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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陈国荣小时候很羡慕同学能有一个哥哥或者姐姐。

无他,仅因为可以给半命题作文《我的xx》增添多一种素材。

随着年龄的增长,作文题目不再是这种简单叙事的半命题,陈国荣将这个愿望忘了个干净。

不知道是陈国荣许那个愿望的时候过于迫切,还是诚意十足,感动了老天,就算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个愿望兑现的情况下,还是将这个迟到的,专属于陈国荣的礼物派送到了他的面前。

从此,陈国荣的人生里多了同母异父、素未谋面、闻所未闻的哥哥——刘少强。

愿望都是具有时效性的,迫切性需要的时候实现那是令人欣喜的,而等到不再需要,甚至遗忘的时候再实现,只剩下了莫名奇妙。

“荣仔,你小时候不是天天嚷嚷想要一个哥哥吗?”妈妈揽住了陈国荣的肩膀,将脑袋贴在他的脸颊上,柔声道,“我记得连生日都要许这个愿望。”

陈国荣局促的看了一眼刘少强,一声哥哥也喊不出来,只得尴尬地将脑袋垂下,视线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泥土的运动鞋,含糊不清地做了个自我介绍:“陈国荣。”

好在刘少强不在乎陈国荣这看起来没有礼貌的行为,他面带微笑向陈国荣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刘少强。”

骨节分明的手指出现在了陈国荣的视野里,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将插在口袋里的沁出汗的手往衣服布料上蹭了蹭,掏出来,回握住了刘少强的手。

温暖,甚至可以说是滚烫的手。

陈国荣没由来地想起来了十多年前自己胡编乱造的作文《我的哥哥》,好像写得也是拥有一双温暖的手,教会了他骑自行车。

嘁,真是富有小学生特色的老套桥段啊。

刘少强出现的时候,是妈妈检查出有胰腺癌的第二天。

一旦查出来是胰腺癌,就意味着随时可能离世,就算躺在ICU里插管,哪也仅是一具不能动的躯壳。

妈妈分别拉住两兄弟的手叠在一起,她直直的盯着刘少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命令中又好似带着些许恳求的语气:“你是哥哥,妈不在了,以后就靠你照顾弟弟了。”

刘少强没有拒绝,对着妈妈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陈国荣别过脸去,他觉得自己也是个大人了,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一个近乎于陌生人的哥哥融入自己的生活,但是想到妈妈的身体状况,他将“不需要”三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小儿子有了托付对象,好似解决了最后一个包袱,妈妈当晚就陷入了昏迷,全靠ICU的设备吊着最后一口气。

“请家属决定一下是抢救还是放弃。”

刘少强摸了摸陈国荣的脑袋:“你的意见呢?”

陈国荣没有想到作为一个未成年人还能有被征求意见的机会,他无所适从,不擅长做任何决定的他小声问道:“妈妈这样辛苦吗?”

“应该是辛苦的,她只能躺在那里,靠着长长的管子和各种冰冷的仪器维系着生命体征,她听得见我们的声音,但是她回应不了我们。”刘少强弯着腰,目光与坐在病床旁边的陈国荣视线平齐。

陈国荣看向了医生:“如果抢救妈妈,妈妈能康复吗?”

“最好也就是只能这样的状态再撑几天。”医生答道。

陈国荣不做声了,他又垂下了脑袋。

他很清楚放弃意味着妈妈就死了,不放弃妈妈又很痛苦,他不想妈妈死,也不想妈妈痛苦,这个二选一对他而言很难。

“医生,我们选择放弃。”此刻,刘少强开口做出了决定。

闻言,陈国荣猛地抬起头,他不敢相信有人能在这样的问题上毫不犹豫的选择死亡。

“人活着已经很辛苦了,如果可以痛痛快快的死掉也是挺好的。”刘少强留给了陈国荣这样一句话,就随医生去签署放弃书了。

陈国荣坐在原位,看着被长长的鼻管插进胃里还套着呼吸机的母亲,他努力代入了自己,没有办法睁眼,没有办法和人说话,也吃不到好吃的炸鸡,一切的生理活动都要靠别人辅助完成,恐怖的电击和各项抢救措施只能延续这样的状态,却得不到一丝的好转。

这样看来,可能确实放弃更好一些。

下午4点,夕阳的余晖透过了没有拉严实的窗帘洒进了病房里,刘少强、陈国荣和妈妈的身上都被均匀的铺上了一道金色。

医生和护士站在他们身边,道:“再过五分钟我们就停止供养,有什么想说的就尽快和家人说吧。”

