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和云凛凛的通话，江若打开记事本，他算了一下这个月额外有2万的贷款要结算，工资去掉生活费、房租和常规扣款的贷款后，剩下的自己还得再凑1万多。
江若打开直播后台，吓了一跳。
这短短一周竟然有2万的收入！
“……这么多？！”
江若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登错账号，更没有看错。
虽然他知道这两天推流比较多，加上他和龙衍直播互动比较多，还有飞鱼和龙衍的纠纷影响，综合起来都会让他的热度偏高，收入整体会比第一周高一些。
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刚刚还在信誓旦旦答应云凛凛要好好规划直播路线，现在他就有点想退缩了。
如果放在四、五年前，他可能会一咬牙上头就直接冲，但现在，但凡有点处理不好就可能血本无归。
怎么办？
退缩解决不了问题，再说了，这个月手头本来就紧张，不拿这个钱，去哪里再搞一万多来还债？
赚钱就认真赚。
江若一咬牙，点开龙衍的聊天框，给他发消息。
*
另一边，龙衍退了游戏之后和马尧商量了好一会儿后续的安排。
飞鱼依然死咬着赔偿不松手。当年签订合同时，飞鱼为了表示诚意，条款中并没有相关的规定，这巨大的漏洞法理上要求不来赔偿，只能通过舆论造势逼迫他同意。
要是因为逼迫就能同意，那他也不是龙衍了。
更何况，整件事算起来，当时仙途可根本没用他的名头去宣传，轻风不渡的直播也从来不提他，舆论上飞鱼也不占理。
这才过去一周，互联网的记忆还没这么快被删掉。
马尧最后再确认了一次公关文内容，收好和仙途的合同。
“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
龙衍斜躺在沙发上，甩着腿，漫不经心地说：“等等吧，时间我得再想想。”
马尧来之前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些不是他的工作范围。他只是提醒道：
“不要太晚了，余旭刚才跟我说准备下周积分赛开打之前公告退役的事，你别比他还晚。”
龙衍甩了甩手：“知道了。”
知道他一向有自己的考量，马尧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准备回家。
马尧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换鞋，龙衍就追过来：
“明天公开。”
马尧提着一只鞋，惊讶地说：“你想好了？就明天？那公关文怎么发？不对啊，我们说好明天先解决飞鱼的问题，你明天公开仙途的合同那不乱套了吗？”
“都发，一起发。”龙衍冷哼一声又回去了，一边走一边说，“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
“……”
没管因为突然的安排今晚又没法睡觉的经纪人，龙衍点开手机快速打字。
【枝小荔：语音说？】
【轻风不渡：可以。】
很快，手机上弹出语音邀请，龙衍一边按下接听，一边往阳台走。
他点上一根烟，听到语音那头说：“喂？能听清吗？”
手机那头的声音和全息里稍微有些区别，不过对面那人疲惫的声感完全不会让人认错。
“可以，很清晰。”龙衍说。
“刚才下线前我做得不对，我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江若说得比较慢，“之前你说飞鱼的事你自己可以解决，我照常直播就行，我觉得不如我跟你配合，帮你做好这件事。”
刚才收到消息的时候龙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听起来似乎这人真是这么想。
听到这话，他勾起一个玩味的笑：“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是，所以我说是我做错了。我下线之后仔细想了想，才发现不对劲。”
“唔……”龙衍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我没说清楚，这事是我的错。”
“啊？”江若被这句话问懵了，他是怎么听出自己有责怪他的意思？
龙衍听到对面疑惑的声音，他感觉好像发现了什么新乐趣：“难道不是吗？开玩笑没跟你说，所以你不知道是开玩笑，之前想约你全息的陪玩单，你也不同意，现在嘛……”
江若是怎么也没想到，龙衍居然还记得之前那事。
不过也是，江若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被拒绝了也得惦记很久。
“……好吧，我承认是被钱打动的。”江若觉得这时候还是诚实点比较好。
“哦，所以没钱的话你就不做了是吗？”
这话很难听，江若不知道要不要回答。
龙衍不急，他觉得轻风不渡这人很容易看透，做事情一板一眼，不轻易做没把握的事。所以他发消息来找自己，是觉得自己一定会接受他的提议……？
龙衍掸了掸烟灰，心想：有意思。
“并不是说没钱就不做了，只是现在的情况就摆在面前。坦白说，这周跟你直播，我后台收入比上周高了三倍还多。”江若的声音很平静，“我必须面对既成的事实。”
“所以你跟我解释这些，其实还是因为利益。”
语音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回道：“是。”
这个答案并没有超出龙衍的预料。
