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凯特琳和一名初级执法官推开禁闭室的门。
门轴转动声像钝刀切割布料。黑暗被切开一道缝,凯特琳看见蔚曲腿坐在地上,唯一的椅子横躺在她身边。
很有蔚的风格,凯特琳想。但她还是问了句:“你怎么坐在地上?”
蔚没回答,凯特琳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四壁弹跳。她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蔚缓慢地仰起脸,安静地投来目光。目光有些陌生,好像她在重新认识什么。凯特琳注意到她左眼上方有一道结痂的伤口,边缘泛着金属质感的白色,在黑暗中异常刺目。
没有人说话,凯特琳往室内走了几步。走廊漏进的风在寂静中掀起一丝涟漪,纸张窸窣声从身后飘来。那个抱着记录薄的执法官在门外徘徊已久,此刻正用木板边缘轻叩门框。
凯特琳没有回头,保持着黑暗里的对视,像一场无声的角力。
凯特琳本打好了腹稿要邀请蔚加入执法官,但此刻却不知如何开口。她只看到蔚瞳孔里反射的光,幽蓝、冷峻,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她猛然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外出打猎时遇见的一匹狼。
那是一只孤狼,毛皮深灰,在清晨的光里披了一层薄霜。年幼的凯特琳将它锁进准星,指尖轻轻触在扳机上。
那时,母亲的呼吸打在她耳边:“你会成为一个好猎手的,凯特琳。在扣下扳机之前你就知道子弹的走向。现在瞄准眼睛,你会得到一张漂亮的狼皮。”
那双狼眼在准星里凝视着她,野兽的眼里跳动着灰色的光。恐惧?愤怒?还是不甘?凯特琳分不清,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心脏,以至于她久久未动,甚至多年后都记不得自己是否扣下了扳机。
“我不知道。”蔚沙哑的声音浮上来。凯特琳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回答。
初级执法官趁机闪身而入,她在凯特琳开口前把写字板递给蔚,微笑里带着点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蔚......女士?这是凯特琳的口供记录,因为目击者包含你们两个,所以你需要核对一下证词。”
“叫我蔚就好。”蔚奥莱站起身,随意地看了几眼——凯特琳敢打赌她绝对没看完。“没有问题。我签在这里。”
年轻执法官道了声谢,她离开的时候侧着脸,门外的光照亮了脸上的雀斑,凯特琳想起她叫麦迪·诺伦。去年她回执法官学院做演讲时,和这位优秀学妹有一面之缘。
但那像上辈子的事情,就如那天她和母亲的争吵一样。凯特琳心脏一痛。
铁椅腿在地面拖出短促的锐响,蔚把那椅子放在她身边。像是那场对视后某种暂时的和解。
“杰斯怎么说?他有个质量很好的锤子,他真该给它挂在墙上。”蔚顿了一下,垂着眼,撑在椅背上的手不安地攥紧。“还有议会那边。”
“杰斯想感谢你,说要不是你的误打误撞他就会作出后悔一生的决定。他还托我向你道歉,他不该偷袭你。”
“就这?”蔚的语气带着怀念和一点孩子气的抱怨,她用空余的那只手挠了挠自己饱经创伤的后脑勺,“他至少还得为那些混账话道歉吧。”
凯特琳露出一丝笑意,这三天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她几乎感觉自己被压垮了,但见到蔚让她感到放松。“你算抢劫未遂,如果没有杰斯给你签谅解书,可不止关这一天。”
“我被关的日子可不差这几天。”蔚说。
“但这几天很重要。”凯特琳说。她接着开始解释议会陷入了怎样的权力真空期,贵族们迅速达成了对底城进行管制的初步协议,眼下已有成队执法官前往裂沟开始搜查。大多数人赞成如果调查没有取得进展将对底城街区断电断水,甚至有人更为激进想要动用舰队,所以他们在管制的具体方式上产生了分歧。她解释议会袭击案后连续两天的恐慌,整个议会大楼塌了一半,议员的伤亡尤其惨重,维克托在抢救后靠截肢保住了一条命。好在当时是深夜,掉落的建筑碎片只造成了不到十人的伤亡。但全城都为之恐惧和愤怒,这种情绪弥散在所有皮尔特沃夫人心中,只是因为议会的空虚暂时没有宣泄出来。而议会重组面临一系列挑战,一切决定都将在这几天内做出。
