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去一月,始终没能等来铃屋君,不知该失落还是松口气。
这样一成不变的平稳日常,被事故打破了。
研哥出事那天我正在实验室进行暗无天日的对比实验,等到结束一切出门后,才看见来自医院的未接来电。
得知研哥正在抢救中的消息,头脑一瞬间清空了杂绪,变得白惨惨一片。措手不及的噩耗无法让人产生真实感,心里只剩下“怎么可能呢?”的不确信。但颤抖的手自发拨通了永近的电话,竟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来已经和永近等在了手术室外,他正一味地喊我的名字与我说话。
之前说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白炽灯下如实反应主人心情般有些黯淡的金发,和一张不断开合嘴唇的焦急的脸。
“……我没事,”我说,深深吸了口气,如梦初醒,抓住他的手腕,“研哥会没事吗?”
不知道他眼中的我现在是什么模样,因为眼眶热热的,几乎要哭出来。
永近两只手握住我的,不复平常的轻佻,沉稳地说:“肯定不会有事的。”
不知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但是他肯定的话语确实给了我些许勇气,转头沉默地注视手术室的灯光,等待最终审判的到来。
万幸的是,研哥的手术非常成功。
主刀医师是那一位,虽然对他心怀芥蒂,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我相信他的能力。
嘉纳从手术室里出来,我侧身让过,与他对上视线。
口罩之下,弯起的眼睛拉长了眼尾的细纹,他冲我笑了笑,没有停顿地走远了。
不怀好意。我不愿承认自己的偏见。
研哥还在昏迷中没能醒来,我放心不下,于是准备向学院请假,让永近先回,自己坐在病房外等。
永近离开了。我盯着地面,安全指示灯的森冷灯光漂浮在夜晚的医院,那股冷意从皮肤渗透进肺脏,我几乎要开始发抖。
但是,突然触碰脸颊的热度却让封冻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我抬起头,永近提着便利店的手提袋,正将一罐热咖啡轻压在我的脸上。
我瞪着他,张张嘴,眼泪比声音出现得更早。
他吃惊地“哇”了一声,退后几步,又靠近过来,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将那杯咖啡安放到我的手中。拍了拍我的肩膀,在身边坐下。
一时间只有断断续续忍耐的哭声在寂静的走廊回响。
直到我抽噎着平复了心情,永近才递上一个有些凉掉的红豆包,说:“稍微吃一点吧?”
心情极度糟糕的情况下并不想再伤害自己的味觉和消化系统,于是摇头拒绝。
永近也不勉强,把面包重新塞回袋子里,搁置一旁。
我俩双双沉默了。
此时已经接近天亮,作为人类的永近体能远不及我,通宵想必并不好受。我戳戳他的膝盖,再次劝道:“不先回去吗?这里有我就够了。”
永近无奈:“你们两人现在的状况,我即使回去也睡不安稳。”
我用食指在裙摆上画圈。
“研哥会醒过来吗?”
“医生不是说了,手术非常成功吗?”永近说。
“我有点害怕……”
永近张开了手臂:“现在想要一个拥抱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哦。”
我瞪他,永近回以爽朗的笑容。
于是我靠过去拥抱了一下,这次换永近惊到了。
“谢谢你。”
我闷声闷气地说。
宽大的手掌温柔地压在头顶,永近说:“我们是朋友嘛。”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研哥才正式醒过来。
我们与他照面说了几句话,我又后怕地开始扑朔扑朔掉眼泪,弄得两人都有些无奈,最后被护士姐姐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赶出了病房。
确认了他平安无事,我总算放下了心,此前沉底的疲惫与饥饿感便一股脑涌了上来。于是和永近告别后,直接回了家。
再次去探望研哥是三天后,护士却说他需要安静地修养,不方便见外人。
两周内都没能见到人,永近也是同样。我终于明白过来这是金木研本人的意愿。直接向护士小姐提出疑问,她的反应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他的脑袋被砸坏掉了吗?
我气闷。
向护士小姐询问状况,只说他或许是突然遭逢变故受了惊吓才不愿见人……身体情况一切良好,只是似乎食欲不振。
……与永近走到医院门口,我拽着永近的帽子停住脚步。
他被我拽得一个趔趄,不解地转过身。
我咬了咬下嘴唇,说:“我要爬上去。”
他一顿:“认真的吗?”