陈国荣紧紧的攥着病床的金属围栏,苦涩的味道蔓延到了喉咙管,最终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妈,我会好好的。”

刘少强接过了陈国荣的话,握住了妈妈因病而枯瘦且冰凉的手,道:“我会照顾好他的,你放心。”

4点10分,属于妈妈的心电图在屏幕上变成了一条直线,走得很安详,嘴角都好似带着一些圆满笑意。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母亲离世的心理准备,但在母亲的死亡来临的那一刻,陈国荣的脑子一片空白。

原本清晰的世界变得满是重影,脑子里充斥着属于心跳归零时仪器发出的尖锐警报声,疯狂拉扯他的神经。

在这种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表现呢,大哭,还是瘫坐在地上?陈国荣不知道,他的眼睛无神地看着躺在病床上再也没有呼吸的妈妈,他以为自己会哭,但没有,他哭不出来,只能像一座雕塑一样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周遭一切的声音变得不再真实,忽远忽近,而他自己更像是被套进了一个大玻璃瓶里,然后被扔进了海里,随波漂流,找不到岸和方向。

正当陈国荣以为自己的灵魂要被风浪席卷进海里的时候,他的肩膀被一只手按住了,炽热的温度穿过了衬衫外套烙在皮肤上,微微打颤的身体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来源,陈国荣的神智回笼,视线也逐渐清晰。

他扭过脑袋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人,刘少强正拍着他的肩膀表示安抚:“节哀。”

“嗯。”陈国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回复,可能是干涩酸胀的喉咙里此刻只能挤出来这个音节吧。

刘少强熟练地办理了殡葬所需的一切手续,忙前跑后,安排得妥妥当当,陈国荣只需要坐在医院的长凳上看着走廊上的白炽灯发呆等待即可。

妈妈说得对,他需要别人的照顾,他一个人照顾不了自己,更别提操办妈妈的后事,。

他不过是一个幼稚的、没用的、毫无生存能力的大龄巨婴。

“回家吧。”刘少强拍醒了不知道何时躺在医院长凳上睡着的陈国荣,“你今晚回哪个家,跟我回家,还是住你原来的家?”

陈国荣本想说回自己的家,却又没由来地不想面对冰冷的屋子,他脸微微翻红,小声道:“我不想一个人。”

刘少强拍拍陈国荣的后脑勺:“走吧,回家。”

坐在副驾,陈国荣微微侧头打量着刘少强,这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认真的看刘少强,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到底长什么样。

这些日子在他的眼里刘少强只有四处奔走的背影和扬起的灰色毛呢大衣衣角,以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圆润干净的指甲,确实是他刻板印象中的事业有成的成年人应该有的模样。

刘少强与他长得完全不一样,双眼皮,大眼睛,五官深邃得像混血,散发出财经杂志上那些高不可攀的冷酷商业精英的味道。

而他普普通通,放在香港大街上能找到一堆跟他长得差不多的男高中生,硬要说两人哪里像,可能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陈国荣被自己牵强的硬凑都笑了。

刘少强问道:“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认识你这几天都没有见你笑过。”

“不告诉你。”陈国荣不再看刘少强,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回家。

回到的是陈国荣的家,刘少强说今晚他也住这里,方便明天收拾东西看看有什么妈妈生前喜欢的东西,一并带去殡仪馆。

陈国荣走进房间,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新的睡衣,扔给了正在沙发上铺床准备对付一晚的刘少强:“新的,借你穿一晚,不要穿坏了。”

刘少强接过睡衣,摆放在沙发靠背上,对着陈国荣真挚地说了一声谢谢。

客厅的顶灯映射在刘少强的眼睛里,像星空似的,发着光,可真漂亮啊。

就像看见了妈妈一样。

陈国荣又开始羡慕刘少强,他的眼睛遗传了妈妈,温柔坚定又漂亮,而自己却遗传了那个不负责任不知道跑到哪里的死鬼老爸。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你很厉害,什么都会。”陈国荣躺在床上没头没尾的说着。

在客厅里开电脑处理工作的刘少强过了半分钟才意识到陈国荣在同自己说话,他带着困惑的语调“嗯”了一声。

“你知道怎么缴费,怎么开死亡证明,怎么联系殡葬。”

