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川实弥带着富冈的遗书,踏上了旅程。
离开前,宇髓天元把他拉到音宅,将他的佩刀递给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战争后遗症,宇髓天元对于这个有严重心理问题的男人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妈妈的心理。即使食人鬼已经被消灭殆尽,即使天皇颁布禁刀令,他还是怕不死川会碰到什么危险,有一把刀,好歹可以保护自己。
不过,华丽之神也没有忘记白发男人对死亡的渴望,给不死川看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把蓝色的断刀,刀上刻着恶鬼灭杀四字,即使已经断裂,仍旧冷冽肃杀。
“这是富冈的刀。”宇髓天元没有看不死川的反应,在不死川看清楚之后又用上好的布料把刀包裹住递给雏鹤让其妥善安放。
看着不死川激动的模样,狡猾道:“为了防止你这个傢伙在外面偷偷摸摸自我了断,他的刀我会在你旅程结束之后给你。”
“……你怎么会有他的刀……”
不死川嗓音干涩,艰难的问出这个问题。提及富冈义勇不亚于把他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撕裂一次,让他痛得厉害,但是不去想富冈他同样会感到凌迟一般的痛苦。
“隐在收拾残局的时候找到的,原本打算和富冈葬在一起,或许是辉利哉大人预料到富冈离去对你的影响吧,把他的遗物交给我代为保管,让我在必要之时,交给你。”
“不死川,我要在这里,全须全尾的看到你。”
宇髓天元伸出仅剩的一隻手,给不死川一个安慰的拥抱,“去看看富冈生活过的地方吧,我想他也会高兴的。”
原谅我这么卑鄙,但是除了富冈,我想不到谁还能够拉住你了。
不死川还是想拥有那把断刀的,应该说十分渴望,那是富冈在世留下的唯一物品,是他唯一可以睹物思人的珍宝。
于是,他依照地图,来到了狭雾山脚下,鳞泷左近次早在之前便收到鎹鸦的来信,等着不死川实弥的到来。
狭雾山常年被雾气笼罩,路途凶险,稍有不慎便容易受伤,虽然那些机关为难不了柱级剑士但是无奈,大战的沉珂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幸存者的精神状况还不好,保险起见,宇髓天元麻烦鳞泷左近次能够关照一下这个可悲的,富冈义勇的爱慕者。
“不死川君,好久不见了,您变化很大。”
鳞泷左近次戴着红色天狗面具,声音低沉,看不清表情。
不死川微微低头打了声招呼,他和这名培育师只在无限城之战前有过一面之缘,除了富冈义勇他们可谓是毫无交集,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义勇的事情我知道了,不死川君,跟我来。”
鳞泷左近次对于不死川的局促没说什么,只转身引路,不过与之前想比,他的脚步明显放慢了许多。
二人就这样一路无话的走到了木屋,不死川坐在地上,解开包裹,拿出了一封信件,微微低头,双手递给对面的男人。
“这是……富冈义勇的遗书……我……”我送过来了。简单的一句话,犹如摘星般难以吐露。
信被一双苍老的手捧住,“谢谢你,不死川君。”
鳞泷左近次的嗅觉何等灵敏,如何闻不出白发男人那悲痛迷茫的复杂心情,现在打开的话,可能会让这个男人彻底崩溃吧。思及此,鳞泷左近次将信收了起来,转问道:“不死川君,想再看看义勇训练的地方吗?”
诶?不死川抬头,盯着那个天狗面具。我可以吗?
“去吧,老夫就不奉陪了。”
不死川实弥看着那片竹林,看到了那劈成两半的巨石,看到了湍急的瀑布。
他幻想富冈义勇的训练场景,他是会像往常一般面无表情,还是受不了训练偷偷哭泣呢。
训练的时候,有没有受过伤呢,肯定有的吧,毕竟这条路这么艰难。
他小时候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呢,是不是和现在一样?是不是也穿着那与本人气质不符的羽织?
