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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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在靠近排练厅时的窒息只是当时处境下的不安,但在跟霍罗一起离开时,这种熟悉的感觉悄然而至,下意识停下脚步,像自虐一般持续接受心脏遭受压迫的现状,趁机会凭借凌然锐利的目光打量附近每一寸角落。
“怎么了?”
霍罗发现我突然伫立不动,眼尾高扬,颇有几分好奇。
也可能她有所联想,顿时大惊失色,是我初次见识的慌张,想张口说什么,但害怕会打扰,又匆匆抬手捂住嘴唇,明亮的眼瞳余下担忧。
“……”
很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但经理的平静跟霍罗的茫然证明了一件事,这个地方的未知影响只对我有效。
后知后觉,像被黑洞吸力视为猎物,难以拒绝的窒息感终于全面包裹脆弱的心脏,胸口塞满羽绒,呼吸节奏瞬间紊乱,本能作祟,骤然疾步如飞暂时逃离,拉住霍罗的手就往门口走。
古怪的影响逐渐消散,终于能够调整心脏的跳动频率。
等回过神时才注意到霍罗脸色惨白,仿佛经历了什么可怖逃亡,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霍罗:“……”
霍罗:“老天,这话该我问你吧,你刚才看起来像是快死了!”
这位「红玫瑰」扶墙缓神,在听到我竟然还平淡询问她的情况,一时惊悚得忘记自己原本要说些什么。
“我有自己的计划。”
故作高深总会解决一些尴尬,总不能说我当时忘记危险了,只想早些解惑吧。
许多线索浮出水面,但细节却隐藏深渊,总让我有一种「真相看似明朗,但实际上什么都未解答」的怪异感。因为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像剧本,进展都顺应编剧的意愿。
下巴突然被人捏住,抬眸看见霍罗的脸,她离我好近。
“好漂亮。”
“我知道我漂亮——不对!”
霍罗咬舌,精致的眉眼间染了些怒气,眼瞳多上愠色,用不赞同的口吻沉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这个案子扯上关联,但就算有计划,也绝对不允许你轻易以生命为代价,要好好活着。”
活着是一种执念,「好好活着」在某些人心中就足够成为宇宙最珍贵的祝福与祈盼。生命的延续渺小却伟大,这份沉重无法用言语表达。
在霍罗面前轻易消费生命确实过分,在内心严厉谴责自己的行为后,轻轻握住她的手,郑重承诺:“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不免叹息,在邪恶幕府的统治下,好好活着都成为了奢侈。
……
弗洛奥斯的花店在城市中央最繁华的位置,距离菲尼克斯歌剧院其实并不遥远,于是在告别打算去西贝尔家里看看的霍罗后,我走几步就到了花店门口。
花店名特别简单,就是「FLOWERS」的倒序组合。
弗洛奥斯解释,原本他打算直接用「FLOWERS」做花店名,不过曾经有人嫌弃太直白了,所以干脆反过来当名字。
尽管没什么实际意义,但看久了也挺有意思,像在逆写规定人生,多多少少增添了风味。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在见到我驻足在门口后,弗洛奥斯就挂上了歇业的门牌,同时给已经在店里的顾客们免单。
店里可都是高级花材啊,而且顾客也不少,这种亏本的决策让我心底涌现负罪感。于是趁他在替客人包花时,从零花钱里抓了一把魄基藏在柜台里,算是弥补小小的内疚。
弗洛奥斯的店面很大,但奇怪的是,店里没有其他员工,任何事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干看令人坐立不安,我干脆帮他打下手,速度提高后,店内的客人逐渐减少。
终于送走最后一位顾客,花店正式歇业。
跟随弗洛奥斯来到后院,谈话间得知花店其实就是他的家,卧室与家具一应俱全,也很自在。
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褪下伪装后的我们坦诚相待。
“你先坐,我去给你泡杯茶。”
我向他微笑道谢,在他去泡茶的时候,顺便欣赏院子里的布置,随后轻而易举被角落里小花圃种植的一片白吸引注意力。那实在眼熟,我刚想走近去瞧,弗洛奥斯已经泡好茶过来了。
正事要紧,我们坐下交谈,在接过对方递来的花茶后,将富家千金的失踪案件完整讲述,同时讲明对西贝尔背后计划的推测。
在最后,我补充说:“我认为西贝尔小姐的令牌是偷的,目的是利用它去接近仪器设备的供应商。”
指尖轻敲桌面似是在思考,我挪开视线将目光落在弗洛奥斯的脸上,却是陌生的冷冽。再眨眼,他又是我所认识的弗洛奥斯,温柔且内敛。
“我想烛经理会知道那枚令牌的来历。”
“……他不见了。”
这人怪死了。
对我的态度古怪,行踪也古怪,也不知道他神神秘秘在搞些什么东西,又是否会知道幕后真相。
弗洛奥斯的神色晦涩复杂:“他倒是自由。”
不知怎的,我竟然听出不满的意味。
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弗洛奥斯帮忙,暂时屏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求助道:“你听说过名叫「Vera」的这款香水吗,在现场留下的这个词极有可能不是名字,而是一种信号,它代表信任,受害者跟这个关键词有关。”
“……”
“你是说这是香水名?”
