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我是不是被骗了好长时间。”太宰治说。
荒去洗澡了，客厅开着窗通风，中原中也端着红酒欣赏他在那边独自发疯。
“我以为最大的差别是我脑子进水跑去做劳模，逼小矮子给我打黑工。结果这什么？养成系？十二岁以下的守备范围？我是森先生？”
若无其事夹带了双重的人身攻击。
手艺真不错，中原中也想，吃得也是真的少，供不上体力消耗吧。
“中也，说点什么！”
“需要我给你读源氏物语吗？”被直接点名，中原中也勉强搭理他。
暴击。太宰治把脑袋埋进沙发。
“你怎么不生气？”他沉闷地问。
好歹也算受害者吧。
中原中也别说生气了，气场可以说是很逍遥，他反问：“我生气干嘛？他自己选的路，没有对此迷茫后悔，除了对象是你让人不爽之外还要什么？”
送人帽子的借口是增加身高，也就这玩意能干得出来这破事。
所以说这才是中原中也啊，太宰治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问题是那个太宰治为什么知道这边的情况。”太宰治说起自己时已经是和提到森先生似的一脸晦气，“他明显想将中也照着你现在的样子养，但是……”
“不太像吧。”中原中也喝了口酒，为恰到好处的口感展颜，看得出是真的完全没生气，“还是个小鬼呢。”
说不定是两个小鬼。
太纯粹了，无论如何也要向前走，经历磨难遍体鳞伤，眼中所见仍是最初的目标。
太宰治辛辣批判：“多余的无用功。”
中原中也对他这种毒舌起来连自己都骂的部分颇为欣赏：“不管怎么说，想办法把人送回去吧，他这个情况不适合自己待着。”
“留在这边没有好处。”他若有所思，“为什么要过来？”
什么准备都没有，身患复数棘手的病，受到异能制约无法独自生存的存在，偏偏作为泛攻击性质的超越者本身相当于行走的核武器。
而且……
中原中也了解自己，重视必然是双向的，如果他能够将太宰治视为唯一、啧这话说起来真恶心、代表他同样被对方视为唯一。
总归比他这边的关系纯粹得多。
“是局势出问题了吗。”他问。
太宰治摇头：“至少中也不知道。”
他的眸色微沉：“如果是我，不可能主动舍弃最有用的手牌。”
中原中也看着他，确实有点想往他的脸上贴纱布。虽然至今未知那时候太宰的审美是怎么进化出来的，阴郁颓丧兼具耍帅，如今乍见多有怀念。
除了一点。
“早就想说了。”他吐槽，“是不是蒙错眼睛了你，不是我记错吧。”
“我也想知道。”太宰治摸摸绷带下的左眼。
窗户悄然关上了，两人停下对话，看到换了另一套白浴衣的荒走出来，没有脚步声也没有痕迹，顺着皮肤滴落的水珠一滴滴悬浮在半空。
他对重力操控的精细程度只有同为重力使的中原中也能明白。
这不是成长得很好吗。
中原中也盯着窗户看了会儿，没有成功迹象。他的异能媒介是“触碰”，身体任何部位的接触都能够算作范围内。
让脚下的地板飞出去砸窗户还是可行的，不管怎么想也搞不出这种魔法幻想风来。
不是审问，问题不必堆在一天，今天已经足够深入了。
“荒，把头发擦干。”他慵懒地说。
没有半分生疏的口吻，没人会和自己客气，这是天然的立场。
浴巾飞过来在头发上糊弄。
太宰治看不下去，把人按在沙发上上了手。第一次见有人把双标的反面例子用在自己身上，明明对“太宰治”可以称得上照顾到无微不至。
异能被压制，荒懒得反抗，半阖上眼睛。
他的精力有些降低，洗个澡回来后生动感减弱了很多，似乎即将回归待机的状态。
赭色发丝擦到微微干燥后倔强地在发尾向前卷了个弧出来，不管是正常的部分还是特意留长的一小截，何尝不是另类的天然卷。
太宰治转头看向中原中也。
神奇，不会往反方向卷啊。
“工作没问题吗？”他轻柔提起日常的话题，声线融合进昏暗的夜色中。
“出差之后起码会有几天清闲。”
“要换地方吗。”
“就这儿吧，首领还不至于在乎部下的私生活。”
虽然地方确实敏感，他常用的住处不是这边，这次干活急了点，姑且在误差范围内。
荒只在听到熟悉的词汇时产生了一丝反应。
氯氮平是精神科的镇静药，常见的副作用是失眠和焦虑，目前来看体现在荒身上的症状不算明显，但刚刚服药过后的钝感期逃不过去。
两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多了点复杂。
正常的中原中也都很难令人联想到是个彻头彻尾的强攻体术派，更别说这个形销骨立的小可怜了。谁能信全球加起来不到三位数的超越者之一混成这样。
但魏尔伦脑子也不太好，中原中也想，还有涩泽龙彦，还没认定正式的超越者呢，已经是非正常人类的代言人。
强大的战斗力非得拿什么东西去换吗。
“今晚你继续跟他睡，明天收拾主卧。”将脑子里阴魂不散的两张脸打散，中原中也头疼，“太宰，看好他。”
太宰治无声点头。
他牵着人往客房走，在进入前轻微地偏了下眼球：“中也，别喝多。”
中原中也放下差点倒出来的红酒瓶，心虚，顺手罢了，不排除心烦意乱。他作出驱赶的手势，酒杯飞到水池中，自己则起身上楼。
太宰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荒问：“不去找他？”
平缓的声调，逻辑清晰。喝醉的时候也是，负面状态无法影响基础的思考能力，很优秀的程式。
太宰治开始相信他能处理好工作，那个量大概不会给人留下多少休息时间。
他意有所指：“在这里，中原中也是优先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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