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迟迟地到达野餐地点的时候，七海建人、灰原雄和家入硝子都已经坐在铺好的野餐布上等他们了。
“哟~！老子把你们的饮料带来啦~！”五条悟咧着嘴，把手里提的口袋展示，“老子还特地拿出了五条悟专属的零食储备！”
家入硝子叼着烟，对这个兴奋状态的五条悟挑了挑眉，下意识看了看他身后跟着面带微笑的夏油杰，顺口吐槽:
“谁要吃你那些会齁死人的甜食啊？”
“怎么这么说呀硝子~老子把杰的零食储备也打劫来了！”
家入硝子:……有什么区别吗，他那边的零食不都是给你准备的吗？？
因为野餐布足够大，五条悟和夏油杰自觉地坐到了给他们留的并排空位上，刚坐下，灰原开朗地开口了。
“五条前辈心情好多了呢！”
其他所有人都是一顿，连七海建人也都发现了，但他们都清楚五条悟现在的精神放松并不单纯地因为和夏油杰恋爱交往。
从五条悟屠村那件事开始，他整个人情绪都不怎么好，似乎心里放着很多事，又似乎对所有事比以前更不在乎了。
他们有心想关心，但看着夏油杰寸步不离地跟着五条悟，他们觉得最好交给这对最强的搭档。
没等任何人的反应，灰原依然开朗地递上了两个红豆饭便当。
“请用您的红豆饭~今天是交往纪念日吧~”
“谢谢。”
夏油杰哭笑不得地接过，没听到五条悟的反应，他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瞟自己，抱怨、难过、生气还有自责。
——你看，明明你不高兴的话，表现出来，他们也会这样关心你的。
——而最应该发现这件事的人是我……
明显看懂对方眼神含义的夏油杰心里一紧，他没想到五条悟依然还在意这个事。
他最近一个月的重心都放在五条悟身上，而且他也知道本该是他经历的事被对方抢走，因此在从那个异时空回来之后，夏油杰的烦恼全是五条悟，顾不上去思考别的，他自己甚至都快忘了。
但五条悟都替他记着，甚至比他还在意，明明属于夏油杰的苦夏已经被对方分担了很多……
这个眼神只有几秒，五条悟就收回了视线，一边别扭地轻哼一边接过他的那份红豆饭便当。
“老子才没问题，杰才是需要被关心的那个。”
夏油杰哭笑不得又心里发软。
【怎么悟心情不好，反而是我需要安慰啊……】
“欸？夏油前辈吗？难道，告白被拒了？！但是家入前辈唔唔唔——！！”
灰原后面的话被七海牢牢用手堵住了。
夏油杰无奈，小小地往旁边挪动了一下，和五条悟一样盘着腿，两人膝盖碰膝盖。
他心疼对方总是太过在意他，但又忍不住庆幸至少现在的悟不会再回避他了。
有着这么一点身体接触，两个人都稍稍平静。
“不用担心，我会看着悟的。谢谢你们做的红豆饭，七海、灰原。”夏油杰微笑着安慰后辈们。
“谁看着谁啊？！”倒是五条悟不满地大声抱怨。
被捂住嘴的灰原瞪大了眼睛:【情侣吵架？情侣吵架？！】
七海满脸大难临头:【不会吧？现在吗？】
家入硝子已经端起自己那份便当往相反方向挪移。
完全不慌的夏油杰干净利落地一口红豆饭喂到五条悟嘴里。
“是，我这么不省心，但我有个模范好男友，是吧？”夏油杰笑出狐狸眯眯眼。
“……”五条悟呆住，然后忿忿地嚼着嘴里的红豆饭，不想承认自己被对方的甜言蜜语堵住了嘴。
【这红豆饭放糖了？】
旁边灰原的眼神闪着崇拜的光，七海没眼看似的皱眉闭眼，余光看到家入前辈已经把想吃的零食扒拉到了野餐布的角落，背对着同期们，特别有远见。
后来七海拉着灰原也占据了野餐布的另一个角落，他用“不要打扰前辈们的二人世界”说服了灰原。
这顿野餐，吃得七零八落的，都在各吃各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倒是不在意，五条悟甚至想吃的零食如果在别人那里就毫不客气地让对方伸长了手递过来。
也许是坐得比较分散，周围桂花的味道若有若无地流窜在他们几个人之间。
今天甚至难得出了太阳，高专的后山很阴凉，阳光正好照得人暖洋洋的。
吃饱喝足的硝子已经率先躺下，舒服地晒着太阳。
没一会，灰原也学着她同样躺下了，他邀请七海，被对方摇头婉拒了。
五条悟也推开墨镜，两只手在身后撑着，嘴里又叼上了一根夏油杰买的棒棒糖，懒洋洋地享受阳光，像个正在进行光合作用的花。
夏油杰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向旁边，阳光铺撒在五条悟的脸上，让他的雪白头发更加耀眼了，包括同样雪白的纤长睫毛都仿佛泛着金光，夏油杰甚至想让五条悟睁开眼，看看那双剔透的蓝宝石在阳光下会有多璀璨。
闭着眼的五条悟:“……”
【都说了老子闭着眼也看得见】
【杰喜欢老子的脸？】
这个猜测都让五条悟快压不住翘起的嘴角了。