“对啊。”
不然呢,怎么可能真的是名字啊,我的名字出现在现场真的讲不通啊,除非是同名。
弗洛奥斯的神色变了又变,但还是为我提供了信息。
“这款香水冷门的原因就在于调香原料太常见,在众多独特香味中泯然,取这个名字其实是在期待客人对它的信任,但简单来讲就是制作方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人买这款香水,倒像是……”
“愿者上钩。”
正喝着花茶等待近一步解说,但诡异的停顿让我不明所以地直视他,才发现这人竟然在沉默。
怎么回事,怎么讲到一半停下来了?
我在他的眼前挥手,大声呼喊名字后,陷入沉思的青年才勉强回神,下意识弯起弧度的唇角并不会彰显笑意,只余僵硬暴露他的心不在焉。
“总之这款香水销量不高,在五年前就停产了。”
这是不是就表示,真凶对这款极其冷门的香水特别熟悉,甚至有可能真爱,所以才会恶意留下这个名字。
但这对破案来讲,似乎并没有多少推进,毕竟从数万人群中搜索喜欢这款香水的人,不管怎么说都有些离谱。
尽管总部并没有强调期限,我昨天才到行星威格,案件到现在算不上进展缓慢,那份仿佛依旧停滞不前的怪异感持续增长。
抿口茶水,浓郁的花香充斥口腔,眼前出现一枝白玫瑰,这是案发现场的同类品种。
弗洛奥斯继续解释:“要想从白玫瑰入手更是不行,任何花店都会售卖案发现场的品种,没办法找到根源。”
“也就是说,香水名跟白玫瑰根本没办法成为线索?”
看见他耸肩,一时有些麻木,难怪总部没能从这么明显的线索中发现真凶蛛丝马迹。
他又提道:“假设Vera确实就是真凶特意留下、只是为了引你出现在这颗行星的名字呢。”
怎么可能,这句话在嘴边囫囵打了个转又咽回肚子里,只是因为眼前的人不像在开玩笑,古怪的悲哀在眉眼中拥挤,让人当真。
仔细听他的腔调,竟然存在料想不到的恳切,勾引我再次顺着他的想法。
恍然,我微妙地想到,似乎我对弗洛奥斯一无所知。
在离开前,我问:“为什么你要将那些白玫瑰种在角落里呢,看得出它们的长势很不好。”
弗洛奥斯没有回答。
走出花店,街边人来人往,充斥生命体在拥有情感之后所携带的各种情绪表达,当谈笑与争辩同时间在耳畔响起,颇有几分异样人情味的荒谬感,至少在证明这颗行星的生命并非一成不变地接受恶魔谱写的命运,而是存在自我意识——
代表他们会为自己的前路所反抗。
我们不需要已知的绝路,哪怕在人生选择的道路上跌跌撞撞,看不清结局也不反悔。
因为我们有情感,因为我们还活着。
喧嚣反而将心平和,走在路上解开线索的死结,思考待会儿再去调查一下其他的受害者,扑鼻而来的香气这才让我抬眸,没想到一不留神走到那家高级香水店的门口,甚至有几张从公告墙脱落的纸质旧公告飘到地面上。
竟然没有人清理门面?
这才注意到大门依旧紧锁,于是奇怪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开始营业。
但大抵是因为是休假日吧。
我没有多想,只顾解谜,顺手将地上的旧公告拾起,毕竟帮忙清理一下整洁也只不过举手之劳。
然而一切转折都有可能发生,由于不起眼的疑点钻出头,在捡起旧公告的刹那,香水的气味熏得人头晕,起身时注意到几根猫毛,本该平缓的心跳再次宣告不安,眉宇比我意识到什么之前还要更先蹙起,总之周边逐渐氤氲糟糕的氛围。
按照弗洛奥斯的说法,西贝尔小姐的那些孩子们依赖存在熟悉气味的香水店……
可是,猫呢?