不死川在瀑布边站定,看着滚滚河水,想着,啊,我其实,根本不知道富冈的过往。
糟糕,又想流泪了。不死川用力揉了揉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可不能让老人家担心啊。
不死川在傍晚便向鳞泷左近次拜别,他还有别的任务。
鳞泷送他到狭雾山脚下止步,与这个被悲伤和怅然浸染的男人告别。不死川浅浅鞠躬向老者表达了谢意,转身离去,走了一段路后不知为何,他突然回头,发现戴着天狗面具的老人仍旧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不死川微微挑起一个笑,向老人挥了挥手,再次与他拜别。
都是温柔的人啊。。。。
不死川记得分别时灶门炭治郎说过,他要和家人及好友一起回到他的故乡,并给他留下一封写了地址的纸条,表达了希望能够保持联系的愿望。不用走进灶门屋,就能听到主人的嘻笑打闹声,他远远的看了眼,没有上门拜访,趁他们不注意,放下一盒萩饼匆匆离开。
他还要去一个地方——富冈义勇的故乡,去见富冈茑子,不应该说是水野茑子了。
富冈的故乡离炭治郎的家比较远,赶了七日的路,不死川终于来到了水野家。富冈家他去看过,已经成了空宅,虽然能看出来有人定期打扫,但是终究是缺少生气。
“不死川哥哥?”
哥哥?
一个温柔的女声引起了不死川的注意,那是一个穿着水红色和服,梳着妇人发髻,有着和富冈义勇一样的钴蓝色双眸的女子。
太像了,不死川瞪大眼睛,瞳孔颤抖,有一瞬间他还以为他看到了富冈义勇。
“不死川先生,进来吧。”
女子,应该说茑子看不死川面露震惊,不动声色地换了称呼,转身领着不死川往屋内走去,不死川这才注意到,有个男孩,躲在茑子背后,紧紧攥着她的衣服。
她怎么会认识我?富冈提过我吗?不死川又想起那日——喝醉的富冈义勇趴在他背上,嗓音甜腻地叫他哥哥。
怀疑一旦产生,发现蹊跷简直信手拈来。他又想起拜访鳞泷时,他说的“好久不见”,他原以为是指大战前那匆匆一瞥,如今才发现,鳞泷对他的态度就好像是跨越了万千时光终于遇见故人的感慨。
“义一,妈妈和这个叔叔有话要说,你先一个人玩好不好?”
水野茑子蹲下身,亲亲男孩的额头,温柔道。
小男孩看了眼茑子,又看了眼不死川,点了点头走开了。
“很像吧。”茑子给不死川泡了杯茶,突然开口说了句不着头尾的话。
看着不死川脸上的困惑,茑子捂住嘴轻笑了一声,解释说:“我的孩子,水野义一,和义勇很像吧。”
那确实是很像的,不死川略微点头,简直就是富冈义勇的缩小版,让他情不自禁感叹,富冈一族基因强劲。
“这孩子,和义勇小时候一模一样,不死川先生不觉得吗?”
“……”我没见过小时候的富冈我怎么知道。但是这句话不太礼貌,不死川没有说出口。
茑子看着不死川的沉默也不在意,自顾自道,“一直想和不死川先生这样坐下谈谈呢,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没想到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却是……”
未尽之语的含义不死川如何不明白,但是面对富冈义勇唯一的亲人,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反应,而且这莫名其妙的亲昵总让他觉得奇怪。
“没想到不死川先生变化这么大。”
“……”又来了,奇怪的话。
“义勇那傢伙很喜欢你,总是和我说实弥哥哥多厉害呢。”
什么?
“请问,我们之前见过吗?”为什么你们对我的态度都这么奇怪?然而不死川没有等到答案,茑子被屋外的喧闹声转移了注意力。
“茑子,义一,我回来了。”
“爸爸——”
茑子羞涩一笑,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是我家那位回来了,请稍等一下。”
“喜欢……实弥哥哥。”
“义勇那傢伙很喜欢你……”
富冈义勇的醉酒之言,水野茑子的话不停在不死川脑海里盘旋,矛盾的绒线球越来越大却始终见不到谜底。
“啊——是不死川先生啊,好久不见,那天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果没有您,茑子就……”说着说着,水野萤人——茑子的丈夫,竟是要跪下来拜谢,不死川被吓了一跳,他还是不习惯别人对他行如此大礼的。更何况——
更何况他和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您说的好久不见……是何意?我清楚的记得我没有见过你们。”疑问太多却不知从何问起。
“啊对了,义勇和我说过,不死川先生不记得了。”
诶?不死川睁大眼睛,不记得?不记得什么?他忘了什么?
