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哥出院后,我确认完他的存活状态,仍旧有些在意他身上的气味,嘱托永近多加关注,就安心地去参加为期一周的校际交流活动。
回来的时候,世界都变了个样。
首先见到的是添了新伤的永近,凑近去看,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上也缠着绷带。尽管很想押着他去住院,永近却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一如既往爽朗地笑着说:
“路上被车碰了一下……”被我瞪过后才止了笑,摆摆手,“只是一点小伤,脑震荡的程度都没达到,不用担心。”
我焦躁地吸吸鼻子,强行克制住即将溢出的眼泪。
先是研哥遇到差点死掉的意外,再是永近这一身绷带。虽然他自称没什么问题,但这显然只是安慰我的谎言,要是真没事,自然也不用缠满绷带。
“……为什么你们总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伤呢?”
我垂下头,还是没能忍住扑朔扑朔掉出来的眼泪。
为什么不能正视自己的弱小,更加小心翼翼地活着,规避伤害呢?
永近花了好一阵才说服我他确实没什么大碍,避免了我站在校门口扯着他的袖子哇哇大哭引人瞩目。接着又说到研哥他最近开始在一家名叫“古董”的咖啡店打工,还赶时髦戴上了眼罩。
在我提出一起前往“古董”的时候,他却犹豫了。语焉不详地解释最近不宜与金木见面,不知道他们二人又发生了什么。我于是强行拉着衣角将他拖往目的地,他也只好顺从地跟上。
隔着玻璃看见穿着店员制服戴着一只医用眼罩的研哥,我实在忍不住吐槽的**:
比起时髦,该说是中二吧?
研哥看见我们两个,表情不自然地僵了一瞬,但还是尽职地过来为我们点单。
点了咖啡和曲奇,却没有放过他,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突然想到打工了呢?急需用钱的话,完全可以找我。”
他苦笑:“这就饶了我吧……”然后解释,“只是心血来潮……这家店的咖啡很不错,kiki尝过就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这家店的咖啡很不错,之前也来过一两次,但是……
后面路过的蓝色头发的店员,在吧台后工作的店长,以及隔壁桌的顾客……
这家店的喰种数量过于超标,工作人员更是没有一个人类,为什么会接纳身为人类的研哥成为店员?
虽然据我观察,“古董”的作风似乎一直相当温和,甚至称得上友善,得益于此20区才算安稳,但是无论怎样都想不通,为什么是金木研?再联想到他身上改变的气味,我实在很难抱有乐观的想法。
本想当场劝他辞职,但是他又被其他顾客喊走了。我只好愁眉苦脸地趴下来,下巴抵着桌面,说话时感到大脑在震动。
“完蛋了。”
“不也挺好的吗?”永近似乎很奇怪我的反应,“我要不要也去找个兼职做做看呢……”
一点也不好,明明交流会刚结束,我却又要忙碌起来。最好一刻不停地盯着他,劝说他辞掉这份工作,换一家店也好,总之不要在这里……
在喰种堆里的人类,和人类餐桌上的猪肉有什么区别?
“现在可以说了吗,”我问永近,“你和研哥吵架了?”
永近露出苦恼的笑容,虽然笑着,眉头却微微皱起,有点悲伤的模样。
“各自需要考虑的东西多了以后,世界会变得截然不同,”他往后一靠,“长大成人还真是残酷啊……”
我完全没有听懂。
“总之,要和好哦。”
“本来也没有吵架啦。”
白天没能找到机会好好劝一劝研哥,回家后我直接在他家门口蹲守。研哥回来后,只能无奈地为我开了门。
比起几天前,气味变得更明显了。
在咖啡店里没能察觉,现在两人单独处在一个空间,那股本应该不属于“金木研”的气味一个劲地钻进鼻腔,强迫我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先前只觉得是香味,现在却、我凑近过去嗅了嗅,仔细想想的话,这不是和喰种的气味几乎一样吗?
他一整天混迹在喰种堆里,因此沾上气味也不难想象……但仅仅是沾上的话,怎么会这么强烈?
“kiki……!”羞恼的声音把我唤了回来,我抬头看见他泛红的脸,“……太、太近了……我的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我离远了点。
“是咖啡的味道哦。”
又问:“研哥在和咖啡店那个蓝色头发的店员交往吗?”
他的脸更红了,慌慌张张地否认:“怎、怎么么会!”