我刚从弗洛奥斯那里离开,无比确信小猫们并没有在他身边。
某种难以言喻的怪异从心底涌起,取而代之的是下沉的信任。并非因为小猫的踪迹与他的话语无法匹配而轻易质疑,只是在这种时刻,一些被忽略的细节蹦出水面,指责我的随意。
仔细想想,说来古怪,昨晚与弗洛奥斯的交际竟然像是在被他引导,好似讲出口的那些话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法律」的念想多给了几分惊诧与恼怒。
眼神表达情感,他就像流浪的旅客,在动荡的世界寻找安身之处,理想主义者总愿意燃烧生命点亮黑暗。
我信任理想主义者的觉悟,因此不在意他对我的了解。
「当你今天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
…反抗军利贝里翁的人,薇拉。
…真不愧是利贝里翁的精英。」
我与贾库玛达打过不少交道,一路谨慎,再加上利贝里翁的善后,于是这两年以来,幕府应当对我并不关注,甚至不会浪费时间去调查身后势力。
直到跑去艾利德隆身边当卧底,大型默莱玛祖的部下才知道家老大人的新宠原本是敌方的精英,期间几次因为这个身份被恶意排挤过。
可是在斯汀格加入九连者队伍后,大家一鼓作气追击艾利德隆,并一举击溃大型默莱玛祖,那些知晓我身份的敌人也理所应当跟随它一起毁灭。
随后被伊卡亘跟玛达可目睹我与九连者的并肩作战,身份自然明朗。
即使并不明白为什么九连者都被早早挂上悬赏令,跟他们「同流合污」的我却迄今没有上榜,但事实就是如此,这就代表生活在行星威格这颗平静安宁的艺术之星的人们并不存在认识我的机会。
所以,弗洛奥斯跟经理究竟从哪种途径知晓我的姓名与身份。
怀疑一旦冒头,就不可能轻易平息。
而霍罗在跟我取得联络之后的一句话更是将弗洛奥斯的嫌疑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埃格兰廷!弗洛奥斯在撒谎!西贝尔压根没有给他发送邮件!”
可是为什么?
弗洛奥斯为什么要撒这种谎?
携带不解,立刻前往霍罗给出的地址跟她会合,好巧不巧,在路上偶遇到昨天接待我的那人,他仔细打量,应该是确定我没什么事后,明显轻松了许多,笑容欢快,好奇我现在要去哪里。
“我跟霍罗小姐有个约会,现在正要去跟她见面呢。”
接待人闻言,也不打扰我了,但还是善心地嘱咐我别总对外大喊自己的名字。
“……”
“好的,谢谢你的关心。”
我倒想继续喊名字,如果可以吸引真凶现身的话。
但问题是那家伙杳无踪迹,倒使人挫败。
没有再多闲聊,接待人看样子还有工作要忙,只是在道别后,我又鬼使神差地回头喊住他,问了一句话:“昨天我注意到你好像不太喜欢弗洛奥斯先生的样子,他怎么了吗?”
这个名字轻而易举将人变恼怒,他的脸上写满憎恶,溢于言表,最简单的礼貌都无法演出来。
“他就是一个虚伪的家伙,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他对某些人阿谀奉承,恐怕还真会一直以为他是好人。”
他直视我的眼睛:“他是个疯子。”
某些人,是谁。
从接待人如同乌云笼罩的厌恶情绪中,「贾库玛达」这个名词自然涌现。
弗洛奥斯对贾库玛达阿谀奉承,不可能。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相。我怀疑弗洛奥斯不对劲,不代表怀疑他跟幕府狼狈为奸,背后一定存在误会。
第六感告诉我,弗洛奥斯跟贾库玛达的接触就是一切的起始。
作为知名调香师,弗洛奥斯的身份信息很容易能够搜索到,但他的经历干净到明晃晃写着他就是大善人,不管是资助孤儿院还是救助难民,任何能帮上忙的好事他都做了一个遍,完全不像会跟恶魔打交道的样子,这也让我更加奇怪接待人为什么会看到他对贾库玛达阿谀奉承。
其实所有信息都看不出问题,但关键弗洛奥斯来自孔雀座。
孔雀座的族人身体会保留孔雀的特征,弗洛奥斯明显没有,所以他又是怎样做到改变自己的形象呢?
更何况,孔雀座啊……
曾经有来自孔雀座的故人对我说过:“我们是骄傲的,绝不可能屈服贾库玛达,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大概只为了实现某种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吧。”
在这种情况下,弗洛奥斯身上的迷雾越来越浓厚,我到底该信任什么,又该怀疑什么。
刚坐上车,总部发来信息,确认我几个小时前检测到的能量来源就是球玉,不过霍罗的事件告诉我,这种让实体影像乍然出现在眼前的能力大概同样出自某个人之手。
会是谁呢。
接连不断的杂乱信息拥挤得大脑胀痛,我阖眼半憩,理清思路。
首次同时出现白玫瑰与「Vera」的案件地点是菲尼克斯歌剧院,死者为台柱子西贝尔小姐,出道作是一部名为《月》,题材为反抗命运与恶魔。
西贝尔的某位粉丝是富家千金,家族为贾库玛达提供巡洋舰仪器设备,平时会赠送西贝尔限量香水,由此可见两个人平时关系很好。
但在某一天,西贝尔的挚友霍罗发现她的更衣室有贾库玛达的代官令牌,因此大吵一架。
根据吵架内容分析,西贝尔获得幕府令牌是为了某种目的,但并非跟贾库玛达合作,我猜测是为了跟仪器供应商同归于尽,就像《月》的结局。
在吵架的一周后,西贝尔深夜出现在化妆间后凭空消失,监控并未发现异常。
等等,化妆间的灯光经常间歇性出故障,但只是灯光出故障吗?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化妆间的监控在案发时也出过故障。不过要真是这样,为什么经理隐瞒不提?
「Vera」是凶手、名字是花的女性就会失踪的这两件事又是谁散播的,现场的白玫瑰又为什么要染上血,有什么含义吗?
