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柏源不知从哪里给你找来一套崭新的运动服，尺码刚好。
纱巾圈上你的脖颈，再在头顶压上一顶棒球帽。长袖长裤配直筒靴，搭配很死亡。
给你穿戴好，柏源自己先心虚地摸摸鼻，转身扯床单把镜子遮上，扛起你就走。
你捶他一下。
他哈哈两声，把你放下来改成抱姿。
你是这个意思吗？
其实你也知道末世的环境能凑齐这套打扮已实属不易。
但面对柏源，好像总有撒娇的权利。
你磨磨蹭蹭准备把手环上他的脖子给他降低点难度，一伸手看到青黑的尖指甲，又慢慢缩回去。
昨天他都给你修头发了！怎么不顺手把这指甲也剪了。
万一戳到他怎么办。
这么大个人，和丧尸同行，也不知道谨慎点。
……
柏源把你带到旅馆外的树林，找了块石头，擦擦干净，把你放下来，拍拍手转身就走。
“你在这等着，我去抢辆车。”
你看着他随意活动下脖子，揉揉手腕，就这样走出去，步伐轻快，身姿矫健。
走两步又回头，“看到其他人类要记得跑，知道吗？”
你准备跟上的动作被这突如其来的回身定住。
坐回原处，等着他走出一段距离，确保他不会再回头，才动用侧影静悄悄地追上去。
树林在旅馆和某块废弃的建筑基地中间，此时空置的建筑板材被堆叠在外形成一道简易的防护圈，正中间的水泥地停着你昨天见到的改装车中的三辆，两个全副武装的人坐在车顶警戒。
见柏源回来，一个人跳下来迎上去，“柏哥，你回来了！”
“怎么样，找到变异丧尸了吗？”有人打开车门探出脑袋。
你的大脑空白瞬间，手已经开始诚实地翻找一次性道具。
没事的，这个世界的柏源不认识你。
你是丧尸，这很正常。
“没有。”
柏源的语气很冷淡。
你模糊的视线重新清晰，不远处高大的身影弯腰拉开车门，“老规矩，我一个人出去找，不用等我。”
“呃好的……柏哥咱们不着急哈，你别听那小子瞎问，这么久了咱们谁也没真见过变异丧尸，说不定就是基地那帮不管事的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要老子说就是觉得咱们不好管教，拿个理由骗出去叫我们自生自灭，你看看前面那批**，啊，就剩三杆给我们……”
那人踹一脚沙堆，惊起两只麻雀扑棱棱地飞远。
柏源充耳不闻，提了两桶油扔进后备箱，关上车门又折出来拎上一块毛巾。
他没往树林里开，绕上大路。
你约莫他要开去旅馆。
又轻手轻脚往回赶。
走的时候你听到他们窃窃私语。
“搞什么，又开走一辆车，一个人别死丧尸堆里了，真以为自己很能啊。”
“哟，人家能打得很，徒手劈丧尸跟砍瓜切菜似的。”
“时代变了，老子一枪就解决了的东西……”
之前的那些笑脸立刻换上另一幅面孔。
思忖片刻，你兑换了一个道具。
……
哪怕柏源回来的动作轻缓到似乎没有踩碎一片叶子，你隔着距离已经闻到他身上的生人气。
但你还是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
身后的人突然凑上来抱住你，下巴搁在头顶蹭。
“你没有跑，看来是真得想和我一起走喽。”
声音雀跃，带着难以察觉的释然。
“现在不能反悔了。”
……
你坐在副驾驶上，心如止水地看柏源飙车。
道路空旷，四野无人。
远处的尘烟袅袅升腾，黄昏的晚霞盛大而瑰丽。
发动机的轰鸣混进车载音乐，把曲风渲染成激昂的摇滚。
柏源偶尔随着节拍哼两句，修长的手指轻敲方向盘，再笑着和你搭话。
“小丧尸，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
“以后我们白天坐车，晚上睡觉，轮流守夜怎么样？”
“丧尸需要睡觉吗？”
“我几天给你洗一次澡合适呢？你可不能再朝我泼水了。”
……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话痨。
你拉高纱巾，试图堵上耳朵。
他又笑，碰响喇叭“滴滴”两声。
急得你跺脚，专心开车啊！
……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汽油即将耗尽。
柏源不得不开进另一座城市寻找物资补给。
他一边嘱咐你呆在车上谁来都别搭理，一边眨眨眼睛，“当然，我是例外。”
最后给你整整纱巾，他提着短刀就往外走。
透过模糊的玻璃窗，你看着他手起刀落，动作迅捷。
摇摇晃晃的丧尸尚未靠近就要倒下，新的替补又已经在挨挨挤挤着上前，仿佛某种急速生长又迅速衰败的植物，一茬又一茬，伸出的手臂是肆意生长的藤蔓，尖锐的指甲是急不可耐的利齿。
柏源应对得当，游刃有余，前刺、后避、旋身、右击。他像丛林中的猎豹，用短刀将最原始的搏斗呈现成极具观赏价值的暴力美学。
鲜血溅过他眉眼，细细一条，形如刀疤，反衬的那双眼睛像黑夜的星星。
在那里，超新星爆炸，燃烧生命为宇宙献上最后的落幕。
战斗欲蕴含在他充血的肌肉里，随着行云流水的动作流动蔓延到全身，危险，但迷人。
他清完一波，折身回后座换外套。
你沉默地抓着那件新出炉的破损衣服不松手，让柏源着实无奈“乖，给我，这件太脏了，换一个拿好不好。”
他内里的衣服也有破损，汗湿的地方晕开深色，胸膛起伏剧烈，显然尚未从之前的战斗中缓过劲来。
柏源很强，你从不否认这一点。
但这不代表他一定能从所有的战斗中无伤退场。
你不清楚这里的丧尸毒性如何传播，从他人的打扮来看，被丧尸抓伤显然也属于某种感染途径。
况且，有丧尸血统手握侧影你自己显然更强一点。
所以在这天柏源晚上在车上睡觉的时候，你打开了车门。
当然，借助了一点灵巧，确保不会打扰你忠诚而敏锐的战士睡觉。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
在感知的协助下你直奔加油站。
有好事的丧尸探头探脑，又在发现是同类后蹒跚离开。
你找了个拖车，一次性搬回八桶散装汽油。
车轱辘声在空寂的夜间格外突出，你一度担心柏源会被你吵醒，因而在靠近车时愈发小心翼翼。
但直到你上车，他还维持着你下车时的姿势。
你放宽心，深觉大功告成。
在你未曾注意的角落，柏源刚刚处理好鞋底新鲜的尘土，还没来得及藏起嘴角的微笑。
……
你开始频繁地在夜间偷偷外出熟练带回各种物资，食物、药品、汽油……再在早上装出无事发生的样子等待柏源感慨神女的恩赐。他开始空出时间给你编头发，和你聊天。你很有成就感地看着他凸出的骨骼轮廓慢慢被重新生长出的血肉覆盖钝化，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在白天睡觉的时间肉眼可见得多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看他睡觉太无聊，你竟然偶尔也开始感觉到困倦。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你意识到自己似乎真有了一段昏迷无知觉的时间。
柏源在驾驶座上，面色冷峻。
最近你抗议过几次后他很少再飙车，但现在车速很快。
你弄出一点响动，柏源恍然出醒般看过来，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
“今晚我们就能到西部基地，你需要恢复药剂。”
“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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