但夏油杰没发现这个细微变化，似乎是五条悟闭着眼让他没有戒心去做什么掩盖，用这种着迷又探究的眼神欣赏了一会，然后才收回了视线。
紧接着，五条悟就看到对方动了。
夏油杰放下手里的罐装饮料，也学着五条悟双手往后撑，似乎也要这样晒太阳，但他默默地、光明正大地把和五条悟相邻的那只手，直接按到了五条悟的手背上。
“……”
五条悟睁开一只眼，歪着头看他。
夏油杰回了他一个羞涩和挑衅共存的笑容。
【悟的眼睛果然特别好看】
【杰的笑容总是令人心动】
对视了两秒，两个人依然没有说话，但下一刻，五条悟灵活地抽出被压在夏油杰手下的手，然后盖上夏油杰的手背。
夏油杰:“……”
他眯了眯眼睛，重复了五条悟的动作，把对方的手压在手下。
五条悟挑了挑眉，反而把眼睛又闭上了，闭着眼都精准地再度重复了动作。
“……你是猫吗，悟？一定要在上面？”夏油杰忍不住吐槽道。
眼睛闭着的五条悟吊儿郎当地把脸转向夏油杰的方向，然后猫眼微睁，眼里全是挑衅的恶趣味，甚至故意朝夏油杰吐了吐舌。
“略~”
“……”
夏油杰再度眯起眼神，被激起了不服输的斗志，再次重复了抽手压下的动作。
下一秒，五条悟甚至特地用慢动作抽出手，坚决地压在夏油杰的手上。
夏油杰刚又要继续跟对方进行这场幼稚的游戏，他就看到五条悟完全睁开了猫眼，湛蓝璀璨的眼睛里透着无辜，就这样盯着他，但嘴角勾着不怀好意的笑，然后——
“喵~”
他喵了一声。
“……？！！！”
夏油杰不可置信地眼睛瞪大，脸上的温度飞速上升，耳根发红发烫，心跳频率更是乱七八糟的。
他只好红着脸把头转向另一侧，不跟五条悟对视了。
他败了。
他知道五条悟这个学猫叫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在跟他挑衅——【老子就是猫，老子会一直跟你玩这个游戏，直到你乖乖地让我的手在上面】
但刚刚那一瞬间，夏油杰被撩得心动得不行，他甚至有一股想把这只调皮大猫按在怀里猛亲的冲动。
【完了，我真的是流氓】
五条悟同样也很惊讶，他完全没料到夏油杰的反应会这么大，直到夏油杰把头转到了另一边，他也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红透的耳垂。
【杰的黑色耳钉在红色的耳垂上好涩哦】
【杰真的喜欢老子！】
在夏油杰看不见的这时候，五条悟露出了一种极其满足的笑容。
而因为周围很安静且野餐布也实在没有那么大导致整段对话都听到了的其他三个人:“……”
***
安静了几分钟，五条悟和夏油杰就维持着五条悟的手叠在夏油杰的手上面这个姿势，宁和地晒着太阳。
一阵微风吹来，随风而来的是甜甜的桂花香。
五条悟睁开眼，不用看都能感觉到夏油杰在自己身边，和他牵着手，而眼前，一边是短发青春的硝子，一边是鲜活的七海和灰原，那二十几年的记忆仿佛是一场梦。
不，要说的话，现在更像一场梦。
【也许其实我是被封印进狱门疆的那个五条悟，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梦】
“……真好。”五条悟小声叹了一句。
【就算是梦，也好】
【至少这个梦里的老子真的被杰喜欢了】
【杰选择了老子，没有选择苦夏】
听到了五条悟小声嘀咕的夏油杰眼睛也不睁，歪倒重心，肩膀靠着五条悟的肩膀，甚至特意把头也歪过去，虽然没够到五条悟。
“嗯？”他懒洋洋地拖长音应着五条悟的声。
五条悟也把头歪过去，和夏油杰的头互相靠着，互相支撑。
“他经常会梦到我们这个时候。”五条悟轻声说着。
夏油杰眼睛微微睁开，也轻声地跟他说悄悄话。
“五条老师吗？”
“嗯。但他不怎么真的休息。”一般都是反转术式。
“为什么？”
“都说了老子会是模范教师。”
“为什么？”
“……”
“他不想梦到以前？”
“……不知道。老子只能看到他的记忆，不能看到他的想法。大概是之前说过的，想教出好学生改变咒术界吧。”
“……真想我也有那家伙的记忆就好了。”这样就能看看那家伙是不是表面光鲜亮丽的邪教教祖，其实也会梦到和五条老师一起的时光。
“杰不是还有想问的？”
“唔……悟你最近眼睛负担是不是更重了？”
“……嗯，因为咒力操控更精密了，也知道了很多更强大的术式。”
“要换眼罩吗？”
“现在不用。杰想老子换上眼罩？”
“哈哈，怎么这么酸~”
夏油杰笑着用肩膀撞了五条悟一下。
“那到时候换个别的颜色？给你买卡通的？”
“……老子带黑色的更帅。”
“嗯嗯，我也觉得。”
“……”
“吃这种幼稚的醋？嗯？悟？”
“哼。”
“继续啊，还瞒了我什么剧透？”
“……那两个小女孩是杰的养女。”
“这个我知道了，换一个。”
“……”
“嗯？”