又说:“金木他……可能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之前看新闻的时候,永近说当场死亡的那位是研哥正在追求的女性,说起来肾脏也是她的……
和善解人意的永近不同,我向来不擅长体谅他人,才不管那么多。
拖着他绕到楼外为我望风,确定病房所在的窗口后,就直接采取行动。
从敞开的窗框跳进去,鞋子落地啪嗒一声,正在病床上读书的研哥闻声抬头,被我唐突的出场方式吓得将书丢到了地上。我拾起来拍拍灰递给他:“小心点呀……”
“kiki?!你怎么在这……不对,你怎么上来的?”
不顾他的质问叉腰站在床前,消毒水味让我有点想打喷嚏。
“因为很生气,所以来问罪了。”
我理直气壮地说。
“……问罪……”他苦笑。
试图创造出压迫感,我逼近他,问:“为什么不见我们?”
气味,好像有点不一样。
可能是肾脏移植的关系?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眼神闪躲:“我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完全让永近说准了。
“我也、不会打扰你,只是见一面而已,确认完状况就会走……为什么要避而不见呢?”
鼻子和眼睛又开始发酸。
“……我会担心啊……”
一滴眼泪啪嗒一下落下来,从他的手背上滑下去。
“对……”他慌张地私下找纸巾,无果。
连日的担忧一起爆发,我无视他的反应继续下去:“我已经只剩一个人了,如果研哥也要丢下我,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想起了等在楼下的永近,这种时候提起有点破坏气氛,决定暂时忽略过去。
“是、对不起……我只是……”
他因为直白的语言而羞涩起来,磕磕绊绊地道歉,只能用袖子为我擦拭眼泪。
“抱歉,发生了很多事,我实在太混乱了,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我使劲在他的袖子上蹭了两下,又闻到了那股香甜的气味。随意擦了擦眼角,张嘴说话却是一阵泪意,只好吸吸鼻子,沉默地盯着他。
他被盯得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又说:“你看、我已经基本痊愈,再过不久就能出院了,身体非常健康,完全没问题哦。”
对那张故作轻松的脸,为数不多的体贴终于上线,我并没有强迫他坦白心事,只小声嘟哝:
“暂时原谅你了。”
见面的目的已经达到,我观察了一下他的健康状况。
穿着病号服,好像瘦了些,脸色很苍白,体温有点低,包括掀起袖子的小臂在内,其他地方倒看不出明显外伤……究竟怎么做到砸下的钢筋仅仅伤到了肾脏的呢?不过这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幸事,我也不愿深究。
相对于重伤的人而言,他的状态属实不错,器官移植似乎也没什么排异反应,稍稍放了心,再三强调保持联络,不顾身后的惊叫,在护士到来之前从窗户跳了下去。
永近在下面等我,双眼发亮。
“早知道kiki的力量异于常人,没想到连这种事也能做到啊!”
虽然没什么好骄傲的,我还是扬起下巴哼了一声。
这种方面的异常,仍旧处于能够暴露给他们俩的范围内。
抬起头,研哥跟着跑到窗边向下张望,都这样了却不知道好好休息,真是学不乖。我做了个睡觉的姿势,冲他挥手道别。
之后的探望都畅通无阻,直到撞见了嘉纳。虽然很感激他自作主张进行器官移植救了研哥,这段时间他不知参与了多少次的新闻发布会,花费无数精力应对媒体的诘问。但是我擅自认为他不是那种为了救人自愿背负上骂名的好医生,却想不通其中关窍。
因为走廊上此时只有我们两人,我叫住了他。
“为什么这么做?”
嘉纳和蔼地说:“我不希望希纪再失去重要的人啊。”
惺惺作态的样子令我的胃里泛起酸水,但是又找不到驳斥的理由。
“……好吧,”我说,“这次谢谢你。”
自觉事情告一段落,我重新忙碌起来。
医学院的课业称得上繁重,被研哥的事情一耽搁,我又多了许多需要补齐的内容,虽然对我来说并不困难,但实在繁琐。
烦恼地处理这些事务,这样一来,更加将不久前的约定抛到了脑后。
kiki是个爱哭鬼(熟人面前限定),喜欢依赖别人,而且非常my pace
2023.5.16修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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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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