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利益交换的生活。
“和我想的差不多。”龙衍说，“没问题，就当交易。”
江若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担心你不同意……”
“为什么？”龙衍轻笑，他又不是不熟悉这种套路。
“因为我在利用你啊。”两人已经达成了合作，江若也想坦诚一点，“虽然是帮你一起对付飞鱼，但实际上在这里面最能获益的是我才对。”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龙衍不由得大笑。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不是……哈哈哈哈哈……咳咳咳！”龙衍笑得停不下来，烟气呛到嘴里，他疯狂咳嗽。
眼泪从他眼角滑落，也不知道是咳得太厉害引起的生理性泪水还是他想起了别的事。
“你小心点啊……”
等了一会儿，龙衍缓过气来。
他笑着说：“我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嗯，确实。”江若对这个还是很认同的。
“就这事？没别的了？”
“呃……没……”江若截下话头，“是有个问题，收益怎么算？”
龙衍愣住：“什么收益？”
“我的直播收益，要跟你分账吗？我们怎么分？”
“……”
龙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但他确实觉得挺好笑的。
当然，他不是觉得轻风不渡好笑，是觉得自己好笑。
“不用，就当我的陪玩费，如何？”龙衍说，“从现在开始，直到我说停为止，你所有的直播活动都必须跟我一起。”
江若想了想，同意了这个提议：“没问题，你说了算。”
“还有别的问题吗？”龙衍难得耐心地追问了几句。
“这次真没有了。”
得到对方的回答，龙衍十分满意：“没问题就挂了，对了，你玩微博吗？有的话明天你记得转发一下我的公告。”
“好。”
说完，两人就挂断了语音。
龙衍看着手机，这个语音甚至时长不到半小时，但他觉得比自己的前半生还有意思。
“……利用我……”他喃喃重复着刚才听到的话。
上一个承认在利用他的是谁？
是父亲？是祖母？是伯父？还是那群堂兄弟中的谁？
忘了，早就忘了，太多了。
也许他们都承认过，也许他们都没有承认……
龙衍吸了一口烟，憋住气，苦涩辛辣的味道进入喉管，转了一圈，又被他慢慢吐出去。
就在他陷入回忆的时候，手中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把烟按进烟灰缸里，皱着眉，接起电话。
“又怎么了？”他语气很不耐烦，虽然这个号码从来没存，但他知道是谁。
电话那头，沙哑的声音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浓痰喉音，那人“嘿嘿”一笑，十分猥琐地说道：“你最近是不是赚了不少？老太太那边身体不好，给我打点钱。”
“……”龙衍强忍着恶心，说，“你上周说你老娘身体不好找我要了20万，这周又不好了？是不是要死了？”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被踩到尾巴一般暴怒：“你怎么说话的？！那是你祖母！不孝子！”
“哦，现在知道那是我祖母呢。”
“打钱。”
“没钱。”
“没钱？”那人冷哼一声，喉咙里的痰都快被他哼出浪来，“我想想，你那群粉丝应该还有些料没听说过，你觉得我放出去怎么样？”
龙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年的那些事他都已经清理干净了，不应该有遗留的记录，除非……
“想好了吗？你不会以为你清扫得很干净吧？”
龙衍咬牙：“如果你不想龙家的企业全都破产的话，有本事你就出去大声嚷嚷。”
但其实他根本就还没完全掌握企业内的话语权，他只是赌这位生物学上的父亲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他的生物学父亲在电话那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显然气得不轻。
龙衍知道，他不敢让企业破产。这一大家子人，龙衍小时候指望闻秋瓷，等龙衍长大了就指望他，但凡有一个人敢把“摇钱树”玩没了，其他人都不会要这个人好过。
——也是借着这一点，龙衍在其中勉强周旋。
“你给我等着！”
电话那头底气不太足地甩了狠话，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龙衍冷笑，根本不把这个当回事。
不过……接连两周来要钱，难道是出了什么事？闻秋瓷动手了？
龙衍想了想，感觉不像是闻女士的作风。
以防万一，他把这件事转述给了闻世箫。如果闻女士出手，自己这里也能轻松点，总不能一边盯着飞鱼，一边还要防着这群恶心的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闻女士的手段明显更多，如果能让这群人吃点教训，消停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龙衍恨闻女士抛弃他，但更恨这群吸血鬼对他的利用。
——谁也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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