再回忆起弗洛奥斯,憎恶视人命如草芥的所谓上等人,是渴望和平的理想主义者……他跟贾库玛达的交际又为了哪种目的,他跟西贝尔是否在暗自一起谋划什么。
更何况,猫不见了,香水店也关门了。
他似乎什么都对我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直到在下车后听见人们欢笑的那瞬间,我突然想起了昨晚,弗洛奥斯在月光沐浴下所愤懑的一句话。
「谁说行星威格是净土呢……」
「…人人都有可能是罪犯。」
他也犯罪了,是霍罗的帮凶。
但是在见到霍罗后,她修长的手指即将捏碎一张字条,崩溃且愤怒,咬牙切齿却维持体面,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把我耍得团团转!”
他是谁,他是弗洛奥斯。
经理像幽灵一样突然站在我们身后,只是看得出精心打扮了一番,怀里还捧着一束鲜花,像是即将面对某种正式场合,忽视我跟霍罗被吓一跳后的埋怨,不紧不慢地开始讲述故事。
是的,故事。
“小时候的弗洛奥斯真是特别开朗乐观的孩子,跟自己的朋友整天念叨要拯救宇宙,但是拯救宇宙可不是随口说说就能够实现,那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一瞬间我已经确信,经理是绝对的好人。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明白他知道我的身份,于是郑重点头,保证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霍罗哼笑,已然不满弗洛奥斯。
“这个宇宙有太多不平,普通人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办法让受害者得到公正,一天过去,一个月过去,一年过去,数年过去,种种不平事已然将他逼向麻木。”
“越感性的人越痛苦,弗洛奥斯逐渐发现,人们都好冷漠,他为了公平而付出的努力恍若笑话。”
“直到他终于帮助某位受害者从富人手中夺回真理,他欣喜若狂,相信一切都会好转。然而命运捉弄人,第二天他就得知,受害者死了。”
所以,昨晚的弗洛奥斯如此悲观就是这个原因吗?
如果存在保护普通民众的法律——
“我去安慰过他,总有一天,我们的有生之年,绝对会见到理想世界,因为救世主很快就会到来。”
经理的眼睛有光,他信任救世主、信任九连者是吗!
“只是可惜,弗洛奥斯尝透了数年的痛苦,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临近深渊。”
我看见经理拿出幕府令牌,这让霍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经理朝霍罗笑了笑。
“这是你从西贝尔那里找到的令牌。”他的眼神愈发悲哀,“实际上,它属于弗洛奥斯。”
“……”
“……”
沉默并不代表无言,那些迟迟无法解惑的疑问在这一刻已然解答,我张不开嘴,封缄满怀的难以置信。
某种声音在说,我并非是案件的推理者,只是故事的旁观者,结局已经无法介入。
“两位小姐,”经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了。”
霍罗:“欸——!!!”
我:“。”
是吧,我就说,经理就是一个古怪的家伙,就这样扔下一句话后再次消失得飞快,早已经适应他的来去无踪,甚至还有闲心挥挥手,虽然他也看不到就是了。
只不过在注意到霍罗对此表示很震惊后,我顿时意识到,经理的神秘似乎只对我一个人。
我抬手擦了下鼻尖,感慨道:“为了躲我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霍罗的眼底清澈:“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搞明白了一件事。
知晓真相的经理担心会在我面前不由自主暴露过多线索,因此总是在特殊节点留下关键情报后就消失不见。
这样一想,每次经理故作神秘、实则匆忙的离开,竟然还有些可爱。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必要再深思了,我此行的目的已经从找到案件真凶转变为整合故事。
我也明白了,「Vera」不是香水,确确实实就是人名,就像弗洛奥斯所说,是为了引我来到这颗行星,甚至就是他的手笔。
我来到行星威格不是意外,而是必然。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弗洛奥斯有话对我说,在将完整的故事整合结束之后。
但我还是好奇为什么霍罗会说弗洛奥斯骗了她,于是在找了一家甜品店坐下后,她将自己从西贝尔卧室里找到的字条递给我。
“它就藏在我送给她的八音盒里。”
霍罗难过且悔恨,“要是我没有顾及所谓的面子,早一点去她家里寻找蛛丝马迹的话,也不至于这段时间被弗洛奥斯当成笨蛋戏耍。”
字条已经被她捏得皱巴巴,笔墨被晕开,讲不清是写者在当时留下的水渍从哪里来,可能是泪水,但当时在为谁悲伤呢。
“如果你看到了它,就证明我已不在了,可能只是失踪,也可能已经死去,但以后别太信任弗洛奥斯,他的心似乎要坏掉了。”
我声音减弱,抬眸望向坐在对面将冰块搅拌得作响的女人,她此刻正侧头看窗外,皮肤雪白得像在发光,可平静下掩埋无以言说的困苦与悲痛,被背叛的感觉并不好受,只是在得知挚友可能已经死亡后,那些情感又是怎样硬生生被压制在深处呢。
更何况,西贝尔还留下了一句话:对不起,霍罗。
骤然结束的一句话蕴藏无数言辞。
她们都太后悔,要是早一些低头去找对方,那天的争吵也不会成为双方最后一次对话。
我想安慰几句,但霍罗截断了话口:“我倒想看看弗洛奥斯的心坏成什么样了,骗我说他收到了那家伙的邮件,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他还得骗我到什么时候。”
霍罗是聪明人,有时候也理智到恍若无情,但在倾听过她的经历后,我明白这只是在用无情的假面遗忘情感的苦楚,只要自己能够好好生活,外界说什么都行。
也许在无人的时候,她会因为失去了挚友而流泪,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得好好活下去,从今往后,得活双份的自在安宁。
我收回委婉的安慰,全身心去解读真相。
“霍罗小姐,我了解到他来自孔雀座,但他似乎并没有孔雀座的生物特征,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记得听谁提过这事了,似乎是因为他以前为了救人,经历过一场特别严重的火灾,所以被毁容了,他的孔雀羽毛也被烧毁,总之就是变得很难看。但他跟小朋友打交道得多,避免会吓到人,所以就找办法改头换面,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我好奇:“是指整容吗?”
