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的据点里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气息。
自从那场别开生面的“辩论会”后,羊的成员们仿佛被集体刷新了系统。
他们不再理所当然地享受中原中也用重力撑起的安全区,笨拙却主动地承担起一些杂务。此外还主动向余梵示好,修缮漏风的破门板,钉牢吱呀作响的窗框,甚至合力搬来一台嗡嗡作响的旧风扇,小心翼翼地摆在余梵那个依旧简陋但总算不再四面透风的“小破屋”里。
虽然风扇吹出的风带着点铁锈味,但余梵看着他们额角亮晶晶的汗珠和躲闪又带着点期盼的眼神,还是诚恳地道了谢。
目睹一切的云轻轻看着直摇头。
【这哪里是“灌鸡汤”啊,这简直是洗脑啊!小梵,的“话疗”还是太厉害了!】
余梵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这个夸赞。
【那是,你忘了小说里女配靠着一张嘴说动了多少次绑架和刺杀】
【啊?那些不是靠的“钞能力”】
【不,小说写的是“霍沉衍给绑费的赎金就是余梵承诺给绑匪的工资”】
【……6】
末了云轻轻又凑了上来。
【那我值多少钱】
余梵仔细回忆了一下小说,手指轻点额头。
【好像是10亿,我都怀疑男主给的是津巴布韦币。】
云轻轻惊掉下巴。
当然,比起当"羊村教导主任"她还是更喜欢去书店看书了。
阳光斜切过书架,在棋盘上投下金色的格子。余梵把看到一半的书夹上书签放到一边,对面,夏目漱石老爷子捋着胡须,笑呵呵地收拾棋局。
原本是要继续下围棋的,奈何云轻轻在余梵脑子里撒泼打滚,非要整点参与感。
【五子棋!必须五子棋!围棋我看不懂啊啊啊!】像素小人叉着腰,气鼓鼓地抗议。
余梵为了满足这个小祖宗,无奈只能向老爷子提议改下五子棋。夏目漱石宽容地笑着点头。
棋盘上,黑白子次第落下。
云轻轻比当事人还激动,虚拟影像几乎要趴在棋盘上。
【快快快!右下角!堵他!堵死他!他要连四了!!!】
余梵其实并无争胜之心,便由着云轻轻在她脑内指点江山,落子随意。毫无悬念,黑子很快被白子围剿,溃不成军。
【啊啊啊啊!不——可——能——!】云轻轻在她意识海里抱头哀嚎,像素小人满地打滚,【我上课和同桌下五子棋就没输过!!他绝对开挂了!我不信!我不信!!】
余梵一边慢悠悠地收拾着棋子,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和你同桌都是菜鸡?】
“呵呵呵,”夏目漱石捋须轻笑,目光温和地扫过余梵,“这棋风,与先前对弈时可是判若两人啊。”
余梵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赶紧扯了个理由:“以前都是上课偷偷和同学下的,怕被老师发现,光顾着快,哪还顾得上想什么章法。下习惯了,习惯了,呵呵。”
夏目漱石被她的模样逗得开怀大笑,笑声在静谧的书店里格外爽朗。
余梵则疯狂对着云轻轻吐槽。
【早就想吐槽了,为什么小说都喜欢写两个聪明人下棋然后通过棋局看破对方的思维方式啊!我虽然因为小说描写会下棋,但是我其实连围棋规则都不知道啊!】
她想起之前下围棋时,老爷子对着她那一通毫无章法、全凭直觉的乱下手法,还煞有介事地评价什么“绝境逢生”、“棋风奇诡”,当时她表面淡定,内心简直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就在这时,夏目漱石的笑容微微收敛,那双仿佛能看透世事的眼睛,温和却锐利地落在余梵身上,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带着怜惜的审视。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他轻轻感叹,声音低沉而温和,“比老夫预想的还要快,就引导了两只迷途的大型犬找到了方向呢。”
他指的显然是织田作之助和兰波。
“不过……”他话锋一转,指尖无意识地在棋盘边缘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叩响,“你自己呢?”
他的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穿透了余梵强装的轻松。
“现在的你,就像被猫儿小心翼翼舔舐过的玻璃工艺品。”夏目漱石的语气带着一种诗意的沉重,“那些伤痕或许并不显眼,旁人难以察觉……但老夫看得见,你的灵魂,正变得越来越薄,越来越脆弱啊。”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个智者,余梵在心底叹气。确实,在云轻轻和自己坦白后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她可一点也不象变成那位写作“白月光”读作“男主经验包”的扁平角色,最关键的是……那样一切都没有余地了。
眼前突然像是被蒙上了一片血色——
(“砰!”
