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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侦探社的位置并不难找,楼下的咖啡厅里放着悠扬的慢调歌谣,拿着文书的职员身影在一扇玻璃门后穿梭。
每个人都低头专注坐着自己的活,忙碌地工作着。
善在咖啡厅里买了一盒曲奇饼干,顺着楼梯往上走,在门口停下后,礼貌地伸手敲了两下。
默数过三声,抬头便同身形高大的金发男人对上了视线。
“善先生,好久不见了。您是来找乱步先生的吧?”
对方笑了下,娴熟地为善指出了路,“正好他刚刚结束了案子回来了——乱步先生,善先生来找你了。”
“下午好,手账本先生。”
真是有礼貌但不多的打招呼方式。
他从国木田拉开的门旁走了进去。
一路上和在旁边正相亲相爱[啊,真不错,他也喜欢这样的]的谷崎兄妹对上目光。
如果他也把自己挂在乱步身上,乱步会摔倒吧?
国木田自然不知道面前招待的人背后的身份,否则面上笑容也许不到一秒就会垮下来,并换上警惕而怀疑的神态。
嗯——倒也称得上是可以尝试收集的「支线」。那时候就把绷带妖怪的身份也曝光,让那个家伙陪自己一起好了。
不过太麻烦了,黑手党和侦探社,敌对阵营的npc,怎样都无所谓吧?
死人见过太多,尸体反倒才是日常,就像是他曾经的「父母」所教他的那样……
一切生命都是为了承托他而存在的物件。
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和他们截然相反的存在。
但是这样的话和哥哥的游戏就要被打扰了。
所以就学着跟自杀狂魔一样换上了新的身份。
主角总会有许多身份,也是一种流行。
那么重新介绍一下~
这位是「善」,推理游戏爱好者。
「江户川乱步」少有的“朋友”。
进去以后便是长沙发,玻璃桌上摆着茶具,瓷盘里装着水果。
这个时间点,侦探社内的人不多,金发男人指了路便拿着文件又匆匆离去,嘴里依稀可闻嘟囔着某个人的名字在连声抱怨。
单人沙发上,江户川乱步对着他弯了弯眼睛,他的目光从善的身上一扫而过。
带来某种被仪器扫过的恶寒……这多半只是由于自身性格和认知所产生的心理元素。
善对自己说,这是【哥哥】。
于是那股微妙的抵触感逐渐便消散开了。
*
“这次又有什么迷题?善。”
“我正好无聊着呢,哼哼,尽管说吧,无论是什么都难不倒名侦探的。”
乱步拍了拍手,这里除了社长的办公室外,只有一件用来专门接待来客的会客室算私人空间。
鉴于善工作的性质,加上恶趣味——不,或许只是下意识避免麻烦的选择,侦探带着人走进了会客室,怀里抱有他的一包薯片。
从窗外照进的日光被种植的绿植剪碎成斑驳的碎金,撒在两人的身上。
青年苍白的脸色也像是镀上了几分半真半假的暖意,他勾起嘴角,坐到了离乱步更近的办公椅那头。
“咔嚓、咔嚓……”
薯片被咬碎,一些细微的碎屑从半空中落下。
善毫不客气地伸出手,自然而然从薯片袋里拿了好几片出来。
“我想来看看哥哥。”
就仿若撒娇般的语气,与充斥了依赖性的话语。
善咀嚼着薯片,面颊鼓鼓的,眼神同样亮晶晶地在凝视自己的兄长。
“虽然我喜欢这个回答,但只有一半是真话。谎言对我来说是不起作用的,要怀抱着百分百的心情才行!”
“但是呢,谁让我是哥哥呢,真是没办法,你看,我可是把我重要的薯片分给你了,那个东西是在下面买的曲奇吧?”
乱步等着善把曲奇打开,也伸手过去摸了几块,一边咔嚓咔嚓塞嘴里吃着,一边眯了眯眼,像是被顺毛的猫,扬了扬头,先是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再果断开口道。
“我知道了,这个时间段过来,你们也是收到了找老虎的委托吧!”
“我觉得比起老虎,还是哥哥更重要啦。”
善乖巧着眨眨眼。
“但这个时间你平常完全都在睡觉吧?就算找我也不会是现在来,接下来你要去找太宰吗?”
