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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种缘分

仁王在日夜忙碌且充实的警署生活中平稳度过了几个月时光,直到青柳所说的实战技能大赛开始。

警察学校的训练场地,是这次的比赛场地,仁王跟着藤本站在队列末,主持依次介绍各队所在时,他在搜查一课的队列里没找到青柳的身影。

很意外。

据他所知,东京都近期没有发生什么影响重大的谋杀案件,那她应该不会因为办急案而缺席,所以为什么没来?带着这个疑问,仁王在散场后径直走向搜查一课的队伍。

“前辈,青柳前辈她没有来吗?”大家都有安排,所以想打探消息的仁王这次没有拐弯抹角。

“哦,你是仁王雅治。”田中只看了眼仁王标志性的发色就辩明了他的身份,果不其然,他确实来问消息了。“青柳昨天出任务受伤了,来不了,所以让我代她问你声好。”

“前辈伤的严重吗?”

“也还好,就是被犯罪嫌疑人捅了两刀,暂时不能太活蹦乱跳,其他问题没有。”

也还好?被捅了两刀居然用还好来形容,搜查一课这界定伤势的方式仁王属实不能理解。“青柳前辈在哪个医院,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青柳不在医院,她在课里,我们办公室有卧室专门留给她休息了。”

“?”仁王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正在突突的跳,主要是气的。

这几个月,从别人嘴里他多少也是知道了青柳在搜查一课的地位所在。

青柳七月,表面上看是个普通刑警,但实际上业务能力十分出众,经她手的案件还没有解决不了的,所以她总是会被放在特别棘手的案件处置中。照理说,像这样的人才,受伤了应该要被好好对待的,再怎么样也得让人在医院好好休养吧,但是现在被弄回课里躺着是什么意思?仁王打心眼里为青柳感到不值,他还记得她在麹町案中的尽职尽责,于是本来已经走了的他转了个方向又回去了。

田中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被仁王骂了一顿,他放东西的长椅甚至还被踹的位移了几分,这让他一脸懵然,反应过来想揍人出气,但奈何仁王跑得快,他根本抓不住。“宫本,这小子刚骂我什么呢?”

“周扒皮,没人性,压榨伤员劳动力。”宫本连眼皮都懒得抬,但总结起仁王的意思倒是十分顺利。

“什么嘛!那明明都不是我决定的!”田中觉得自己很无辜,所以实战赛结束他高低要回去问野村要一个补偿。

本来说要给藤本加油,但知道青柳受伤后仁王没有了继续观摩的心思,他向三石打了报告,决定亲自到搜查一课探一探情况,他倒是好奇了,得是怎样的黑心部门才能不让一个伤员在医院接受治疗。

现在的他是麹町警察署的警员,有证件,进警视厅自然没有多难,循着导览图,他很快便找到了搜查一课的所在,办公室里每一个位置都放满了材料,这看的他脚步有些放缓。

所以是因为太忙,即便受伤也要被带回来继续压榨吗?

联想到这里,仁王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更旺了。

“小子,你哪来的?”中岛倒了水直起身来,突然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个不认识的人,直觉告诉他,此人来者不善。

“我找青柳前辈。”

“七月不在。”中岛抬手就要赶人走,谁知仁王只是三两步就蹦到他的前面拦住了他的路。

“田中前辈告诉我,青柳前辈现在就在课里,她受伤了还能去哪儿,难道真被你们压榨着出去办案了?”

“田中?”中岛啧了一声,对于田中的大漏勺性质属实有些嫌弃。“这都往出说,他可真是能耐了。”

“所以为什么不让青柳前辈在医院好好养伤?女刑警的命不是命吗?”

“喂,你小子别说的好像我们课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单位一样,七月在课里也有好好养伤,明明医生每天都会来给她做诊疗。”中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手中的保温杯放在了桌子上,他在搜查课待了这十几年,还第一次被一个年轻人顶在面前质问。

“在医院不是更好?”

“这么关心七月,你是喜欢她?”

“……”仁王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瞬间哑了火。

仁王喜欢青柳,这是很早以前的事情,大四那年能与她相遇,其实不过是成年后的第一次。

青柳小的时候,时常会一个人在公园里坐着,因为她的家人总是很忙,仁王那时刚读小学,每每出门玩时,他都能在熟悉的滑梯旁看到独自看书的青柳。

青柳很聪明,她的爱好是阅读各种悬疑书籍,仁王曾问她借过一本,但他那会儿根本看不明白。

那一年,仁王一有空就会去公园找青柳,他喜欢看她认真阅读的模样,也会为了能和她有话题而仔细钻研故事情节,他那会儿虽小,但满心满眼都是她,直到年末,她来和他道别。

过完年,青柳一家就要离开九州,仁王虽然不舍得,但也只能送别,只是后来,他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仿佛青柳之于他,只是个短暂存在于过去的美好回忆,直到大四这一年。

看到她不小心掉落的证件时,仁王记忆深处的念想被勾了出来,再碰面时,他说了自己的名字,本以为会被想起,结果青柳似乎已经将他忘记了,这让他不免有些失落,可这不代表他会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再见到,他不想再让她远去,所以深思熟虑后,他选择了与她一样的职业。

柳生调侃的对,他确实是打了某种主意在,只是这不知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的事,他暂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但是现在不一样,别人没有点明的事情,让中岛一句话拆穿了,仁王抿了抿唇,泄了一口气。“前辈眼光很毒辣,我是喜欢她,所以我很不满你们这样对待她。”

“就因为我们没让七月在医院养伤?”