死亡距离一个16岁的孩子而言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就像体育课绕圈跑的200米考试一样,陈国荣才刚刚起步,重点在他无法看见的身后,很近,却又遥不可及。

“因为我是大人,比你多吃了十年的饭,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什么会了。”刘少强一边熟练地敲击键盘回复邮件,一边回应陈国荣。

“骗人。人怎么可能不学就会呢。”陈国荣翻了个身,床板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那明天我们一起整理妈妈的东西,我来教你。”说罢,刘少强惊叹于自己工作之余还能分出精力来哄一个小孩。

“谢谢。”陈国荣本想学着电影里那些兄弟情深的桥段撒娇回应,却又张不开口。

果然,客套回应最适合此刻的他们。

处理完妈妈的后事,刘少强问陈国荣准备怎么处置妈妈之前留下的财产,如果想要卖房子的话,他可以推荐好的中介。

“你不要吗?”陈国荣不解。

从刘少强出现的那一天,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医药费、殡葬费都是刘少强出的钱,陈国荣觉得如果刘少强提出要拿走妈妈留下的一半遗产他也是没有意见的。

“那是妈妈留给你的。”刘少强摇摇头。

“妈妈有留给你什么吗?”陈国荣突然好奇了起来。

“不告诉你。”刘少强学着昨晚陈国荣的语气回复道。

陈国荣脸一红,赌气道:“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最终,妈妈留给陈国荣的房子没有卖,保持原样,请了一个阿姨每周上门打扫一次。

刘少强嫌弃那个房子地理位置太差,且逼仄到伸不开腿,让陈国荣搬到了他家一起住。

这也是陈国荣第一次住进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千尺豪宅,客厅里大大的落地窗让他能将维港的夜景进扫眼底,推开属于他房间的窗户看见的不再是对面破楼发霉掉漆的砖墙,也不是随风就能打在他脸上的街坊晒得裤子,而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陈国荣伸手给了自己一耳光,声音清脆响亮在房间里回响,他一边龇牙咧嘴感受着清醒的疼痛,一边惊叹于房间原来居然可以大到有回声。

“你在干嘛?”刘少强拎着陈国荣的两袋行李从车库上来,就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

“确定自己不是发梦。”陈国荣说得认真。

刘少强听后,将行李往地上一丢:“自己收拾吧。”

梦游一般的收拾好行李后,陈国荣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墙上的挂钟,一动也不动,如同老僧入定。

刘少强也不搭理他,青春期的小男孩都是这样,神神叨叨,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应该不用管太多。

直到属于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陈国荣突然闭上眼,再猛地睁开,他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一般游走遍了所有房间,才放下心来。

十二点的钟声已经敲响,属于灰姑娘的南瓜马车没有消失,他没有做梦。

很快他又失落了,南瓜马车没有消失,但是妈妈确实消失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没有南瓜马车,有妈妈就够了。

刘少强以为带孩子很简单,所以他答应妈妈的时候很干脆。

只要人活着就行,养孩子不就是给一口饭饿不死,让他有书读不会因为没有学历找不到工作嘛。

因为他自己是这么过来的,他的老爸就是这么养他的,把他扔到了国外的寄宿学校,给足了生活费,之后的事不闻不问,各自安好。

父子再见的时候,一个躺在棺材里安详的等待火化,一个茫然地寻求当地社区工作人员的帮助,手忙脚乱的学习如何完成一个人最后一刻的告别程序。

好在他学习能力尚可,且日后在工作中多次运用该技能,除了工作的地方,这些年他来的最多的就是医院和殡仪馆,正所谓熟能生巧,昔日的积累得以让他在母亲的身后事上处理的干脆利落。

经历得多了,就麻木了,就能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刘少强觉得自己和殡仪馆的经纪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在完成工作,自己也在完成工作,按照既定的节点流程操作就行,无功无过,无伤大雅,面子上过得去,谁看了都无可指摘。

扪心自问,他并不清楚自己对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者说到底有没有感情,毕竟太久没见,记忆中属于自己的那个年轻漂亮的母亲早已被因岁月侵蚀、病痛折磨瘦削到脱相的母亲覆盖。

但硬要做没有意义的比较的话,倒也是比父亲好一些,最起码他和母亲还能说上两句话,尽管除了寒暄的那些话之外,剩下的都是围绕着要照顾好陈国荣展开。

当然,他并不在意。

习惯了没有人关心的生活,自然也不会再幻想着有人关心自己,而今母亲的客套疏离只让他觉得轻松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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