凯特琳说议会百年来只有七席,直到杰斯加入才打破了这点,杰斯在爆炸前还宣称要退出,两个议员及其背后的家族都记得这件事。她说接近半数的议员席位对任何家族来说都十分具有吸引力,人们为利益争论不休,但议会作为最高决策机构,虚置的每一天对皮尔特沃夫都是难以忍受的危机。她还说这几天皮城启动了紧急法案,如果不是杰斯的谅解书来的及时,蔚会因为祖安人的身份被送上军事法庭。
凯特琳一口气说了很多,尽量避免提到金克丝,她知道这个名字对她们两个人都是伤害。她也尽量避免提起母亲,尽管说到最后时她想起紧急法案的最后一次修订由卡桑德拉·吉拉曼恩完成——这句话被写进执法官学校的历史书,她上学时没少为这件事被取笑。
“你母亲的事......”但是蔚开口了,在那么长的叙述中她始终安静地听着,好像她只是在收听重播的录像带,在凯特琳喘气的间隙才直击要害,“我很抱歉。”
蔚是愧疚的。
可这道歉几乎是荒谬的。凯特琳立即想。你与这件事唯一的联系是你和凶手有一份该死的姐妹关系,而你一直在为此挣扎内疚。非要说的话,有罪的是我,那一夜我就应该扣下扳机,但我却动摇了。
我动摇了。
凯特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脸颊的湿润,她张开口,声音却在拥有意义之前变成了呜咽。蔚还站在椅子旁边,两只手垂在身侧,安静地看着她,灰色眼眸里带着点难言的悲伤,几乎不像她了。
凯特琳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了蔚,蔚用缠着绷带的双手回抱她。这几天凯特琳不眠不休地把自己埋进那堆工作——遗产继承、资金转移、投资项目管理……但每一项都像卡桑德拉的阴影。葬礼上她看见一夜间苍老许多的父亲,家族的商业伙伴围着她发表空洞的言论。葬礼的第二天,她决定去执法官总部复职,却第一次难以忍受周围目光。
但此刻她竟会因为一句如此简单的话感到崩溃,泪水决堤。
“这不是你的错。”她小声说。
“我知道。”蔚的声音冷静而温和,怀抱也很温暖,“只是......我不可能让她回来。”
凯特琳花了一段时间平复呼吸。
蔚伸手帮凯特琳拭去泪水:“我原本想一个人解决,没人会受伤,但这样做也无法让失去的人回来。”
“你不需要一个人。”凯特琳想起自己的计划,她挣脱拥抱,狼狈地擦干泪痕。“你可以加入我们。向议会展示并非所有底城人都支持金克丝,这样会议上我们就可以提倡更温和的管制措施了。”
她拿出口袋里的警徽,发现蔚的视线立刻烙在了这块蓝色皮革上,神情像一头凝视着黑峻枪口的猎物。她退了好几步,喉咙里滚动着受伤般的低语。
凯特琳事后回想,意识到自己当时的说辞有多苍白,像在劝说一个奴隶放弃反抗以确保主人的鞭打不痛。蔚怎么可能接受?她自己理应察觉到这种逻辑上的不通。但当时她沉浸在世界的剧变之中,只想尽己所能地让蔚留下,不仅是因为计划需要。
也许蔚察觉出了这一点,才忍住了口里的反驳。
“我做了一个梦。”蔚盯着警徽,语气很轻,“梦里你也是这么邀请我的。”
这是什么很新的拒绝方式?凯特琳问:“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做不到,你从来就没考虑过我。”蔚的手落回兜里,“我穿不了那身镶金边的制服,那身杀了我父母的制服,还要穿着这一身去伤害我妹妹。”
“你妹妹已经不是那个和你玩游戏的孩子了,你不明白吗?”
“不。很多事情我没搞明白,但至少这件事我明白得很。”
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灰蓝瞳仁像风暴前堆积的云层,暗流涌动。
凯特琳有那么一会儿没明白蔚的意思,但隐约从话里感受到某种决意,像枚尚在膛中的子弹。母亲会怎么办?卡桑德拉总对事态游刃有余,除了凯特琳的叛逆。可惜凯特琳没有学到这一点。可能永远无法学会。
“梦里,我知道了七年前为什么会有执法官来查封半个街区的商铺,为什么你们要跑进自己瞧不起的臭水沟,肆意殴打和辱骂我们。”蔚用求证的语气问,“吉拉曼恩......是这个姓氏?那天我们闯空门,炸了栋楼,那栋公寓是你们家的。”
这是什么意思?凯特琳回想起杰斯面临的那场审判:“确实有爆炸,但是......”