霍罗摇头,勺子挖掉了蛋糕上的奶油:“虽然我不太清楚是什么办法,但据说不是整容。”
不是整容,还能够将身体从孔雀座的特征改造得跟人类一模一样……
“噢,对了,经理刚才不是说弗洛奥斯小时候跟他的朋友念叨要拯救宇宙嘛——”
霍罗突然意识到环境不对,在打量四周后,佯装抬手抵下巴,实则遮掩嘴唇,压低声音继续开口。
“好像他的朋友加入了利贝里翁,但在一年前死掉了,因为爆炸还是什么,总之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弗洛奥斯好长时间都像变了一个人,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这些都还是西贝尔在事后告诉我的。”
她默默嘀咕着:“好朋友是利贝里翁的战士,自己从小到大也只做善事,怎么会拥有贾库玛达的令牌呢?”
其实在听到弗洛奥斯的朋友是利贝里翁一年前由于爆炸而牺牲的战士时,我就已经无法思考了。
为了掩饰这份震惊,我只能将手边的饮品一饮而尽,直到心中已经存在答案,味蕾才疯狂控诉,口腔里的酸柠刺激得使人流泪。
“孔雀座的子民是骄傲的,绝不可能屈服贾库玛达……”
这是我从我的搭档口中听说的话,他就来自孔雀座。
一年前由于爆炸而牺牲的孔雀座战士,这些关键词直指我的搭档。
所以,他就是弗洛奥斯的朋友吗?
所以,这就是弗洛奥斯知道我的身份的原因?
在遥远的记忆里,孔雀座战士曾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他跟挚友的合影,背景是一片夺目的白玫瑰,他们的漂亮翎羽却毫不逊色。我记得清他们的脸,却没想到有人不再是那张脸。
我现在有好多话想问那位温柔深沉的青年,但同样明白,此时去找他并不会得到答案,所以只能忍耐再忍耐。
过往就好似只发生在昨天,那位战士同样言语坚定:“……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大概只为了实现某种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吧。”
既然如此,弗洛奥斯屈服贾库玛达是为了实现什么理想呢?他又有过怎样的经历,导致如今已经从深渊前回头,等待我的到来。
霍罗喊了好几声埃格兰廷,我才堪堪从回想中跳跃到现实,见她还认真地喊我的假名,顿时歉意满满。
在听到我的真名后,霍罗沉默了:“原来你就是Vera啊。”
哈哈,我就是大家口中讨伐的真凶,没想到吧。
“……”
真的很尴尬。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想问一件事,跟歌剧院有关。”
霍罗勾手指:“说来听听。”
“我发现你们的化妆间经常会灯光故障,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故障吗?比如监控设备什么的,我有点怀疑西贝尔小姐在进入化妆间的时候,监控正处于失灵状态。”
“确实不止灯光故障,除了舞台必要的设备,其他地方都多多少少有问题。但监控……你是怀疑经理隐瞒了监控当时正失灵的事实?”
不过还没有等我回答,霍罗又自顾自解释:“这种事情不大可能,当时去看监控回放的不只有经理一个人,还有好多想找到西贝尔失踪真相的粉丝,经理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下撒谎。”
这也就代表,当时确实只有西贝尔一个人进入过化妆间,但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呢。
不过现在的局面逐渐乐观,只需要将一切都归于最简单的情况去思考,那思路基本清晰了。
弗洛奥斯疑似由于某种无法实现的理想而选择跟贾库玛达为伍,知道此事的西贝尔拿走了他的令牌,并产生了自己的谋划。
但在霍罗发现令牌后的一周,西贝尔深夜进入化妆间,在确定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古怪失踪,并在化妆间发现了白玫瑰跟「Vera」。
由于一些我还在还没有搞清楚的原因,弗洛奥斯发现自己跟贾库玛达为伍的想法错误,选择回头是岸,并计划将我引来行星威格——
等等,错了!
