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顾时夜还没有把锦囊还给我。我倒也不想催他,反正我这几天也没有机会单独见他。
二皇子拉着我在军营里各处视察,然后引来了一位驻地校尉的好奇。
“这其他人娶了夫人都是藏在家里的,怎么二皇子您反倒是去哪儿都带着呢?”
二皇子笑了笑:“她久在京城,不常见边关风光,也没怎么接触过军营。带她看看,她喜欢这里的景色。”
我是挺喜欢的。
毕竟顾时夜真的很好看。
我转头望去,看到边关的风扰乱了男人的战袍和发丝。
他的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双眼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练习射箭的将士。
那站在高处凌风而立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冰海号上破浪而来的顾帅,盛着火焰从天边落下的无尽天君上。——他在每个世界都很好看。
不过每当我被二皇子牵着手出现在他附近时,他都会刻意避开目光,然后站在他身边的人便会莫名其妙地开始缩脖子。
“嘶,最近主帅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可不是么,路将军一直跟着主帅,这几天都被冻感冒了。”
“是不是因为朝廷派来的人?”
“唉,别说了。仗是我们打的,现在二皇子跑来主持谈判,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主帅,不信任北洲军吗?你说,二皇子要是谈了个好条件,皇帝一高兴,不得直接让他当太子啊?”
“我靠,让他当太子?凭什么啊!如果以后当太子的不是咱们主帅,我第一个反!”
“嘘!!!有人来了,小声点!”
……
……
……
我收回侧影的力量,没有继续偷听。
这天正午,敌方的使者也被接进了军营,就安排在营地东侧的帐子里。然后没过一会儿二皇子就带着人走了。
本以为这帘子得等晚上才撩起来,结果二皇子走了没一会儿,顾时夜的传令官就来找我了,说主帅让我这些天不要随便出大帐。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虽然是来谈判的,但说不准他们会不会耍心眼,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帐篷里比较好。
我应了他,却见他没走,反倒像做贼一样瞟了瞟周围,然后把一个模样朴素的木匣子交给了我。
“主帅给您的。”
“……啊?哦。”
我以为是顾时夜终于找到那枚锦囊了,抱着匣子走到炭火旁边打算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默哀一会儿直接火化了毁尸灭迹。埋灰的位置我都想好了,一开盖子却发现里面装的是一块漂亮的石头。
这些年我发展了自己的小商会,以前也经手过这个玩意,知道它叫虹石,是这北洲边境雪山里才有的矿物,非常稀有,最大的也不过拇指指甲盖大。它本身是雪一样的白,可放到火光下却会折射出彩虹一般的光,因此得名。
我手中的这块虽小,但这个品质已经要比市面上的高出了不止一点,可以说我在宫里都没见过这么好的。想来它大概是顾时夜在这里行军打仗的时候发现的,就顺手敲了下来,价值连城。
嗯,顾时夜送我东西。——就在我前几天刚说过我决定不喜欢他了,今天又被二皇子牵着手从他面前走过之后?
我摇了摇头,打算把这块虹石和匣子一起还给他。
可我什么时候有机会呢?
这个世界的谈判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快,双方见面,谈条款,修改,再谈,再修改,继续谈,最后签订盟约的时候还要歃血祭天。这样一来二去的要浪费好几天,少则十日,多则半个月。因此我也不会一直借着侧影之力从头听到尾,大多数时候我都一个人待着。
再者,我好像有点水土不服。——寒风吹得多了,饮食又多肉,我开始频繁犯恶心。
最开始只是不想吃,然后到今天突然变得有些严重。
晚宴时,营帐里有北洲军包括顾时夜在内的高级将校,有敌对方的几名谈判使,还有二皇子和我,以及其他从京城跟随而来的几位官员。
所有人在一起用膳,酒味夹杂着烤得流油的肉味,再加上不知道哪个天杀的一年没洗澡,闻得我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好在此时营帐内的人大多都在说话,大概只有身边的二皇子注意到了。他给我递了杯水,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抬头看向顾时夜,问他军医在哪里。
“怎的这两天总是不舒服?莫不是有喜了?”
二皇子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顾时夜肯定是能听到的。
当然,二皇子受到道具影响,在他看来我们是圆了房的,不过我自己很清楚,我和旁边的人都没睡在一个被窝里过。
有喜?有个屁!
我难受的不行,想起身离开,结果刚站起来就一阵头晕,最后还是被二皇子给抱回了营帐。
没过多久,顾时夜就带着军医过来了。
我看到他的表情紧绷,周身的气场已然不同于往日的冷峻,明显变得急躁了一些,眉头皱起,似乎心情很差,又隐隐带着担忧。
我有些好奇,但还没好奇两秒,胃里那个恶心劲就扒着我的脊柱往上爬。
人一难受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尤其是这种不太好忍的难受。
我捂着胃抬起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右手一直抓着身边离我最近的那个人……也就是二皇子,整个人靠在他肩头,那叫一个亲密。
救命,能不能让我躺下?能不能?
我想把自己移开,但是这二皇子没一点儿眼力见,就是要把我撑起来。
四哥救我。
我看了一眼顾时夜,心里想着。
面前的北洲军主帅皱起眉头,转头看向身边的军医。
军医意会,立刻开口:“二殿下,先让夫人躺下来吧,臣为她请脉。”
我终于得了安稳,缩在被子里让军医号脉。
“可是喜脉?”二皇子有些急切地问道。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唰地降了下去。
一抬眼,发现顾时夜正看着我。他的视线隔着被子在我小腹的位置游离了一瞬,这才落在了我的脸上。纯黑色的眼睛透不出半点光,我也猜不出他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咳,臣不是妇科圣手,不敢妄下定论,不过依臣所见,夫人这应该不是喜脉。”
这必然不是。
二皇子看起来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拉着我的手开始说什么“我们两个年轻,努力努力马上就会有的”之类的牛马话语。
然后我看到顾时夜转身出了帐篷。
帘子落下,隔绝了我和他相交的眼神。
外面在下雨,也许是错觉,我好像在顾时夜的眼眶里看到了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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