“而碰巧这姓氏属于高贵的议员。”蔚说,“所以急需一个替死鬼,这就是我被关七年的原因之一,当然另一个原因是希尔科。”
一切串起来了。凯特琳查阅过蔚的档案,那上面没有任何记录。“我很抱歉。可我们不是来谈这些旧事......”
“今天早些时候,你签署了协议继承那公寓,管家——或者随便谁——问你是否要重新装修。”
确实如此,只是问的人是公寓管理员。蔚理论上应该没有出过禁闭室。
凯特琳疑惑:“你怎么知道?”
“梦见的。”蔚耸肩,“梦里你签协议的时候我在旁边。真相揭露的时刻总是那么无关紧要。”
凯特琳觉得荒谬:“所以你拒绝我,就为这虚无缥缈的梦?”
祖安好像信仰一个和风有关的神灵,难道还有对梦的崇拜?资料里七年前确实有爆炸,而且和海克斯的诞生密不可分。
“你可能之前就了解相关情报,碰巧被梦串在了一起。”凯特琳耐着性子解释,“难道你还要说你梦见你妹妹突然改邪归正,变成一个善良贤惠的小女孩?”
“那倒不是。只是......一些我没想过但确实有可能的事。是有希望的,你也是。”
“我听说有些精神错乱是家族遗传的。”
“凯特!”蔚看上去有些压不住火气了,听见自己的昵称从蔚嘴里喊出来的感觉很奇怪。
“她做的事情是错误的。你想为此辩护吗?”
“不......”
“我恨她。但你和她无关。”凯特琳说,“桥已经被封了,你回去又要几经波折。也许你只是太迷茫,又放不下你妹妹。我能理解你。别拿梦作借口。”
“不。我只是......不能无视那些过去待在你的身边。”蔚转身往门外走,脚步声砸在走廊的墙上,钝钝的,像一个挥不出的拳头,“我欠你很多,小蛋糕,但不包括这些。”
凯特琳下意识追上去,风灌进耳朵里如同猎枪的轰鸣。你是一个好猎手,她母亲说。但那天她没扣下扳机,枪声响起时,是母亲命中了狼的心脏。
她想起来了。
“三天后,”凯特琳听见自己的声音,看见蔚缓慢地回头,“一个小时后临时议会召开,无论结果如何,三天后执法官总部也会有一个会议来决定更具体的暴力手段。”
因为警长死于背叛,他的副手比林沃斯(Billingsworth)担任临时警长,而正式成为警长的流程至少还要走三天。
凯特琳听见自己喘气的声音:“还有杰斯,他说你可能被海克斯核心影响了,你需要一个身体检查。”
“嗯,”蔚站在阳台前,红发被风吹开,如一团不灭的火焰,“谢谢。”
她现在倒是会道谢了。
“我们可以一起去议会。”凯特琳还是忍不住又提了一遍,“你知道自己想干的事情对吧。”
“我想见金克丝。”
“为那些梦?”