世界归于寂静。
鲜血在雨水中蔓延,染红了她纯白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霍沉衍站在天台边缘,浑身发抖,看着楼下那抹刺目的红,终于明白——
她死了。
这是对深爱着她的他,最大的惩罚……)
真是一场披着“爱”的虐女狂欢。
想到这一段接近结尾的描写余梵的心底划过一丝嘲讽,仿佛被那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睫,避开了老人洞悉一切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忽然,一只温暖而略显粗糙的大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夏目漱石像对待自家闹别扭的小孙女一样,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用力揉乱了余梵梳得整齐的黑发。
“嘛,”他迅速收回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慵懒随性的表情,仿佛刚才那沉重的话语只是一阵轻烟,“下次,让吾辈这个老头子,也稍微帮帮你吧。”
头顶传来的温暖触感和发丝被弄乱的微痒,让余梵瞬间怔住。一股陌生的、带着点羞赧的暖流涌上心头,冲淡了那瞬间的沉重。她抬起眼,看着老爷子带着笑意的眼睛,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结束了交谈,余梵正准备重新拿起书,本来在玩羊了个羊的云轻轻突然惊呼。
{滴!夏目漱石任务完成!}
在云轻轻变换成微信游戏的系统界面中突然弹出通知。
余梵愣住。
【???他哪里饱含深情地说我是好人了?】
【额……有没有可能是那一句“好孩子”?】
余梵瞪着云轻轻【你是系统,你问我?】
云轻轻试图“萌混过关”【人家还是个宝宝~宝~】
余梵一脸嫌弃的拉远【收起你那超绝气泡音!】
【嘿嘿嘿……】
眼看云轻轻又要“突发恶疾”余梵眼疾手快立刻登上自己的微信号。
【好了,孩子,用我的微信玩羊了个羊吧】
云轻轻很受用的转头走了。
大脑终于清净了的余梵本想继续读书,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书店的玻璃窗外,几个毛茸茸的脑袋正鬼鬼祟祟地探出来,又飞快地缩回去。
是羊的那几个小鬼。
余梵挑了挑眉,放下书,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猛地拉开了店门。
“哎哟!”
“啊!”
门外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和身体撞在一起的闷响。几个半大孩子像叠罗汉似的摔倒在地,最下面的白濑被压得龇牙咧嘴。
余梵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几位,鬼鬼祟祟的,是在书店门口搞什么行为艺术呢?”
柚杏最先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脸涨得通红,眼神飘忽:“谁、谁鬼鬼祟祟了!我们就是……就是路过!对,路过!”
“路过?”余梵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他们紧张兮兮的脸,“然后集体趴在我店门口数蚂蚁?”
另一个年纪小点的男孩怯生生地抬起头,小声问:“余梵姐姐……你是在这里打工吗?”他看向书店里那一排排高耸的书架,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
余梵看着他们,心里忽然软了一下。她侧开身,让出门口:“嗯,算是吧。帮忙看看店,顺便……可以免费看书。怎么,想进来看看?”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既渴望又窘迫的神情,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脸蛋憋得更红了。
【我打赌他们认识的字,还没我们日语第一节课的生词表多】
余梵深以为然。她脸上忽然绽开一个在羊成员们看来堪称“恶魔”的微笑,伸出手,一手一个,像拎小鸡仔似的把离她最近的柚杏和那个小男孩拽了进来,回头对还在门口犹豫的其他人扬声道:“都进来吧!夏目先生人很好的!”
几个孩子被强行“请”进书店,局促地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出。
余梵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面那个高大的书架前,踮起脚,从最高一层抽出一本砖头般厚重、书脊上烫着金色大字的书。
她笑眯眯地转过身,把这部堪比板砖的词典“咚”地一声放在离门口最近的一张书桌上,那沉闷的响声让几个孩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来吧,孩子们,”余梵的笑容越发“和蔼可亲”,声音温柔得像春天的风,“既然不认识,那就从基础开始。毕竟——”
她拍了拍那本厚得能防身的词典封面,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教导主任”的威严:“熟能生巧嘛!今天每人先背二十页!”
刹那间,羊的孩子们集体瞳孔地震!他们看着那本散发着知识(恐怖)气息的巨著,又看看眼前笑容灿烂的余梵姐姐,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个真理:
横滨的重力或许能把人压垮,但来自神秘东方的“中式教育冰山一角”,是真的能把人压成纸片啊!
不堪重负的众人终于淹死在单词的海洋里了,他们脚步虚浮、眼神飘忽的走出了书店。
身后的余梵叹气这一群孩子还是太脆弱了,这点强度才哪到哪啊?