“对,她是因公负伤,你们就算不珍惜,至少也不要这样压榨,搜查一课如果实在缺人,我可以去打报告过来给你们打下手的,别这样扣着她。”

“哈哈,有意思。”中岛本来是严肃长辈的模样,但现在他突然放松了神情笑了起来。“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没有压榨七月,她在课里可以好好养伤,不让她一个人待在医院是有考量的。”

“考量?”

“七月这次受伤,那个嫌疑人还没有抓到。”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人像照,中岛递给仁王,示意他也看看。“他叫日野俊树,报复心极强,背负三条人命,穷凶极恶,目前在逃。七月伤了他,也被他伤了,所以你觉得我们能放心让七月一个人待在医院里吗?”

仁王看着照片上的那张脸,他脸侧长长的刀疤和稀疏凌乱的眉毛,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她不能从一线撤下去吗?”

“你既然喜欢七月,难道不知道她为什么坚持在这吗?”

“我失去她的消息十几年了,最近一年才重新见到。”

“哦?”中岛将照片收回放回文件夹里,心中对他们的交集猜了个七七八八。“那别的我就不说了,告诉你个名字,你要是有心了解就自己去查。”中岛在纸上写了个名字塞到仁王的手中,然后将他推了出去,站在门外,仁王将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工整的写着四个字。

青柳隆弘。

很快,仁王便根据这个名字开始了调查工作。

真田在这天下午,难得的接到了仁王的来电,他刚刚写完工作报告,正收拾桌子,桌面上的手机就亮了屏。“是我,有什么事?”他们两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虽然同在东京都工作,且距离并不远,但除了幸村发起的聚餐,两个人并没有非常频繁的私下联系,因为他们都挺忙。

“真田,你有空的时候,能帮我去找个档案吗,就是七年前麻布的青柳隆弘被害案。”

“怎么关心那么早的案子?”

“我有需要了解的事情,很重要。”

真田好像很少听说仁王会把什么事情看的很重要,所以他今天这样,倒是让人意外。“我去档案室翻案卷,晚点去找你。”

“麻烦你了真田。”

仁王难得有上心的事,那作为朋友,真田自然也会重视起来,挂断电话,也顾不得什么饭点,真田转头就往档案室去。

青柳隆弘这个名字真田有些印象,因为在他的电脑里有以前的前辈写过的工作日志,里面有一天,就记录了这个案件的出警和现场封锁情况。

青柳隆弘,生前任职于警视厅搜查一课,警部,妻子是事务所律师,家庭条件十分不错,所以一家三口很早就定居在麻布。七年前的那个冬天,巡查警员接报到达青柳家中,见到了被残忍杀害的青柳夫妇,而嫌疑人就坐在他家客厅里抽烟,似乎是特意等着人来。

案件结的很快,一课的野村和中岛亲自出的现场,看见昔日战友夫妻双双倒在血泊中,两人都心痛的不行,但更无法接受的,是唯一被留下的他们的女儿。

青柳七月,是青柳隆弘的女儿,那一年是她的升学年,却遭受了巨大的家庭变故,虽然振作的很快,但她后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了成为一个优秀的刑警。

青柳七月大学读的法律,课外的时间则全部用来练习各种武斗技,她能进一课,不仅因为她的父亲曾经在这贡献了一切,更是因为她自身有非常出众的业务能力。

“我仔细看了档案,特别是嫌疑人讯问记录。青柳大前辈的死,是因为他执行任务受伤在家休养遭遇嫌疑人有计划的上门报复,他不敌而遇害,青柳前辈会成为刑警,恐怕正是因为她的父亲。而像你说的青柳前辈受伤却被按在课里休养,恐怕是搜查一课的前辈们担心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他们是为了保护青柳前辈。”

仁王坐在餐桌前,灯光吊在头顶上,映照的他影子修长,他的眼眸低垂,十分努力的消化着从真田口中得知的信息。

“我根本不知道这些过去,我之前甚至还跟她讲要想想家人不要太拼。”想到那天在车上问道她当刑警的理由,仁王只觉自己实在冒犯。

“仁王,我倒是不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一个青柳前辈,你以前不也在谈恋爱吗?”

“以前是认真谈的,但最后不都散了嘛。”对待感情仁王总是认真,但时间久了他发现她们都不是她,无论再怎么说服自己,那都不是她,所以心中觉得无趣后,自然就坚持不下去了。

“那你当警察,是因为青柳前辈?”

“我承认我动机不纯,可过了十几年我还能再见她,这本身就是个机会,我没法轻易放过。”

“你会去搜查一课吗?”

“想法是有的。”仁王叹了一口气。

有想法和能做到是两码事,但这不代表仁王会轻言放弃。

从真田口中了解到青柳隆弘案事件全貌后,仁王更加努力的投入到工作之中,青柳在静养期间,田中几人也顺利将日野俊树抓捕归了案。

她的伤养的很好,恢复后依旧是一课的办案中坚力量,只不过麹町她没有再去,仁王也没有再来课里找过她,两人就像变回那毫无交集的时候,各自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青柳在入队的第四年,终于得空再办了一次现场初侦查培训,只是那个说想来听课的仁王这次没有出现,握着话筒站在讲台上,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脑袋,青柳这一次难得有了些失落感。

青柳也会思考,那个银蓝色脑袋的男人到底去了哪里,还说想用这个职业让自己看起来更靠谱些,但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到底算哪门子靠谱啊。

演讲稿被她捏皱了一角,青柳微微闭眼调节呼吸,片刻后睁眼,她将手中的激光笔指向大屏幕布,鼠标按键也点开了培训课件播放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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