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直到凌晨，手机上没有新的信息。
太宰治苦中作乐猜测着海对面的小矮子在思考什么，反正肯定是睡不着的。
没想试探的今天反而炸出了大新闻，这下越来越不能把他放出去了。森先生要是知道他藏了个超越者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事来，毕竟这是一人可镇国的战力。
更何况，那是中原中也。
但是，问题更大了。污浊、或者说“荒霸吐”，如果是那么好制御的力量，擂钵街怎么会出现、现在的中原中也怎么还会需要人间失格。
而身为珍贵超越者的中原中也能把自己的身体和精神折腾成那个样子……是代价？
另一个世界的港口黑手党扩张太过迅猛，就算将时间跨度拉到七年，这个进度也听上去仿如空中楼阁。
真的稳定吗？还是只是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呢？
身为首领的太宰治，以及属于他的中原中也。那两个人给他一种不计代价前进的紧迫感。
“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里去。”太宰治低声自问。
话说回来那番话，乱步先生是不是已经看出来隔壁的势力分布了？一点提示也不给啊。
监控画面还是老样子，全身埋进被子里的毛毛虫一动不动，双目闭合，恍若安眠。可昨天被中原中也本人认定为装睡的画面和现在没有不同。
太宰治用手机发了个句号。
回信很快。
——装的。by：蛞蝓
很快发来了第二句。
——后天回。by：蛞蝓
提前了两天，太宰治挑眉，看出急来了，这次是去做什么来着，总之同情一下对面。
他发过去一个笑脸。
没动静了。
心情很差啊。
太宰治游魂一样晃起来，下楼进客房，蹲在床边紧盯半掩在被子里的那张面孔。
月色下照出惨白色调，连呼吸都不明显。
下一秒，对上的钴蓝间一片清明。
是活的。
睁眼一张迷之微笑的大脸，中原中也惊恐地往被子里又缩了缩，半晌，谨慎问：“大半夜的，梦游？”
“我睡不着嘛。”太宰治软绵绵趴在床沿，双手撑着脸，“中也，你不会也要学安吾把睡眠直接进化掉吧？”
中原中也反应了半天，“唔”了一声：“情报部门的坂口安吾，怎么，你跟那只老鼠关系很好？”
老鼠。
太宰治发现了一件事，跟这个中原中也说话，存着试探多半没结果，随口闲聊反而不会生出防备。
“有过交情，不过现在我不想见到他哦。”太宰治微笑着说。
“要杀掉吗？”
“不用，他活着更辛苦。”
中原中也稀奇地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点，凌乱的赭发在静电的作用下毛茸茸炸开。
太宰治忍了忍，没忍住，上手把那缕发丝顺过来。
中原中也没躲也没反抗，一副习惯的姿态：“所以你到底来干嘛的。”
“所以说，我睡不着，就来看看你睡没睡着。”太宰治是完全不心虚，用正常的态度问，“用吃药吗？还是副作用？”
中原中也安静下来。
太宰治面色不变，即便是笑脸也看不出多温和，反而显得强硬。
他总是这个样子。
“……药没用，因为他不在。”最终先放弃的一定会是中原中也，他的视线偏转，不再与那只鸢眸对视，“你今天一直在问麻烦的问题，怎么了？想踏进来吗？”
“不要，太麻烦了。”太宰治答得果断。
中原中也厌烦地咂舌。
太宰治的态度反而更加平稳，他说：“中也，我是说那个小矮子，有一阵子也总是睡不好，问他原因就打我。”
这人嘴巴不停，但人非常自觉地爬上了床，把被子硬是扯过去一半。
中原中也一言难尽地往后让让，离他远了点。
“不过其实我知道原因。”太宰治把脸也蒙在被子里，鸢眸中闪着光，“是记忆闪回吧？闭上眼睛就会看见讨厌的东西，一直皱着眉，随便碰他一下都会挨揍。”
这当然是在一切复杂而无力的仇恨纠葛落幕后，发生了太多事又付出了太多代价，但这些是他们的故事，与眼前的中也无关，他尽量将其说得轻松。
“所以我特意挑了几个反复往返类的任务放到一起把他折腾到不得不睡哈哈哈。”
超级愉快且嚣张的笑声出现了。
中原中也下意识看了眼头顶的监控。
他问：“为什么说这个？”
“闲聊嘛。”太宰治笑道，“反正不知不觉就好了。你是怎么回事？”
“不想告诉你。”
“哎？太冷淡了，没关系吗？我要自己猜了？”
疑问的语气，话语的意思正相反。
中原中也阻止不了他，无力：“行，你猜，随便猜。”
于是冰冷的指尖搭上了眼睛，掌心轻柔地贴合脸颊。与被碰头发时不同，虽然仍然没反抗，但钴蓝色第一次变得幽暗。
“现在对你说‘我在'的话，会打过来吗？”太宰治这样问。
“早就不打你了。”中原中也说。
他主动拨开那只手：“**找错人了，我没兴趣抢自己的东西。”
太宰治弯起眼：“怎么能说‘抢'，哎呀怪不好意思的～”
一波三折的语调。
怎么说才好，就算习惯了，该恶心的时候还是会犯恶心。中原中也默默往后退得更远了点。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太宰治一秒变脸，不做表情的时候反而更亲近，“中也，要握手吗？还是说只要有接触就行了？绷带分你一点？”
人间失格是被动型的异能，接触他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会发动，其中自然包括身上穿的衣服。
说着要猜的人已经确信了答案。
这人肯定是个妖怪。
中原中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哪一步，垂眸：“绷带就行。”
他牵住白色的一角，静静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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