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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五 玉川良雄的回忆录(中)

那些日子我对真田将军的副官切原生出无限嫉羡之心。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与将军为何如此亲近。当面给将军鬼脸,背后叫将军外号,军靴也不脱,噌一下就跳上将军的卧榻。一副笔墨,跟着将军从盖城远渡西朗,被他和仁王长官偷偷拿来,在将军的睡脸上画须画虎。就连幸村司令见他,也会不自觉舒展了眉宇。那微妙的区别,别人发现不了,我却觉察得出。

切原常来找我,炫耀一条打仗缴获的夹克、一支自动出水的钢笔,和一台能听各国波段的收音机,然而他不爱唱歌也不爱写字,一套军装穿到破洞,头发乱成海藻也懒得打理。更多时候,他喜欢拉着我到后山,生起火堆,埋一只叫花鸡,啃得满嘴流油,抱怨老师的古板、将军的严苛、司令的不可测。

他说小爷上这儿来可不是吃白饭的,待我韬光养晦,总有一天把你们都杀了。我说你是立海的接班人,说话要注意影响,不可任性。他便怪我严肃、嫌我没劲,说我年轻轻轻却染上了一身中老年人的臭毛病。仁王长官路过,问中老年人是谁?他被鸡骨头噎住,回说反正不是你!

背负着幸村司令的嘱托我仿佛也沉重起来,虽然那沉重事实上与我毫无关系。我甚至从未登临甲板,只是站在岸上,看船翻。

少年入伍,陪侍左右,深受影响,以至于要耗费许多心力,才能从他用得趁手的工具,做回自己。有些事情,我知道他不愿与人言,也定不准我多写,然而斯人已矣,我听了那么久的将令,总也该任性一回。

仍是新年时候,根据地的乡亲送来了半扇猪肉和两坛米酒。司令遣人还赠粮食和油盐,嘱咐后勤杀了几头猪,给全军改善伙食、过个好年。他还在病中,几位医生再三强调,酒是碰不得的。他却不听,把我和切原叫到跟前,说趁着还没有开餐,我们三个先喝一杯。庆祝你俩十六岁嘛。

切原跃跃欲试,而我战战兢兢。偷了一壶米酒,拿到司令面前,他让我俩桌边坐好,听他说几句。说着说着,我俩滴酒未沾,他已自顾自喝了满杯。如此肆无忌惮,最后到底败露。真田将军搁住筷子,铁青着脸,批评了他几句,冷了我俩一晚。我第一次有机会凑到主桌,却吃了一餐夹生的饭。

“怎么会呢?”司令摸摸自己的面颊,“我以前喝酒不上脸呀。”

“生什么气呀,赤也都说你像中老年人了。有火都往他们身上发,叫他们以后还怎么听我的话?”他慢条斯理地,任由切原啪一声把筷子掉在地上,“那会儿在临时政府,我俩还去地窖偷过冰淇凌呢。真田将军,你忘了吗?”

将军的面容渐渐涨红,转为酱色,最后化作两声咳嗽。司令却不放过他,反而对着一桌的人,讲起他们深夜潜入盖城仓库、差点触发警报,只为一口朗姆冰淇淋的往事。惟妙惟肖地形容过将军在红外线探测装置中舞之蹈之的身姿,他趁其不备,偷偷往自己杯中斟了二两,说:“那时候心里想啊,要是莲二也在就好了。”

仁王长官配合着吸引众人视线,替他打掩护:“怎么不邀请我和柳生?”

司令望一望柳长官,示意他也不要吭声:“你给安全部办事,别说朗姆冰淇淋了,家里的赃物怕是只多不少吧。早知道你手头有地窖的钥匙,我们也没必要大费周章了。”

这时切原终于摸黑从地上捡起了筷子:“什么冰淇凌啊!我怎么就没赶上呢!”

司令笑了,这回倒没批评他嘴馋:“下次有机会,从外面进口药品的时候,弄几盒上山,大家一块儿尝尝。”

将军也从窘迫中回过神:“运力紧张,可不是随便给他浪费的。”

“了解——了解——,”司令倾过身去,给他把酒满上,“我现在也吃得不多,口粮匀出来,换些点心,不算浪费吧?”