“嗯......妖怪君吗?还没想好呢。但最近黑市里在悬赏的虎是在你们这吧?哥哥。”
白发的青年没有否认,他含糊地说着,流露出了挟带几分狡黠的笑意。
“而且我并没有去找老虎,是来找哥哥了。”
“不过真是好困……哈,下午就适合睡觉啊,如果不睡觉完全就是浪费。”
善轻轻捂嘴打了个哈欠。
“话说回来,我看到照片了,已经焕然一新了呢,还有那种长款腰带的品味——是绷带君给买的吧。”
就像是乱步在打量他的那时候一样,善为了打消睡意用力着甩了甩脑袋,长发就像是变成了武器一样带着风声飞过——“哇哦!”乱步灵活地往后一缩直接避开了被头发打脸的惨案。
而善则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向后仰,双腿带着椅子的两脚一起悬空,他偏了偏头,用椅子完成了一圈旋转,目光扫视了一圈室内。
“从孤儿院刚逃出来不久,多半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异能,在上次虎出没的消息后就消失了。从痕迹来看是去了河边,遇到漂流的绷带了吗......啊,真是倒霉啊那只老虎。后面也完全没找到打斗的动静啦,监控也被故意避开了。”
果不其然又是妖怪君的手笔。
他的话语在即将讲下去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突兀停下了。还颇为遗憾似的摇了摇头,叹再口气,松开手,让身体与椅子一起回到原位。
啊,这样一来黑漆漆那边肯定是没戏了。
“绷带今天还没出门吧?他又往人身上塞定位器了吗?噫——好糟糕的习惯,这算得上非法行为吧?还是加上了监听器呢。”
非法组织的成员之一正气定神闲的抱怨着。
“现在已经不是野生老虎了,因为被太宰捡回来了,社长也说了答应加入。所以是家养……嗯,家养虎吧,就像是吉祥物。还是我们的新社员哦,也就是说是名侦探的新任助手小弟。”
“哎呀,毕竟像我这样的侦探,总是需要一些人来帮忙跑腿的。因为只有一个我呢,但是世界上的笨蛋却那么——多,真没办法!”
乱步则接了下去,略过双方都知道的答案,轻快上扬的少年音如同悠扬的乐章,因其闪闪发光的才能而闪耀的身姿如同一轮过于耀眼的日轮。
他把曲奇和薯片吃的差不多了,又拉开会客室柜子下层的抽屉。里面有一瓶香草牛奶和一瓶巧克力牛奶,是前几天与谢野出门采购时候他要求买回来的。
甜品能够补充能量,善的口袋里放着各种口味的硬糖……有三分之一的情况是从这边顺走的。
在巧克力牛奶里插入吸管,乱步一边张口咬着,一边窝在沙发里。
“虽然是有害老虎,但是派上用场的话也可以变成不错的存在。虽然我觉得很麻烦,但是你知道吗?善,就算是天才如我也会偶尔觉得不得不退步的时候呢。”
“比如来到了大型商场结果里面居然没有一家甜点店入住,明明一目了然的像是在冰淇淋里面混了个和果子一样突兀的东西,却有人总觉得藏的很好纠缠着非要说出它们的区别在哪里,就像是有名侦探坐镇的侦探社还是会遇到不识货的警察们怀疑——虽然他们在见识过我的才能后都会全部重新大喊‘帮帮我吧乱步先生!’毕竟就算是傻瓜也知道怎么做才最方便嘛。”
善正弯腰蹲在地上光明正大地试着在乱步的收藏品(点心哟)里挑选某些幸运儿吃掉。因背对着人,只能看到一个雪白的后脑,就像是大福一样用柔软的面皮裹住了里面的馅,在入口前味道就像是抽奖机里掉出的彩票,那么数字是几号呢?
就算带上眼镜去看也会被人到处用黑色墨水涂抹耍赖的行为给糊弄过去……唉唉唉!叹息可不是认输哦,毕竟没有名侦探做不到的事情,只是给固执的笨蛋挣扎的机会罢了!
