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火焰窜天而起，眼前是一片翻腾的火海。
救命啊，呜呜呜，师兄，……咳咳。谁来……咳咳咳，谁来救救我……
听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被困在火海里了么？
可是这么大的火，就算立刻用灵泉珠灭火，来得及救火海里的人吗？
我不免有些着急。
顾时夜：不要急躁。仔细观察。
顾时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他的神识虚影又出现了。
寒凉的气息拂过我，让我瞬间冷静下来。
火海……在焦黑破败的砖石地面上，怎么会莫名其妙燃起大火？
而且大火往往都会伴随着浓烟，可眼前这么大的火，隔绝视线的浓烟却显得分外虚幻飘渺。
一旦冷静下来，我立刻意识到，眼前的场景不过是幻境之中的幻象。
这些热源和火焰灼烧的感觉，应该是幻境影响了现实，将大火蔓延到了现实当中。
也就是说，这场大火有真有假，但真的不多。
我定了定心神，仔细分辨。
咳咳，有人……有人来了吗？
果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
她徘徊在火海当中，身上的裙子沾满黑灰，裙摆处有被火燎到的痕迹。
我的师兄还在楼上。师兄，救救我师兄……
我刚要靠近，她已经背过身，踏着火焰的幻象冲向了传送阵。
……还是跟上去看看吧。
到了这一层，火海掀起的热浪扑面而来，幻境已经与现实大量重叠。
整栋破败的小楼都燃烧起来，无数魂火漂浮在火海当中。
是现实中的妖兽与幻境中的大火，共同构筑的灾难现场。
师兄……
我依旧能听见少女的声音，却见不到她在哪里。
夏萧因：你还真是喜欢往危险的地方钻。
我：夏萧因？
夏萧因：先别看我，顾好眼前。那东西对现在的你来说，没那么好对付。
眼前的魂火体型巨大，几乎遮天蔽日，所到之处砖石也跟着融化。
夏萧因说的“那东西”，应该就是它了吧。
我有预感，只要能把它解决，这里的火焰应该就会一同熄灭。
整层遗迹的妖兽与火焰一同消失，只留下被烧的灰黑的空架子。
墙壁上还残留着巨型魂火融化砖石的痕迹，证明着刚才那一场战斗的真实性。
到底什么是幻象，什么是真实？
某些时刻，连我也恍然，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的边界。
就在我晃神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少女的尖叫。
师兄！
这声音无比凄惨，紧接着便没了声响。
我朝着传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夏萧因：想去就去吧。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
我：好。
我踏过焦黑的遗迹，穿过虚幻的场景。
空气被混乱的灵气扭曲，仿佛那场大火并未止息。透过晃动的空气，我看见昏暗通道内，靠墙的……一具焦黑尸体。
这具尸体躬身俯趴在墙角，先前看见的少女站在一边，哭得浑身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我向前几步，终于看清，原来那具焦黑的尸体下方，还有一个同样被烧焦的尸身。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女抽泣着在尸体旁边蹲下，抬手摸了摸那具尸体。
她的手指穿过了尸身，身体四周浮现起星星点点的金光。
师兄……你为何如此执拗……你明明可以逃出去的……
看来她也是这场幻境中的幻象。
早在千百年前，天工楼发生大火的时候，她和她的师兄就已经葬身火海，和这座遗址被一同封存在这里。
她并不知晓自己只是幻象，更不知晓时光早已经过去千百年。
少女忽然抬眼看向我，擦了擦眼泪。
谢谢你，救了我。原来，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她身上的金光散得更快，似乎已经维持不住自身的存在。
最后，她只留下几句话。
我师兄乃是千器殿千年难遇的炼器天才，千器殿法宝千万，有一半出自他手。是我顽皮，打翻了师兄的炼丹宝炉，师兄为了护我，也殒命于此。今日你与我有缘，也算是救了我一命。这炼丹宝炉……便赠与你。小心……使用……
她说完，身体彻底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一团金光从她心口飞出，落入我的掌心。
金色光芒散去，我才看清掌心静静躺着的小小丹炉。
它似乎与我心念相通，可以随时唤出。
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些幻象，我不免有些唏嘘，忽然听见身边夏萧因嗤笑一声。