时间错了!
弗洛奥斯的计划必定在留下「Vera」之前。
可是西贝尔在写下字条时,弗洛奥斯的心还是「坏」的,这就证明她出事时,弗洛奥斯还未产生引我前来的计划,他依旧选择加入贾库玛达,但是为什么当时就会在案发现场出现「Vera」的记号?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霍罗小姐,我得到的情报是,只有一半的案发现场出现了我的名字,那剩下的一半都是你的模仿案吗?”
在走出甜品店后,我严肃地向霍罗提出问题,但得到的却是否定。
“我只绑架过那位富家千金,把富家千金交给弗洛奥斯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模仿案了。”
“那你知道弗洛奥斯是怎样善后的吗?比如他是怎样处置的那位富家千金?”
霍罗停下脚步僵硬在原地,眼神慌乱。
显而易见,她并不知道。
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霍罗在发现字条跟空邮箱后早就对弗洛奥斯心存不满,此刻更是气冲冲地要去找他问个明白,唯恐他们会一言不合吵起来,我只好说些好话把她劝下。
“现在就放过他,等事情结束后,我骂死他!”
弗洛奥斯的背叛伤害了西贝尔,心里还在意她的霍罗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但一回想故人,眼眶便湿润了。但谁也还没注意到,泪水就被她优雅拭去。
我没有插嘴,送霍罗回西贝尔的房子里后,也有了接下来的安排。
两类受害者,一类是案发现场出现带血白玫瑰跟我的名字,另一类并无名字。
如果目前的推理没出错,真凶就是弗洛奥斯,他就是自己口中的“人人都有可能是罪犯”中的一位,又故意吸引我的到来。
那除去霍罗做的那一案,剩下的模仿案的真凶又是谁呢?
我想我现在需要去调查这些受害者的共同点了,已知是名字为花的女性,除此之外必定还有其他。
总部的情报比较详细,确定有部分女性的身份都跟贾库玛达有关,毫无疑问都是模仿案的受害者,可是又有谁能够像霍罗一样利用本身的能力制造假象,借机躲过重重防卫,从而达成绑架的目的呢?
不过这几位受害者很难去调查,所以我还是得先从弗洛奥斯做的案子开始。
情报给的地图标记了这些受害者失踪的地点,只有西贝尔在剧院失踪,其他人都是在家里消失不见。
在经过一系列旁敲侧击下,邻居们的说辞竟然大差不差:案子发生前的一段时间都没有看见她,终于再见到她的时候,脸上笑嘻嘻的,还跟我们聊天呢,但是没一会儿就不见了,地上还有带血的花,凶手甚至敢留下名字,造孽啊。
关键在于,受害者在案发前都失踪过,甚至失踪时间重合。
失踪后再失踪,实在古怪。
从最后一位受害者的公寓外离开,夜色已深,只是今天晚上云多了些,月亮完全看不见,路灯照亮了狭窄的过道。我站在原地仰头望天,总感觉什么都看不到,一团郁气卡在心口无法抒发。
弗洛奥斯是凶手,不管背后的真相是什么,他的罪名已经逃不脱。
我不敢问,这个宇宙究竟怎么了,足以将意气风发的理想主义者逼成罪犯。
我又想问,如果这个宇宙真的存在公正的法律的话,那弗洛奥斯是不是不会走上歧路。
现在问这个已经太晚,我需要做的只有让这种惨剧不再发生,必定要做活尚在路上的理想主义者的终点。这个想法太大,但绝对不遥远,从此刻入手,在打败贾库玛达后的那一天,阳光终将会立刻驱散迷雾。
转过拐角,小吃摊的香气勾引我的饥饿感开始活跃起来,于是在吃饭的时候,我才有时间安排自己的私事,发现伙伴们都给我发了不少消息。
最近的消息来自于拉奇。
「薇拉前辈,以后我不会再迷茫了!你的那些话让我想了很多,简直是太幸运了!」
真好呀,拉奇恢复成了原本的拉奇。
我发送了一个拥抱的表情给他,几乎是被秒回。
「前辈现在在干什么?案子的进展怎么样,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我:「进展还行,只是感觉真相会有些沉重。」
在这句话刚发送出去的瞬间,对方就几乎同时回复我一张图片,正是大家围在一起吃大餐,似乎在庆祝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小吃,再看向聊天框,拉奇就已经把图片撤回了,似乎是意识到在我沉重的时候发送他们的愉快气氛实在不搭。
真是的,虽然拉奇是比较大大咧咧的乐天派,但并非头脑简单,他同样心思细腻。
陆陆续续回复完大家的消息,得知他们今天竟然将伊卡亘给打败了,差点让我惊喜得蹦了起来,那可是轻轻松松就毁灭过上千行星的刺客之一啊!这个喜讯让我喜不胜收,激动得又多吃了份小吃。
已经清空了未读消息,终于,斯汀格的聊天框发来了第一条消息。
「有部分受害者曾经都在同一家孤儿院,不知道这个情报对你有没有用处。」
我慌乱吞咽下嘴里的食物,点开他随消息一起发送过来的文件,粗略一看,确确实实都是弗洛奥斯所作案件的受害者。
「有大用!你是怎么查到的,总部给我的情报都没有这一条!」
「我曾经在找大哥的路上遇见过其中一位受害者,所以着重调查了她,发现她们以前在一家孤儿院。」
虽然斯汀格说的简单,但是我很难不多想,就连总部都没有挖出的情报,他又是怎样调查到的。
可是我的疑问还没有发送出去,他就已经给了答案。
「薇拉,她们现在用的名字是后面改的,孤儿院留存的记录是其他名字。至少我当时听别人喊她的时候,名字跟花无关。」
也就是说,在来到行星威格之后,女孩儿们才将名字改成花。
其实这也不怪总部情报不齐,受害者的街坊好友都只知道现在的名字,曾用名什么的一概不知,再加上谁也不会觉得现在发生的案件会跟她们来到行星威格之前有牵扯,所以就忽略了她们会存在这种共同点。
若非斯汀格过去的遇见,那我也不会知道这事。
孤儿院啊,这确实是很关键的信息了,毕竟众所周知,弗洛奥斯一直在资助孤儿院。
如果他也资助过女孩儿们所在的孤儿院呢?