那天散席后,真田将军来到司令的住处,与他彻夜长谈。我因翌日返乡,告了一晚的假,被切原拉去放他手搓的烟花,据说有柳长官提供配方,保证不会炸到脸上。等我再次上当受骗、顶着满头土灰回到房中,预备和衣而睡对付一夜,却看见隔壁的烛火还没有熄灭。

将军的厉声责问晃动着烛光,水波般的暗影,在窗户纸上缓缓流淌:“如果到头来我们依然要和那些人一气,这些年辛苦奔波、东躲西藏,多少同伴死在狱中,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觉得我理想主义,你是不了解那些人。我的叔伯、我的父辈,他们能配合政府通缉我,未必不能反手出卖你。跟他们合作?你这是火中取栗!”

“我知道日子很难,我也知道你做这些让步,是为了筹措军需。我是花钱的人,当然不好多嘴。只是幸村,‘革命军兴,革命党消’,这是你说的,话虽然狠了点,却不是没有道理。否则,一退再退,有我们、没有我们,区别又在哪里?”

咚的一声,拳头落在桌面,砸得我牙根酸软、咽喉发紧。隔壁静悄悄没有声息,烛光也沉下来,是司令官叹了口气:“说完了吗?说完了我来说。你还真是假客气,说着‘不好多嘴’,其实洋洋洒洒,发挥了半小时。我看天快亮了,今天这觉,大概也睡不成了。”

“你给他们训话,都是从目前形势说起,我也来给你分析分析。一旦山间冬天过去,政府军全力围剿,靠星芦那点儿淘汰了的装备,还有仓库里的粮食储备,我们连三个月都撑不到。我是从鬼门关里走过一趟的人,最多无非一死,身前身后名,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纵队要活下来。”

“联合政府成立四年,脚跟未稳,新的矛盾已积聚。凭我们现在的武装力量,如果能略微调整政策,取得本地望族支持,长远打算,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说,前一阶段的斗争策略,是为了保证当地都是我们的人;那么眼下的目标,就是联合更多不属于我们的人。”

“那你也不能让他们来政府里做事。你去和他们谈,就是把命脉交到别人手上!”

“上上下下多少眼睛盯着,能出什么乱子?更何况我选的都是考察过的人,望族总有能为我所用的吧?”

“当初平等院也是这么想的——”

“当初若不是你我见大势已去、掉转马头,平等院也许还能获救!”司令的声音蓦然抬高,尔后是一阵剧烈的声响,“我们活到今天,命都是别人给的。就算为着别人,也得把这堆烂摊子好好经营下去!”

他似乎把将军推到了门上,咚的一声,灰尘震落,兜头盖脸扑我而来:“你要清算你的父辈,我不拦你。来日釜岛独立,你要把望族□□消灭,拿刺刀逼着他们跳海,我也不拦你。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你那个家,会有这样的你?倘若你真要斩断和望族的所有联系,那么依我看,你不妨从自己下手!”

将军的佩剑咚咚撞击着门板,金石铿然。他也许是咬着牙,抓着司令的手,逼迫他一点点松开自己的衣襟:“我从来没有说过□□消灭之类的话。”

“……还在纠结这些,知道你有原则。”烛火噗地一跳,灭了,良久,门后的声音低下去,“去年一役,多少亏空,根据地的赋税不比联合政府轻松,我们的基础虽然是农民,但人心向背,也要考虑政策的优惠。山间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有限,我们总有一天要走出这里的,只是不知道以什么面貌。在走出去之前,需要养精蓄锐。”

那一夜我大气不敢出,趁着天还没有亮,匆匆下了山。三天后回到军中,司令正在读书。他指着一段话叫我过去,问我怎么想。书中写着:

只要我们周围一切都在受难并且给自己制造苦难,我们就不可能是幸福的。只要人类事业的进程是由暴力、欺诈和不义规定的,人类就不可能是道德的。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斟酌一会儿,说:“我们也并不是没有选择的。”

“说的也是,”他把书反扣在桌上,出门去了,“可是我们的选择很有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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