啊,话题扯远了,总之要说回来的话——
“唉旁边那个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如果你吃掉了它一定会因为怨恨而半夜在你的肚子里跳舞的。”
“不要往里面丢芥末口味的硬糖,我看到你的手在动了,谋杀侦探可是重罪哦!被我抓到行动就放弃吧,所以提问——你喜欢福尔摩斯还是莫里蒂亚?”
话说回来的话,完全不重要嘛。
一切只要按照侦探的提示去做就好了。
这可是连小学生都会回答的问题,简单而鲜明的答案是不会有人还能选错方向,因为道路明明只有一条嘛!
善将芥末口味的硬糖收了回来,偏过头,对人软和一笑,而在另一只被视线死角给挡住的手收回身前——一颗和普通羊羹长得一模一样的特制版点心悄无声息混入其中。
嗯,是只有名侦探才能特享到的恶作剧啦!
“小孩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两个都要~”
故意拉长的,软绵绵的声调,仿佛带上了蜜糖融化般的甜腻,又带着些许笑意。
胡搅蛮缠,还是敷衍?才不是哩。
善确实认真思考过了,虽然从老虎那边跑到这里实在是可以算是完全没有关系。
不过如果需要随时都可以扯上关系的话,本身就没有多大值得在意的必要。
老虎是害兽,但只要愿意也有变成警犬的机会,大概是这样的意思。就算是手上全是鲜血的前任黑手党干部,只要想也可以变成侦探社成员。
他当然听得懂侦探每句话的意思,但只有在道路外“啪嗒啪嗒”走过后才会知道那里也拥有特别的通道。就是靴子从淤泥里拔出来就会溅出一堆黑点有点麻烦,所以只好拿点什么垫着。或者让人代步,无论是犯罪还是破案,只要能达成目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吧?说强扭的瓜不甜不过是那些人没能力吃到而已。
——因为全部都是笨蛋。
RPG主角在村民家里寻找宝藏时候,怎么会去统计总共砸了多少罐子呢?
一切都是为了打倒最终boss,邪恶大魔王之类的,让全世界都得到幸福美满的结局!
他并不觉得在黑暗的一边待着哪里不好。不如说是来自侦探所在的另一边,才有着更多让他感到不适应的东西。
“虽然问题根本没有标准的答案,但是我要给你打十分!满分一百制,这是友情分哦!友情加上亲情。不准摆出这种眼神,撒娇和装无辜是没用的。”
就像是刻意收敛起毒牙,歪着脑袋,用着无辜无害眼神看着活人,身附剧毒的冷血野兽却毫无自知之明似的。「蛇」用头蹭着你,宛若你已经驯服了它,但是在目光稍稍偏移开的瞬间,大抵就能窥见到那闪烁着寒光的尖牙,与漆黑的蛇信。
江户川乱步确信,善是个底色和太宰一样糟糕得乱七八糟的家伙。不过社长和黑手党那边的首领同样有着什么关系。因为社长不说他也懒得去查,还是在找善身上问题时候顺手发现的。
江户川乱步看着善,青年苍白而病态的肤色,和他到手照片里看起来毫无区别。与谢野的能力只能治疗外伤,但内部的损耗却无法复原。就像是人类的「心」一样。
作为待攻略的长期谜团,明明特别给了联系电话,允许对方进行求救——这可是只有社长才有的待遇呢,虽然太宰也算,但是特别警告了他不准用无聊的事情打扰自己。
当然,如果棘手到让他也觉得难办,那则是名侦探出场的时候了,有趣的迷题才能让人获得成就——总之把话题拉回来,也就是说允许了求救后却完全没收到消息,茶和点心怎么能一起搭配?冰镇的梅子汽水里加上多余的冰块只会糟蹋本身的口味吧?
不过呢,虽然善没有给出委托。
但是另一方面,他的表现就像是故意用谜团来挑逗侦探一样,别扭又叫人没办法。
乱步起身,两只手拍了拍,清脆而响亮的掌声在室内响起,他宣布:“你们那边的大叔肯定不会放弃在我们这里抢社员这种事情,明明是无用功却要坚持,又是为了黑手党的面子之类的说法吧,真是太麻烦了,大人总要做一堆搞不懂的事情,但这次的游戏主题就是这个吧!”