“为那些梦。”
“金克丝只会带来混乱,议会或许能找到和平。”凯特琳感觉到那个名字在心里点燃的恨意,“还有一个小时会议就召开了。”
她看见蔚灰蓝色瞳孔深处映出自己的倒影——那么小,那么模糊,像弹壳底部未被擦净的火药残渣。
“还有一个小时会下雨,小蛋糕。”蔚叹了口气,“记得带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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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确实下雨了。
“您一个人?”脸上有雀斑的橘发女孩问。
“蔚走了,恐怕我得一个人做报告。”凯特琳叹气,把红色的伞递给米达尔达家的佣人。梅尔·米达尔达在议会袭击案后慷慨地借出了自家的宴会大厅作为临时会议室,除了抽调一半执法官警力做安保之外,她家的佣人也承担起了临时议会的接待工作。
“真可惜我得一直在门外站岗,我一直很想在现场听你的报告。”麦迪遗憾地笑了笑。
凯特琳同她道别,往长廊深处走。金碧辉煌的走廊里聚满了讨论议会袭击案的贵族,这些人多半是各大商业家族的旁支,没有资格列席议会,只好在旁高谈阔论:
“现在才开会太慢了。如果无法短时间内组织起新议会,皮尔特沃夫的日常管理将陷入瘫痪。”
“我早就说过,议会机制有问题,那座大楼防护措施也很差。”
“先祖当年建立这座城市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自己开会的时候会有炸弹飞过来。”
“黑默丁格建立这所城市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会被赶出去。”
“这件事他不冤,我们早该管管底城的那群老鼠了,而他的脑子还停留在几百年前。”
凯特琳终于抵达了宴会大厅。
米达尔达家的工匠把大厅改造的很成功,装饰华丽的吊灯照亮中间的讲台,周围则是一圈圈渐进升高的长椅,上面坐满了人,越往下坐着的人衣着越华丽。她看见杰斯坐在梅尔旁边,杰斯冲她点了点头。
凯特琳半松了口气:杰斯会支持她,希望这对她的提案有效。
她穿过黑暗,不料撞见几个熟面孔。
“你的调查文件发给了所有人。清晰冷静,有条理,我当时想:这年轻的吉拉曼恩有卡桑德拉当年的样子。”
“诶,我小时候每年进步日就最喜欢听卡桑德拉女士念开场白,她的发音吐词都很讲究,现在却……”
她向灯光下的讲台走去。手握权势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礼貌的缅怀中带着对同类的试探。
凯特琳上次来的时候只觉得宴会百无聊赖,现在却感到紧张。我现在要背负吉拉曼恩的名字,她想,也许我应该宣布放弃继承然后把家族领导权丢给姨妈们,母亲不断强调这是我与生俱来的特权,但我并不喜欢站在别人头顶。
妈妈,我们的斗争持续了近十年,我清楚我一旦接受这些就相当于对你认输。过去我们一样骄傲以至于谁都不肯让步。
而今天我将做最后的抗争。
凯特琳低头,对着黄铜话筒清了清嗓子,世界顿时安静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我的调查记录已经摆在了你们的桌上。我以我的警徽和姓氏确保其真实性。这是我三年来一直暗中搜查的资料。最后一块拼图来自我前几日在裂沟的调查。”
凯特琳依次展示过往的三起谋杀案,以及最终显露出来的广场袭击案。她不知道这些坐着的人里有多少参与其中,微光一直是赚钱的生意。
但希尔科已经死了,这些人会意识到金克丝不是那个能做交易的人。
“以希尔科为首的祖安□□掌握着下城区,让底城人民苦不堪言,金克丝则是他培养出来的疯子。”凯特琳随后以冰冷的愤怒叙述了整个“晚宴”的流程,只隐去了蔚和金克丝的对话内容,将案情描述为一个精神变态的疯子自导自演的一场袭击。
这是我的私心。她想。但恐怕蔚不会为此领情。
高台上有人发问:“你已经在文件里解释的够详细了,现在你站于此处,是还有更多的话吗?”
“是的。”凯特琳认出了那头费罗斯家族标志性的白发,“我提议尽可能低限度的实行管制,只在关键地点设立检查站,同时组建执法官突击小队前往底城执行三项任务:追捕金克丝、打击炼金领主和摧毁微光工厂。”
“只有这些吗?”
“还有议会席位相关的问题,吉拉曼恩历来列席议会。”凯特琳知道这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我的母亲遗嘱中说明了此权力由我继承,而非旁系亲属。”
贵族中传来骚乱。
“但我太年轻,缺乏管理经验,尤其在这个紧要关头。”凯特琳说,“所以如果我的提案可以通过,在三年内我的席位将暂时由杰斯·塔利斯代理。”
所有人安静了。这样将凭空多出一个席位供所有家族竞争。也解决了杰斯议会席位的争端。原本就没有人想冒着得罪杰斯的风险抢夺他的席位。
“我赞成她的提案。”杰斯立刻附和。凯特琳同时看见几个面熟的执法官随声附和。
“这是伟大的牺牲。但你的理由是?”梅尔问。
“底城属于皮尔特沃夫,也是我们的人民。那么多年我们任由希尔科在底城肆虐,让微光泛滥,不能因金克丝一人的暴行就让所有底城人受苦。”
“我不想提醒你,但你的母亲也在底城人的暴行中牺牲了。”说话的是一个议员,凯特琳想起他叫萨罗。萨罗在爆炸中活了下来却失去了双腿。“你的提案根本达不到目的,是谁让你在会议上第一个发言的?”
