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文星环视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其她人，才慢吞吞指着自己，试探道：“我？”
可压根不等她继续回话，老板身形闪烁，消失在视野里。
忽觉一阵天旋地转，一股大力揪着她背后衣物往起提，悠哉悠哉地走回“一隙通玄”招牌方向。
回到店里，老板没有立即放她下来，而是继续往里面走，进入里屋，就这么走到一只蒲团跟前，才把她丢过去。
屁-股接触蒲团，沧文星下意识盘腿坐正，红眼睛直愣愣看着把她丢下来的人。
老板一言不发，只朝蒲团努了努嘴，示意她先恢复灵力。
尽管满腹疑问，沧文星还是乖乖闭眼，凝神调息，努力吸扯周围天地灵气，滋养几近干涸的经脉。
灵力行至右臂，自动修补起受损的皮肉，将绽开的部分缝合到一起，不多时便让一股清流引了出去，回归运转周天的大队伍，随后那股清流接手了缝合皮肉的活儿，不仅将伤处缝得死死的，还抚平了愈合时常有的麻痒，格外舒适。
除此之外再无外力注入，但运完三个周天，天地灵气进入身体的速度并未像从前那般放缓，沧文星不自觉地多修炼了一阵，直到经脉完全充盈才悠悠醒转。
刚睁眼，独眼老板正面对着她盘膝而坐，嘴里叼了根形似狗尾巴草的东西，看得她心里发毛。
沉默半晌，老板忽然道：“普通环境下运转灵力三个周天，身体周围的天地灵气会因为大量抽取而形成真空带，导致之后的吸收效率变慢。修真世家通过聚灵阵强行抽取更大范围的灵气填补真空带，以此来保证修士依然能够正常修炼。”
“前辈为我用了聚灵阵这等好东西？”沧文星倍感惊讶，一时想不通对方为何突然给她好处。
“好处？”老板挑眉，随后哂道，“阵法千变万化，聚灵阵不过是最基础的一个，很容易就学会了，哪算得上好处！你和陆家真正的差距可不在这小小的聚灵阵，而是灵石、辅助阵法、药材、功法、时间、精力……全方位的被碾压。”
沧文星抿唇。
老板说的她心知肚明，可承认自己起点远不及陆静风绝非易事。
见她一言不发，老板继续道：“寻常人做梦都想享受名门望族的日常待遇，挤破了头也要进去，但进入的资格向来不好拿，人家觉得你有资质，才会多看你两眼。
“像陆家这样的家族会怎么招揽呢，一般都是先给你一点点好处，看看你拿着这些好处能不能达到她们预期的水平，如果能达到就继续和你打交道，达不到就只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们给你的越多，你修炼起来就越快，和她们的捆绑也就越深。你以为终于从豪门手里抠到了好处，实际上人家不过从指缝里漏了点尘土，就能让你为她们卖命。”
“可是，这和您带我来这里，有何关系？”沧文星不解。
“你这孩子真是傻得可爱，”老板哑然失笑，原本令人胆寒的独眼都显得柔和几分，“要不看看你屁-股底下坐着什么，刚刚你又从我这得到了什么？”
沧文星老实回答：“聚灵阵，愈伤药，还有……您的一番教导。”
“下一步我会对你做什么？”老板继续笑眯眯地问。
沧文星心中略有迟疑，但还是硬着头皮答了下去：“……您会找我要钱，可是，我身上没多少东西。”
话音刚落，脑袋便挨了一记猛敲。
“笨！我要的是你的灵石吗？我分明要你这个人！要你的资质和能力！”老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和陆家那孩子打架的时候是不是用了金灵手？实话告诉我有几层？”
“五层，”沧文星如实回答，“因为金灵手可以养护剑，不用麻烦别人。”
闻言，老板一愣，随后从中品出话外音：“你五行术法均有涉猎，但只有金灵手用心学了？”
“有、有人教我，所以……”越是往下说，沧文星便越是不敢直视老板的独眼，生怕再从她身上听见危险的声响。
果不其然，脑袋挨了第二记猛敲：“笨啊！你怎么就那么轴呢！五层的金灵手，出去接活多赚钱！”
沧文星忍不住抬头反驳：“会占用练剑的时间。”
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老板抓耳挠腮，可是责骂的话刚到嘴边，一看见那双水汪汪的红眼睛，怒火不知怎的就消了大半。
也罢，璞玉本就需要雕琢，也就雕琢多长时间、费多大力气的问题。
她转身朝出口走去，沧文星“唰”地一下站起，紧紧跟在后面。
直到这时，墨染的伞盖才脱离湖面。
借沧文星之眼看完了一系列事件，她也被搞得摸不着头脑：“咋回事？我都在考虑怎么强化普通精铁剑了，那老板唱的哪一出？”
显然问错了人。
沧文星茫然地环顾四周，想不通老板到底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好处。
她只能认真观察对方一举一动，于是亲眼看见老板从货架上取下标价一百块三品灵石的剑魄玄铁剑胎，递到她身前。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沧文星下意识回绝。
老板却用力将剑胎塞给沧文星：“哎，不就一块纯度不咋样的剑魄玄铁吗，我还掺了不少普通精铁进去，不然价钱也不会这么便宜。”
后者只能抱住剑胎，免得掉地上摔坏。
开玩笑，一百块三品灵石，居然算便宜了？！
深红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老板，无声诉说心中不解。
老板被她这张白净又纯真的小脸搞得毫无办法，只能努力解释：“这剑胎是赊给你的，正巧我身边缺个学徒，你每天午后来我这干活，干不满三个时辰不准走。”
沧文星抱着剑胎，低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哦，还有，”她还来不及思考，又听见老板补上一句，“等你有资格前往四海八荒，麻烦顺手帮我带点材料，也算在还款里。”
后一句话似乎起了作用，沧文星猛地抬头，一双红眼睛亮晶晶：“当真？”