“喜欢她?”
他紧张地捧着水杯:“虽然董香确实很可爱……但是……”
这是否认的意思,我明白了,他喜欢成熟知性的美人嘛,永近都和我说过了。
不过,短短几天就已经直呼其名,关系变得这么亲近了吗?
没有交往,没有亲密接触,那是要怎么产生这么强烈的气味呢……
难道……不,不可能吧?
我伸手去扒他的眼罩。
在他失败的躲闪之后,眼罩还是被我夺下,露出底下完好的眼睛,那是人类的眼睛。
我把眼罩还给他,抱怨:“没有受伤为什么要戴眼罩,多让人担心。”
金木研干笑。
即使开门见山地提问估计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我起身告辞,又不死心地看向他:“没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吗?”
“……”
“不管研哥变成什么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丢下这句话,失望地离开了。
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现在不能主动暴露自己。
刚才的行动,起始于对嘉纳的怀疑。
毕竟这么多年的相识,或许他的确对我有些许关心,这点感情却无法让我相信嘉纳愿意为了我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要知道擅自为研哥做了换肾手术之后,他可是被媒体攻讦了好些天,即使到现在,人们对他那次作为依旧毁誉参半。
他必定有自己的理由,能够从中达成目的。
但是我从前不关心,也并不了解他,只模糊知道他似乎正暗地里进行喰种相关的实验。
父亲留下的日记里曾提到过独眼的喰种,再回想起研哥近期的异样,因此我很容易找到了怀疑的方向。金木研是100%的人类无疑,几年的朝夕相处,我还不至于把对方的物种搞错。
人类变成喰种的可能性并不为0,人类和喰种必然存在某种联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那次器官移植,背后必然存在不为人知的隐秘。
既然明确了方向,我做好伪装出门,潜进了嘉纳所在地。
说是“潜入”并不确切,嘉纳从不拒绝我,甚至一度抛出橄榄枝,只是我对于现状相当满意,从未产生过打破当下生活的想法。
现在情况不同以往,一无所有的我,无法对仅剩的关系者身上的变故视而不见。我找到嘉纳,仅仅需要一个否定的答案。否决我的猜想,能够让我安心的答案。
“神代利世是喰种吗?”我问。
他说:“你来得比我预想的要早。”
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依旧执着地问:“她是喰种吗?她在哪里?”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嘉纳和蔼地说,“至于后一个问题,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希纪。”
意料之中的答案,期待落空,我的胃开始抽搐。移植了喰种内脏的金木研,变成了一半人类一半喰种的生物。
这是我的过错。
我该早一点发觉,在那次闯入病房的时候就该发觉。因为我的失误,在我高高兴兴前去校际交流的那一周内,他必定遭受过生理与伦理上的自我折磨,从而才会与“古董”的人产生联系。
为了掩盖发红的眼圈,我低下头。
“为什么……”
“金木君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身体已经被赫子贯穿,”嘉纳说,“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他也无法存活,不如说,他现在能够活着,本身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无法判断这是谎言还是真实——但是,的确,就这一点上,我该感谢他。
感谢的话之前就说过了,我保持沉默。
“我之前说过的话是发自真心的,”嘉纳转过身看着我,叹了口气,“在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后,我一直将你当作女儿看待,希纪。”
父亲同样会欺骗女儿,会以“为你好”为名义做出伤人的事,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你没有一开始就把这件事告诉我。”
这个“父亲”也同样善于欺瞒。
我不愿多说,悄悄擦了擦眼睛,转身走了。
金木研是人类还是喰种,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如果最初就知道真相,我便能将药交给他。虽然味觉会遭受折磨,但是依然能够勉强保持人类的姿态,避开喰种,避开搜查官,像人类一样正常地生活下去。
事到如今再向他暴露我的身份,无异于在“古董”那群喰种面前暴露自己。
我不能这么做。
不论是人类还是喰种,都不可信任。
大脑早已习惯了安逸稳定的生活,我惧怕一切失控的改变。既然长久以来“古董”能够在20区内维持平衡,研哥加入那里或许也是不坏的选择。
我努力说服自己,却依然存在难言的不安,促使我回家的脚步转了个方向,往实验室走去。
在那之前,我需要更多用以隐蔽或保护的武器,用我最擅长的方式,暗暗做好准备,就像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前面改了下和嘉纳的关系……
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头昏脑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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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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