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清峰叶流火说有点痒的时候,我都气笑了。
他却把这当成是和解的信号,松手跟我说摸起来居然那么软——当然是软的!毛料下面只是细铁丝撑起来的而已!我做了次深呼吸,没忍住又给了他一拳,让他把耳朵给我迅速还原,少了一根毛都有他好果子吃的。
我眯眼,别忘了叶流马大哥还给了我联系方式。
他一抖,立刻态度端正地修复起来。
我发作完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人,因为破功而被识破伪装的话说起来也太跌份了。抬头却发现所有人都别开了视线,唯一没扭头的只有清峰叶流火的好友要圭,他对上我的眼睛似乎是回过神来礼貌地弯了弯唇角。
被发现了吗?
我心想,短了什么都不能气短。
而且我现在更在意的是我的形象。清峰叶流火在我头上摆弄来摆弄去,不知道把耳朵还原成什么样了,看同学的表情总感觉效果很微妙,我摸索了一下大概的形状,摸到了清峰叶流火的手指,他老老实实地没有动弹,被捏住后就仿佛成了发箍上的装饰。
我没好气地拍开,还得是我自己来。
恢复完毕我终于气顺了一点。虽说是兽耳茶餐厅,不知道是谁说元素太少了再加点,把主题定为了梦游仙境。而说到梦游仙境,第一个想到的必定是那本世界闻名的儿童读物,我小的时候把系列丛书看过一遍又一遍,立刻报名要扮□□丽丝。
本来打算去服装店租一身戏服,但是知子摇摇头,第二天就拿出了一条自己改造的蓝白洋裙。说实话,这种时候我真的觉得她很像大道寺○世。
柳知子:“看见小桃穿上我做的裙子,就算再赶工两天都不会觉得累。小桃,看镜头……”
……这点就更像了。
今天为了方便走动我没穿裙撑,但是本身裙摆就够蓬松可爱的,我花了一天才配好所有配饰。今天所有人都夸了这套亮相,我乐于展现好友的心意,也自信于自己的搭配,所以更容忍不了一点不完美——更何况清峰叶流火居然一句也没夸!我们好歹是朋友吧,我问候的时候还夸了句他穿白色的棒球服很帅气,这个都能作为打样了,他居然没有顺势回夸一句。
当然,我不需要违心的、礼节性的夸奖(根本不可能违心,觉得不好看的人眼睛都瞎了),也不会违心地夸奖别人……所以他更该合理地表达出来。我也不憋着,直接问了他觉得怎么样。
清峰叶流火想了想,说其实第一眼根本看不到你的裙子,但是很适合。
我:“……”
我:“哼。”
我转了个弯才明白意思,这话有水平得都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我受用之余还颇感微妙。在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要圭的眼神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变得空茫了一瞬间,又在我余光扫过来的时候维持住了那张云淡风轻的池面脸。
很奇异的是,他说完之后在场三个人都安静了,没人说话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加量的炸鸡咖喱蛋包饭就是这个时候端上来的,两个人蛋包饭上的爱心颤抖得都非常厉害,看起来有点像是犯了心脏病,我回过头去,负责制作的同学带着苦大仇深的表情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我:“……”
我也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感谢他的特殊照顾。反正爱心看起来像诅咒也不影响下口,大家都是唯物主义战士。
再回过头来,他们两个看着我面前盘子里的一块饼干无言。
我耸耸肩:“别看我,这块饼干我打算吃三个小时。”
倒不是偶像包袱的原因。教室的通风也就这样,用餐和制作都在同一片区域,对于有些人来说闻到食物的味道会觉得很有食欲很温馨,但对于我这种挑食成性的人来说,坐在里面光是闻都闻饱了,没有半分食欲。
再一看,清峰叶流火带着深深的不舍咬牙从自己盘中分了一部分出来,不是,也没人要你做到这种程度。我一时语塞,摆摆手制止他。
清峰叶流火松了口气——这么不舍你分个毛啊,表情似乎有点同情:“你……难道不能吃东西么?”
我:“?”
我回忆了一番,确实迄今为止我没在他面前吃过任何东西,那也是因为我本来就吃得少:“你当我是神仙么?……喂。我只是随口说的,世界上有你这种什么都吃的人,也有我这种什么都不爱吃的人啊。”
我没有看人吃饭的癖好,让他们自行方便,干脆继续去收银台那边帮忙。
因为排队比想象中排得还要长(清峰叶流火到了之后,队伍变得更长了),预估准备的食材以及备用的食材不够,排号提前中止,采购的同学踩着单车一路冲去菜市场……第一场暂时收官。活动委员对着营业额笑得脸都要开花了,对我说等会不是有棒球比赛么?鸣濑同学就放心地去吧!
我被推出去之后颇为无语,都说了,我对棒球比赛没有任何兴趣。但想了下结束得太早,知子还在社团值班,我一个人也没事做,比赛又根本看不懂……思考着思考着,我就被清峰叶流火轻车熟路地带到了观众席上,其他人以为是我们约好的也没说什么,只有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外校生包围了。
我:“为什么一个我们学校的人都没有?”