潜意识有道声音在说,真相已然逐渐接近,或许即将能够将故事整合完毕,于是那股兴奋在缓缓驱散郁气,这半个小时内跟猎户号伙伴们的交流全然缓解了一天的疲惫,更加期待早点结束一切,返回我们的宇宙母舰。
我向斯汀格发送了好几颗红色爱心,千言万语也表达不了内心的感激,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复,猜测他可能有其他事情去做了,于是干脆直接开始搜索文件里的那家孤儿院跟弗洛奥斯的关系。
弗洛奥斯资助过的孤儿院很多,但完全没有对得上名的一家。
既然受害者来自同一家孤儿院,那就不会是巧合,不过弗洛奥斯又没有资助过,可要是……
某种念头催促手指输入另一个名字,等反应过来,满屏的关联报道已经给出答案。
资助人不是弗洛奥斯,而是孔雀座。
“……”
我不知道来到这里两天,究竟沉默了多少次,虽然有些时候都是由于想错了太多、想歪了太多,从而对自己实在无语,但大部分都源于真相压迫得无法张嘴。
讲出口,无奈又沉重。
可是不讲,憋得心里难受。
弗洛奥斯做错的一次选择,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呢。
他是该痛苦,为所有人。
在结账后,我打算现在就再去找弗洛奥斯,却在香水店门口的长椅上发现了他,小猫们正围在他的脚边,就好像下午的失踪只是我的幻觉。但是等我再走近,小猫们竟然真正的消失不见。
“我们又在夜晚见面了啊,埃格兰廷小姐。”
“是啊,Vera。”
是的,「Vera」早在昨晚就出现在「埃格兰廷」的面前,但被迷惑的我压根没能揭露他的假面,反倒在他的剧本里被耍得团团转。
脚边的猫毛在证明,小猫确实真实出现过,可它们的消失也并非我的眼花。
眼见为实吗?
还是说,是真也是假。
“其实在我执行计划前,并不确定你会不会到来。但就像你误以为Vera只是香水名,哪怕再平凡普通的香水,也会有人如制作方的期待一般,愿者上钩。”
今晚比昨晚要寒冷得多,谁能料到呢,明明白天如此晴朗。
行星威格是一颗艺术之星,人们都爱品味故事中的深层意思,但每个人同样都是故事里的人,旁观者反而看得清。弗洛奥斯看不透,西贝尔看不透,霍罗看不透,所以我就是被选中的旁观者。
“是吗。”
黑夜给予黎明无法言说的宣泄口,我倒是平静,但凝视他的微笑,捕捉到心上凄凉,就只觉空洞。
由于接受他对恶魔的憎恶,于是盲信,但多少了解一些真相后,又在怜悯与悲哀。
可能当初火焰灼烧艳丽的羽毛,他就落在原地,再也飞不起,执着自己的理想,但谁能带他飞翔呢。他的梦比云还要轻,又比山还要重,沦为理想与现实交界处的囚徒。
“其实我有一个猜想,但需要你的证明。”
他还在微笑,眼睛里充斥期待:“我很乐意效劳。”
“两个月前走进化妆间的人是西贝尔小姐,不过是过去的西贝尔小姐,对吗?”
我时常说,眼见为实,但又不一定是真。
无论是地面上的猫毛,还是被遮挡的阳光,这是真;失踪的小猫、对我说“上一次让你溜了”的陌生代官,这又在告诉我,他们并不真实存在于现在。
错误的时间线,同时失踪后又接连出现的女孩儿们,她们是否也并非存在于现在。
猜想确实荒诞,但除此之外,还会有其他理由吗?
弗洛奥斯并没有回答,抬手指向天空,询问道:“你看见了什么吗?”