“你要不看看我这铺子是干啥的？锻造飞剑要材料吧，地下室还有个小炼丹房，炼丹也要材料，我偶尔还画画符啊摆摆阵啊什么的，每一样都需要用到材料。”
眼前少年明显没那么紧绷了，老板笑呵呵地点头，又指了指晶体镶嵌的左眼：“早些年我丢了一颗眼睛，进入四海八荒的资格也就没了，可我总得要材料才能继续开这铺子，每年光是收购材料都花了不少钱。你要是能帮我带点东西，就算帮我省大钱了。”
她还告诫沧文星：“你呢，资质应该是足够的，问题只出在修炼资源上，先前指点过你了，能不能找到新收入来源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沧文星点头如啄米。
老板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份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文字，边角处布满沧文星看不懂的符文。
唯一能看懂的是一个陌生名字：曲忘忧。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沧文星眼睛都直了。
储物法器，果真好用！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件自己的储物法器呢？
见面送剑胎有点唐突，不过曲忘忧有自己的考虑。
沧文星在天枢境领悟剑意，已经吸引了部分势力的目光，如能招揽成功，必将大力培养。
但这孩子既然来过她的店，又和骂她铺子没牌匾的陆家小孩不对付，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第一个招揽沧文星的必须是她！
做完准备工作，曲忘忧又取来一根小针，朝沧文星伸手：“来，弄一滴你的血，摁个指印，咱们这劳工契约就算成了！”
她脸上笑容如此和善，劳工契约所写内容看着也挺正常。
沧文星恍惚了一下，在脑内问墨染：“你说，这样没问题吗？”
“我看看？”墨染伞盖翕动，找了个最清晰的角度阅读，“大概意思是要你在这家店当三年学徒工，如能进入秘境还要免费带回指定材料。只供吃不供住，直到你还清一百块三品灵石……”
触肢抬起，摸了摸伞盖。
说这老板敲诈吧，出手就是一件不错的剑胎；说这老板大好人吧，又要把沧文星摁在店里打三年白工……不对，是打工还债，总觉得有点像强买强卖。
但她也说不出哪里存在较大逻辑漏洞，只能告诉沧文星：“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如先应下，日后出了事再说。”
得到墨染首肯，沧文星不再犹豫，拿小针扎破大拇指，按了个大拇指印。
鲜血指印刚接触到纸张，亮光从边缘众多符文一闪而过，紧接着她便感到那契约上牵出一条细线，另一端与她的灵识相联系。
“好嘞！”拿回劳工契约，曲忘忧上下检查数遍确认无误，脸上顿时乐开花，冲沧文星摆摆手，“今儿个你就先回去吧，明天开始带你干活！”
沧文星抱着剑胎往外走，临门一脚却收了回来，对曲忘忧深鞠一躬，这才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曲忘忧抻着脖子看她走向其它店铺和摊位，直到少年背影彻底淹没在视野尽头，她手腕一翻收起卷轴，往店铺深处走去。
货架尽头房门紧闭，顾客每每走到此处都会识趣地调转方向。
她取出一把样式奇特的钥匙，以特殊角度插-入锁孔，拧了好几圈，最后用力一按，整把钥匙都没入锁孔之中，门锁则发出“咔哒”声响，表示成功解锁。
门刚打开，一块黑漆漆的物件直冲面门而来，沿途带起一片破空声！
曲忘忧表情不变，状若随意地抬手，稳稳接住。
拿到眼前端详，那赫然是一块牌匾，其上字字分明：
“剑意阁”！
她仍挂着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笑容，眉宇间却暗含杀机，冲着门后昏暗的空间嘲讽道：“某些人呢，敢摘我牌匾，却不敢直接出面，几个意思？”
仓库依旧昏暗，寂静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
然而，就在这极端安静的环境里，她耳朵翕动，还是听见了一道飘忽不定的声音。
“你说太早？”她脸上狡诈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痕，“那就休怪我捷足先登咯！挺不错一苗子，放你那有点浪费，不如留在我手底下烧烧火。”
说话时，那双水雾弥漫的红眸从脑海一闪而过，令她表情不由自主松动了几分。
离开店铺后，沧文星怀里抱着剑胎，往苦锋院方向走了一阵才记起手头还有十五块三品灵石没花，想着既然剑胎已经到手，那买点墨染想要的东西也未尝不可。
最低级的小型炼丹炉花了八块三品灵石，是采购清单里最贵的一样东西。
购买各类药品又花了六块三品灵石。低级药材单价不高，所以她买的数量非常多，多到卖药材的人索性直接把储存药材的乾坤袋一起送给了她。
最后一块三品灵石倒是没动，墨染叫她买了几捆空白符箓和一支画符用的灵影狼毫笔，加起来也达不到一块三品灵石，她就没舍得拆开，换成随身携带的一品灵石和二品灵石。
所有事情完成之后，沧文星以最快速度返回苦锋院，一回到灵居便直奔后院水池，急匆匆地倒出几堆药材。
“先前你说的药浴方子，要的是哪几味药？”她急切地询问墨染，迫不及待验证墨染的设想正确与否！
曲忘忧：你的娃fine，现在是min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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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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