夏油杰抬头看了看，看到了不敢跟他对视的五条悟眼神晦涩又欲言又止，心里了然，有些剧透跟他有关但会伤害到他。
“没关系，悟，你先说你现在想说的。”
他们的时间还很长。
“……教祖杰也许也很在乎他。”那个五条老师。
“？”让你开口，结果给那家伙说好话？
“他被封印的时候，教祖杰的灵魂被他叫醒了，脑花占据的肉身自己动了，差一点掐死脑花。”
“……？被脑花占据的身体自己动了？”
“嗯。”
“……所以到底怎么封印的？”
“……他不知道教祖杰的尸体被脑花偷走了。”
夏油杰缓慢撑起身，转头看向17岁的五条悟，对方神色平静地跟他对视，他一字一句地确认:
“所以，脑花用那个教祖的肉身尸体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在原地呆了整整一分钟？”
五条悟没再回答，但默认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原来这就是悟之前对这里含糊其辞的原因】
【不管是不是教祖杰，任何一个夏油杰的死亡几乎肯定会影响到五条悟的生命】
【我的悟不希望用这个捆住我】
【但每个五条悟都早就心甘情愿把自己捆在夏油杰身上了】
【如果你知道这个，会后悔留下悟一个人吗……？】
【你们最好会努力去挽留你的悟】
【明明悟这么好哄】
【……但至少，我的悟现在已经不会觉得他提这个事是在利用这个事来捆住我了】
【我的悟相信他的杰很在乎他了】
【……但五条老师却只能从夏油教祖的尸体回应来得到一点点被在乎的感觉】
【……但他们依然会孤注一掷地去救他们的杰】
夏油杰的思维几乎被巨大的情绪搅得一片混乱，对成年组的遗憾难过，对自己悟的欣慰心软，夹杂在一起从心底里涌出，让他都开始眼眶发热。
好在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了，因为［自己把自己的悟真的哄好了］这个事实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反复地告诉他——［五条悟信任夏油杰］。
作为搭档，作为挚友，作为恋人。
他们已经走出了新的一条路。
虽然目前不知道关于咒术界、关于脑花的未来会发生什么，至少他们两个人都笃定对方不会再舍得轻易离开。
他们会和对方一起面对任何一种未来。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神色变化最终归于平和，然后重新又回到手向后撑的动作。
……甚至把刚刚抽出来的手自然地再度盖在了五条悟的手背上。
五条悟:“……”
【杰是故意的吗？？】
【老子不会被这样糊弄过去的！】
没等五条悟反应，夏油杰已经顺理成章地往他的方向歪倒重心，肩膀靠过去，头也靠过去，甚至手上不仅仅只是按着五条悟的手，而是紧紧地抓握着。
五条悟:“……”
然后没犹豫一秒，他也像刚刚那样把头歪过去和夏油杰一起靠着。
【算了，就这一次，今天是交往纪念日】
【老子是模范好男友】
他俩安静下来，也不再有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声，带着桂花香的风似乎又重新体现出存在感，仿佛在问他们所有人——“现在这种岁月静好的温馨时光，甜吗~幸福吗~”
良久，夏油杰温润的嗓音轻声响起。
“悟，你辛苦了。”他面带微笑地说着。
安慰着17岁的五条悟，也安慰着17岁的五条悟记忆里未来的五条老师。
“杰，你也辛苦了。”五条悟低声回应。
同样安慰着17岁的夏油杰，也安慰着他们了解或不了解的未来的夏油教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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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夏五夏线end~
明天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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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苦夏五夏线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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