“被云隐藏的星星跟月亮,背后同样是浩瀚无垠的宇宙,宇宙里有痛苦的人们跟拯救痛苦的战士。”
“但是,”我看向他,“我现在只看到一片漆黑。”
他敛下笑容:“是啊,就是一片漆黑,在漆黑下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有人知道,所以罪犯都爱在深夜时犯罪,因为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脸。”
所以,猜错了吗?
我蹙眉不解,他的回答显然还有其他意思。
夜晚有歌声随风飘荡,我开始想霍罗此刻在干什么,不久前跟她的谈话清晰浮现在耳畔,细节黏了又黏,视线不由自主重新落在弗洛奥斯俊美的脸庞上,短暂一怔,大脑闪过白光,陡然回神时,已经脱口而出:
“所有案件的受害者都是你扮演的。”
时间疑点解开。
“在西贝尔的案件发生之前,她就已经失踪或死亡,或者我应该说,是她跟那些女孩儿们已经失踪或死亡,正是因为惨案发生,刺激你意识到跟贾库玛达合作就是错误决定,因此回头是岸,开始计划将我引来行星威格。”
“你并不是改造了身体,只是迷惑了别人的眼睛,对吧。”
弗洛奥斯笑吟吟地看着我,但这次是纯粹的笑。
被他这样注视,实在有些羞涩,我表面上不动于色,指腹已经在摩挲耳垂,不过看他的反应,我的猜测大抵就是真相,可我依旧好奇,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这东西被称为球玉是吗?”
绿色的球状物出现在弗洛奥斯的掌心,孔雀翎羽璀璨夺目,它的出现让我的眸中闪过晶亮,盛满不可思议的喜悦,就连睫毛都欣喜颤动。
如果说霍罗使用的只是类似于球玉能量,那么现在正摆在面前的就是真真实实的孔雀球玉。
我有些急切:“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它的能力是伪装吗?你又是怎样使用它的?”
“一年前我曾返回孔雀座,在废墟中找到的它。”
“它能够发射激光以及迷惑光线。”
“至于怎样使用……”
寂静中出现其他脚步声,我顺着弗洛奥斯的视线望过去,经理居然就躲在附近的树干后,被发现的他尴尬走了出来,握拳在唇前,咳嗽一声后佯装严肃。
弗洛奥斯又看向我:“难道你不知道他赚的钱都投资给了利贝里翁吗?”
“欸?”
“欸——他是利贝里翁的投资者之一!!!”
毫无疑问,我呆滞在了原地,菲尼克斯歌剧院天天赚那么多钱却不舍得将设备换新,原来真的不是经理抠门,而是投资给了利贝里翁吗!
“所以,四舍五入,我的工资都是您发的。”
“……感谢您!”
吓晕了,原来金主就在我面前,言语用词不由自主放尊敬了些。
即使弗洛奥斯没有再解释他是怎样使用的球玉,但已经可想而知,金主向利贝里翁索要星座冲击枪只是简简单单的事。
尽管拿到星座冲击枪后,弗洛奥斯并不能变身,但驱动技能球玉不一定必须要是九连者,所以他使用球玉的能力也不奇怪。
不过话虽如此,我在内心挣扎了好久,又犹豫了小半会儿,才开口埋怨经理:“您既然知道利贝里翁在寻找球玉,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经理目光深沉,他虽然在望着我,但那种透过我怀念其他人的感觉再次上涌,实在是令人发痒。
“333年前有人告诉我,以后遇到孔雀球玉,一定要等到她的到来,在那个时候,要将孔雀球玉跟另一个东西再一起交给她,现在正是要交出去的时候。”
闻言,我左右张望,可现在附近就我们三个人,除去他们两个人之外,也就只剩下我了。
噢,交给我啊。
“……”
“我才十八岁!可能十九岁,也可能二十岁……但绝对没有三百多岁啊!”
“……总不可能我的真实身份也是一个长生种吧。”
我的记忆是不完整的,但要追溯到三百多年前是不是夸张了些。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经理的笑点,笑声搞得我更尴尬了,应该不是嘲笑吧。
比较庆幸,经理没有笑到让我无地自容的地步,他很快收敛,再次恢复严肃的神情,变脸的速度快到都可以当演员了。
他将孔雀球玉放在我的手心中,眼中闪烁坚定的光芒,似乎在诉说他的决心和信念。
“薇拉小姐,现在就由我告诉你故事的全部。”
算得上是2~3章的合章了,字数写过头了。
这个副本感觉写得很烂很长,因为中途修改过设定,所以在写的过程中总感觉合不上逻辑,但会尽力给圆起来,下一章应该就结束这个副本了。
不会忽视花店老板的过错,他会有自己的赎罪。
(担心会被骂,怎么这人做了错事还像无事发生一样,由于下一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就提前说明了)
字数比较多,没有纠错,之后慢慢改…
接下来会讲为什么薇拉必定参与其中,经理也会给予关键情报,比如之前提过的地球秘密,比如身份什么的……
不要小瞧活了三百多岁的金主的支援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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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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