要圭:“鸣濑桑,他们在对面。这里是客场看台。”
我:“……”
哇。那我一个本校生夹进来可真是有够显眼的。我闭了闭眼。至于为什么是不熟的要圭给我解惑,因为清峰叶流火这个傻蛋把我人拐过来之后就自己一马当先地沉浸式看比赛了,得亏他还记得坐中间,目前的座位从左至右是:要圭·清峰叶流火·我。
我隔着清峰叶流火跟要圭不咸不淡地聊了起来,他看出了我是纯然的运动小白,体贴地用通俗易懂的描述跟我讲解棒球比赛的规则。我还是不感兴趣,听是听了,纯礼节性地干巴巴应了几声。我不是那种会因为朋友喜欢什么就去了解什么的人,做出的最大努力不过就是陪同而已,比如现在这样。
要圭讲着讲着,突然话锋一转,压低声音轻飘飘地说:“你跟叶流火并不是真正的情侣吧?”
那双粘稠的金棕色的眼睛很平静地看着我,似是估量我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让我从见面就不爽到了现在,你以为你是能掌握一切么?谁给你的脸来估量我了?这个时候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全然是我的尊严。
我皮笑肉不笑地提起唇角:“怎么?你觉得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么?”
要圭轻叹了口气,摇摇头倒是没说什么,怪不得这人跟清峰叶流火能玩一块去,让人火大是各有各的招。两个人带笑的视线在空中相对,摩擦出巨量火花,差点把后面观众的头发都给燎了,但是夹在中间的清峰叶流火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看着场上。
啪的一声,他左右两边被我和要圭用腿同步撞了一下——呜哇,更火大了。他才茫然地转过头来:“你们说完了?”
我:“没呢。刚说到要圭同学对我们的交·往有一些不同的意见。”
要圭:“哈哈,我只是合理地提出了疑问而已。”
我:“是么?我觉得还挺失礼的。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叶流火呢?”
要圭:“如果冒犯了鸣濑桑,实在很抱歉。”
我:“那你多说几声,我觉得你冒犯的次数有点多。”
我和他两张笑脸焊在脸上嗖嗖飘冷风,冷热交替热胀冷缩,三个人之间空气都被压缩了,清峰叶流火额角冒出一点冷汗,左边看看,右边也看看,转成陀螺了都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
我跟要圭仍然在对视。
“……”
“……”
气氛一松。
我索然无味地收回了笑脸,转回去对着土丘发呆,要圭也在这时转了回去对着赛场继续刚刚的科普:“现在上场的是……”
我摆了摆手:“别讲了。我不感兴趣,从刚刚开始就没听。”
“……”
要圭看没看出来是他的事,他让我不爽了才算是我的事,而且作为清峰叶流火的亲友,他就算是看出点什么也不会对他不利,我更不会憋着。
就这样对着棒球场发了整场的呆,我再次确信了自己对运动没有一星半点的兴趣,他们欢呼或者是吸气的时候我连球在哪都找不到,计分板让阿拉伯数字的含义都变得模糊了起来。以至于终于结束的时候,我有了种刑满释放的感觉。
清峰叶流火还在耿耿于怀地盯着球场,到底是多怨念自己不能上啊。
要圭在旁边轻飘飘地提醒他必须要轮休才能上更关键性的大赛,他一顿,垂头丧气、拖泥带水地收回了视线,放到我身上。
看我也没用啊,我也不懂。我爱莫能助地摇摇头,怎么这人到哪都被人吃得死死的。
从看台撤退的时候,刚好撞见新闻部的人在清点这次球赛拍下的照片,她抬头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凑上来问学姐能不能就在这给你拍一张——如果清峰君也愿意的话,她可以拍了再把照片发过来。
我跟新闻部的学妹关系还行,以前也打过几次交道,这种拍照我倒是无所谓,但是……这跟自拍发sns的性质又不太一样,我回过头用视线征询另一个当事人的意见。
因为几个显眼人物的堆积,其他人也有意无意地停住了脚步,投来了关注的视线。我再一看,新闻部的部长都要从另一边过来了,那才是真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每次见到他那反光的眼镜我心中的警铃都要拉爆了,拒绝的话在嘴边马上就要说出口。
但不知道是我哪个眼神给了清峰叶流火错误的提示。
但不知道是哪种想法让清峰叶流火采取了行动。
下一秒,他冲我会意地点头,炙热而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突然拉着我挤了出去,他手臂一挡就轻易地划开一条狭窄的通道逆着人群穿行。我莫名其妙地就被带动着跑了起来,从小跑变成了大跨步,风和全世界都从我身边掠过,但两人的步频差得太多了,就算清峰叶流火照顾了我的速度,也依然让我有点跟不上。手臂一坠,他从手腕寸寸下滑直至攥住我的手掌,皮肉底下骨头都摩擦起火,疼痛和亲密在此刻成为了硬币的两面,他的手指以陌生的强势挤压着我的指缝,无法挣脱。
我就这样在疑惑、不满和无奈中被拉扯着奔跑起来,目的地是未知,奔跑的理由是未知,就连拉扯着我的这个人和自己都变成了未知。
桃对要圭没意见,要圭也对桃没意见,但是他观察的态度把人惹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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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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