水野夫妇对视一眼,不欲作答生硬地转移话题,说义一,说故乡,但是唯独不说那个人——富冈义勇。
对于他们而言,富冈义勇的死亡都是扎根在内心的刺,一旦想到就会潸然泪下。而且这件事过于匪夷所思,决战之前,或许是直觉作祟,义勇托宽三郎寄来一封家书。信中提到,若直到他离世,若水野夫妇能再次与不死川见面,若不死川还没有想起就干脆隐瞒一辈子,免得触景生情,夜长梦多。
不死川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被抓起来戏弄的河豚,烦躁又不能逼迫这对夫妻,只能无能狂怒。虽然知道水野家是好意,但是熟稔得对待哥哥的态度与柔情让不死川十分不自在,恨不得直接从这里消失。
交代完一些事,天色也晚了下来。不顾水野夫妻的挽留,不死川怀揣着无解的谜题,又一次踏上旅途。
这次他去了自己的故乡,只是因为太久没回来,故乡时过境迁,原来居住的屋子搬进了新的人家,周边的邻居早就不记得名为“不死川”的男孩。
他又一次失去了他的归宿。
他去看了银杏叶,吃了富冈义勇喜爱的鲑鱼萝卜,吃了自己喜欢的萩饼,看遍山水美景之后,回到了宇髓天元的宅邸。
彼时宇髓天元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来人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呦,不死川,真高兴你活着来见我,你变了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游历,不死川身上的悲伤气息虽然还在,但是少了些许,变得更加沉静,颇有些富冈的影子。
“宇髓,”不死川没有搭理宇髓天元的话语,单刀直入道:“东西呢?”
“喂喂,华丽的旧同事、如今的友人在你面前,你都不想寒暄一下吗?”
宇髓天元叹了口气,起身进房,再次出来时,怀里多了一个布包裹,他把包裹塞进不死川怀里,看着不死川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布,紫眸闪烁的模样,又叹了口气。
“不死川,”宇髓打断了不死川睹物思人的行为,直勾勾地注视白发男人的双眼,说,“你今年,23了吧,在这里住下来吧。”
寥寥数语中的含义,不死川又如何会不懂,他没有拒绝,连表情都没变,沉默地接受了宇髓天元的提议。
许是因为完成了约定,不死川在入住宇髓宅之后身体便迅速地衰败了下来,一开始只是没有食欲、嗜睡,后面却连床都不能下了,只能拜托宇髓一家照料。
宇髓家时隔两年又被悲伤渲染,人人都为不死川担忧,但是不死川本人没什么波动甚至有些高兴。他不会再被宇髓强拉着出去泡温泉,不用再强颜欢笑,可以抱着那把断刀,沉溺在名为富冈义勇的回忆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此前不死川从来没有想过他这种人会喜欢上一个人,等他意识到时却是天人永隔。
又是一年冬,今年冬天是罕见的大雪,不死川更加虚弱了,宇髓看着咯血的男人,却无可奈何,他找遍了名医,得到的只有摇头惋惜。斑纹的副作用是谁都无法跨越的鸿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这么强壮的一个人在病痛的折磨下变得皮包骨。
不死川缓慢吸气吐气,终于缓了过来,他的双眼变得混浊,病倒后,他的视力下降得厉害,现在只能看到床边的模糊影子。
听着屋外暴风雪的嚎叫声,不死川有种预感,他撑不过今晚了。
“宇髓,”不死川抬起胳膊,被宇髓天元拉住,“我死后,请把我葬在富冈旁边。”
不死川脸色苍白,又吐出一口血,他没看到宇髓天元泪流满面的脸,彷佛放下重担般笑得灿烂,“虽然有点自私,但是宇髓,请把我的刀和富冈的刀一起,带进我的坟冢。”
“好……”宇髓天元深呼吸一口气,止住泪水,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异常,“我答应你。”
“宇髓,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不死川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发蓝眼的男人,穿着蓝色和服,是富冈义勇。
他看着不死川,笑得温柔,朝他伸出了手。
“宇髓,我看到富冈了……”富冈,以前梦到你,你总是不说话,这次你可逃不了了,可以告诉我我遗忘的过往吗?虚空中富冈朝不死川伸出手,歪头笑得温柔。
不死川把自己的手从宇髓手中抽出,伸向空中,好似要拉住什么,但是那手伸到一半,就如断裂的丝线,摔倒在床。
宇髓天元低头看去,只见不死川没有血色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失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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