"我不需要你的提醒。"凯特琳说,“我只是来提醒这座城市建立的初衷,为进步,而不是以和平之名的管制。这就是我的发言。”
这是议会开始时的第一项提案,当所有提案被讲述完毕后将在最后进行投票表决。
一个带着圆顶礼帽的男人走上来。他穿着一件宽大的执法官制服,体型肥硕。这是临时警长比林沃斯。他在凯特琳下台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精彩的发言,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担任副警长一职。大部分时候那是闲职,但有跨部门合作以及直接对接议会的权利。”比林沃斯伸出橄榄枝,“我想这是一件好事,如果未来的议会上能坐着一位深入过执法官基层的议员。”
没等凯特琳回答。比林沃斯走上了台,他首先宣布了自己从原副警长转任临时警长,向议会保证自己的忠诚。然后开始讲述提案。
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讲台。
宵禁政策,资源管制,港口封锁,定期巡逻,连坐制度。
“如果他们不愿意交出金克丝,干脆派狙击手在黑巷扫射。”一位激进的贵族如此说。
唯一的阻力是微光。但这里有多少人自己也用过微光。梅尔就这一点对越发激烈的措施提出反对。
但那位从诺克萨斯来的米达尔达表示可以借出自己的军队,只要大家愿意将海克斯科技往更创新的角度发展一下。
“试想一艘满载炸弹与火药的飞艇,在瞬息之间抵达敌国上空,那是怎样的威慑。皮尔特沃夫却暴殄天物,只用那神奇的飞门做贸易。”
梅尔想制止。
“年长的米达尔达女士,我们邀请您来不是为了听这番狂热的战争发言。这里不是诺克萨斯,皮尔特沃夫的建立不为掠夺,只为进步。”
“那就退一步免得吓坏你们的小心脏,我可以借出我的士兵们,只要你们愿意花点钱。但要是数量要的比较多,我可得要点海克斯装备玩玩。”
最后进入表决阶段。
议会席位大多分配给了原家族,只有菲罗斯家族争到了一个席位。提案上,所有人渐渐导向更暴力的政策。
这座大厅里的人高高在上地决定着另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的冷暖生死。他们一个个举起手来,伪装成受害者,以此发泄被冒犯的愤怒。
梅尔叹息着,最终举起手,但坚决反对使用海克斯科技。杰斯也在叹息,交握的双手颤抖着不愿举起。
最后一位赞成票举起手来。每个临时议员都被光芒照亮,大厅里古老的铜制装饰在灯光中闪耀。凯特琳的眼睛不自觉跟随这些光点,停留在梅尔举起的议长槌上,心头的涌动无法平息。
她早该知道结果的——当更残忍的提案通过时,她的提案因“太天真”被否决。
“你迟早要面对这些的,凯特琳。你是一个吉拉曼恩!”上上次凯特琳和卡桑德拉吵架,母亲在她身后落下这句狠话,而她摔门而出以作回敬。
你赢了,母亲。凯特琳绝望地想。我认输,可为什么你不能回来?
议长槌重重砸下,声音在金色的大厅里回响。这失败的一刻,凯特琳突然回忆起下午在禁闭室时,蔚与她对视的那一眼。
那仿佛孕育着风暴的灰眸中,凯特琳理解到的情绪既非愤怒,也非恐惧,只是一种莫名的、无法抵挡的悲伤——对终将失去的、无法挽回的一切的无声告别。
【Summary】
There is an ocean so dark down below the waves
Where you watch while these dreams gently float away
And there is a silence so soft it's only memory
Like the way your voice always sounds when you sing to me
But I can't hear it now
—— from I Can`t Hear It Now in S2Ep1
【碎碎念】
关于议会局势推演的很痛苦,希望呈现出来的效果不至于太糟糕。欢迎评价和提供新鲜的点子。本来预计这章内容有关于后续影响的,但太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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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凯特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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