他的目光笔直地抓住了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睛。
“敦(老虎)会留在我们这边哦!”
像是宣告着事实,以绝对的自信和笑容。阳光恰到好处地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在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在某个瞬间也被渡上金色,跟着人一起闪烁着。
“这次是这个吗?嗯......比起老虎我对猫更感兴趣啊,不过哥哥既然这样说了。那么,就让他到我这边好了。但是这个需要加上时间限制吧?不然实在是太漫长了!”
像是再一次发现了想要获得的东西,善注视乱步的眼神变得亮晶晶的。
“三天?”
“四天好了,我喜欢这个数字。”
善还没站起来,他半蹲着,自下而上看去,目光便显得愈发无辜。自乱步身上投射下的阴影盖住了他,被包裹着,青年抿着嘴在笑,接着又略微咧开嘴角,露出一小截白色的犬齿,看着很是尖锐。
“那时候老虎在谁那里,就是谁赢了。顺便一提,输了的话——”
蛇在暗处盘旋,嘶鸣。
“因为这次是哥哥提出的游戏,所以报酬由我来决定哦。噔噔、咚——那么,如果输了的话,哥哥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能吃甜点哟。”
……哎呀、不是毒液,但似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致命伤。
模糊的,亲近且又分不清界限的东西。
一击必中,优点和弱点一样明显的侦探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控诉着。
虽然此前也有类似的约定,但是一周和一个月怎么比?一周,一个月,就算按照三十天算一个月可是四周又余两天。
一天二十四小时,三十天就是七百二十小时!!七百二十小时!这是**裸的谋杀!
闪闪发光的侦探垮下了脸,他的笑容不见了,善对着他轻快地眨眨眼,这才拿起之前对方给的牛奶开始慢悠悠地喝了起来,面上的笑容里怎么看怎么带着点不怀好意似的味道。
如果想从计谋上谋杀侦探也许很困难,但是只是其他方面的,尤其是生活方便,却十分简单。
至少他自己出门不会迷路。
善颇为自信地想着,完全不在意这个想法过度幼稚的情况,耐心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乱步会答应的,因为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个「秘密」。
他们心照不宣的「游戏」。
有关名为善的个体,被清扫的过去里最后一块拼图。
虽然拼图结束后要做什么呢?有关这点自然也是善仍在好奇等待的东西。
会做些什么,会为我?会因为我......
这样一来在老虎的事情上就要认真一点了,比如一会儿就去围堵着某绷带妖怪君让他不准出手?
......不行,那家伙跑路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他绝对追不上吧。打电话叫人现在也来不及了。下次得好好教教黑漆漆君不要临阵放水才行。
一边想着之后游戏的内容,一边善没忍住单手捂嘴打了个喷嚏。感觉自己似乎又要感冒了?
侦探从不会认输。如果他是福尔摩斯,而自己是莫里蒂亚,福尔摩斯怎么会惧怕考验?
——江户川乱步怎么会畏惧迷题?
“这个要求太糟糕了吧,你不这样觉得吗?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甜点就失去了一半——不对,三分之二的魅力。”
“虽然侦探破案只是因为兴趣,以及为了救救那些倒霉蛋傻瓜们,但既然你发出了这种挑战,那么如果我赢了的话,除了之前说好的东西,你还要欠我一个要求,善。”
“好哦。”
轻飘飘的,如同被风抚摸过的羽毛,因为回答的迅速和掺杂的笑意而显得毫无重量。
「真心」还是「谎言」,要求同愿望等同,并非是能简单答应的事物。
更何况,最早对他提出要求的,正是他的父母。
*
你必须做到。
因为你正是为此诞生。
……真心还是谎言?
只有在结局彻底打破壳子时候才能明白。
侦探能看破一切违心的谎言,但他并未否认善的承诺。因为他能够读懂,也从来都知道最聪明的应对方式。
“感冒的话去与谢野那边好了。”
聪明的侦探这样说了。
“绝对不要。”
纯粹的天才不开心地鼓起了半边脸。
“我也不想喝药——打针也不要……等等,咳咳、哥哥你是不是根本没在听啊?”
啾,已改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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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才与名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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