导。”
阿尔弗雷德叹了一口气，“恕我直言，韦恩老爷，您这是极其不负责的行为，更何况，公主殿下她不一定和肯特老爷适配。”
“但是她是真心爱他，”布鲁斯说，“只要真心相爱的人，适配度也会很高。”
“那您问过肯特老爷的意愿了吗？”阿尔弗雷德实在是不知道自家老爷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克拉克已经这么明白地告诉他心意了，可布鲁斯依然在躲避，“我想他一定不愿意。”
“这对他就是最好的，”布鲁斯狠下心，“之前我们都错了，戴安娜是非常优秀的向导，她还是半神，她是最适合克拉克的人……”
“真的吗？”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布鲁斯扭头看向门口，戴安娜正双手抱胸看向他，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你真这么想吗？布鲁斯。”
“戴安娜，”布鲁斯站起来，他冲着这位昔日好友扯出一个笑容，如果不是因为他和超人敌对，布鲁斯完全不知道这位女神竟然喜欢着超人，这是一个好机会，“我当然是这么想……如果是你的话，克拉克就不会走上那条路了……”
“如果我拒绝你呢？”戴安娜还是站在门口没进来，她迅速瞥了一眼昏睡中的克拉克，她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许多，“毕竟我爱的是卡尔-艾尔，而不是克拉克·肯特。”
布鲁斯没说话，看来她都知道了。
而在精神图景里奔跑的克拉克，似乎发现了什么——巨大的天外来客，金属质感的外星飞船，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雪原的深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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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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