晚一步离开书店的余梵蹲在一处断墙边,手里捏着一小袋从夏目书店顺来的小鱼干,正耐心地喂着一群流浪猫。
黑猫、橘猫、白猫围在她脚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这时,一道修长的影子斜斜地笼罩过来。绷带缠绕的少年逆光而立,黑色的大衣下摆被风吹起。
太宰治笑眯眯地蹲下:"哎呀,这位小姐是在举办猫咪茶会吗?不知道有没有邀请函呢?"
余梵抬头看见来人是一个半张脸缠着绷带的少年,她突然想起来云轻轻和她说过的,什么……大脑连着绷带?
现在云轻轻不在,她说要去海边拍什么夕阳,不过看这个颜值,应该也是主角吧。
“没有只是在喂猫,你要喂吗?”说着余梵把几条小鱼干递给太宰治。
太宰治接过小鱼干。
一只小白猫突然竖起尾巴,警惕地看向太宰。
太宰蹲下身,试图摸猫却被躲开:"真伤心啊,连猫都不喜欢我呢~"
余梵瞥了眼他的绷带她瞎猜到:"可能是因为你身上有化学药水味?"
太宰瞳孔微缩,面上却笑得更甜:"是的哦!我刚刚从一家小医馆里出来!"
“哦,我还以为是化学实验室呢,医馆的话难道不应该是药香吗?”
太宰治满脸不屑和厌恶:“可能是因为那家医馆的医生很讨厌吧!”
余梵只是听着也不做什么评价,她突然想起来云轻轻给她说的她有一个向红酒一样越品越有味的推,那个人好像之前是个……军医?
“……你懂不懂什么叫老男人的魅力!”
听着云轻轻巴拉巴拉讲了一堆人物身世的余梵:“哦,跨专业考试的复合型人才啊。”
云轻轻一脸孺子不可教也:“你根本不懂!!你个没品的家伙!!”
太宰治看出了余梵的走神状似无意到:"最近这附近不太平,小姐一个人要小心哦。"
余梵继续喂猫,面上毫无波澜:"谢谢提醒。"
末了又补充一句:“你也是。”
是个人就知道横滨不安全,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城市特色呢?呵呵。
太宰轻笑:"哎呀~我可是是港口mafia的人,一般没人敢惹哦~"
说着状若无意的露出威慑的气压。余梵依旧波澜不惊,她把一只吃饱喝足正在“喵喵”叫的黑猫小可爱放在太宰治的怀里,黑猫在太宰治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下。
余梵露出淡淡的微笑:"看来有猫不讨厌你。而且它和你好像哦~"
太宰治有一瞬间的表情空白,接着低下头,微卷的头发遮住他的眉眼太宰治露出真心的笑容:"这是我今天遇到的最好的事了~"
余梵:黑手党咋了?上一个见到的黑手党还在书店擦书柜呢!
破旧的小医馆。
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血液混合的、令人不适的气味。墙皮剥落,露出底下发黄的墙体,唯一的窗户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尘,透进来的光线也显得浑浊不堪。
森鸥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领口和袖口都磨损严重的白大褂。他正背对着门口,在靠墙一个简陋的水槽前慢条斯理地清洗着双手,水流冲刷着他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的手指。听到太宰治进来的脚步声,他才缓缓转过身。
他面容俊秀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仿佛刻入骨子里的疲惫感。紫红色的眼眸深邃,像两口幽深的古井,此刻正映着太宰治的身影,里面没有寻常医生的温和,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工具般的锐利。
他嘴角习惯性地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这笑意非但不让人觉得亲切,反而透着一股洞悉人心后的疏离与算计。几缕深棕色的碎发垂落在额前,非但没有柔化他的气质,反而更添几分阴郁。
森鸥外用那种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的嗓音问道:"所以,那位小姐怎么样?"
太宰治把玩着从余梵那里顺来的小鱼干包装:"是个很有趣的人呢~明明住在贫民窟,却用高级金枪鱼干喂野猫。对港口mafia的名号毫无反应,倒是很受猫的欢迎。而且......"
太宰治停顿一下,脸上的笑容染上了一丝探究的兴味,身体微微前倾:"她知道我是谁,却一点都不害怕。要么是无知,要么......"
他露出意味深长地笑。
森鸥外擦手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紫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那抹习惯性的笑意更深了些,却丝毫没有抵达眼底,反而让眼神显得更加锐利和冰冷,如同手术刀在无影灯下的反光。
他脸上那抹诡异的微笑彻底绽开,带着一种掌控者对未知变量进行评估时的冷酷兴味:"继续观察。"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横滨……不需要太多不受控制的变数。如果她只是无知……"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双冰冷的紫红色眼眸里,已清晰地传达出“清除”的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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