我：怎么了？
夏萧因：你不会真的信了这幻象说的话，还为他们感到难过了吧？什么炼器天才，要引动妖兽魂火来炼丹？动歪心思，却又能力不足，无法驾驭魂火之王，被妖火反噬……最后还要他小师妹来给他撒谎，以此留下好名声。废物。
我：……
原来是这样。
结合刚才见到的一切，我相信夏萧因说的这些才是真实的情况。
只不过他的评价还真是……简单粗暴，又精准直接。
我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也明白过来。
我：难怪她把她师兄的丹炉留给我，原来是封口费。……算了，那我就当没看见过吧。
夏萧因：你明白就好。快走吧，这里很热。早些结束，早些回忘忧海来降降温。
我不免露出笑容，刚才的情绪都一扫而空。
我：好好好，我尽快。
我咬着牙，运转灵力抵御从四面压制下来的雷暴之息。
聚集的雷电迟攻不下，扭曲的光影愈发强烈。
雷蛟幻影：吾，记下你了。若你能活着抵达镇灵塔之巅，届时……再由本王亲手送你入轮回！
幻影发出一声怒吼，消失在雾里。
我强忍着耳部的不适感抬起头——四周的墙壁上，那些由镜面反射的光影也不见了。
初入秘境前，那些女修的对话再次回响在耳边。
我：难道，所谓的面见镜灵前的最终一关……就在镇灵塔之巅？
我没想到这些黑雾这么难驱散，即使是幽明灯这样的法器，也只能照出不足半丈远的范围。
脚下的地面冰冷而潮湿，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腐朽气息，仿佛整层空间都早已死去。
模糊的声音：你……来了……是来……探望我们……的吗……
我：你们是谁？
模糊的声音：进来吧……进来……就可以看到我们了……
虽然感觉不对劲，但想要抵达下一层，就必须再往前走。
我屏息凝神，正准备往前踏出一步——
别动。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顾时夜的身影悄然显现。
他的“目光”扫过远方虚空，一道金辉如清风过境，扫清了四周的黑雾。
我看清了这片空间——
这是个封闭的大殿，地面布满蛛网状的碎裂纹路，角落里残留着一些模糊的影子，正以极快的速度尖叫散去。
顾时夜缓缓收回手，淡声道。
顾时夜：不要理会不认识的声音。继续前行吧。
前方的石门外面，一道欣长的身影背对我而立。
我走近过去，仿佛还能嗅到空气里微咸的海风。
夏萧因：又见到你了。
夏萧因略微侧身，看了我一眼。
我还没开口，他便已经自顾自地往那扇门上一指。
夏萧因：门锁着。你有钥匙吗？
我翻了翻随身的包裹，摇摇头。
我：没有。
夏萧因轻哼一声。
夏萧因：我就知道。我本可以帮你直接破开——但是，既然你说了要“靠自己”，那我便等着，看你究竟要怎么做。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话里带着意有所指的调子。
夏萧因：不过，我可以给你点提示。钥匙就在上面的某一层里，仔细点找。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回来，记住了吗？
我听着他故作严肃的语气，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我：我记住啦。
夏萧因：……
夏萧因的嘴角和我一同扬起，只是他很快又压了下去。
夏萧因：嗯，那你去吧。要是回来得太迟我就要亲自抓人了。
……
水声潺潺，夏萧因正附身望着一旁的池水出神。
他听到脚步声，抬眸瞥了眼我手中晃荡的钥匙。
夏萧因：的确挺快的。
我：因为我想早点过来见你。
夏萧因：……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我捕捉到了他耳根的浅红色。
我：不行吗？我因为你爱听。
夏萧因：……我是爱听，但不是每个人说这种话，我都爱听。
他转开视线，眸光不经意地掠过侧方翻涌的池水。
夏萧因：这里水汽汹涌，有我在，它们不敢太放肆。想拿什么，就快去拿。
……
我穿过幽暗的山谷，便看到刻有“幽暗崖”三个字的石碑。
许多倒塌的石柱半埋在泥里，我绕过它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
湿意在地面徘徊，耳边有水珠滴落的回响，明明一片寂静，我却时不时听见低语传来，像是有人在山壁里说话。
我：好冷……
不是冬日严寒，而是如同坠入过去回声中的冷意。
这里，是某个被遗忘的场所。
放眼望去，这一层的空间开阔得不像样，一座座石台呈环状布局，里面还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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